第47節(jié)
換兩條腿的維修費實在太高昂了,與其花費那么多錢將它勉強修好,不如直接買一架新的。 想到一架機甲的價錢,阿維德就忍不住惆悵,雖然表面上看他在吃著帝國皇室俸祿的同時還拿著研究院的高額工資,應(yīng)該是非常富有的,但是實際上因為把錢都投進了某個保密項目里,他真的沒多少存款…… 買完一架新的機甲,他就差不多可以吃土了。 奧德羅塞斜倚在墻邊,冰藍的眼眸停在虛無的一個點上,安靜地思考著什么。 阿維德沉痛地悼念完自己的錢包,堅強地用還在發(fā)抖的腿站起來,挪動到奧德羅塞身旁,叫他:“哥哥……” 奧德羅塞簡直都快對這兩個字有陰影了,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弟弟再打就廢了,才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他側(cè)過頭,對上阿維德碧綠的眼眸。 這次阿維德的表情異常認真,他用過來人的口氣諄諄教導(dǎo)道:“哥哥,做人要坦率一點啊,喜歡就要先上了再說嘛,不能就這么養(yǎng)著,萬一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呢?” 奧德羅塞:“……” 果然,還是。 想打弟弟—— …… 把弟弟和他斷了兩條腿的機甲打包趕走后,親王殿下終于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他獨自做完了一整套日常機甲訓(xùn)練,在最高強度標準的訓(xùn)練下,即使是他身上也出了一些汗,他將機甲收起來,在訓(xùn)練室?guī)е脑∈抑泻唵螞_洗了一下。 淳淳水流中,奧德羅塞將濕漉漉的淺金色發(fā)絲擼到腦后,摸了一把臉上沾到的水,忽然想起了弟弟被打包扔出去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喜歡嗎? ……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基因中天生缺乏這方面的片段,奧德羅塞長到這么大,還從來沒有對誰產(chǎn)生過喜歡的情緒。 他根本不知道喜歡人是一種什么感覺。 在見到小奴隸的第一眼,奧德羅塞就想把他帶回家,讓他在一直待在自己身邊,時刻處于自己的感知范圍內(nèi),不能看見他受傷,也不能看見人哭的打嗝的樣子。 所以他就順其自熱地做了這些,并沒有深思緣由。 要不是阿維德提醒了他——雖然提醒方式讓他很想直接了結(jié)了這個弟弟——他或許要費上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才能自己考慮到這點上。 對比教科書上的案例,他的那些行為確實很像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出現(xiàn)的狀況,但有很重要的一點:他對小奴隸沒有產(chǎn)生過生理上的欲望。 他當(dāng)然能確認自己的身體是健康的,因為在該有的時期他也發(fā)生過反應(yīng),還自己發(fā)泄過,但是除了正常的生理規(guī)律外,其他時候都很平靜。 平生第一次,對于自己某些方面的淡漠,奧德羅塞感到了一些困擾。 這個下午和晚上,奧德羅塞沒有將小奴隸召喚到眼前,他或許需要一點時間去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況。 一直到深夜,沒有想出任何結(jié)果的奧德羅塞上床睡覺,決定將疑問留給明天的自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后,一個巨大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他臥室中,身體虛化后穿過層層墻壁,循著白天留下的氣味一路嗅聞,最終停在了機甲訓(xùn)練室旁邊的一扇房門前。 因為整個身體都是由主人精神力組成的,所以防備嚴實的門鎖在它面前幾乎稱得上形同虛沒,它隨便撓掉一片鱗片塞進了門鎖驗證空間中,房門很快就悄無聲息地被打開了一條縫。 龍悄悄地把腦袋從縫里擠了進去,兩只冰藍獸瞳在黑暗的映襯下猶如鬼火。 床上被系統(tǒng)提示音叫醒的蘇斷睜開眼,安靜地和它對視幾秒,對系統(tǒng)說:“這個搶花粉不還的大家伙又來了。” 系統(tǒng):“……” 系統(tǒng)說:“宿主放心,檢測到系統(tǒng)的隱私保護程序一切正常——” 沒有接系統(tǒng)的話,看著那兩顆越來越近的獸瞳,蘇斷伸出手,按照白天記下的輪廓,慢慢摸上龍臉頰上細密的鱗片。 龍圓潤的獸瞳微微收縮了一下,在呆了幾秒后,用相對于它碩大體型而言十分微小的動作幅度輕輕地擺動頭部,吻部在蘇斷掌心中撒嬌般的蹭了蹭。 夜深人靜,蘇斷仗著奧德羅塞接收不到精神體的記憶,小聲罵它:“壞東西?!?/br> 壞東西在他掌心蹭了一會兒,忽然有一股溫?zé)釢窕挠|感襲上了蘇斷指尖。 蘇斷眨眨眼,直到那股詭異的觸感把他的整個手背都包圍了,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是龍伸出來的舌頭。 蘇斷:“……”那他現(xiàn)在手上豈不是沾滿了口水? 雖然知道這些“口水”實際上也是奧德羅塞的精神力,但是感覺還是怪怪的…… 在被溫?zé)岬纳囝^舔到指縫的時候,蘇斷怕癢的把手收了回來,縮進被窩里。 丟失了可以舔舔舔的對象的龍停在那里,瞳孔已經(jīng)由之前尖利的一條線變成了像是橄欖一樣的扁圓形,黑的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純黑瞳孔緊緊地盯著床上小小的身影。 瞳孔擴大,是野獸開始興奮起來的標志。 龍盯著蘇斷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用鼻尖熟門熟路地挑起了一直拖到床角的被子。 “……壞東西。”蘇斷帶著哭音罵。 他本來是一顆有禮貌的好茯苓的,都怪奧德羅塞,他才學(xué)會了罵人。 …… 龍照舊把腦袋擱在床角,黏黏糊糊地拱他的腿,蘇斷喘著氣,在它鼻尖上踩了兩腳。 過了一會兒后,龍忽然動了動,把腦袋往蘇斷臉前湊。 蘇斷立刻嫌棄地伸出手,果斷地買了一顆“含鐵量高達一千倍的菠菜”,一巴掌糊在龍鼻尖上,堅決拒絕它用舔過花粉的嘴巴再來給他洗臉。 似乎沒想到可口的小家伙力氣忽然變得那么大,雖然這點兒力道依舊不足以把它打疼,但龍還是楞了一下,半晌后才卷著蘇斷的手開始舔,倒是沒有再往蘇斷臉上湊。 蘇斷:“……”只要不往他臉上舔,他倒是可以勉強犧牲自己的手。 蘇斷在心底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奧德羅塞會一直這樣,想不起來這些事嗎?” 系統(tǒng)解釋說:“像是愛意、親情之類的情感,比單純喜悅、憤怒、嫉妒這種單純的情緒構(gòu)成要復(fù)雜無數(shù)倍,從高緯度傳遞到低緯度的難度也增加了無數(shù)倍,所以即使是宿主在治愈目標身邊的時候,維度空間的鏈接會趨向穩(wěn)定,這些情感也很難被傳遞下來。” 蘇斷側(cè)躺在床上,看著龍因為舔他手掌而變得圓溜溜的瞳孔,問:“你的商城里有可以用的道具嗎?” 只能感知到情緒,而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情,應(yīng)該也是非常寂寞的吧。 他做人類的時間非常短暫,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幾年,但是這短短的十幾年時間,在記憶里留下的痕跡卻比他之前經(jīng)歷的幾千年都要生動和鮮活。 因為當(dāng)人的時候,他體會到了很多情感,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讓人開心的或者難過的,都是非常珍貴的寶物。 想到奧德羅塞停留在30的治愈值,蘇斷有點愁。 系統(tǒng)說:“抱歉,系統(tǒng)商場中現(xiàn)在沒有能夠直接治療治愈目標的病癥的,現(xiàn)在系統(tǒng)的經(jīng)驗值不足,商城中的道具只解鎖了最低級的一層,道具還比較少,或許等到解鎖了更多的層級,就會有更高級的道具了。” 蘇斷:“……” 有了經(jīng)驗值,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貧窮呢。 蘇斷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見過傳說中的系統(tǒng)商城長什么樣子,于是問:“系統(tǒng)商城中現(xiàn)在都有什么?” 系統(tǒng)刷拉一下拉出了一扇光屏:“宿主請看!” 只見光屏上整整齊齊排列著一行行的道具,看起來非常豐富,只是—— 絕大部分的道具圖標都是黯淡的灰色,上面打著一個問號,顯然是不可購買,只有最下面一行的兩個道具是彩色的,沒有問號的。 蘇斷仔細打量了兩眼,只見那兩個道具赫然就是他曾經(jīng)購買過的止痛劑和“含鐵量高達一千倍的菠菜”。 系統(tǒng)所說的比較少……原來是只有兩個的意思嗎? “……”蘇斷沉默兩秒,不死心地小聲問:“所以現(xiàn)在只解鎖了這兩個嗎?” 系統(tǒng)更小聲的用機械音回答:“是、是的呢宿主……” 然后一人一系統(tǒng)一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空氣中飄蕩著貧窮的氣息。 半分鐘后,系統(tǒng)才重新開口道:“宿主不要急,在上個世界的任務(wù)中,宿主一共獲得了3000經(jīng)驗值,扣除五瓶止痛劑和兩顆菠菜的花費后,剩余的經(jīng)驗值為2750,而二級道具只需要經(jīng)驗值達到4000就能解鎖,已經(jīng)非常接近了,二級道具欄里足足有五件道具呢!” 蘇斷看著二級道具那一欄里的五件灰撲撲的道具圖標,勉強感到了一絲安慰。 不管怎么說,有點希望總是好的。 正想讓系統(tǒng)把光屏關(guān)掉,蘇斷忽然注意到商城右上角有著一個特殊的金色圖標,但是和其他沒有解鎖的道具一樣,上面都打著問號,看不出來是什么。 蘇斷問:“系統(tǒng),那個金色的圖標也是道具嗎?” “噢噢!”系統(tǒng)說:“忘了給宿主介紹這個了,這個是每個世界評級結(jié)束后限時刷新的特殊道具,只開放兩個小時,里面的道具一般都非常珍貴,很多道具連商城最高級道具欄里也不一定有哦!” “是免費的嗎?”蘇斷非常清醒地問道。 系統(tǒng):“……不是的呢宿主qaq” 所以還是要花錢。 一定很貴,看著那個金光閃閃的圖標,蘇斷沉默地攥緊了自己僅僅只有兩千多的經(jīng)驗值。 忽然間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問系統(tǒng):“我要攢夠多少經(jīng)驗值才能成功化形?” 要是需要幾百萬才足夠的話,按照一個世界a 評級才給幾千點的速度,他還有能化形的那一天嗎? 系統(tǒng)說:“系統(tǒng)也不清楚,因為系統(tǒng)只是一個類似媒介的存在,每個世界任務(wù)結(jié)束時的評級和最終的完成評定,都是由天道決定的。但是宿主不用擔(dān)心!系統(tǒng)可以大概檢測出,任務(wù)世界并不是沒有盡頭的!” 蘇斷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因為忙著和系統(tǒng)說話,蘇斷就沒怎么把心神放在床邊的精神體身上,精神體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走神,忽然張口用有力的嘴巴含住他的手掌,抱怨一般左右搖晃起來。 蘇斷回神,嚴肅地制止它:“不要晃了。” 精神體聽話的吐出他的已經(jīng)被舔弄的濕噠噠的手,然后以一種閃電般的速度,用熱乎乎的舌尖舔了舔他的臉頰。 蘇斷:“…………” 大意了,竟然還是被舔到了。 趁著花了他足足五十個經(jīng)驗點的菠菜效果還在,蘇斷生氣的打它的腦袋,但是精神體已經(jīng)嘗到了甜頭,根本不在乎他像是按摩一樣的拍打,異??簥^地在蘇斷臉頰和脖頸上舔來舔去。 這天晚上龍離開后,蘇斷紅著眼角、委屈地在衛(wèi)生間洗了好幾遍澡。 …… 第二天奧德羅塞是在個人終端的提示音中醒來的,醒來后,他難得地睜著眼在床上發(fā)了一個短暫的呆。 將手指插進自己淺金色的發(fā)絲中揉了幾下,奧德羅塞撐著胳膊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冰藍眼瞳中流露出一抹困惑。 現(xiàn)在是早上五點四十五分,他睡過頭了。 對于普通人而言非常常見的睡過頭的情況,放在他身上就是絕對的不正常了。 他正常的生物鐘是早上五點半準時醒來,這個生活習(xí)慣已經(jīng)陪伴了他十幾年,他的生活作息規(guī)律到可怕,除了在前線時特別疲憊的時候,這個起床時間幾乎沒有被打破過。 現(xiàn)在,在一個非常平靜的早晨,他卻莫名其妙地起晚了,要不是個人終端的自動檢測叫醒服務(wù),他還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