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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獨(dú)寵皇府貴妻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夜色漸濃,深沉的黑色將大地籠罩,漏壺中的水滴答滴答落下,愈發(fā)襯托出夜色祥和,以及黑暗掩映中皇城那虛假的寧靜。

    昭和宮內(nèi)宮燈明亮,云溪正襟危坐,正靜默著抄寫一卷《大般若經(jīng)》。

    身后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云溪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沒有馬上回頭。

    只聽有個和煦的男子聲音朗聲說:“經(jīng)年未見,公主可還安好?”

    聞言,云溪握著狼毫筆的手輕輕跳動了一下,她秀眉微蹙,擱下筆緩緩回頭,正好看見元丕穿著一件黑色蟒袍,緩緩自門外踱步而入,不覺地挑了挑眉:“樂平王好生愛開玩笑!前些日子在甘泉宮,妾身和王爺您不是才見過嗎?”

    元丕卻眸光微閃,看向云溪眼神幽深:“自秣陵一別,本王日夜思慕公主,只可惜天意弄人,本王時運(yùn)不濟(jì),這才和公主失之交臂。”

    秣陵?記憶中的秣陵行宮,除了父皇和母后,都是和凌翠、褚侍衛(wèi)一樣忠于前楚皇室的侍從。唯獨(dú),唯獨(dú)只有那一次例外,她自以為擒住了偷菜賊,誰料灌木叢中卻藏了個血人……

    云溪不動聲色地打量元丕,只見他臉型微長和淑妃酷似,狹眸細(xì)長依稀有些鄴皇的影子,確實(shí)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然而細(xì)看之下,他這一張?zhí)一?,竟真得和記憶中那張滿臉血污的面孔有七八分相似。

    一時間,云溪不禁暗自心驚,臉色微變。

    見云溪終于想起自己,元丕唇角微勾,眸中幽光更甚:“秣陵一別,本王對公主的救命之恩刻骨銘心,這一年來時刻未敢相忘?!?/br>
    終于意識到元丕言語和目光中那毫無遮掩的覬覦之意,云溪倒吸了一口涼氣,開始思忖退路。

    她緩緩起身,倒了一杯茶給元丕,幽幽一嘆,盯著元丕道:“真想不到,昔日妾身無意中救起之人,竟是王爺您!”

    元丕也不客氣,當(dāng)下端起茶杯嘬了一口,方才盯著云溪的眼睛,緩緩道:“當(dāng)日本王回到北鄴后立即上書父皇,央他向南朝求親。誰料梁裕老匹夫老jian巨猾,當(dāng)面應(yīng)承得極好,回過頭來,卻在兩國和親書上寫下皇兄的名字。”

    燭光跳躍,掩映得云溪面色微紅,她垂眸看地違心道:“妾身還道是與王爺有緣無分,竟不知其中還有這許多緣故!”

    心里卻暗咐:淑妃是當(dāng)今狄皇的親meimei,元丕又是熱門的太子人選,梁裕生性多疑,肯定不希望西狄北鄴交好,再加上自己恨他入骨偏偏又殺不得,相形之下,與其留著自己在南朝處處棘手,反倒不如順手推舟丟到北鄴,挑起元燾、元丕兩兄弟不和,真真是一石三鳥的狠毒之策!

    元丕見云溪雖然畫了半邊丑妝,但說話時面色嫣紅似霞染,秀目低垂似嬌羞,總?cè)滩蛔』叵肫鹞羧赵陲髁晷袑m見到過的傾城傾國顏色,心里不禁癢癢的,很想嘗嘗她兩片櫻唇的味道。

    此時他見云溪口風(fēng)稍松,言語間似乎是對自己也有些意思,不禁心頭竊喜,趁云溪不備,突然從斜處躥出猛地抱住了她,曖昧地湊在她耳邊,低聲地問:“本王心悅公主已久,現(xiàn)下昭和宮沒有旁人,不知公主可否愿意委身于本王?”

    云溪眼角微微跳動,下意識地躲開了元丕突襲的一吻,推開他,杏眼含怒,厲喝道:“王爺糊涂!妾身如今是泰平王妃,且并未和離,怎可再和王爺在一起?”

    元丕聽了云溪的話,唇角微勾,嘿嘿笑道:“公主抄了這大半日佛經(jīng),難道就沒有覺察到這宮里和往常不一樣?”

    云溪眸光微冷:“恕妾身眼拙,還請王爺言明?!?/br>
    “其實(shí)也沒什么,”元丕忽然笑了,看著云溪就像黑暗中的野獸緊緊盯著食物一樣,灼灼的目光中毫不掩飾赤.裸.裸的占有欲,“父皇遇刺重傷不愈,臨去前,傳下遺詔,命文武百官三日后扶持本王登基?!?/br>
    云溪驟然色變:“王爺這是要弒君奪位?”

    “非也!弒君沒錯,卻是那刺客所為,并非本王所做。奪位也不對,本王會持父皇遺詔即位,是名正言順的新皇!”元丕笑得森然,一步步地逼近云溪,“如若今日公主肯允了本王,到時本王自會封你為宸妃!”

    說話間,已把云溪禁錮在墻邊不能動彈,眼看就要俯下身子強(qiáng)吻她。

    云溪暗自咬了咬唇,心道元丕深夜前來,又如此這般說辭,恐怕今夜對自己是勢在必得??礃幼?,為今之計(j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千鈞一發(fā)之際,云溪粉臉一寒,突然對元丕大聲道:“本宮不做宸妃!”

    聞言,元丕兩片薄唇驀地停在了離云溪半寸遠(yuǎn)的地方。

    他煞有介事地盯著云溪,戲謔道:“哦?”

    云溪聽見自己倒抽了一口氣對元丕說:“本宮貴為前楚靜樂公主,又是王爺?shù)木让魅?。若王爺真的心悅于我,那就立我為后!?/br>
    她本來只是緩兵之計(jì),誰知元丕聞言竟真的停下了動作,眉頭微蹙,認(rèn)真道:“本王其實(shí)也想立公主為后。只是此番若能成事,杜相居功甚偉,皇后之位非杜氏莫屬,本王實(shí)在沒辦法給你承諾!”

    云溪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暗忖元丕竟對杜芊月如此薄情。

    隨即,她驀地想起昔日甘泉宮中放蛇之事,腦中靈光一閃,話鋒一轉(zhuǎn)道:“本來宸妃之位已然不低,可那杜氏恨我入骨,尤其她縱蛇不成反傷了自己,導(dǎo)致早產(chǎn)。如若她登上皇后之位,后宮之中,又如何有我的立足之地?”

    元丕看著云溪目光微閃:“本王雖沒有辦法立你為后,但可以答應(yīng)你,日后將六宮交于你掌管,你位同副后。”

    然后頓了頓,咬牙切齒道:“不成想竟真是她做的!那賤人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本王和你,卻都查出了端倪??礃幼樱蘸筮€得尋個機(jī)會……”說著,攥得手指嘎嘣亂響。

    云溪聽他說的狠毒,暗自心驚。

    元丕卻已將一只大手撫在云溪臉頰上,自上輕撫而下,然后托起了她的下巴,勾唇噙笑道:“也罷,本王答應(yīng)你,有朝一日,廢黜杜氏,立你為后!”

    說罷,不由分說地禁錮住云溪雙手,就要吻她。

    說時遲那時快,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杜芊月帶著人闖了進(jìn)來……

    水牢

    “放開我!”云溪掙扎著想從元丕禁錮中逃脫。

    元丕被攪黃了好事,不悅地看了杜芊月一眼,蹙眉道:“你來做什么?”說著,一只手順勢把想要逃脫鉗制的云溪緊緊錮在懷里。

    比起前些日子,可能是因?yàn)橹辛硕居謩倓偵a(chǎn)過的緣故,杜芊月臉色青白,形容有些憔悴。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云溪,眸光卻犀利地仿佛淬了毒的箭:“是你!”

    霎那間,云溪覺得杜芊月可能誤會了些什么。

    可來不及等她解釋,元丕沉著臉又問了一句:“你來做什么?”

    杜芊月這才如夢方醒地掃過元丕緊摟住云溪腰肢的一只大手,鐵青著臉,冷聲道:“父親入宮有要事與王爺商議,到處都找不到王爺!眼下正是要緊的時候,王爺,”說著,頓了頓,看了一眼云溪,終究按耐不住情緒,冷冷地告誡道,“王爺還是請克制些!”

    元丕不甘心地瞥了瞥懷里的云溪,挑了挑眉:“不是還有母妃嗎?”

    杜芊月強(qiáng)壓怒火:“就是有些事情母妃也做不了主,才要妾身來找王爺!”

    “哦?是嗎?”元丕眸光微閃,猶豫了一下,松開云溪,“也罷,本王便去看看!”

    他走到門口,卻又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警告杜芊月道:“皇嫂在此為父皇抄經(jīng)祈福,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她若是有半點(diǎn)差錯,本王唯你是問!”

    云溪看見杜芊月蒼白的面龐抽了抽:“妾身明白!”

    元丕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待他走遠(yuǎn)后,杜芊月命人關(guān)上門,一步步走近云溪,美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那日甘泉宮中你曾親口承諾,任何情況下絕不會勾引王爺,可這又怎么解釋?”

    云溪不由得抽了口氣道:“樂平王為刀俎,我為魚rou。今日之事亦非我所愿!”

    杜芊月卻根本聽不進(jìn)去,杏目圓睜,一揚(yáng)手“啪”的一聲,重重扇了云溪一記耳光:“還敢說你沒有勾引王爺?!我問你,若你沒有勾引王爺,他那句‘廢黜杜氏,立你為后’,你又如何解釋?枉我苦心孤詣地好言相勸,你倒好,敬酒不吃吃罰酒!”

    云溪登時暗叫不妙:這些揶揄的話,怎么就被杜芊月聽了去?

    她正欲辯解,卻見杜芊月惱怒地從頭上拔下一支金光閃閃的釵子,眸中狠光浮現(xiàn),竟是要朝自己胳膊刺過來。

    云溪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連忙側(cè)身一躲,這才將將驚險地避開。

    這時,心腹丫鬟梅香悄悄扯了扯杜芊月的衣袖,提醒道:“奴婢知道王妃心里有氣,可王妃出氣時也需謹(jǐn)慎些!若是您一時解氣刺傷了泰平王妃,恐怕王爺待會兒回來就要怪罪!”

    “是嗎?”杜芊月聞言忽然冷笑,眸光一下子變得異常陰翳,咬牙切齒道,“王爺既然要她毫發(fā)無傷,那我就偏偏要她生不如死!”

    說完,也不等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忽然金釵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自己胳膊狠狠刺進(jìn)去。

    登時,猩紅的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杜芊月桃粉宮裝。

    云溪隱約猜出她做要什么,驚愕道:“你竟然……”

    “我竟然刺傷自己也要構(gòu)陷于你?”杜芊月捂著血染的半邊手臂,笑得陰森恐怖,“我告訴你,就算王爺一時被你迷了心竅,可就算我現(xiàn)在將你千刀萬剮,他也不會把我怎樣,反而還是會立我為后!”

    說罷,厲聲高喝:“來人!泰平王妃辱罵王爺刺傷本王妃,拖去水牢!”

    陰暗的水牢,水聲潺潺,到處彌漫著一股發(fā)霉酸臭的味道。

    云溪半截身子被浸泡在水里已經(jīng)有三四個時辰,她臉色蒼白,意識已經(jīng)有些許散亂和昏沉。

    沉寂中,輕微腳步聲忽然傳來。

    云溪倏地睜開眼,警覺地向牢門外看去,只見一雙云紋皂色長靴赫然出現(xiàn)再眼前,有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奶统鲆淮€匙,正挨個往鎖孔里面捅。

    她陡然生出一絲希望,大聲喊:“救我!”

    外面的人聽見聲音,似乎愣怔了一下。但隨即,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的聲音更大了。來人竟像是失了分寸似的,更急迫地?fù)Q了一把鑰匙又一把鑰匙。

    云溪不禁暗暗稱奇,疑心來人的身份。

    這時,遠(yuǎn)處隱隱傳來走水吶喊的聲音,云溪感覺到自己呼吸有些緊促,緊緊盯著那雙皂色長靴不放。

    片刻,只聽“咯噔”一聲,鎖終于打開了。

    穿著云紋皂色長靴的那人立即自臺階上奔下,躍到云溪身邊,露出了整個人整張臉,朝她伸出手,急迫道:“姣姣!”

    云溪的心驀地一冷,別扭地板過頭去:“你走!我就算死在這里,也不要你救!”

    來人正是梁恪。

    云溪說完后,才突然想起:他,不是被平原將軍關(guān)起來了嗎?

    梁恪失神地望著云溪,心有些刺痛:“姣姣,你還在怪我!其實(shí)我……”

    話還未說完,已有兩個獄卒闖入,提刀指著他們:“何方刺客?膽敢擅闖水牢!”

    梁恪立即冷眼斜睨過去。

    他眼睛里冷意森然,令兩個獄卒不寒而栗,就連提刀的手都抖了起來。

    “姣姣,等我!”梁恪站起身,抽出腰間軟劍,銀光閃過之處,兩個獄卒應(yīng)聲倒地。

    旋即,他把軟劍重新纏回腰間,一句話不說,撿起獄卒掉落的尖刀,蹲下身,“哐哐哐”,砍斷禁錮云溪的鐵鏈,抄起云溪膝彎和后背,抱起了她:“我?guī)闳グ踩牡胤?!?/br>
    說話間,幾個起落,已將云溪抱出水牢。

    云溪想起宮里還關(guān)著許多朝廷大員的家眷們,若是不救出她們,恐怕就算元燾搬來了救兵,也難以挽回局勢,她咬了咬唇,對梁恪道:“你放我下來,我不和你一起走!”

    梁恪腳步微頓,眸光一黯:“姣姣,你就那么恨我?”

    云溪避開他的注視,眼睛看向旁邊的地:“謝謝三皇子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如今已是元燾的妻,你方才為了救我,抱著我是迫不得已??纱丝棠阄乙讶幻撾U,你若再繼續(xù)這樣抱下去,恐怕于理不合!”

    梁恪一眨不眨地看著云溪,從她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回應(yīng),失望地嘆了口氣,眸光黯淡地把云溪放了下來。

    云溪不敢看梁恪,拔腿就跑。

    梁恪心念微動,及時拽住云溪一只胳膊:“姣姣,你讓我放開你可以,但你要老老實(shí)實(shí)告訴我:你,要去做什么?”

    云溪思忖了一下:“你知不知道皇宮里哪里關(guān)著許多朝廷大員的夫人?”

    救人

    “知道,”梁恪遲疑了一下,猶豫道,“在南書房!”

    他看向云溪,漆黑晶亮的眸子突然露出莫名的痛色:“姣姣,你是想救出那些官婦,幫他和元丕爭奪北鄴皇位?”然后頓了頓,欲言又止,“你,莫非,真的喜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