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但饒是如此,卻仍被元燾吻得渾身無力,癱軟在元燾懷里嬌.喘.連連。 元燾吻得十分盡興,亦從云溪的唇齒間品嘗出不少滋味,只覺得她渾身又香又軟,讓人欲罷不能。 云溪悔不當初,心道自己這簡直真是……現(xiàn)世報! 眼看云溪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又由紅轉(zhuǎn)白即將發(fā)作時,元燾識相地把她放開,抹了抹嘴,又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jīng)道:“本王還有要事,今日先不陪愛妃?!?/br> 云溪滿臉都是令人窒息的桃花色,氣不打一處來。 元燾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眼底戲謔笑意深不見底:“西郊甘泉宮的翡翠池引自溫泉水灌注而成,于皮膚有恙之人大有裨益,七日后本王親自接愛妃前去沐浴!” 然后也不等云溪回話,便腳底抹油地離開。 云溪渾身一軟,面如死灰地跌坐在椅凳上。 這時早就在屋外犄角旮旯等得心焦的凌翠沖了進來,一見到云溪發(fā)髻凌亂衣衫松散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公主這是怎么了?” 云溪抬起一只手,支起沉重的頭:“我大概瞞不下去了!” 凌翠也是一驚:“啊?!” 云溪想起元燾臨走時唇角那抹笑,面色慘白:“王爺,他,他七日后接我去翡翠池!” “翡翠池?那不是皇上帶妃子們?nèi)ピ∩淼臏??”凌翠睜大了眼睛,“那公主……你怎么辦?” 云溪摸了摸自己左臉,聲音有些喪氣:“事到如今,能多瞞一天是一天!” 凌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一陣風吹來,云溪打了個噴嚏,這才察覺衣衫單薄,自己不知何時竟已冷得渾身冰涼。 她披上凌翠遞過來薄裘,逼著自己冷靜,目光一轉(zhuǎn),落在凌翠身上:“那司空浩可曾和你說了什么要緊的話?” 說到此,凌翠氣呼呼地把臉一板:“公主還說呢!那司空浩桀驁的很,非要當面和公主敘話,任奴婢怎么威逼利誘,就是不肯松口。” “他要見我嗎?”云溪沉吟片刻,想了想道,“褚侍衛(wèi)在不在?如果在,你讓他引司空浩去鴿房,就說給你開的藥里需要半錢鴿清白做藥引?!?/br> 凌翠不覺地把眉蹙起:“鴿房倒是個好地方,人也少,地方也僻靜。只是便宜了那司空浩,公主何等身份,居然要屈尊降貴在這種地方見他?!?/br> 云溪搖了搖頭:“此人,值得!” 凌翠不禁奇道:“公主幾時見過那司空浩?竟對他如此信誓旦旦!” 云溪這才撿重要的把昨日之事對凌翠講了兩句,哧得凌翠連連吐舌:“這樂平王妃怎么說也是個美人,怎么就這般凌厲?我看她是妒忌公主美貌,生怕你把她相公的心搶走了。這樣說來,還真虧了這司空浩。也罷,待會兒我對他客氣些便是?!?/br> 此言一語中的,提醒了云溪:“你不說,我倒差一點兒忘了,你抽空去打聽一下,前些日子,樂平王可曾和王妃一起去過清溪河畔?” 或許那一夜,窺見她容貌的,不止杜芊月,還有元丕…… 信物 放飛兩只縛著錦書的信鴿,云溪素手輕揚,凌空灑落一把谷粒,引來數(shù)十只家鴿競相爭食。 司空浩只身走近,赫然按照昔日前楚君臣相見的禮儀,朝云溪行三叩九拜大禮:“臣司空浩參見公主!” 剎那間,云溪眸中異光閃爍。 她極力掩藏眼中波動的情緒,語調(diào)輕輕一挑:“哦?為何不是參見王妃?” 司空浩眸光微閃:“臣……在下受故人所托,給前楚靜樂公主稍一個信物。倘若在下面前站的是北鄴泰平王妃,恐怕在下手中之物便永無送達之日!” 云溪狠狠咬了咬唇。 曾幾何時,父皇將“靜樂”封號賞賜于她,她便是那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之驕女。 又曾幾何時起,隨著改朝換代全家被貶至秣陵行宮,“靜樂”二字便如草芥般被丟棄,一如那些被時間巨輪所淹沒的歷史和遺跡般,再也無人記起。 她猶豫了片刻,終于松口:“呵,是嗎?不知是哪位故……” 熟料一句話還未說完,司空浩右手突然緩緩向前攤開,一支原本隱藏在他袍袖里、雕刻著精美龍紋以珠玉點綴的紫玉簫便露了出來。 那紫玉簫好看極了,通體瑩潤透著水光,雕工精致繁復,珠玉似畫龍點睛,在艷陽照射下熠熠生輝,折射出不一樣的光彩。 云溪猛地吸氣,聲音微顫:“這,是……紫玉來儀簫?” 司空浩鄭重道:“這便是信物。公主既然識得這紫玉來儀簫,自然知道在下口中的故人是誰。在下替那人問公主一句,那人來信,公主看還是不看?那人說了,公主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如若貪戀王妃之位,那信大可以不必看,在下只消代他焚毀便是。” 云溪聞言一雙眸子里涌動出某種復雜光彩,低喃道:“本宮是前楚的靜樂公主!” 司空浩的手探入懷中,就要取帛書。 云溪咬了咬唇,霎那間,眸子里的光忽然被她掐滅,她頓了頓,接著道:“本宮是前楚的靜樂公主,亦是和南梁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且告訴他,‘天長地久有時盡,莫再憶少年荒唐事!’” 絕情的話自她口中說出,仿佛有千斤重。 司空浩忍不住嘆息:“他早知公主性子執(zhí)拗,多半不肯閱信,托在下轉(zhuǎn)告公主,‘世間萬物皆有情,更勿論青梅與竹馬’!” 云溪手指不覺中攥緊,在心口處將衣料簇成團,聲音冷如冰霜:“你走!” 然而司空浩卻沒有挪動腳步,反而把紫玉來儀簫放在石桌上:“在下此番并非沒有酬勞。他答應在下,無論公主閱不閱信,只要在下將信物交到泰平王妃手中,王妃自會在王爺那里替臣謀個一官半職。如今王妃欲和他撇清關系,不知他所承諾的事,還作不作數(sh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薦信,就要遞給云溪。 “是么?”云溪冷笑森森,卻不伸手接信,“不知司空大人看中哪個官職?太醫(yī)院的院判?” 司空浩想了想道:“太醫(yī)院博大精深,臣志不在此。如若王妃肯從中斡旋,臣倒是想去吏部李尚書麾下任左仆射?!彼@然對此早有籌謀。 “吏部為六部之首,你的野心倒是不??!”云溪冷笑道,“司空大人放心!本王妃自會替司空大人在王爺跟前說話,大人只需靜待些時日便可。只不過請大人記住,本王妃今日所為,是為報答大人昨日田間相助之恩,并非因為那人的緣故?!?/br> 司空浩聞言眸光一亮,立即砰砰砰朝云溪磕了三個響頭:“那臣就敬謝不敏了!” 云溪沒好氣地看著司空浩轉(zhuǎn)身要走,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件事:“等等!” 司空浩回頭,眼中露出疑惑:“不知王妃還有何事?” 云溪冷冷地看著他:“你既和那人熟識,也應該知曉我原本不是這個樣子?” 司空浩微微遲疑:“臣確實在那人書房中見到過王妃的畫像?!?/br> 云溪黑著臉道:“既然如此,也無需本王妃多言,你有沒有遇水不化的胭脂?” 司空浩看了看云溪,忍不住多嘴道:“其實以王妃的美貌……” 云溪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如果司空大人有妙方,還請三日內(nèi)送到府中。如若沒有,王府大門敞開,大人要走要留隨意!” 司空浩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話來,自覺無趣地作了個揖退下。 云溪拿起紫玉來儀簫,也不知愣怔了有多久。 由于鴿房所處院落冷僻風有些大,云溪本就感染了些風寒,兼之又吹了些冷風,一時間,她只覺得頭暈眼花,天和地仿佛都在旋轉(zhuǎn)。 渾渾噩噩地,云溪走到了竹林。 有道身影快步而至,瞧那白衣訣訣,竟極似那經(jīng)年未見的故人。 云溪不禁意識模糊地朝他伸出一手,低低喚了聲:“子嬰!” 緋色 仿佛墮入無盡的迷夢,云溪深陷在黑暗的深淵。 一側(cè),子嬰白衣墨發(fā)飛揚,情深款款地朝她伸出一只手:“姣姣,隨我去浪跡天涯,可好?” 另一側(cè),母后在哭,父皇在笑,看不見底的深色旋渦在他們身后張開血紅大口,所有人都岌岌可危。 她孤孤單單地站在岔路口,不知何去何從…… 心幾乎要被剜碎的剎那,男人慍怒的聲音突然刺破時空低低傳來:“王妃若有個三長兩短,本王要你們好看!” 像是陡然攀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云溪猛然睜開眼睛,瞥見在一室溫暖和煦的日光下元燾的背影挺拔健碩。 她低低喚了聲:“王爺!” 元燾轉(zhuǎn)身,看見云溪臉色蒼白,不覺地蹙起眉,突然有些討厭她病懨懨的樣子:“還不快讓大夫進來!” 云溪這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不知何時已黑壓壓地跪了一大群人。 她吃力地從床榻上坐起,輕輕拽了拽元燾衣袖:“妾身沒事,還請王爺饒了他們。” 元燾登時神情有些復雜。 他斜睨了一眼云溪緊緊拽著自己衣袖的手,不知為何,臉色突然和煦了許多,沉吟片刻,忽然對著一地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王府下人們聲色俱緩道:“都滾下去!” 凌翠卻怎么都不肯走:“公主還病著,還請王爺準許奴婢留下侍疾!” “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頭?”元燾狹眸微瞇,瞥了一眼云溪,“三日內(nèi)若王妃不能痊愈,你提頭來見!” 然后看向正在開藥的府醫(yī)姜大夫:“等會兒你隨本王去趟書房!” 姜大夫不敢怠慢,連忙潦草幾筆寫完藥方交給凌翠:“按照方子抓藥,王妃三日準保能好!” 說完便匆匆跟著元燾出了西院。 誰料元燾卻在竹林外把他攔住,取出一塊潔白汗巾遞給他:“這上面的是什么?” 姜大夫狐疑地接過汗巾,見上面有一抹極淡的緋色,不由得神情嚴肅,把汗巾放在鼻子下面聞了又聞,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稟王爺,這上面附著著淡淡香氣,好像是……女子用的胭脂!” 元燾登時面色微變,看向姜大夫目光閃爍:“記住,本王今日喚你來,只是擔心王妃身體!” 姜大夫立即心領神會:“臣知道了!” 待姜大夫走后,元燾把汗巾揉成一團,心情復雜。 約莫一盞茶功夫前,他路過西院時腳不受使喚地踱步進去,誰知正好看到云溪腳步虛浮險些跌倒,及時扶住了她。 但,可能是這幾日她留給自己的懸念太多,鬼使神差地,他竟然濡濕手指,悄悄在她臉頰處抹了抹。誰成想,竟真得蹭下些緋色…… 思忖了片刻,元燾毅然換了身衣裳入宮。 既然那日鄴皇讓他看過云溪畫像且語焉不詳,或許,父皇知道的遠不止這些。 比如,“丑妻”雖是梁帝義女,但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還有,她被暈倒前口中呢喃的那個“紫英”是誰? 或許扒開這層層迷霧似的面紗,他便能明白自己為何偏偏對這聲名狼藉的丑妻起了與旁人不一樣心思! 卻說凌翠見元燾走遠,憂心忡忡地看向云溪:“早晨還只是打幾個噴嚏,怎么突然就暈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