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你才是螃蟹！”謝昭華一腳踩了下去。

    “郡主奶奶，我錯了……”傅清哭喪著臉道。

    73.放妻書（600收藏加更）愿我如星君如月(H)(南玥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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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放妻書（600收藏加更）

    兩人就近找了一個茶舍，點了壺guntang的綠茶。

    傅清雙手捧著信封，皺眉思索。

    “這么糾結(jié)不如打開看看？”謝昭華吹了吹茶盞上的熱氣，輕輕抿了一小口。熱茶落腹，驅(qū)走一身的寒氣。

    “我小的時候一直很聽哥哥的話，長大之后偏偏和哥哥對著干?！彼ы?，墨色的烏眸鎖住她。

    “我發(fā)現(xiàn)只有堅持己見，哪怕忤逆了哥哥，我才能獲得想要的。”那含有水色的眼睛一彎，勾得她心底癢癢的。

    他撕開封泥，從中抖出素白的箋紙。溫潤的聲音如春泉汨汨，清泠動聽。

    “放妻書。吾與你相識已有十八年有余，曾亦有過溫情與歡喜。十年前，吾趕赴沙場，傷及根本。十年后強求夫妻姻緣，致兩人互相憎恨。吾悔不當(dāng)初。你冰清玉潔，不應(yīng)被吾蹉跎。吾愿放下執(zhí)念，從此山水不相逢，一別兩寬，余生安好?！备登宓哪樕饾u沉重。

    謝昭華失手打翻茶盞。溫?zé)岬牟杷疄⒌饺箶[之上，她也毫無察覺。

    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似乎昭然若揭。

    “阿清，他十年前傷哪兒了？”謝昭華奪過書信，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

    傅清隱隱猜到了，但又不可置信。

    “阿清，你告訴我，傅湛什么時候把世子之位給你的？”謝昭華肅然問。

    “大概九年前吧，哥哥突然說要駐守邊疆，不回京都繼承家業(yè)了。還把那個紅玉扳指也送了回來?！备登遄屑毣叵脒^往，生怕錯過一絲細節(jié)。

    “十年前他拒絕了我，在你來之前，他一直逼我回京都嫁人。而你來之后，他又轉(zhuǎn)變態(tài)度，和我表白，但又給我送面首。我一直覺得他太過矛盾，如今我明白了他的難處?！彼f得不禁眼角濕潤。

    傅清的手指摸上眼角，輕輕替她揩拭。

    “阿清，他明明可以告訴我。在他最難過的時候，我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暇顧及他的感受和情緒。他發(fā)生了這么糟糕的事情，我不知道，也無法感同身受。我真是太沒用了?！彼p手捂臉，熱淚滾出指縫。

    “小昭華，哥哥他不告訴你，也是怕耽誤你。你那么善良，一定會守著他。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傅清輕柔地撫摸她滿頭的青絲，溫聲勸解。他心痛如刀絞，卻依舊強顏歡笑。

    “那現(xiàn)在算什么？還不如瞞我一輩子！”謝昭華難受地道。

    “現(xiàn)在……”傅清忽而站起身， ※㈥向外走去。

    “阿清！”謝昭華連忙拉住他的衣袂，“怎么了？”

    傅清雙眼發(fā)紅，拿過她手里的信紙，對她道：“昭華，你知道他為什么讓我收到捷報的時候看嗎？”

    她茫然地搖頭。

    他別過臉，哽咽地道：“因為兄弟連心，他知道我看得明白，這不是什么放妻書，這是遺書！等我收到捷報，我就沒有哥哥了！”

    74. 大戰(zhàn)

    “昭華，只要夠快，一定能趕上！”傅清對著她喊。

    兩騎絕塵，并肩而行。

    “還要再快一下，快一些才行?！焙L(fēng)吹干了她的淚水，凌厲地割過面龐。

    “他們在那！”不遠處的山巔聚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最中央的是身著銀盔的男人。他背對他們，手執(zhí)一柄長劍。

    忽而，他拔劍出鞘，劍擊長空，白虹貫日。圍在他周遭的弓箭手得了號令，紛紛松開箭矢。羽箭如傾盆大雨，射入前方的谷底。另有數(shù)萬人傳送石塊，向谷底砸去。

    一時間，谷底哀嚎不絕。即便相隔如此之遠，謝昭華和傅清都聽得一清二楚。

    “看樣子要勝利了?！敝x昭華松了一口氣。傅湛說過若是此戰(zhàn)大捷，邊關(guān)再無匈奴的困擾。他果然做到了！

    謝昭華看向山頭的那個男人，有條不紊，從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阿清，是不是你感覺錯了？”謝昭華放緩了馬速。

    “我寧愿是我錯了?！备登逄ы⒅h處之人，“在我印象中，哥哥是個內(nèi)斂的人。什么事情都是吐一半，藏一半?？墒撬@封放妻書里面，把什么都寫得明明白白。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殘缺。他在用自殘的方式保護你，證明你的清白。他可曾想過他的以后？別人會怎么看他？他要怎么立足？”

    烏眸里隱有光芒，被寒冷的風(fēng)一吹，又變得悄無蹤影。

    謝昭華揚起鞭子，狠抽在馬背上：“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帶他回家?！?/br>
    越來越近了。士兵們看到他們二人，如潮涌般讓開，再他們身后又如潮水般匯合。

    她甚至都看到了男人盔甲上的暗紋，近得只要伸手就能摸到。

    “傅將軍?！彼吆簟?/br>
    男人聽見了她的聲音，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一張粗獷黝黑的面容暴露在他們眼前。

    謝昭華愕然：“張進？”

    “傅湛在哪？”傅清急切地問。

    張進轉(zhuǎn)過臉，低下頭，目光落在谷底。

    謝昭華瞬間瞪大眼睛，下馬走到懸崖邊。谷底早已血流成河，數(shù)不清的尸體堆疊。

    箭雨未停，亂石翻滾。有人從尸體推里爬出來，又被巨石碾過。也有人躲過亂石的攻擊，卻在轉(zhuǎn)身間被萬箭穿心。

    “他在下面？”謝昭華不敢置信地問。這聲質(zhì)問仿佛耗盡了她所有力氣。她下巴微抬，倨傲凌然地看著張進。風(fēng)吹起她的青絲，在彌漫血腥的空中肆意飛揚。

    張進面龐緊繃，默然。

    “是不是！”她大喝。

    張進輕輕地點頭。

    “停止進攻?！?/br>
    張進雙手抱拳，終于開口：“抱歉，謝將軍。這是將軍的軍令，我無權(quán)停止。”

    “去他娘的軍令！”謝昭華怒吼。

    他在下面，在人間煉獄中。

    她雙目赤紅，蹲下身，攀巖而下。她要帶他回家。她要親口對他說抱歉，謝謝你的深情，謝謝你的成全。你讓我勇敢，讓我披堅執(zhí)銳，讓我無堅不摧。這一回，換我做你的鎧甲，你的利劍，為你抵擋侵襲，為你沖鋒陷陣。

    崖壁陡峭，她連摔帶滑地落了地面。手心嵌滿鋒利的碎石，一手的嫣紅。

    谷底已經(jīng)沒有幾個活人了，頭頂?shù)募晖Ａ?。從山谷前后兩?cè)傳來震天的馬蹄聲。

    她揚頭，陽光撕開烏蒙的天幕，落下萬丈金輝。她想到了過往，他身披溫暖的斜暉，如天神降臨，在絕境中向她伸出手：“阿華，我來接你了?！?/br>
    來人也身披霞光。當(dāng)面容抬起的時候，她看到了陌生的臉。

    “不！”謝昭華沖到尸山前，發(fā)了瘋般地翻動。

    “哥哥！”傅清也沖到她的身邊，用滿是鮮血的手不停翻找。

    血腥愈發(fā)濃烈，漫天的紅霞似鮮血潑灑而成。

    “傅湛？”謝昭華摸到了刻有繁復(fù)花紋的盔甲，只屬于傅湛的銀盔。她擦去血污，勉強能辨別出盔甲原先的顏色。

    她抬走遮蓋在上的死人，那張熟悉的臉龐露了出來。他眉頭緊皺，尚存一息。

    他的下半身埋在巨石之下，只余上半身露在地面上。

    “你堅持下。我和阿清救你出去！”謝昭華要去抬巨石，卻被他一把拽住衣袖。

    “阿清……”他有氣無力地道。鼻腔里涌出鮮血，怎么也止不住。

    傅清在他身邊，雙手握住他的手，把唇貼在指關(guān)節(jié)上。

    “哥哥，我在?！备登宓臏I水止不住地下淌。沒救了，連神仙來了都救不了。小時候哥哥總是喜歡握住他的手，手把手教他武功。他以為哥哥武功高強，獨步天下。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這么回握哥哥。

    “阿清，你答應(yīng)我的，我把阿華托付你了?！彼⑽⒈犻_眼，想要看清眼前之人。視線也模糊了，真是不甘心，連弟弟的模樣都看不清了。

    “好?！备登迤怀陕?。

    “是你的話，我很放心?！备登遄旖俏⑽⒐雌?。

    “不！”謝昭華嘶吼，“你不能放心，他不好，你要活下去！放妻書我撕了，我不接受你這么退出我的生命！”

    傅湛拼勁全力看向她。雖然看不見她的模樣了，但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輪廓。

    “阿華，別哭。我早該在十年前死了，如今你尋到了幸福，我可以無憾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我不幸?！液桶⑶宥夹枰??！敝x昭華連連搖頭，一度哽咽失聲。

    “哥哥，阿清生下來就有哥哥，阿清的名字也是哥哥起的。哥哥，求求你，別走。”傅清俯身抱住傅湛痛哭失聲。

    “阿清，余生很長，你要堅強，剩下的路要你領(lǐng)著阿華前行。我愛你們?！彼v地閉上了眼睛。

    余生很長，長夜漫漫，他活的每一息都是掙扎。

    他人生之中唯一的曙光是十八歲那年的那抹倩影。生命的盡頭，他又看到了二八年華的她，笑靨如花，舉著喝了一半的酒盞對嬌笑：“傅小將軍，美酒敬英雄。”

    那個時候，他真該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說一句：“美人也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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