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巴木
火車準(zhǔn)時到達烏科蘇。 秦越提著行李下了車,剛下火車,他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說了對不起,那人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老劉將包提了下來,走到秦越身邊,兜里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陌生號。 “自己人。” 身后的老劉提醒他。 秦越猶豫了一會便接了起來:“喂?” “你是陳老板吧,我是巴木圖。”手機那邊是個超大嗓音的人,一口的沙子味:“你們現(xiàn)在在哪呢,我在大門口,出來就可以看到我的車了,陳老板,這次你帶了多少東西,要不我過來幫你提……” 陳老板? 秦越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可最后想起自己兜里的新證件,他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新名字,陳鳴,是個販黃羊的生意人。 “陳老板,您咋不說話了?” 巴木圖扯著大嗓門問,秦越回了神,握著手機對巴木圖說:“不用,這次我?guī)У臇|西不多,你先等會,我馬上出來。” “好好好,那我在門口等您!” 秦越掛了電話,然后回頭和老劉說話,可一轉(zhuǎn)身他就傻眼了,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悄無聲息沒了。 他撓了撓頭,不明白這什么意思。 “算了,他個大活人一定走不丟?!?/br> 秦越提起包,然后出了火車站,在大門口看到了電話里的巴木圖。 這人一米七的個子,頭上戴著防風(fēng)沙的皮帽,臉被內(nèi)蒙的風(fēng)刮得通紅,頭發(fā)胡須里都是沙粒,眼睛很小,可相當(dāng)精神。 巴木圖顯然也認出他了,脫了帽子急急忙忙朝他走了過來:“陳老板,您可算是到了,我在這大門口都等了半個小時了,對了,這次又是您一個人來?” “不,這次還有一個朋友,不過他坐的是下一趟,到的話大概都晚上十一點?!?/br> 巴木圖問:“那等您這位朋友嗎?” “不用,我們先走?!鼻卦街敖o石濤打個電話,石濤說自己在烏科蘇有熟人,讓他不用管自己。 巴木圖明白。 他將包提著放在車里,然后對秦越說:“陳老板,你這趟舟車勞頓怕是累了吧,這樣,我們先去飯店吃飯,再去澡堂子泡個澡去去乏再回我家怎么樣?” “好??!” 在火車上,秦越吃了一碗泡面,可那只吃了半飽,所以一聽到吃飯,這肚子就鬧起革命了。 巴木圖拍了拍他的肩膀:“陳老板,您這次可算是來對了,我們?yōu)蹩铺K一到這個時候就做烤全羊,而且做了特制的醬料,那羊rou外酥里嫩,香的不得了,這樣我給陳老板訂一只,到時候您可要敞開肚皮吃。” “一定一定。” 秦越咽了咽口水。 兩個人上了車,巴木圖直接將車掉頭,然后就往市中心駛,一路上巴木圖問了許多問題,秦越按照馬茴先前的叮囑一一回答了,巴木圖也沒有懷疑。 到了飯店。 巴木圖熄了火,將車子停在路邊。 秦越下了車,聞著飯店傳來的香味,胃里的饞蟲又開始鬧騰,這頓餓得夠狠,肚皮兒都薄了一層,要是再不進飯,他可就沒力氣干活了。 巴木圖鎖好車,直接進了飯店。 他將車鑰匙拍在桌子上,扯著嗓子沖里面喊:“額圖,烏蘭,挑一只好羊宰了,我這次可接了位大老板,你們都得小心伺候著,伺候好了,咱草原上的黃羊可就有門路了。” “你吵吵啥?”里面出來一個身段苗條的女人,她將手里的盆放在桌子上:“沒看見我收拾羊嗎?” 看到秦越,她眉眼一挑:“這誰?。俊?/br> “北京來的大老板?!?/br> 巴木圖上前,拽著她走在一邊:“人家可是為了買羊的,上次這大老板一口氣要了一百只羊,一百只吶,折成錢那可就是五萬,要是這趟咱伺候好了,說不定能買一千只,到時候你兒子治病的錢不是有了嗎?” “真的?” 她有些不相信。 巴木圖瞪眼:“我巴木圖什么為人你難道還信不過,況且這事我可是千辛萬苦給你們爭取來的,要是你錯過了,那可別怪我……” “別介?!睘跆m瞟了一眼秦越:“他真的能買一千只羊,你可別誆我,我還等著這筆錢給我兒子治病呢?!?/br> “放心,有我呢?!?/br> 巴木圖拍了拍胸脯。 烏蘭心里激動,便看向秦越:“大老板您別見怪,我這個人就是這脾氣,要吃什么,您先點,我讓我家那口子先給您宰羊?!?/br> “謝謝老板娘?!?/br> 秦越被盯得有些緊張。 巴木圖拉著秦越坐在椅子上,然后拿了一張菜單遞給他,秦越粗粗看了一眼,都是內(nèi)蒙這邊的特色菜,看賣相不錯。 “陳老板,您別氣,愛吃什么直接點,咱這別的不多,就是羊啊牛啊多,您也別嫌葷,這油水多了,人也精神是不是?”巴木圖要了兩瓶酒,拆了蓋直接倒酒。 秦越也不扭捏,直接點了幾樣葷菜。 很快,幾樣葷菜上了桌,巴木圖將酒盅遞給秦越,兩人碰了一下,便一口悶了。 “陳老板,爽快!” 巴木圖舉起大拇指稱贊。 秦越擺了擺手:“我喝不了多少,這趟來是干正事來的,不能喝太多的酒,要是因為喝酒誤了事,那可就出大事了。” “那就不喝酒,吃菜吃菜!” 秦越餓得緊,抄起筷子便開吃。 沒一會功夫,那幾盤葷菜便見了底,老板娘見沒了菜,快速炒了兩個菜,又囑咐她家男人速度快點。 巴木圖嗜酒,喝了一瓶,還吵嚷著要喝,烏蘭走過來,踢了他一腳,讓他少喝點,多說點好話拉住大老板。 “大老板,這菜您先對付著,羊已經(jīng)烤上了,一會就好了?!彪m然老板娘上了年紀(jì),可這一顰一笑風(fēng)韻猶存,可以看出,老板娘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秦越連忙點頭:“辛苦了?!?/br> “不辛苦不辛苦?!崩习迥镌趪股喜亮瞬潦?,然后瞪了一眼巴木圖,說自己先去后廚看看羊好了沒。 秦越雖然不聰明,可也不笨,知道老板娘這么巴結(jié)自己,肯定是有事,可她不說,那他也不問,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生意人。 想起這次來的目的,秦越停下筷子。 他擦了擦手,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看向紅臉的巴木圖,打聽道:“巴木圖,你跑路多見識多,不知道見過這個人沒有?” “誰呀?” 巴木圖半瞇著眼睛。 這看了一眼,他就嚇得一身冷汗:“他……他不是死了嗎,哦,不對,他現(xiàn)在還沒死,是被人關(guān)起來了?!?/br> 看來是認識。 秦越將照片揣回兜里:“巴木圖,我實話給你說吧,這位是我朋友,我這次來一來是買羊,二則是為了找我這朋友?!?/br> “找他干嘛?”巴木圖有些驚魂未定:“陳老板,這不是我不幫你,是這事我根本幫不了你,如果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可這個人不行。” “為什么?” 秦越盯著巴木圖的眼睛問。 巴木圖有些不想說,可顧忌到秦越的老板身份,他又不能得罪,幾番猶豫下,他干脆悶頭喝酒不說話。 秦越心里嘀咕。 這陸旭到底惹了什么事,為什么連名字都不能提,難道這小子睡了人家姑娘,這也不能啊,陸旭這人雖然毛病多,可眼光高,這種違法亂紀(jì)的事他絕對干不出來。 秦越想了很多種可能,可沒一樣成立的。 過了一會。 老板娘的男人端著一只烤全羊出來,羊剛烤好,散發(fā)著濃郁的rou香味,巴木圖見羊來了,立馬將酒瓶子放在地上,搓了搓手埋怨道:“額圖,你老小子是越來越磨蹭了,這只羊我們等了多久,要不是陳老板不介意,我非得說你兩句。” “……” 男人笑了笑沒說話。 秦越聞著這rou香,咽了咽口水:“老板,您這手藝厲害啊,羊渾然一體,外皮亮堂,這手藝絕了?!?/br> 男人擺了擺手,打手勢。 秦越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是個啞巴,怪不得剛剛沒說話,男人拿著刀將羊切成小塊,然后將特制的醬汁倒在碗里,做了一個吃的手勢。 秦越也不氣,抄起筷子夾了一塊rou,沾了醬汁送入口里,rou香混著醬汁融合在口腔,滋味那叫一個美。 “怎么樣?” 巴木圖也吃了一塊rou問。 秦越對巴木圖舉了大拇指,稱贊:“好吃?!?/br> “那就好!” 巴木圖心放了下來。 一頓飯吃下來,已經(jīng)是天黑了。 秦越拍了拍肚皮滿意地打了個飽嗝,他站了起來,在店里轉(zhuǎn)了一會,可就在轉(zhuǎn)眼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陸旭的相機。 老板娘走了出來,見他盯著相機看,臉色頓時一變,秦越心里一凜,走過去將相機拿在手機問:“這東西哪來的?” “撿……撿來的……” 秦越繼續(xù)追問:“在哪撿的?” 老板娘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秦越一看他們都不肯說,便將相機放在桌子上,開始打電話報警。 “不能報警。” 老板娘拉著秦越的胳膊。 秦越冷笑:“你們搶了人,還想著在這開飯店,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告訴這相機的主人在哪,我就報警,到時候你們這飯店就開不了……” “我不能說?!?/br> “為什么不能說?” 老板娘有些猶豫,可見秦越不肯罷手,只好將不能說的緣由說了出來,秦越一聽,整個人都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