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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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怎么?”三公主問到。 要是平時,這種借口三七自然也是信手拈來的,現(xiàn)在被嚇的不敢說謊,卻又沒有更好的說辭,一時便卡了。四九很想替她接下‘就是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可是這一接便是認同了三七的‘認罪’,恐怕更少不了一頓懲罰。 “這是什么人,怎么會在三姐的轎輦后面?”敖勉問到,待聽了丫鬟一番解釋,他上下打量四九,又看了看三公主身上的袍子,抿了抿嘴唇:“你這小妖,也太放肆了些,著實該罰!” 四九卻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誠然,在街市上不該背后議論人,可認真說來她只是客觀評價那件衣裳,并沒有對公主有何不敬。只是沒想到公主聽力如此敏銳,而且還誤以為自己是在奚落她?,F(xiàn)如今這樁事更是冤枉,她只是覺得那人說話實在又毒又絕,雖然很同情公主,但還是忍不住想笑。若說她有錯,最大的錯便是不該心太大,笑出聲了,這大概是泡蓮池的后遺癥,把前半輩子的謹慎都泡忘了。 可如今,不管是三七、公主,還是后面那位龍九子殿下,大家都是一副‘你有錯,你有大錯!’的模樣,她反而不服了。難道你們說我有錯,我便該認罪伏法么? 四九抽出三七抱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便對著三公主行了個禮。 “公主,剛剛確實是我在笑,若是因此惹了公主生氣,我向公主道歉?!闭f完,四九對著三公主深深鞠了一躬。 “這就完了?” 三公主看起來十分不滿意,對四九的行為更是怒從中來。 “公主想要如何?若是我沖撞了公主自是要領(lǐng)罰,可我只是笑一下而已,如果在公主面前只是笑一下都要被懲罰的話,我想北海里怕是要經(jīng)年不聞笑語了。想來公主也不會那般氣量狹小?!?/br> 什么?居然說我氣量狹???三公主抖著嘴,指著四九罵道:“你狡辯!明明是你出聲笑話本公主,打你幾十鞭子也不冤,在本公主面前休得你如此造謠!” 敖勉一時說不出心中感覺,這小妖太鎮(zhèn)定,說的話好像也沒錯,可站在三姐這邊著實讓人生氣,可他卻又不得不承認,沒有懲罰她的正當理由。 聽三姐如此說,他也沒有言語,倒想看看,她還能說出什么來? 三公主話落,便有侍衛(wèi)拿來了長長的蛟龍鞭。她抓起長鞭舞的虎虎生風,卻沒有直接往四九身上揮。身邊的丫鬟拉住她,示意四九身后的敖珩之還在。 大概是礙著珩之在,三公主不好顯得太粗暴,便只是舞了幾下,嚇唬四九。 四九看出了她的猶豫,咽了咽口水,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公主緣何覺得我是在笑話您呢?我只是因為想到一個笑話,這才忍不住笑出聲的。” 三公主覺得這小妖精完全就是在耍自己,她捏著手中的長鞭哼了一聲:“你這笑話若是不好笑,我就讓你嘗嘗這蛟龍鞭的滋味!” “有兩個騙子騙皇帝說給他做了一件世界上最華美的衣服,真正的聰明人才能看到這件衣服,愚蠢的人是看不見的。 騙子們非常會說話,使王朝的每個人都相信了這件事。 等到皇帝穿著這件衣服出來展示的時候,所有的人們都大喊‘好漂亮!’‘好好看的衣服!’‘太美了,簡直巧奪天工!’皇帝心中卻十分忐忑,但他表現(xiàn)的十分驕傲,昂首挺胸。他想,我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看不見這件衣服,這樣別人一定會覺得我很愚蠢! 后來,有個小孩子跑出來大喊‘天哪,皇帝陛下怎么沒穿衣服?!’哈哈哈哈……”四九忍不住笑起來,周圍的幾人一愣,繼而很快反應(yīng)過來。 三七眼里還噙著淚,似哭非笑的樣子十分別扭。 敖勉剛剛聽了丫鬟說了在街市上的事,再一聯(lián)想這小妖剛說的笑話,很快咂摸出幾分味道,故事并不怎么好笑,但這小妖的話前后一想,倒確實有幾分讓人忍俊不禁。 這皇帝說的就是三公主吧?她暗示公主衣服存在的問題,但三公主高高在上不僅沒有認真思考她的話,反而認為她是在嘲笑自己。為了不讓自己的缺點暴露,通過懲罰她來掩飾事實,這是在說真正愚蠢的人是公主。就像這個故事中的皇帝,為了不讓別人覺得他愚蠢,虛偽、自欺欺人的行徑。 三公主自然也聽明白了,哪里還笑的出來,恨得幾乎失去理智。 “你該死!竟敢戲弄本公主,看我不將你打成泥漿!”說罷,三公主揮舞著長長的蛟龍鞭便甩了下來。 四九哪里是只顧眼前痛快不顧后果的人?雖然是一時氣憤說出了事實,可她也并非毫無倚仗,見鞭子落下來,便想著拉三七先躲過鞭子再說。一個閃身便要躲過鞭子,誰知三七嚇的只顧立在原地尖叫,一時竟拉不動她,眼看鞭子便要落在身上,四九咬牙閉眼。 “公主且慢!” 53.挾恩圖報 四九睜眼, 便看到敖珩之手中抓著剛剛甩下來的鞭尾,那一鞭到底沒有打下來。 “你這是何意?” “公主何必動怒?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妖罷了, 若真打了下去, 豈不證實了她剛剛所說的笑話?公主何不放寬心,讓她看看, 公主并不是她所以為的那般虛偽、氣量狹小之人?” 三公主都快哭了,心里憋著一口氣讓她如何放寬心? 可是,說話的是他,她又不想違逆他的意思,一時間倒是兩難, 氣得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敖勉上前一步, 接走了三公主手中的長鞭。 “三姐,我知你氣憤, 但不能用著這蛟龍鞭,這一鞭打下去,一般的小妖不死也要重傷,這小妖如此能言善辯, 若是傳出去,豈不污了三姐的名聲?” 四九很生氣, 怎么又弄得像自己在欺負人?明明是那飛揚跋扈的三公主要打她, 委屈的是她才是,那欺負人的只要哭一哭便就應(yīng)該更被憐惜? “不行!那我要把這小妖帶回府去, 讓她給我端茶倒水、為奴為婢, 不然不能解我心頭只之恨!” 敖勉倒是無所謂, 但看四哥的神色,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不行!這小妖既然說不是在笑公主,那還不知是在笑誰呢?我要帶回去審問一番才是?!卑界裰幌蛉涡詰T了,說了這話,也不管其他幾人怎么想、信不信?他徑直走到四九身邊,冷著臉斥了一句:“還不跟著!” 四九雖然很不喜歡他對公主說的那些話,但也知道,這人比公主有理智,況且和他又沒什么真的仇怨,倒是比公主安全,借此脫身也是好的。便拉著三七欣然跟在他的身后,進了敖勉的府中。 進大殿時,三七被攔住了,門童示意只能四九一個人進去。四九倒也不懼,這珩之殿下若像爹爹說的到是個好人,況且剛剛也算是幫了自己。于是安慰好三七,她便跟著門童進了內(nèi)殿。 “哼!替你解了圍,怎么報答我?” 四九愕然,抬頭看他:“殿下,別人不知我的身份,您是知道的,只要我報出身份,就算不能立馬脫身,那公主也絕不敢用鞭子抽我!”也就是說,我其實……并不是很需要您的解圍…… 敖珩之涼涼看了她一眼:“你以為紫玉元君是個什么了不起的仙階?還是說禹門龍王可以隨意削北海的面子?” 繼而,他站起來,背對著四九向身邊的童子示意:“既如此,將這位仙子送到三公主府上吧,倒是我多事了?!?/br> 四九急了。 剛剛她還覺得自己好歹也是個小仙,三公主真要懲罰自己時就報出身份,怎么也不能隨便讓她收拾了??墒墙?jīng)他這一說,她才有些領(lǐng)悟。自己這仙階是觀音大士所賜,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南海觀音的臉面,怎能隨意使用? 另外,本是被邀請來做客,若是讓別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來做客的人和主家結(jié)下梁子,可不是讓爹爹為難? 難道剛剛是他故意不讓自己說出身份? 可四九這頭才剛想明白,就聽到他要把她再送回三公主府,那怎么行?如今知道這身份也不是隨便可以用的,到三公主面前不是自投羅網(wǎng)? “殿下!殿下不可以!殿下仁義,是我誤會了,拜托殿下好人做到底吧!”四九連連對他作揖,可憐巴巴的樣子。 珩之瞧了她一眼,背對著她的嘴角微微翹起。 “我沒有多管閑事?” “沒有,殿下管的很對,我很感激!” “沒有替你解圍?” “有有有!幫我解了個大圍!四九感激不盡!” “怎么報答?” 四九睜大眼抬頭,怎么又是報答?這龍四子殿下就這么喜歡挾恩圖報么? “怎么,不覺得這是恩情?不想報?看來……還是不真心?!?/br> “沒有!殿下,我……我正在想怎么報答您!”四九看他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心里也反思,這事認真說起來,他確實算是幫了自己,雖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恩情,但自己也要心懷感激,不能因為幫的忙小就不以為意,這樣是不對的。 況且,爹爹也說了,這龍四子殿下,要對他恭敬…… 給他錢?不好意思,一自己沒錢,二自己也正缺錢,還想別人能給自己接濟點呢! 做苦力?想象自己幫他打掃房子、洗衣服……四九渾身一震,不行!自己前輩子也沒干過這個,除非用清潔術(shù),不然,龍九子的洞府會被她弄成災(zāi)難現(xiàn)場的! 磨墨、端茶倒水、伺候起居?四九不免又想到另一種勞力輸出方式——侍女?不不不,這種老掉牙的套路她接受不了,不過是把以身相許說的比較含蓄而已,其實二者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不過一個是一廂情愿,一個是雙向選擇而已。 那……自己還能拿什么報答呢? 敖珩之看她眼睛在自己身上四處看,一臉憂愁的樣子,眉毛挑了挑,她在想什么? “想好了么?拿什么報答?” 四九一臉為難:“殿下,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實在……身無長物……” “果真……身無長物嗎?”敖珩之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上下打量。四九被他看的愣愣的,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難道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敖珩之的眼神越發(fā)的黑亮,四九抬頭不經(jīng)意與他的視線對上,頓時心里一陣砰砰跳。這是她第二次如此仔細地觀察這個人。上一次在昏暗的后花園里,看的不甚清楚,這一次,雪白柔亮的宮殿里,他的輪廓、一點點微小的神情變化都絲毫不漏地跳進她的眼里。 那雙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翹,帶著淺淺的笑意,輪廓分明的五官,每一處都完美的仿佛藝術(shù)品。而這些藝術(shù)品組合到一起……竟然十分地驚艷,意外地帶著說不出的熟悉好看,勾著她想多看看他的眼睛,那眼里的光芒讓她心里柔軟了一下。 四九拼命安撫自己,一定是因為太帥了,這和前世看到好看的男明星一樣,一時的一點驚艷而已,正常,正常,誰還不愛追求美的事物呢?看過也就罷了。 “人間有句話,叫以身……” 敖珩之的話未說完,被四九的手捂住了嘴。 四九也很詫異,自己竟然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知道他要說什么,可是,自己也不必要這么大反應(yīng)吧? 客觀說來,他的條件這么好,以身相許自己也不算吃虧,甚至他說這話時自己的心跳好急啊,可是……怎么就這么害怕他說這話呢? 四九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她竭力忍住了,表情實在豐富又扭曲。 這算怎么回事?人家什么還沒說呢,自己要是忍不住哭出來可就太丟人了。 “紫玉元君這是何意?本殿還沒說完呢,難不成元君知道我要說什么?”敖珩之一時起了戲謔之心,這丫頭,裝了這么久了,到底還是忍不住了,真要是陌生人,怎么這么莽撞就上手了?看這糾結(jié)的表情,自知露餡了嗎? 他嘴角帶著邪魅的笑,伸手握住了四九捂他嘴的手,細細摩挲起來。這熟悉的感覺,讓他的表情越發(fā)柔和。 四九一副見鬼的樣子,爹爹不是說,這珩之殿下最是高冷嚴肅之人么?不是人狠話不多么?這樣子實在不像??? 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四九一臉驚慌失措地后退了好幾步。 四處一看,身后的玉幾上有一柄折扇,便撈起來權(quán)當武器般對著敖珩之:“殿……殿下,你不要亂來!身為四海敬重的仙上,您怎么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名聲呢?那三公主對您一往情深,您若是真的……想做那事,愿意的仙子們估計能排到東海去,何必為難我這樣的小蝦子呢?” “你當真?” 四九連連點頭,以顯自己的真誠。 敖珩之看她一番動作,漸漸怒從心起。這說的都是些什么?竟然擺出這樣怕他的模樣,還把自己往別的女人那里推,婉婉怎么會這樣呢?以往要是有女人往自己身上貼,她都要大吃飛醋的,如今,倒是裝起大方了? 想起人間的許多事,最后那短暫的時光里,他們誤會重重,又發(fā)生許多意想不到的意外,導(dǎo)致兩人竟是都存著遺憾分開的…… “婉婉,你究竟在玩什么?”珩之的眼睛泛紅。 “難道,是因為恨我嗎?那場火……若是因為那時的事怨恨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來找我啊,我讓你解氣?!赡闳缃襁@樣是干什么?……折磨我很好玩兒嗎?” 四九的心十分慌亂,他竟然知道自己以前的小名? 而且,他看起來……很難過,難道世上還有人和自己長得像還撞名了?不無可能,婉婉這種小名用的人太多了。自己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那只能是他認錯人了。 一時間,她竟然有點可憐他,原來,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還是那種非常勾人八卦的情感故事??磥?,剛剛的冒犯也應(yīng)該只是他認錯人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