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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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悅見陸聽溪不接茬,尷尬笑笑,又寒暄幾句,出了鷺起居。 往前行了幾步路,她又禁不住回頭望。 在國公府諸多院落中,鷺起居不是最大的,卻是最別致的。內(nèi)中廳堂深闊,亭閣崢嶸,卉物棋布,活水琤琤,據(jù)說此間的院宇布局與草木揀選都是世子爺親力親為的,有些世家公子附庸風(fēng)雅,想照著鷺起居這個布局布設(shè)自家居處,但不是自家宅邸地方不夠,就是財力不足,搜羅不來這許多珍花異草跟燒錢的陳設(shè)。 她聽謝思和說,鷺起居的名字出自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懷古》,詞作上闋末尾有兩句,“星河鷺起,畫圖難足”,世子爺愛其意境,遂擬此名。 這等既富且貴又具情致的男人,還生得十二分人材,天人風(fēng)儀也不過若此了。 與世子爺相較,謝思和簡直是一塊爛泥。賈悅嘴角緊抿。 …… 謝思言回府后先問陸聽溪可回了,得了肯定的答復(fù),放了心,可晚來盥洗后到了起居室門前,又頓了步子。 這小妖精大抵還氣著,會不會還把搓衣板帶在身上?他不跪就不讓他近床榻? 徘徊一回,他終究還是推門進去。 陸聽溪正埋頭通發(fā)。見他進來,只瞥了眼。 謝思言坐到床上盯她片刻,就見她打整好頭發(fā),徑自將床上的被褥抱到了西面窗下的一張軟榻上,倒頭就睡。 謝思言嘴唇翕動幾下,到底沒說什么,在床上倒頭躺下。 上回他因著自己的別扭與掙扎冷了她一陣子,是不該,向她賠罪沒什么??蛇@回他不認(rèn)為自己的所為有錯。他前幾日特地將她帶去筆架山,甚至帶她去地安門看那場繹sao,就是為了讓她親眼瞧見朝堂傾軋的殘酷,那些詭計與廝殺,是她在后院感受不到的。 如若不是想讓她親睹一番,他是決計不會帶她去的。他擔(dān)心嚇著她。 這些陰謀陽謀、血腥爭斗留給他就好,她無需知曉。她只要每日為配什么穿戴、換什么妝容苦惱就好了。他原就打算嬌慣著她一輩子的,那些血雨腥風(fēng),自有他來擋。 可這小妖精并不體諒他的一番苦心。 謝思言脧了榻上的那個錦衾包一眼。小姑娘睡覺時總愛將被子疊成個卷,再將末端折到下頭,三面封閉,嚴(yán)絲合縫,繼而將自己蜷成一團,順著那唯一的開口,縮進這個被子卷里面。 他曾笑她把自己裹得跟個蠶蛹似的,然后擠進去,撐爆她的蠶繭。 小姑娘一般會氣得撓他一下,然后搡著他要他重新將被子整理成卷,還要把最末端封死。他覺著奇怪,分明屋子里氣暖若春,她為何還會執(zhí)著于此,小姑娘說這樣睡覺才舒坦,不卷好被子睡覺,就仿佛吃烤鴨沒有蘸醬。 但那么小的一個卷,如何能容納他的折騰。他將她從床頭欺負(fù)到床尾,連被褥衣物都散落一地,小卷早就散了。她每回精疲力竭睡過去之前,都要掙扎著抓了他的手,交代他將她的被子卷好。 思及此,昔日與她敦倫的靡麗情形浮現(xiàn)眼前,她的香、她的軟,仿佛猶在唇齒與掌心流連。她的嚶嚀細(xì)喘,也不期然撞入耳鼓。 謝思言忽覺猴頭發(fā)緊,越發(fā)翻來覆去難以成眠。他竭力平復(fù),可心緒愈加亂,連屋內(nèi)熏的蘇合香都仿佛成了她身上的幽幽體香。可憐他素了好幾個月,如今終于得機解饞,卻又憋著一口氣。 謝思言放下帳子,決定不再看她,闔眼背身。 …… 因謝思言在此番鏟jian除佞之中居功至偉,未久,晉謹(jǐn)身殿大學(xué)士,僅次于資歷最高的華蓋殿大學(xué)士。又因著首輔鄒益致仕,仲晁順理成章成為新任首輔,次輔之位空缺,天興帝幾乎是想也不想,就頂著諸多壓力將這位置給了謝思言。 一時朝野震動。這位魏國公世子爺這個年歲就做了次輔,依仲晁的年歲,謝思言縱是硬生生等,這內(nèi)閣魁首的位置要不了幾年就能到手。一眾股肱老臣實難想象自己一把年歲,在個年輕后生面前卑躬屈膝、俯首帖耳的情形。 轉(zhuǎn)眼到了重陽,謝老太太打算晚間治酒擺宴,借著過節(jié)的名頭慶賀謝思言擢升之喜。擺宴之前,老太太領(lǐng)著闔府人去登高插萸。謝思言本是公務(wù)在身,不預(yù)備同往,但后頭被老太太叫去,不知聽老太太說了什么,終于答應(yīng)告假一日,隨眾人出行。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jié),陸聽溪約了幾個素常交好的手帕交一道放紙鳶,幾個妯娌也有此意,陸聽溪不好推卻,帶了她們一道。 因著謝思言終得成婚,年初又出了國喪,謝家?guī)讉€少爺里,今年陸陸續(xù)續(xù)有兩三個成婚的,她也因此多了兩三個妯娌。妯娌里還有個熟面孔,董佩。 董佩先前一門心思要嫁謝思言,未遂之后,董家又不肯放棄跟謝家攀親的盤算,于是退而求其次,極力促成了董佩與謝思言堂弟謝思平的婚事。董姑娘嫁進來之后,各處都周旋得宜,只是每每見著謝思言,總還是神色有異。 陸聽溪與老太太打了聲招呼,就跟一眾女眷攜了各色紙鳶去了遠(yuǎn)處的曠野。老太太也不搭理幾個兒媳,只讓謝思言坐在她對面,一頭閑談一頭關(guān)注著陸聽溪那邊的動靜。 “瞧你那點出息,這幾日連媳婦的頭發(fā)絲都沒摸著吧?”老太太悠悠道,“我授你兩句箴言——媳婦做什么都是對的,若媳婦錯了,參見前句。” “這是三句,祖母?!?/br> 老太太咬牙瞪眼:“閉嘴!就你這德性還能有媳婦,怕是全靠了祖上積德!”余光往陸聽溪那邊掃了下,扯了把孫兒的衣袖,“快了快了?!?/br> 謝思言循著祖母的目光看去,正想問什么快了,就見陸聽溪的紙鳶不知怎的,經(jīng)風(fēng)一吹就落到了一株高槐樹冠上。 竟是線斷了。 老太太笑瞇瞇道:“去吧,該你出手了?!?/br> 謝思言會意,略一踟躕,辭別祖母,迤邐趕去。 陸聽溪仰頭看向那只掛在樹上的紙鳶。這紙鳶她喜歡得緊,舍不得丟棄,正此時,聽得謝思言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想不想要?” 她轉(zhuǎn)頭:“當(dāng)然想,你幫我取嗎?” 謝思言步步近前,低頭湊在她耳畔,竭力使自己瞧著和善可親:“來,再說一遍想要,我就幫你摘下來。”手已悄悄環(huán)上她腰際。 “幫忙取紙鳶還有要求的嗎?我齊表兄當(dāng)初幫我取紙鳶的時候,就什么要求都沒提,二話不說就取了。” 謝思言面色驟變,原形畢露,一把箍住她手腕,陰惻惻道:“說,他何時幫你取的?哪只手取的?” 忽聞一陣車馬聲近。兩人循聲看去,謝思言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當(dāng)先從馬車上下來的男子是趙景同,后頭被他從車上攙下的應(yīng)是他那個才過門不久的夫人。 謝思言腦中靈光乍現(xiàn),驀地想起趙景同那日酒桌上與他說的話,一把攬了陸聽溪,低聲道:“我素日待你如何?” 陸聽溪覺著莫名其妙:“問此做甚?”去搡他緊摟住她的手。 “一會兒趙景同過來,你乖乖的,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懂了?” 陸聽溪正疑惑,趙景同與其妻莊氏已上得前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兩廂敘禮畢, 趙景同躬身笑道:“當(dāng)真是巧,前幾日說要前去府上拜會,今日出門登高就在此遇見閣老與尊夫人。” 莊氏甫一見到陸聽溪,就禁不住驚贊得佳人如斯, 謝閣老好福氣。陸聽溪有些赧然, 耳尖微紅。莊氏又贊兩人郎才女貌, 天造地設(shè)。 趙景同深覺自家夫人這會兒倒會說幾句像樣的話,也隨之附和,嗟贊謝思言與陸聽溪兩個是一對璧人,又小心詢問二人在此做甚。 他方才遠(yuǎn)遠(yuǎn)瞧見閣老跟世子夫人喁喁私語, 極是親密, 閣老神色冷峻,世子夫人偏側(cè)螓首, 雖瞧不清神色,但他揣度著必是柔婉溫恭的, 心中感喟他媳婦若能得人家世子夫人一半柔嘉性情他便謝天謝地了。 他問出這句,本是要為后頭的話做鋪墊,卻沒想到謝閣老頓了一頓。 “內(nèi)子在此放紙鳶,不慎將紙鳶掛到了樹上,我來幫她取?!?/br> 趙景同抬眼,果見一只紙鳶掛在樹上,笑道:“閣老果然不負(fù)愛妻之名。不過攀高上樹這等事, 確實不能讓閣老屈尊來做, 尊夫人勸阻也是情理之中。” 在趙景同看來, 應(yīng)當(dāng)是閣老瞧見自家夫人的紙鳶掛到了樹上,出于一片切切寵妻之情,定要為之取紙鳶,世子夫人婉順賢良,出言勸阻,這便有了他方才所見那一幕。 “我不是……”陸聽溪一句話才開了個頭,就被謝思言捏了下腕子,且收到個隱含警告的眼神。闊袖之下,這個小動作倒不起眼。 莊氏問:“世子夫人適才想說甚?” “她想說她不是第一次勸我莫要登高臨危了,”謝思言自若地?fù)屃岁懧犗脑掝^,“但總也沒用。上回她的紙鳶掛到樹上,就是我親手幫她取下來的。” 趙景同嘆道:“果真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世子治家有方,世子夫人淑柔嫻靜,似二位這般,想來縱是要拌個嘴也拌不起來?!?/br> 謝思言淡淡“嗯”了聲:“成婚以來一直和和順順,從沒起過爭執(zhí)。” 趙景同待要再逢迎幾句,卻見世子夫人倏然圓睜杏眸,狠狠瞪了閣老一眼。 趙景同與莊氏一愣。 謝思言鎮(zhèn)定地在陸聽溪身后拍撫幾下:“莫氣了,我知道你是擔(dān)憂我為取個紙鳶從樹上摔下來。我答應(yīng)你,下回不再犯險了,那紙鳶待會兒讓小廝搬了梯子摘下來就是?!表槃萦衷陂熜渲伦チ怂耐笞?。 謝思言很快察覺到牢牢攥著的小姑娘的腕子始終掙動不止,余光又瞄見小姑娘暗暗瞪他,大抵下一刻就要說出什么來。 他忽然以指尖在她腕子內(nèi)側(cè)搔了幾下,那里皮膚薄,且有她的癢癢rou。 莊氏正想再恭維幾句,眼前的世子夫人卻倏地笑了出來。 起初只是唇角微揚,似還在克制著,后來顯是抑不住,由抿唇微笑變成了咧嘴莞爾,再后來,笑容宛若浪潮一般,一波一波涌上,仿似決堤一般,止也止不住。 也不知是笑得還是羞得,不消片時,世子夫人便雙頰飛霞,連耳尖也蔓上了淡粉,越發(fā)顯得容色絕麗,竟連身后的蕭瑟秋景也被襯出了幾分明耀春色。 陸聽溪本想埋下頭稍作掩飾,但后頭發(fā)現(xiàn)笑得根本停不下來,對著外人這般,顯得有些傻氣,她只好轉(zhuǎn)身背對趙景同夫婦兩個,又趁著與謝思言面對面的機會,狠狠掐他一把。 謝思言終于不再撓她癢癢,一面幫她慢拍后脊,一面輕扣她腦后勺,狀似安撫。陸聽溪踮起腳尖,在他耳畔切齒道:“再敢撓我,你往后就跟天竺鼠睡一個屋子好了!” 謝思言抬頭對上趙景同夫婦困惑的目光,不緊不慢道:“內(nèi)子說她簡直不能更贊同我。這是藉由我的話,想起了我們素常相處的幾樁趣事,才發(fā)笑不止,讓二位見笑了。” 陸聽溪知道自己此刻耳面俱紅,不好即刻回身面對趙景同夫婦,只好仍舊與謝思言對面而立,就勢俯首,但與他刻意拉開半尺的距離。 夫妻兩個的舉動落在趙景同夫婦眼里,就是郎情妾意,世子爺護妻心切,世子夫人面皮薄,愛害羞,雖一舉一動都透出對世子爺?shù)囊蕾嚕诸櫦芍馊嗽趫?,不好過分親昵,特特與世子爺保持距離。 “看看,閣老到底是閣老,修齊治平,樣樣皆楷模?!壁w景同又嗟嘆一回,有心讓自家夫人跟陸聽溪攀交,便尋了個由頭,跟謝思言去了前頭說話,讓莊氏陪著陸聽溪在四周轉(zhuǎn)轉(zhuǎn)。 陸聽溪與莊氏寒暄片刻,就聽她提起了謝思言:“我與世子夫人不算熟稔,但我這人自來是個直性子,還是想冒昧說一句,閣老在夫人面前,跟在外人面前,態(tài)度實是迥異?!?/br> “我聽聞閣老在朝堂上手腕萬端,行事果決,以冷面無情著稱,我也聽夫君與我說過閣老的些許事跡,今日之前,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閣老,是如何寵妻的,今日算是見識到了。”莊氏感喟道。 謝閣老雖并未刻意露出柔色,但只要目光一對上自家夫人,那眉目之間的繾綣之意就掩都掩不住,這是斷斷做不得假的。 莊氏又跟陸聽溪說了半日話,很快熟絡(luò)起來,兼且心中實在好奇,便問道:“不知夫人素日都是如何與閣老相處的?我倒想向夫人取取經(jīng)。不瞞夫人說,我家夫君是個榆木腦袋,又犟得很,我每回跟他爭持都腦仁兒疼。夫人既能以柔克剛,那想來深諳夫妻相處之道,我但得其中一二要旨,想來往后與夫君也能更和順些?!?/br> 陸聽溪想起她走前,謝思言對她的警告,沉默片刻,道:“其實……說來也簡單,莊夫人養(yǎng)幾只愛寵便是了?!?/br> 莊氏一怔:“愛寵?” 趙景同跟謝思言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就漸漸將話頭繞到了正事上:“下官聽聞首輔大人近來連酬酢都甚少摻和,鎮(zhèn)日忙得腳不沾地。下官只知如今在大肆裁撤官吏,旁的倒不知,不知可是要出新政?” 寧王掀起的這場風(fēng)波持續(xù)數(shù)月,群臣原以為天興帝興許當(dāng)真就要折在寧王手里,誰知后頭峰回路轉(zhuǎn)。經(jīng)過這陣子的動蕩,眾人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原來天興帝這是跟楚王和魏國公世子聯(lián)手做了一出戲,為的就是名正言順地除掉寧王,并試出朝中和軍中懷有異心之人,一舉雙得。 故而,這短短半月來,朝中跟軍中幾可謂大換血,人人自危。近來最忙的衙門就是吏部跟內(nèi)閣,但仲晁那個忙法,委實有些過頭了。他忖著仲晁約莫是另有事在忙。 謝思言容色淡淡。 他不必查也知仲晁在忙甚,仲晁畢竟上了年紀(jì),精力有限,隨著年歲漸長,只會越發(fā)不濟。仲晁不愿眼睜睜看著回頭內(nèi)閣權(quán)力趨集于他一人之手,更不想讓他將來在他乞骸骨之后,順理成章地接替首輔之位,于是開始物色人選。 物色能繼任首輔并且是仲黨一系的人。仲晁大抵已預(yù)見了若是內(nèi)閣權(quán)力集于謝家之手之后仲家的下場,這是在給自己找后路。 仲晁能找的左不過就那幾個,他就讓他慢慢挑,看他能挑出個什么樣的。他此刻倒有些慶幸沈惟欽當(dāng)初尚未入官場時就成了王世孫,否則沈惟欽若在朝為官,倒是個不小的麻煩。 雖然就目前的情勢來看,沈惟欽依舊是個不可忽視的恚礙。 趙景同見閣老不答話,也不敢問下去,又轉(zhuǎn)了話頭,說起了不久之后的萬壽圣節(jié)。 “經(jīng)此亂局,皇上必是要好生cao辦一番的,只是聽聞北狄與土默特有所勾結(jié),寧王跟北狄那邊也不清不楚,卻不知此番皇上是否還會允許北狄人前來朝賀?!?/br> 依例,萬壽圣節(jié)當(dāng)日,萬國來朝。所謂萬國,便是四方番邦。此乃附屬國對宗主國表尊示重的主要門徑,也是不得不為之的差事,否則宗主國一個不高興,興兵討伐,那些蕞爾小國即刻就要亡國。 北狄雖與天朝這邊關(guān)系微妙,但天朝暫且抽調(diào)不出更多兵力去對付北狄,如今還是以懷柔籠絡(luò)為主。 謝思言道:“要不我與你打個賭,我說北狄會來,你說不會,你若是輸了,下回再帶著尊夫人出來碰見我與內(nèi)子,就當(dāng)沒看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