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權(quán)jian投喂指南、炮灰才是真大佬[快穿]、鮮妻太甜:老公,抱一抱!、女配又蘇又撩[快穿]、六十年代之嬌寵、獨寵皇府貴妻、茶壺老妖在現(xiàn)代、這個病人我不治了![快穿]、嬌妃難寵:世子爺請放過、月亮有你一半圓
嬋九把內(nèi)丹含在口中,感覺那粒小球和身體一樣冰涼。 硬拼自然是不行的,等死也不可取,所以只能求饒。 對方大有來頭,或許能高抬貴手,只奪去她百年修行的功力,放她一條小命回山。 她吞下內(nèi)丹,揉著肚子想:好死不如賴活著,狐妖的面子一文不值,出去磕頭吧。 打定主意,她坐直身體,撩起散落在眼前的發(fā)絲,隨手撿起一根稻草,用手指梳理長發(fā),在腦后胡亂扎了一根辮子。 狐貍化為人形后普遍貌美,嬋九也不例外,她梳發(fā)時微低著頭,睫毛在冰玉般臉上投下兩片陰影。 只可惜她師父是柳七,師父邋遢,徒弟也不講究。別的女狐貍穿金戴銀的,她連一支稍好些的簪子都沒有。 嬋九從蒲團(tuán)上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挪到土地廟的破門前,隔著門坎倒頭就拜,說:“仙長饒命!仙長饒命!” 原本坐在廟門外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就站在了屋檐上,嬋九也不敢抬頭看他是胖是瘦,是扁是圓,裝模作樣磕了幾個頭。 對方站在屋檐上,輕得就像羽毛落地,悠悠蕩蕩,明明覺得要飄走了,實際上卻好好地站著。 那是個矯健頎長的青年,穿著樸素的黑色衣袍,腰懸玉牌,背著劍,戴著竹斗笠,斗笠和肩膀上都積了厚厚一層雪。 聽到嬋九說話,他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嬋九趴在門框后面,小聲問:“請問仙長是哪座名山、哪處仙洞修行?” 青年睜開眼睛,可以看出他瞳色較淺,甚至有些微微的發(fā)藍(lán)。 為顯示誠意,嬋九自報家門:“我姓嬋,行九,來自……” 青年打斷他:“三日來我見你忽男忽女,你應(yīng)該是狐妖吧?” 嬋九說:“仙長,我那不是忽男忽女啦,你不明白。我來自……” 青年又問:“你一連三日沒有吸到凡人的精氣,是否快死了?” “……”嬋九說。 青年說:“既然你快死了,那就安安靜靜地等著,不要多說廢話,不要逼我出手。因為你自己去死,死后魂魄尚在,還能轉(zhuǎn)世輪回;若死在我的劍下,便只有灰飛煙滅了?!?/br> “仙長,事實上我還剩一個多時辰?!眿染湃讨瓪饨忉?,“您要是等不及,可以進(jìn)廟來抓我,被人打死總比餓死好,是吧?” 青年說:“你廟里有咒法,我進(jìn)不去?!?/br> 他說得倒也沒錯,只不過咒法不是嬋九布的,而是神靈的手筆。 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神靈誰也說不清楚,可能有,因為神即道,道就是神。 不管是妖,還是仙,或是魔,甚至凡人,最想?yún)⑽蛲傅木褪翘斓亻g的大道,修煉一輩子也只是為了窺見一點道法真諦。 世上也可能沒有神,畢竟誰都沒見過。凡人臆造了許多通天徹地的神靈,可惜沒有一個真正存在。 但有一個神跡是確定的,妖怪們一般把它稱作“天保靈障”。 以秦嶺為界,天下有南北兩個“天保靈障”。 連各山各洞的妖怪老祖都說不清靈障究竟是什么時候產(chǎn)生的,但作為避難所,靈障是老天的慈悲心,只有修行不滿二百年的小妖們才能享受。 具體哪里才是靈障,由小妖們自己決定。 就好像搬了新家要拜土地公,去外地要拜當(dāng)?shù)爻勤?,小妖們到了有靈障地界,只要向天而拜,禱祝說神靈在上,我初來人間,不敢造次,求神靈辟出一塊寶地護(hù)我三次,于是靈障便產(chǎn)生了。 靈障的存在也是有條件的,一旦妖怪下手害死了凡人(吸精氣不算的,因為人沒死?。?,靈障便會立刻消失,不管它還剩幾次保護(hù)沒有提供。 北面的靈障用過了,還能跑去用南面的,前提是你高興翻山越嶺滿天下亂跑。 一般妖不高興,妖還是很戀家的,專門荼毒窩邊草。 此地屬秦嶺之北,嬋九指定的靈障是縣城外五里的土地廟。 三天前靈障還能保護(hù)她三次,現(xiàn)在只剩半次了,原因當(dāng)然就是立在廟上的黑衣男子。 嬋九的前兩次藏身機會浪費得莫名其妙。 第一次,她往縣城去找活人,走在路上好端端的,突然覺得一股凌厲的風(fēng)勢從背后襲來,她回身飛奔,想也不想就躲進(jìn)了土地廟。 第二次,她等了一炷香功夫,心想是不是剛才感覺出錯了?廟外好像沒什么人啊。于是探頭探腦出了土地廟,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法術(shù)打得頭昏眼花,她意識到剛才不是錯覺,抱頭又鉆進(jìn)了土地廟。 第三次就是剛才,她痛失生命中的最后一口吃食。 ☆、第3章 黑衣男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門坎外,腳步之輕,連剛落下的雪都沒有激起一點。 他是個劍仙,看上去道行不淺。 如果硬將修行者分為正邪兩道,妖和魔自然為邪道,劍仙即為正道。自古正邪不兩立,見面總要打個你死我活,像嬋九這樣不入流的家伙,通常只有被虐殺的份兒。 離上一次仙魔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了許多年,凡人早就淡忘了劍仙這檔子事。 事實上就在當(dāng)時他們也不太清楚,他們以為天下大亂是因為各路帶兵的諸侯要搶龍椅坐,實際上則是諸侯們搭了仙魔大戰(zhàn)的順風(fēng)車。 不過嬋九還算知道一點,雖然仙魔大戰(zhàn)的時候她還沒出生,不過她的師父——練功不求上進(jìn)的柳七,在亂斗中被劍仙打回了原形,還削去了兩條尾巴,嚇得趴在洞里一百多年才緩過神來。 柳七從她懂事起就天天念叨:不要惹劍仙,看見劍仙要跑,劍仙一板一眼,劍仙死腦筋,劍仙下手狠毒,總之都塔馬神經(jīng)??! 凡人忘記了劍仙的厲害,倒還記得妖,因為妖會抓人去吃。在山里,許多山民至今都不敢孤身走夜路,害怕一不小心就著了妖怪的道兒。 對妖的恐懼催生了道士和尚、巫婆天師這些職業(yè),人人都號稱妖物克星,但十有八九都是江湖騙子。 妖物真正的克星是劍仙。 絕大部分劍仙對金銀財寶、珍饈美味、功名利祿一概不感興趣,只對練劍修行和斬妖除魔執(zhí)著,抓妖時十分專心,一點兒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幸虧這世上劍仙極少,肯下山來走動的更少。 偏偏嬋九運氣太差,遇到一個活的。 難纏了……嬋九無聲地哀嘆,她甚至懷疑眼前這位就是當(dāng)年收拾過柳七的,于是扒著門坎央求:“您老人家放過我吧,我這就回洞里去,五百年內(nèi)再不下來。我在洞里豎好排位,天天早晚三炷香,一天磕十七八個頭,盼您老人家早日參悟大道,好不好?” 劍仙果然不為所動,反而把劍光放了出來,在他身體前后縈繞,白光飛舞霍霍作響。 柳七說,劍仙有很多本領(lǐng),比如人劍合一,御劍飛行,但最大的本領(lǐng)永遠(yuǎn)是割妖怪的腦袋。 嬋九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趕緊把大半個身子都縮在廟門背后,說:“仙長啊,你干嘛和我過不去?我沒有惹你??!” 對方淡淡地開口說:“一個月前我來到此地,聽見城東麻巷的柳家老婦人和他的兒媳婦在對鄰居哭訴,說兒子柳大郎頭一天還好好的,而后竟然一睡不起。我進(jìn)屋去查看柳大郎,原來是被狐貍吸了太多精氣,身體受損,以至于三五天內(nèi)醒不過來?!?/br> 嬋九在想柳大郎究竟是哪一個,是那個白胖子,還是那個黝黑的壯漢? 劍仙又說:“半個月前我返回此地,聽說城內(nèi)魏家、吳家、馬家,城外朱家都有年輕男子得了昏睡癥。其中以馬家的二兒子病得最為厲害,本來身材雄偉、鐵塔一般的漢子,好端端的鏢師,竟然在數(shù)天內(nèi)瘦了一大圈,神志昏昏,似癲似狂,口中流涎,念念有詞,顯然是中了邪?!?/br> 嬋九一拍手:對了,馬二才是那個黝黑壯漢,瞧她這記性! 那人長得倒還算周正,就是太傻。 嬋九吸過他一次精氣,覺得有股沖鼻的膻味,于是想放過他,沒想到他食髓知味夜夜盼著嬋九來,還指名道姓要有胡子的嬋九,品位不俗,簡直有??! 嬋九懶得再去找下個目標(biāo),便拿他練了五天功,幸虧此人身板結(jié)實底子好,否則怕是要被嬋九練死。 “三天前,”劍仙繼續(xù),“我不放心又來到此地,聽說開藥鋪的富商李全死了,死前也有昏睡的癥狀,連續(xù)好幾日無法下床。我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禍害凡人,奪人性命,留著你怕是后患無窮?!?/br> 聽到李全的名字,嬋九心中一亮,她才不在乎那土財主的死活,只是突然有了個主意。 “我們打個賭好不好?”她說。 “打賭?”劍仙問。 嬋九說:“李全不是我殺的?!?/br> “怎么說?” 嬋九說:“我確實去過他家,也吸過他的精氣,但那死財主嘴巴臭得厲害,我只吸了半口就再沒敢吸。財主精力不濟,確實睡了兩天,但第三天就好好地起床了,不信你再去問?!?/br> “那他怎么死了?誰殺了他?”劍仙問。 “他的大老婆。” “怎么說?” 嬋九伸出一根手指,正色道:“首先我跟你解釋一下為什么我只對男人下手,因為我大好狐貍,有情有義,有取有舍,絕不禍害婦孺;最后對男人下手也是我們狐貍的傳統(tǒng)?!?/br> 接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掰手指頭: “他有一妻五妾,還有個陪房丫頭,外面還包占娼妓。四房去年死了,他把陪房丫頭扶了當(dāng)四房,五房、六房都是今年新納的。三房是個娼妓,五房是個戲子,六房是拐子拐來的。他家里六個老婆爭寵,天天打成一團(tuán),大房害得三房無法生育,五房一生氣就用針扎丫頭,去年死了的四房是一尸兩命,肚子里還有個兒子,那是被大房氣死的。他們家小宴天天有,大宴三六九,什么御史啊,巡按啊,府尹啊,常來常往。我在他家確實白吃白喝了幾天,但都是躲在房梁上,懶得和他們打照面。李全死,是因為他的大房把毒下在二房要喝的參湯里,結(jié)果不當(dāng)心參湯被李全喝了。那參湯里加的是馬錢子,死時呼吸阻塞大小便失禁,死后尸體僵直,不信你去看?!?/br> 劍仙說:“……” 這位爺常年住在仙山之巔,地位高貴,清心寡欲,平常一年也說不了幾句話,突然被小狐貍精拉拉雜雜扯了一部宅斗大戲,一時呆住,完全理解不了,也不知道該怎么接口。 “您老人家聽明白了嗎?”嬋九關(guān)心地問。 “……”劍仙點頭,“你說。” 嬋九于是繼續(xù),“你不用問我怎么知道,因為我都看在眼里呢。李全那土財主家里有菩薩,還去拜別人的觀音,死了也不冤枉?!?/br> 終于劍仙抓住了重點:“不是你害死李全?” “不是我?!眿染藕V定地說,“打賭嗎?” 劍仙收劍,撣了撣身上的雪,淺淺一笑,問:“賭什么?” 嬋九挑起柳眉,心想這練劍的笑起來可真好看。 唉,這家伙要是凡人就好了,她不吸他的精氣,不損害他一絲一毫,就把他養(yǎng)在洞里,迷昏了天天看。 然后得意洋洋給山龜看,給狗熊看,給所有公的母的狐貍看,把柳七珍藏的老酒喂給他喝,他要是喜歡,就把所有的王羲之顧愷之祖沖之什么之,都扯爛了逗他笑。 嬋九說:“我賭土財主不是我害死的。我輸了便隨你處置,我要是贏了,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我走。” ☆、第4章 仙魔大戰(zhàn) 結(jié)束后,人間太平,關(guān)于劍仙下山便立了規(guī)矩。 簡單來說要盡量裝成普通人,法術(shù)不能亂用,沒人看見的時候才能御劍飛行,人劍合一時要選僻靜處,萬一引起圍觀,不符合修仙者淡泊清凈的本性。 可不能飛不妨礙他們腳程快,嬋九提心吊膽地跨出廟門,看見劍仙已經(jīng)成了遠(yuǎn)處的一個小點,然后就不見了。 “他去哪兒?難不成要進(jìn)城?”嬋九捂著胸口,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