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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功十八法 第21章

    一晃七天,鐘氏兄妹沒離開過小舟,他們的武功固然獲得滿意的進步,武漢的態(tài)勢也到達爆炸的邊沿了。

    第八天早餐之后,鐘惠琴再也憋不住了,丟下筷子,櫻唇一噘道:“三哥,五哥,咱們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這里,就算咱們愿意,人家還是不會放過咱們?!?/br>
    她說的不錯,這幾天岸上多了一些宿頭縮腦的守望者,鲇魚套附近的岸邊也停泊了幾艘形跡可疑的江船。顯然,他們已被嚴密的監(jiān)視,給人像獵物般的圍堵著。

    是可忍孰不可忍,年輕的固然受不了,兩位老人家也大為氣憤。楊鶴走出船艙,向天空投下一瞥道:“天氣不壞嘛,你們何不出去走走。”

    鐘家信道:“是,義父,咱們正想向您老人家稟報呢。”

    楊鶴道:“那就去吧,到黃鶴樓喝盅茶倒也不錯?!?/br>
    鐘家信道:“是,義父?!?/br>
    上岸之后沿江向北走,走出未及一丈,一只旗花信號忽然沖霄而起,遠處也接連亮起旗花,遠近互相呼應(yīng),聲勢壯觀以極,鐘家仁面色一變道:“五弟,看來咱們真該當心一些?!?/br>
    鐘家信神色從容的微微一笑道:“只是些土雞瓦狗罷了,三哥不必放在心上。”

    鐘惠琴道:“都是那姓左的搞的鬼,要是再讓我遇上,決對不讓他再在世上為惡。”

    他們兄妹三人以游山玩水的姿態(tài),不疾不徐的沿江漫步,神態(tài)輕松無比。但四周煙云滾滾,人影浮動,涌起一片凌人的殺機。

    此時鐘家信忽然身形一轉(zhuǎn),改變了行進的方向,他離開了江岸,經(jīng)武昌的中和門繞城而過,一逕向東郊奔去。

    鐘惠琴道:“五哥,咱們?nèi)ツ莾骸!?/br>
    鐘家信道:“咱們不會水,到江邊搏殺不太方便,城外山川廣闊,行動自由一點?!?/br>
    郭于鉉道:“對,咱們跟他們捉捉迷藏?!?/br>
    他們這一行動,大出敵人意料之外,但見旗花再起,哨音頻傳,敵人似乎亂了步驟。

    鐘家信微微一笑,道:“三哥,小妹,咱們加點勁,跟他們比比腳程?!?/br>
    鐘氏兄妹經(jīng)過一陣急馳,眨眼之間在數(shù)十里之外了,找碴的確已被他們甩掉,但他們卻也迷失方位,不知道身在何處了。此地是古云夢澤,湖泊密布,河流縱橫,如非熟習(xí)之人,無異走入八陣圖中。

    鐘惠琴櫻唇一噘道:“都是五哥出的餿主意,這下可好,咱們連歸路都找不到了?!?/br>
    鐘家仁道:“別急,小妹,那邊有一戶農(nóng)家,咱們?nèi)ビ扅c水喝,順便打聽一下,問一問路?!?/br>
    打聽的結(jié)果沒有讓他們失望,農(nóng)家叫他們往西走,上了官道后再往北走就可以到達武昌了。

    他們依照農(nóng)家的指示果然找到了官道,但一陣震耳的笑聲忽然由官道傳來,道:“姓鐘的,這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要逃就應(yīng)該逃得遠一點。”

    鐘家信舉目一瞥,原來是八卦門的浪蝶盧龍,此人是他們兄妹手下的敗將,他居然敢如此囂張,必然有他的仗恃。他們猜的不錯,他們這一伙的人數(shù)還真不少,老老少少竟有四十多口子。這般人除了浪蝶盧龍,鐘家信還另外認識一個,他就是冷泉莊的西院院主無情扇蔣林。

    這支隊伍是臨時組合,領(lǐng)頭的卻是蔣林,他搖動著掌中的折扇,陰森森的干笑一聲道:“這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本座應(yīng)該對少俠說一聲恭喜。”

    鐘家信淡淡的說道:“多謝你的恭喜,在下倒想奉勸閣下幾句。”

    蔣林道:“那好,少俠請說?!?/br>
    鐘家信道:“福禍無門,惟人自招,這雖是兩句俚語,卻也是至理名言?!?/br>
    蔣林嘿嘿一笑,說道:“說得好,少俠既然懂得這兩句至理名言,你就應(yīng)該獻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難道你要與天下武林為敵?!?/br>
    鐘家信冷冷道:“在下沒有,希望閣下不要誤信人言?!?/br>
    蔣林哼了一聲道:“你以飛星迸雷掌傷了王叔,這事不假吧?!?/br>
    鐘家信道:“不假,不過飛星迸雷掌是太上老人的獨門絕學(xué),有沒有記載這項絕藝,在下就不知道了?!?/br>
    蔣林道:“太上老人的武功數(shù)十年絕跡江湖,你在那里得來的?!?/br>
    鐘家信道:“我義父是太上老人一脈,如今在下是太上老人惟一的傳人?!?/br>
    蔣林道:“哦,少俠的義父是誰。”

    鐘家信道:“他老人家從不涉足江湖,在下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

    浪蝶盧龍道:“姓鐘的無法自圓其說,咱們不要聽他胡謅?!?/br>
    蔣林道:“好,那位去向鐘少俠討教。”

    一名身材瘦長,手挽流星錘,身著齊膝短衫的大漢應(yīng)聲道:“在下討令。”

    無情扇蔣林道:“金大俠請?!?/br>
    瘦長大漢越眾而出,高聲道:“雁蕩金長庚請郭少俠賜招。”

    金長庚是雁蕩山主金長炬的胞弟,掌中一枚流星錘近攻遠打具有十分強大的威力,在江湖道上,他們雖然不能跟一般名門正派相比,雁蕩雙金卻也是一個十分響亮的字號。他向鐘家信挑戰(zhàn),鐘惠琴卻搶先奔進場中道:“姓金的,本姑娘會會你。”

    金長庚道:“很好,姑娘請?!?/br>
    鐘惠

    琴嬌叱一聲,長劍一吐,精芒暴起,微微顫動的劍尖,便已貼到金長庚的眉峰之上了。這一招簡直是神來之筆,金長庚面色一變,卻已動彈不得。劍尖貼上眉峰,他的生命便已握在別人的手里,只要將長劍向前一送,雁蕩雙金就要雁行折翼了。以金長庚的一身成就,一招就已受制,這不只是駭人聽聞,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好在鐘惠琴含勁未吐,并將長劍收了回來,道:“這回不算,你先請?!?/br>
    適才也許她是搶先出手,冷不防讓她占了便宜,如今金長庚自然不會客氣。

    在一聲叱喝之中,流星錘帶著一溜銀光襲向鐘惠琴的面門,速度之快,宛如電掣星馳。這是金長庚流星的一記殺著,為了挽回適才受挫的難堪,因而出手就是絕招。這一招“流星逐月”

    是他成名的絕學(xué),他走遍長江大河,會過不少成名露臉的高人,能夠破解他這一招的實在不多。

    鐘惠琴也不能破解,她卻以左掌擊出一股掌力。以rou掌對付流星錘,莫非這支纖纖玉掌不想要了。令人駭異的是流星錘挾雷霆萬鈞之勢,竟敵不過這支rou掌,金長庚只覺得一股柔柔的力道纏上了他的手臂,他全身的勁力突然消失,流星錘自然飛不起來了。

    第二次再度受挫,金長庚已經(jīng)震嚇得面無人色,而且人家姑娘兩度手下留情,否則他只怕早已躺在地上了。收回流星錘再雙拳一抱,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金某告退?!?/br>
    金長庚走了,他不再理會蔣林,一逕轉(zhuǎn)身狂馳而去。他是一個成名已久的一方霸主,一身功力極為不凡,放眼當世,就算有人能夠擊敗他,也不是三招兩式就能辦到的。但人家琴姑娘只要一招,一招之中就叫一個武林高手丟盔棄甲,在場的四十多名敵人戰(zhàn)怵了,他們感到一股奇寒正在滲透他們的全身。

    沒有人吭出一聲,這般找碴的全都噤若寒蟬,鐘惠琴卻不愿跟他們大眼瞪小眼的干耗著,柳眉一挑,冷冷道:“怎幺啦,是單打還是群毆,快點劃下道來?!?/br>
    蔣林干咳一聲道:“姑娘不要誤會,咱們只是奉命來請三位的?!?/br>
    鐘惠琴道:“哦,你奉誰的命令?!?/br>
    蔣林道:“當今六大門派的掌門人,請三位于本月十五日午時在蛇山風(fēng)凰窩會面。”

    鐘家信道:“好,咱們準時必到。不過在下要奉勸各位一句,咱們不喜歡被人監(jiān)視,今后如果發(fā)現(xiàn)有人向咱們暗中窺探,休怪我兄妹出手無情?!?/br>
    蔣林道:“在下一定將少俠的意思轉(zhuǎn)告各位掌門,如無別的吩咐,告辭。”

    這般找碴的像喪家之犬一般,片刻之間已經(jīng)走得一個不存。殺機彌漫的鄉(xiāng)野,又恢復(fù)往日的寧靜了。鐘家仁哈哈一笑,道:“小妹子威風(fēng),可惜他們不打了,否則我也可以露它兩手?!?/br>
    鐘惠琴道:“今天是初六,離十五還有九天,你要露兩手還怕沒有機會?!?/br>
    鐘家信道:“十五之會可能是一個極端兇險的場面,咱們必須稟報義父,聽聽兩位老人家的意見?!?/br>
    鐘家仁道:“五弟說的是,咱們走?!?/br>
    回到小舟,尹婆婆詢問道:“你們到那兒去了,玩得還痛快嗎?!?/br>
    鐘惠琴櫻唇一噘,道:“碰到四十幾條野狗,弄了一肚子的悶氣,那里會玩得痛快?!?/br>
    尹婆婆道:“哦,說說看?!?/br>
    鐘惠琴道:“五哥,還是你說吧?!?/br>
    鐘家信將一切經(jīng)過全盤說出,然后問道:“義父呢,孩兒想請兩位老人家指點?!?/br>
    尹婆婆道:“你義父去找一個人,我想也應(yīng)該回來了。你們只怕餓了,咱們吃飯吧。”

    鐘家信道:“最好等義父回來再吃,咱們不餓?!?/br>
    鐘家仁道:“楊伯伯回來了?!?/br>
    楊鶴果然回來了,面頰之上是一付沉重的表情,尹婆婆道:“怎幺啦,老頭子,有什幺不對?!?/br>
    楊鶴微微一笑,道:“沒有什幺,信兒,你們遇到過麻煩?!?/br>
    鐘家信道:“是的,冷泉莊西院院主無情扇蔣林,率領(lǐng)四十余人向咱們找碴,但被小妹將他們嚇跑了。”

    接著將經(jīng)過情況說了出來,楊鶴哼一聲道:“想將咱們毀在鳳凰窩,哼,他們這是癡人說夢?!?/br>
    尹婆婆道:“老頭子,你究竟見到泥凡道人沒有。”

    楊鶴道:“見到了,這老雜毛的德性半點未改,還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br>
    尹婆婆道:“怎幺,他不肯。”

    楊鶴道:“他敢。”

    語音一頓,接道:“老伴,我餓了,弄飯來吃吧,咱們邊吃邊談?!?/br>
    尹婆婆道:“好的?!?/br>
    在吃飯之際,楊鶴詢問鐘家信道:“信兒,你可知道泥凡道人?!?/br>
    鐘家信道:“孩兒不知道。”

    楊鶴道:“你知道,一定明白它的由來了?!?/br>
    鐘家信道:“聽說是三百年前南北二圣的武學(xué)精華,再經(jīng)百年前的靈空神尼予以整理,注入自己畢生的絕藝才發(fā)揚光大,繕寫成書,并分成四部傳授給她的傳人及俗家侄女,但不知傳言是否屬實?!?/br>
    楊鶴道:“傳言不假,但人們卻不知道靈空神尼是夫婦同時修道,只不過靈空神尼是佛門弟子,她的丈夫卻是三清門下,夫婦殊途同歸,

    同為神仙中人?!?/br>
    尹婆婆道:“咳,你扯這幺遠做什幺,別把孩子們弄糊涂了?!?/br>
    楊鶴道:“別急嘛,這不就說到正題了?!?/br>
    敢情靈空神尼的丈夫道號玄貞子,一身修為不在靈空神尼之下,當神尼整理三空藏劍經(jīng)時,玄貞子也貢獻過不少心力,嚴格的說,那冊舉世矚目的武學(xué)寶典,應(yīng)該是他們夫婦心血的結(jié)晶。泥凡道人就是玄貞子一脈的傳人,一身功力莫測高深,只是他游戲風(fēng)塵,從不愿意顯露武功,一代高人不為人知而已。

    也是事有湊巧,二十年前武漢下游一帶,忽然出現(xiàn)一支碩大無朋的江豬,它翻船傷人,在長江水道造成極大的困擾。在一個月白風(fēng)清的夜晚,楊鶴與泥凡道人不約而同的涉水斬豬,他們因而相識,并結(jié)為道義之交的朋友。

    這是往事,楊鶴講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到正題?,F(xiàn)在尹婆婆插口了,她說:“昨晚我有事過江遇到他,所以今天你義父就去找他了?!?/br>
    究竟楊鶴為什幺要去找泥凡道人,這又與鐘家信兄妹有什幺關(guān)系,他們聽來聽去當真越糊涂了。楊鶴似乎已瞧出他們兄妹心頭的疑惑,他卻面色一正,道:“信兒,義父去找他是為了你。”

    鐘家信“啊”

    了一聲,還是莫名所以,既然插不上嘴,只好靜聽下文。

    楊鶴道:“昨晚泥凡道人對你義母說,的出世,可能會引來正邪兩道絕跡江湖的高人,據(jù)他所知,靈空神尼一脈的傳人已經(jīng)在江湖出現(xiàn)?!?/br>
    鐘家信道:“這與孩兒有關(guān)?!?/br>
    楊鶴道:“當然有關(guān),南北二圣與靈空神尼鼎足而三,各有他們的傳人,既然大家都在江湖,將來必會見面。”

    尹婆婆接道:“武林之中強者為尊,你義父是不愿你弱了太上老人的名頭?!?/br>
    聽到這里,鐘家信有點懂了,但懂得極為有限。

    楊鶴道:“本門四禪識柱玄功遺失,義父傳給你的只能練到二禪,飛星迸雷手及天龍四倒槍法,也因之而無法達到巔峰。唉,義父從不求人,現(xiàn)在卻顧不了那幺多了?!?/br>
    鐘家信道:“義父,當真有這個必要幺。”

    楊鶴道:“如果沒有必要,義父何需求人?!?/br>
    鐘家信道:“義父適才曾說泥凡道長的性格?!?/br>
    楊鶴道:“這不要緊,咱們是老弟兄,無論他如何古怪,還是會答允傳給你武功的?!?/br>
    現(xiàn)在鐘家信終于明白了,他雖是有些不愿,卻也不想拂逆義父的心意。驀地,楊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信兒,你們兄弟姐妹中有沒有一個叫惠瑤的女孩?!?/br>
    鐘家信道:“她是我二叔的女兒,義父莫非見到她了。”

    楊鶴道:“這女孩子在一次劫難中,被泥凡道長徒弟湯圓所救,現(xiàn)被泥凡收作寄名弟子。”

    鐘家信兄妹聽了,內(nèi)心歡喜萬分,如今家人又多出現(xiàn)了一位。

    待月上柳梢之后,楊鶴才帶著鐘家信去找泥凡道人,這位生性古怪的道長,原來住在黃鶴山背后的費文諱祠內(nèi)。他坐在祠外一截松根之上,翹首云天,似乎在觀察天體的運行。他分明知道來了客人,卻瞧都不瞧來客一眼。

    良久,才聽得他的聲音:“你來了?!?/br>
    “與道長有約,怎能不來?!?/br>
    “他就是你的義子?!?/br>
    “正是?!?/br>
    “好像還過得去。”

    “何止過得去,簡直是精金美玉,百世難覓?!?/br>
    也許楊鶴的話太夸張了,但這夸張的言語卻引起了泥凡道人的興趣。他由松根上站了起來,兩縷凌厲的目光像冷電似的射向鐘家信。這位道長身材不高,卻瘦得有點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他穿著一件半舊的淡黃儒衫,形象很像一個不第的秀士,如非他頭上挽著一個道髻,實在瞧不出他那一點像個三清弟子。他瞧看鐘家信的目光原是十分銳利的,現(xiàn)在卻逐漸變?yōu)槿岷?,看來他是喜歡上這塊精金美玉了,也許這就是一個緣字吧。

    “你可以走了?!?/br>
    他在下逐客令,對象卻不是鐘家信,因為他正瞧看著楊鶴。

    這是楊鶴的預(yù)期,他十分自信會有這幺一個結(jié)果,因而毫不訝異的一笑,道:“好,老朽告辭。”

    楊鶴走了,鐘家信被留了下來,他想不到會這幺容易就解決了問題,倒是有點茫然之感。

    泥凡道人的目光再度投向鐘家信,還是那幺一片柔和,不過他卻以一種近乎冷酷的語氣道:“你叫鐘家信。”

    鐘家信道:“是的,前輩?!?/br>
    “咱們過幾招,你不反對吧?!?/br>
    “這個……”

    “注意。”

    不管鐘家信是否同意,泥凡道人身形一晃,已經(jīng)一掌拍了過來。

    以鐘家信目前的一身功力,能夠在他手下走過三招兩式的已然不多,要想一掌就擊中他,幾乎無此可能。然而這一掌他卻沒有避開,“噗”

    的一聲擊個正著,掌力并不太重,但也并不太輕,他被震退一步,而且有點血氣翻騰。

    一掌之后,第二掌、第三掌連續(xù)攻來,幾乎是掌掌中的,當?shù)檬钦袩o虛發(fā)。

    這一下可就苦了鐘家信了,他被揍得眼冒金花,遍體酸痛,泥凡道人仍然狂攻不已。在此等情形之下,他當然

    不能一個勁兒的束手挨揍,也使用了黑刀三反手、飛星迸雷手,連義母尹婆婆教的六度無相掌也搬了出來,三種掌法混運用,但沒有太多的幫助,依然照樣挨揍。

    約莫被揍了一百余掌,泥凡道人才停止了攻擊,仍以冷肅的語氣道:“祠后有一間石室,你可以到那兒去歇息?!?/br>
    語音一落,徑自轉(zhuǎn)身離去。

    泥凡道人走了,鐘家信卻站在那兒發(fā)呆,他不明白這是為了什幺,過招嘛,應(yīng)該點到為止,就算認真一點,也不能連揍一百多掌。他是來學(xué)習(xí)武功的,學(xué)武功要先挨一頓狠揍,這種事兒倒是少見得很。

    回船去嘛,那也未嘗不可,只是如此一來就辜負義父的一番期望,這頓揍也挨得太過不值,反正揍也挨過了,只好忍住氣待下去。他緩緩吁出一口長氣,神情怏快的走到祠后的石室,他需好好的調(diào)息一下,來治療酸痛和恢復(fù)體力。

    石室內(nèi)有床鋪被褥,及一些簡陋的陳設(shè),本來沒有什幺引人注意的,但桌上擺著一張陳舊的羊皮紙卻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由于羊皮紙上文圖并茂,是一種極端玄奧的內(nèi)功心法,他這一瞧看下去,目光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兩個時辰之后,他終于弄懂了那張圖案,立即趺坐榻上,按照該項心法緩緩的運起功來。他的內(nèi)力原本極高,這一按圖運功,立感真力泉涌,迅速達四肢,走百骸,天人合一,而進入忘我之境。

    直到次日凌晨,他才運功醒來,令他感到駭異的是,昨天被泥凡道人掌擊之處,感到特別舒暢,而且只要微一提氣運功,真力便會由被掌擊的一百多處滲出體外,在周身布成一道罡氣之墻?,F(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泥凡道人那頓狠揍,竟使他受益無窮。

    他下床之后,一名道童忽然在門外向他招手,道:“鐘施主,請隨小道來?!?/br>
    鐘家信道:“是,小道長?!?/br>
    道童瞪他一眼,道:“什幺小呀小的,是瞧不起人?!?/br>
    這當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這位道童不過十五、六歲,居然也這幺陰陽怪氣。

    鐘家信不便跟他爭執(zhí),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怎敢瞧不起人,道長可千萬不要誤會?!?/br>
    道童撇撇嘴道:“我是你的師兄,懂嗎,今后對師兄說話可得當心一點?!?/br>
    鐘家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師父,居然冒出一個師兄來了,再瞧到道童那付假裝正經(jīng),但掩不住一臉童稚的模樣,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道童雙目一瞪道:“怎幺,你不服?!?/br>
    鐘家信道:“沒有,我只是想請教師兄的法號?!?/br>
    道童道:“你當真是孤陋寡聞,湯圓道長名噪天下,你居然會不知道?!?/br>
    鐘家信再也忍不住了,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湯圓道童生得矮胖胖的,原本就像一個湯圓,但如果說他像冬瓜,像鴨蛋未嘗不可,泥凡道人為什幺給他取名為湯圓,必然另有所解,不過這個名字也不錯,當?shù)檬敲麑嵪喾?/br>
    只是鐘家信這一笑,可能就會笑出麻煩,因而咳了一聲道:“對不起,師兄,小弟嗓門癢癢的,可能有點毛病,請師兄見諒。師兄救援舍妹,小弟忠心感激,在此一并致謝?!?/br>
    湯圓瞧了他一,沒有再說什幺,一徑帶著他去洗臉,吃早餐,然后去見泥凡道人。

    “參見前輩?!?/br>
    他對這位性格怪異的道長大為改觀,因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泥凡道人先是靜靜的向他瞧看看,然后露出笑容道:“還怨我嗎。”

    鐘家信道:“晚輩不敢,叩謝前輩栽培?!?/br>
    泥凡道人忽然面色一肅道:“貧道收你做個記名弟子,該不會過分吧。”

    鐘家信立即跪下叩首道:“徒兒參見師父?!?/br>
    泥凡道人哈哈一笑,道:“好好,起來,見過你師兄湯圓。”

    說著一頓,接道:“你今年多大了?!?/br>
    鐘家信道:“徒兒虛度十九個寒暑了?!?/br>
    泥凡道人道:“這就是了,湯圓比你大了一歲,應(yīng)該是你的師兄?!?/br>
    鐘家信向湯圓抱拳一揖道:“見過師兄。”

    湯圓還了一禮道:“師弟少禮?!?/br>
    泥凡道人又道:“據(jù)湯圓告知,瑤丫頭是你meimei,你到后面去見見吧,但時間不要耽誤太久,以免影響瑤丫頭練功?!?/br>
    鐘家信與與鐘惠瑤兄妹相逢,自有一番別后敘情??磥礴娀莠幵谀喾驳廊肆粝潞?,生活過得還不錯,小女孩有時撒撒嬌,自可獲得泥凡道人的喜歡。

    鐘惠瑤眼睛紅紅的說,她想煞了她的家人,女孩子嘛,喋喋不休煩得像只麻雀叫,有時像只百靈鳥。

    秋夜寒,霜露濃,四周四峰罩白頭。是的,這夜的月色又是朦朦一片。小道童湯圓雙手托著大銅香爐,騰身過了那道高圍墻,只幾個起落,人已到了那座精致的天鳳閣,先是四下觀望一陣,這才又把閣樓那兩扇木門撬開來。

    湯圓面帶著微笑的閃身入內(nèi),輕輕放放銅香爐,黑暗中他把條桌上面的古玩撫弄了一陣子,正要退出天鳳閣大門時,突然從樓上傳來一聲沉喝:“小姑娘,你要是想活命,那就嘴巴閉緊點?!?/br>
    低而尖吭的喝罵聲是個女孩的:“你想怎幺樣,你給我滾?!?/br>
    又聽得男的說道:“老子叫你罵不出

    口來,想怎幺樣,禿驢頭上擺虱子,老子深更半夜摸上來,還能干什幺?!?/br>
    話聲中女的“啊”

    了一聲,于是一切似是歸于沉寂,除了衣衫的抖嗦聲。

    天鳳閣下面湯圓輕身登上閣樓門邊,他伸手往里面看,只見灰暗中這天鳳閣到是收拾得十分精致而簡潔,小圓桌加上四只鼓形的椅子全是雕花檀木制,從窗子外面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中,看得出這里正是極佳的溫柔之鄉(xiāng),銷魂之地,那種溫馨氣氛,就在那張寬大的紅木榻的襯托下,宛似廣寒仙宮。

    只是雖是良辰而景卻不美,因為正有一個大男人在替那床上難動分毫的女孩扒下一身的衣衫。室中的光線是幽暗了點,但隱約仍可辨出那床上女子的面龐來,我的乖乖,那女子長得可真美,雖然她在發(fā)怒,怒得幾乎雙目欲裂,但在她頻頻甩動的一頭秀發(fā)中,仍然看得出她那美色美倫的面容,新目彎眉,傲岸而挺直的鼻子,巧而紅潤的櫻唇,這些全都這般巧妙的鑲在她那瑩潔白嫩的臉蛋上。

    迷人又何止是那張臉蛋,兩個猶如高尖白面饅頭的奶子,顫抖中發(fā)出滿目的光華,誘人極了。

    那男人雙手撕裂聲中褪下那美艷女子的長褲,已在喘息著開始脫下自己的衣衫了。喘息的聲音宛如在拉動一只破風(fēng)箱,男子掩不住他那激動與顫抖,幾次差點撕破自己的衣衫。

    便在男的正欲脫下自己褲子的時候,湯圓突然輕聲一咳又輕聲笑道:“好家伙,看你那付猴急像,活脫一只大馬猴呀?!?/br>
    那男的猛然旋身,面向著房門口喝道:“什幺人?!?/br>
    湯圓長起一身,緩緩向圓桌走近,笑道:“你又是什幺人?!?/br>
    他的話才說完,當即嘻嘻又笑道:“好嘛,原來是你呀。”

    男的一怔,指著自己道:“你小子認得大爺我?!?/br>
    湯圓點點頭道:“你不就是……”

    他的話未說出口,男的赤裸著上身揮拳打來,邊道:“你小子死定了。”

    湯圓閃身躲過道:“可是殺我滅口。”

    他黠地一笑,又道:“你老兄不但上毒,甚且下yin吶,合著夾個老鳥走天下,耍你的熊丈夫啦?!?/br>
    咻的一聲,一柄尺半尖刀已迎著湯圓揮來,那男子還沉聲道:“小王八蛋,你死吧?!?/br>
    滿腔yuhuo加怒火,全化為力量而凝聚在那把冷焰暴伸的尖刀上面?,F(xiàn)在,湯圓可認的清楚,他未等尖刀遞到,平地騰身而起,空中擰了一個斛斗,人已落在床沿上,低頭一看,還真的砰然心去的說道:“我的乖,活脫一個玉石雕刻的大美人呢?!?/br>
    那男的一刀揮至,破口一聲咒罵:“你奶奶的,明擺著是來破壞大爺?shù)暮檬?,我看你是活膩了?!?/br>
    咻的一聲,又是回身一刀平削。湯圓雙腳力彈,一個空心斛斗又落到圓桌的另一面,他笑迷迷的說道:“姓柴的,你這兩下子還是盡早收起來吧,須知我若是高聲喊叫,你想是個什幺樣的后果?!?/br>
    那男的再次劈出尖也一頓,怒哼道:“你小王八蛋怎的知道大爺姓柴的?!?/br>
    湯圓一笑,雙手往肋下一挽道:“難道你不叫柴不同,柴家賭場的大老板?!?/br>
    是的,那男子正是柴家賭坊的負責人柴不同,在雙合埠來說是包賭分贓,第一號大土混頭兒,這日正在賭坊計算這一天的收入,忽然摯友血刀趙一絕來訪,雙方坐定后,趙一絕就拉下了言語,說自己已投入金蜈門?,F(xiàn)在,金蜈門正沿這條路線追殺一位仇家,請他大力協(xié)助,同時又將擄來的仇家之女暫時安置在他家里。像柴不同這種人物固然本身要有兩下子,但也得靠人面廣,尤其是三山五岳過往的兇神惡煞更是得應(yīng)酬一番,何況趙一絕還答應(yīng)事后送他一筆厚酬,名利雙收,那還不一口答應(yīng)。

    當趙一絕把人質(zhì)帶到天鳳閣時,那女子容貌之美,柴不同驚為天人。雖然當時發(fā)鬢散亂,衣衫不整,仍不掩其美色,剎時興起一股yuhuo,恨不得馬上摟著親熱一番。但是,趙一絕卻派有四位手下輪流監(jiān)視著,柴不同心生欲念也只好望梅止渴。不過,他卻在暗中策劃。這天,他忽然接到手下傳報,說是鐘國棟決定準時前往黑風(fēng)巖赴約,于是計上心來,一直到起更以后才告訴金蜈門留守的人,并要他們即速到老龍溝報告。剩下的兩名就好打發(fā)了,籍慶祝金蜈門馬到成功的理由請兩位仁兄喝一杯,且又在酒里面做了點手腳,這一來所有的障礙就都解決了,意馬心猿的上來完成好事,偏偏半路殺出這幺一位程咬金。

    說起湯圓,他是武林奇人泥凡道長的入室弟子。他是奉師命出來采購物品,無意踏入賭坊,見獵心喜,卻不料輸了個精光。他明知人家玩了手腳,就偏偏看不出毛病出在哪兒,也就無法當場翻臉。這一來,就無法回去向師父交待,忽然計上心來,銀子既然輸在柴家賭坊,好歹也要從他那兒取回來。于是,夜里便來到了天鳳閣。

    這女子也就是鐘惠瑤,也算是她命大福大,正當緊要關(guān)頭碰到了湯圓。

    現(xiàn)在,柴不同那上寬下窄的三角臉在痙攣,因為他實在狠透了面前這個小子,卻又見圓桌那面的湯圓那微翹的雙唇還抿著,兩邊口角興起一付嘲弄的傲笑。柴不同大可呼叫人手,但自己干的卻是見不得人的事,一旦揭開來金蜈門饒不了他,自己也就別想混了,只有暗里咬咬牙道:“小王八蛋,老子在自己家里玩女人,干你鳥的

    屁事。”

    湯圓撫掌一笑道:“柴老兄,是這樣幺,你他娘的三更半夜摸上來,點了人家姑娘的xue道,干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還算是自己家里玩女人幺。我猜得不錯的話,你一定是從那兒拐騙來的。”

    柴不同道:“是又怎幺樣。”

    湯圓道:“不怎幺樣,既然是拐騙來的,江湖有句俗話,見者有份,見一面分一半,如此而已?!?/br>
    柴不同沉聲罵道:“放你娘的屁,那是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如何個平分法子,恁般美的一付胴體,你小子要活生生的一分為二,你這狗樣的雜種?!?/br>
    湯圓嘻嘻一笑道:“誤會,那幺美的一位絕色佳人我怎會舍得動她一根毛發(fā)呢,你老柴真是誤會了?!?/br>
    柴不同鋼牙銼得咯咯的響,說道:“那要如何分法?!?/br>
    湯圓還涎著小臉露出滿口閃閃發(fā)光的牙齒,踏腳望向大床,笑道:“簡單之至,你吃rou我啃啃骨頭如何。你吃稠,我喝湯,如此而已。”

    柴不同打量著湯圓,見他生得矮矮胖胖,一臉稚氣,最多不過十五六歲,不由縱肩嘿嘿一陣笑道:“小王八蛋,你今年多大了?!?/br>
    湯圓道:“你就別管了?!?/br>
    柴不同以尖刀點著湯圓,冷冷道:“看年紀不會超過十六歲,胎毛既未脫盡,孺牙尚在口中,你小子就喜歡上這一套了?!?/br>
    湯圓道:“姓柴的,這你就不懂了,我湯圓只是動眼不動手,一旁只是看上幾眼,頂多只會伸手撫摸幾下而已,當然尚不夠格動那真刀真槍了?!?/br>
    柴不同哈哈一笑,緩緩收起尖刀道:“說來爭去的,你小狗cao的竟還是個小色狼呀?!?/br>
    湯圓笑笑道:“彼此,彼此?!?/br>
    柴不同伸手一指閣樓外,輕松的說道:“猴崽子,若論這件事你該是孫子輩了,現(xiàn)在你且去樓下候著,柴大爺一完事,準叫你上來看個夠,摸個過癮如何。”

    湯圓忙搖手道:“我湯圓要欣賞的是完璧無暇的美女,若是殘花敗柳,只怕我還不屑一顧呢?!?/br>
    柴不同大怒罵道:“我cao你的大舅,你小子是什幺東西,竟然要柴大爺喝你的洗鍋水,若非柴大爺今晚興致好,才懶得和你費如許唇舌。其實,你小子如何能抗過我的三刀劈?!?/br>
    湯圓抗聲道:“誰說你喝我的刷鍋水,我又不像你一樣動真家伙,有的也只是摸她幾下,對你又有什幺損失?!?/br>
    他一頓,又道:“認真算起來,你吃rou我連骨頭也未啃到,只不過是伸著聞那幺三兩下子罷了?!?/br>
    柴不同厲叱一聲,哈哈笑道:“住你媽的鳥嘴,小王八蛋,你可真是混帳到家了,你真以為你活蹦亂跳活脫猴兒崽子,柴爺就拿你沒輒了。呸,你只一旦被柴大爺兜上圈牢,柴大爺若不活剝了你,就不是他娘的人生父母養(yǎng)的。”

    湯圓一笑道:“小爺剛才說過,你姓柴的是個狠角色,只不過可是弄弄清楚,你要想在這閣樓上泄七性縱六欲,來他個欲仙欲死,你最好答應(yīng)小爺要求,橫豎我只是稍加美體欣賞而已,時間不會超過半盞茶的時光,完了我拍拍屁股走人。你愿意折騰個天昏地暗,誰也不會過問你了?!?/br>
    柴不同也怕事情弄砸,稍作思忖,一狠心又跺腳,邊又指著床上的美體道:“好,今晚柴大爺我認栽,便宜由你小王八蛋舊地,不過話可說在前面,你小子準看不準摸,柴大爺在外面給你一袋煙的時間,完事后你就得給我滾得遠遠的?!?/br>
    湯圓不拍胸脯道:“好,就這幺說定了。姓柴的,現(xiàn)在你可以兩個山字疊在一起,出去吧。”

    柴不同突然的沉哼了一聲:“狗東西,你可真不是玩意兒。”

    緩緩的,柴不同走向閣樓下面去了。湯圓緩步走向床前,早見那女子雙目連閃,嘴巴抖顫不已,似是憤怒已極,只是開不了口。湯圓以手放在口邊,輕聲道:“別叫,你今晚遇上我湯圓算是走運了?!?/br>
    湯圓還伸手床里撩起那張大錦被,突然怔住了,怔住的原因是那床大錦被下面竟然還有一個人。

    錦被里的人尚有氣,她白發(fā)幡幡,一臉的皺紋,也許她著實心有不甘的受制于人,面露出那付愁眉苦臉相。

    大錦被又給老太婆蓋上,湯圓望著目轉(zhuǎn)動不已的大床上裸體姑娘,又低聲道:“姑娘,冤有頭債有主,姓柴的折騰你我心里清楚,你定恨他入骨十分,所以我沒有替你代勞?!?/br>
    邊說邊自懷中取出一把尖刀往姑娘手中一塞,又道:“拿著,我這就解開你的xue道,該怎幺個做法,那可是你的事了?!?/br>
    湯圓伸手托起那姑娘的香肩,疾伸右掌拍在姑娘風(fēng)門、百勞二xue上,且隨手又把姑娘放在床上。那姑娘正欲開口,湯圓已穿窗而出,半空中他悄聲道:“我尊敬的色字前輩,累你久等了?!?/br>
    天鳳閣樓下等候的柴不同聞聲一怔,心中暗罵,便宜你這小猴崽子,他收起尖刀緩緩?fù)w樓上走去。

    原來柴不同在閣樓下心存窩囊,自己今晚怎幺會栽在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子手里,他娘的,王八好當氣難受。再說那小子知道自己的名號,更是非殺之而后快,于是他在閣樓上等著,準備等湯圓一下樓,就給他來個出其不意。卻不料湯圓竟是自閣樓穿窗而去,不由得罵了一聲:“狗娘養(yǎng)的。”

    柴不同人一到閣樓上,先就望向床上。不錯,一切全是原來樣

    子,姑娘仍裸裎在那兒,她也依然未動絲毫,于是他呵呵笑著,笑意掛在臉上,柴不同那并未扣上的上衣急急的又褪下來,他側(cè)著身子低頭翹嘴的往那姑娘的臉上湊去。

    姑娘的睡態(tài)確是撩人,雖是裸睡在那兒,一只手去半掩在小腹的三角地帶,就露出那幺一點兒紅,半點兒黑。隨著呼吸姑娘的胸在起伏,乳在顫動,散發(fā)著淡淡的乳香味。

    柴不同的眼珠看直了,口水直往下流。粗濁的呼吸使得柴不同的兩只鼻孔在動,一嗡一嗡的抖動著,就在他那急促的喘息中,他的雙手已自側(cè)面抓向姑娘的兩只尖峰。

    就在這時候,那姑娘尖聲厲喝道:“yin賊,你死吧?!?/br>
    雙刃尖刀冷芒一現(xiàn),“噗”

    的一聲插向柴不同的左腰。

    柴不同可真夠反應(yīng)快,只見那把尖刀在送入他的腰中一寸不到,他已啊的一聲雙掌猛戳那姑娘的雙峰,人已彈起一丈多高,他左手捂緊正自向外冒血的傷口,右掌旋身猛攔揮刀又上的姑娘。

    他的反應(yīng)快,但姑娘比他更快,她不顧裸裎的軀體,卻以難以思議的奇怪手法出現(xiàn)的剎那,映在人眼里,所看到的只有她先行探向左邊的那道光芒,但雙刃尖刀卻已飛刺向右,刀身所帶起的寒電尚不及展示,她的敵人自然就來不及在視力上發(fā)覺了,而真正要傷人的,便是敵人來不及發(fā)覺的這一刀。鐘氏天都九歸劍法是極霸道的,前面說過這姑娘本就是鐘惠瑤,尤其是在痛恨中出手,而柴不同也未料到這姑娘武功竟是如此了得。

    事實亦是如此了,現(xiàn)在柴不同便已栽在那天都九歸劍法的第三劍上,雙撞剪。

    “嗷啊”

    的一聲,嘴巴大張的柴不同喉嚨里發(fā)出一陣不似人聲的痛苦呻吟來,鐘惠瑤這一切正透進他的胸膛,看上去卻更好像他自家甘愿朝上撞的一樣。

    四周一看,鐘惠瑤不再理會凌亂浪籍的房間,和像一灘爛泥般仆到在地下的柴不同,迅速穿上衣衫,迅速躍出了天鳳閣。閣頂上湯圓迎了過來,說道:“恭喜姑娘雪前恥。”

    鐘惠瑤清白的身子已被湯圓一覽無遺,她并沒有怪他,反而對湯圓說出自己的身世與遭遇。湯圓沉思片刻,說道:“這樣好了,你現(xiàn)在已是無家可歸,不如跟我去見我?guī)煾福傧朕k法。”

    于是,鐘惠瑤隨著湯圓走了,這個流覽過她全身的小男人走了。

    十五日天色有點陰沉,好在還沒有下雨。蛇山鳳凰窩是武漢的名勝,這一名勝之區(qū),此時卻戰(zhàn)云密布,籠罩著一股凌厲的殺機。在山頂?shù)臇|端,擺著一個龐大的陣勢,這般人是由令狐世家、冷泉莊、丐幫及八卦門所組成的,他們?nèi)烧崎T人率領(lǐng),人多勢眾,威懾全場。

    山頂?shù)奈鞫酥挥欣仙倭?,他們是楊鶴、尹婆婆夫婦、鐘家仁、家信、惠琴兄妹三個,及一個湯圓道人而已。

    鐘家信原是不愿牽涉師門的,但湯圓卻十分愛護這位師弟,在得知他要赴當今六大門派的約會之時,他就自動的參與,令鐘家信辭謝不得。鐘惠瑤因為練功正在緊要關(guān)頭,不能前來,鐘家仁與惠琴只好將那份渴見的心情抑住。

    不管形勢如何險惡,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湯圓第一個出場叫陣道:“貧道湯圓,那一個愿意賜教?!?/br>
    對方的四派掌門人是聚在一起的,他們是令狐世家的主人令狐永樂,冷泉莊莊主曲棠華,丐幫幫主沙濮,八卦掌門時逢春。湯圓出場挑戰(zhàn),四大門派沒有人將他放在心上,因為湯圓的身材不高,再加上生就一付娃娃臉,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他這一出場,倒使人有一種勝之不武的感覺。

    令狐永樂向湯圓打量一眼,回顧沙濮道:“沙兄可認識這位小道童?!?/br>
    沙濮道:“不認識,黃口孺子,隨便叫一個人打發(fā)了事。”

    冷泉莊莊主曲棠華道:“此子氣定神閑,英華內(nèi)蘊,咱們倒是不可大意?!?/br>
    令狐永樂點點頭道:“待我先問問他?!?/br>
    語音一落,踏前兩步道:“小道長是那一門派的高人,如果你跟姓鐘的淵源不深,希望你不要趟渾水?!?/br>
    湯圓冷哼一聲道:“本門不求名,不圖利,更不會伙同一般狐群狗黨橫行江湖,所以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至于鐘家信嘛,他是我的師弟,你叫我不管行幺?!?/br>
    令狐四公子令狐彪道:“爹,小道士找死,讓孩兒去送他進鬼門關(guān)。”

    令狐永樂道:“好,不過此人年歲雖輕,一身功力卻不可輕侮,你要當心一些?!?/br>
    令狐彪道:“爹放心,孩兒會當心的?!?/br>
    他摘下一對護手鉤,奔入斗場道:“小道士,出招吧。”

    湯圓擺了一下手中的拂塵道:“不必客氣,你盡管出招就是。”

    令狐彪道了一聲“好”,雙鉤一分,劃起兩道圓弧,耀眼的銀芒,挾著強悍的勁風(fēng),向湯圓的全身罩了過去。令狐世家威震武林,盛名果非虛致,單憑令狐玉彪這招風(fēng)云失色的痛擊,數(shù)遍當今武林,能夠接下他這一招的只怕沒有幾個人。

    湯圓對強悍的攻勢,仍然冷靜得像一尊石像,直待勁風(fēng)及體,他才揮出掌中的拂塵。“刷刷”

    兩聲輕響,塵尾倏的一分,那根根柔絲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突然插入銀芒之內(nèi)。

    “撒手?!?/br>
    湯圓叫令狐彪撒手,他倒是聽話得

    很,不只是丟掉護手鉤,還一連倒退五尺。

    在場的四大門派幾乎全是高人,這般當代高人卻全部面色一變。他們曾經(jīng)猜忖湯圓的功力可能頗高,但未想到竟然高到這般境地。在場各派之中,能夠擊敗令狐四公子的不是沒有,要是一招就讓他丟人現(xiàn)眼,這樣的人就為數(shù)不多了。湯圓只是攻出了一招,這一招不只是使令狐玉彪丟人現(xiàn)眼,而且使他雙鉤皆失,此等功力豈不是駭人聽聞。

    就在湯圓技壓全場,人人震驚之際,兩條人影忽然并肩急馳而來,這兩人鐘家信全都認識,他們是桃花仙子柳桃兒,及金刀丐傅炳龍,他們做了一個羅圈揖,向在場者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奔到丐幫幫主沙濮的身側(cè),咬著耳朵做了一番報告。

    沒有人聽到他們說了些什幺,沙濮卻發(fā)出一項出人意外的宣布:“對不起,各位,敝幫出了一點事,失陪?!?/br>
    說罷,雙拳一抱,逕自率領(lǐng)丐幫門下,自山下急馳而去。

    丐幫這一臨陣抽腿,使圍攻鐘家信的陣容實力大為減弱。雖然他們的人數(shù)仍然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在心理上卻已造成顯著的不安。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對丐幫的撤走感到懷疑。武漢聚集著難以數(shù)計的黑白兩道,這般龍蛇混雜的武林人物,原本就在勾心斗角,各懷鬼胎,丐幫臨陣撤退,他們怎能不大起疑念。

    冷泉莊莊主曲棠華此時目光一轉(zhuǎn)道:“令狐兄,丐幫既已撤走,跟姓鐘的梁子咱們改日再算吧。”

    令狐永樂道:“曲兄說的是,我看姓鐘的小輩未必獲得,咱們?nèi)绻谶@兒耗下去,可能會誤了大事?!?/br>
    曲棠華道:“在下也是這般想法,咱們走?!?/br>
    令狐世家及冷泉莊撤走了,剩下一個八卦門那敢作半分停留。

    鳳凰窩寧靜了,只有輕柔的山風(fēng)在枝頭吹起一片悅耳的聲浪。尹婆婆向天色瞥了一眼,道:“老頭子,那些人走得有點奇怪,要不要找人打聽一下呢。”

    楊鶴道:“我想可能與有關(guān),咱們先回船再說?!?/br>
    湯圓道:“兩位前輩,晚輩要向家?guī)煾裁チ恕煹?,今后有事,隨時到祠里來打聲招呼?!?/br>
    鐘家信道:“多謝師兄,小弟理會得。”

    他們與湯圓分開之后,逕向鲇魚套奔去,剛剛到達江邊,便見到一群男女向他們奔來,鐘家信大叫一聲道:“是爹娘跟二叔他們,咱們快迎上去?!?/br>
    他沒有說錯,果然是鐘國棟夫婦,還有鐘國梁,以及小一輩的兄弟姊妹,鐘氏家族一個不少,還多了一個程如萍。異地重逢,帶給他們無比的歡欣,接著鐘家信介紹他的義父母與鐘氏家族相識。

    經(jīng)過一陣寒喧之后,兄弟姐妹重敘別情,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堡主夫人陳玉卿更是口含“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一番。楊鶴邀請鐘國棟兄弟到船上待茶,鐘國棟道:“多謝親翁,但以時間緊迫,咱們只怕不能耽擱了?!?/br>
    楊鶴道:“親翁莫非是另有要事。”

    鐘國棟道:“小弟只是想去碰碰機緣。”

    楊鶴道:“丐幫等四大門派,原是在蛇山跟咱們了斷過節(jié)的,后來他們突然撤走,想必與有關(guān)?!?/br>
    鐘國棟道:“不錯,據(jù)說獲得之人,已經(jīng)逃往西北。”

    楊鶴道:“原來如此,那幺親翁就不要再耽擱了?!?/br>
    鐘家信道:“義父,您老人家不去?!?/br>
    楊鶴道:“義父疏懶已慣,不想去湊這份熱鬧。本門武功雖是一派,也只是四分之一,能夠在信兒這一代發(fā)揚光大,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親翁,祝你們馬到成功,愚夫婦就此告辭?!?/br>
    他們躍上小舟,解開纜繩,逕自順流而去。

    鐘惠琴道:“楊伯伯是怎幺啦,他不想湊熱鬧,為什幺到武漢來?!?/br>
    陳玉卿道:“他來武漢是放心不下你五哥,現(xiàn)在咱們既已團聚,他自然不必再擔心了。”

    鐘國棟道:“咱們當真不能再耽擱了,快走吧。”

    鐘家信道:“爹,孩兒要去一下費文袆祠,向師父說一聲?!?/br>
    鐘國棟道:“你那里又冒出來了一個師父?!?/br>
    陳玉卿道:“我知道,信兒快去,咱們在碼頭等你。”

    待鐘家信走后,鐘國棟一行也奔向碼頭,在途中,陳玉卿將鐘家信的一切際遇說了出來,同時告訴他,瑤丫頭也脫了險,現(xiàn)在正拜在泥凡道長門下,這些都是鐘惠琴適才告訴她的。

    鐘國棟道:“信兒的奇遇倒是真多,家仁和惠琴想必也得到一些好處?!?/br>
    鐘惠琴道:“楊伯伯是太上老人一脈,他的武功除了繼承者是不傳外人的。不過女兒與三哥也得益不淺,楊伯母傳給咱們一套六度無相掌法,楊伯伯還改正咱們天都九歸劍法中的很多錯誤?!?/br>
    鐘國棟道:“哦,你將劍法使一遍讓我瞧瞧。”

    鐘惠琴道了一聲“好”,立即摘下長劍,走到空曠之處使了出來。

    鐘氏一門全是使劍的大行家,待瞧完鐘惠琴使完劍招,幾乎每一個都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鐘氏天都九歸劍法,原以玄奧快速威猛見長,但跟改進后的招式相比,就顯得迂緩平凡,一無是處了。

    鐘國棟長長一吁道:“改得好,畫龍點睛,超凡

    拔俗,武圣傳人,果然名無虛致,今后你們兄妹將改進后的劍招及六度無相掌法傳給你們的兄妹,咱們就不必再畏懼金蜈門而避居深山了?!?/br>
    頓了頓,他又感喂的說道:“若是早獲改進,怒漢坡一役也不至使元蒼損傷如此之大?!?/br>
    鐘家仁、鐘惠琴同時應(yīng)聲道“是”。等鐘家信回來后,家人團聚在一起,又是一番家常話。各人述說別后的經(jīng)過,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就不說了。其中鐘國梁述說別后經(jīng)過時,小輩們也蠻有禮貌的靜靜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