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阿宸在顧穗兒懷里仰起臉:“這是桂枝教我的啊,她一直這么說,說娘要走路小心,這樣才能給我生小meimei。娘,我要小meimei。” 顧穗兒低下頭,憐愛地親了親阿宸的小臉頰。 兩周歲的阿宸依然是奶肥奶肥的,白嘟嘟的小臉蛋彈軟稚嫩,顧穗兒親了一口都舍不得放開,忍不住又親了另外一邊。 “阿宸真是越來越懂事了,不過阿宸也要記得,以后你是有小meimei的人了,要學會吃菜菜,不能只吃rou,更不能頑皮,知道嗎?” 阿宸聽了,微微皺起小眉頭,若有所思:“有了小meimei,就要吃菜菜,就不能跑著玩?” 顧穗兒重重點頭,心里欣慰極了,想著這孩子真是懂事了果然是要當哥哥的人呢。 阿宸仰起臉,一臉誠懇地對顧穗兒道:“娘,那咱們別要小meimei了,好不好?。俊?/br> 顧穗兒:……………… *************************** 到了這年臨近冬天的時候,顧穗兒的肚子終于慢慢隆起來了,便是穿著棉衣,也能看出懷了身子的。 蕭珩這幾日都是早早地回家,會陪著她和阿宸一起吃飯。 而阿宸呢,卻是越來越懂事了,還會用柔軟的小手去摸顧穗兒的肚皮,甚至問起肚子里小meimei的情境,童言童語,分外惹人喜歡。 日子就這么平淡地過去,到了年根底下,顧穗兒張羅著讓諸葛管家開始準備過年了。 雖說是在邊塞荒涼之地,不過年還是要過的。 可是誰知道這一日,顧穗兒正在房中幫著阿宸坐過冬的小皮襖,蕭珩卻突然從外面回來了。 “怎么這時候回來了?”他從未這時候回來過。 “你先離開這里一段日子,帶著阿宸一起。”蕭珩站在門前,沒多余的話,直接這么道。 “為什么?”顧穗兒微微擰眉:“發(fā)生什么事了?是這里有危險嗎?還是說要打仗?你自己留在這里?” 前幾日寶兒在屋里和阿宸玩兒,她和寶兒聊起來,聽說是正在布置邊防,那意思好像是要打仗。 是以如今一聽蕭珩這么說,顧穗兒的心馬上提起來了。 ☆、第128章 第 128 章 第128章離別 前幾日寶兒在屋里和阿宸玩兒, 她和寶兒聊起來,聽說是正在布置邊防, 那意思好像是要打仗。 是以如今一聽蕭珩這么說,顧穗兒的心馬上提起來了。 蕭珩邁步, 走到了顧穗兒面前,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兩手握著她的肩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穗兒, 這里是邊疆,隨時都可能發(fā)生我也無法預料的事。你現在懷著身子, 我不想讓你處于危險之中,所以我想讓你帶著阿宸離開?!?/br> 他微微抿唇,繼續(xù)說道:“我會派侍衛(wèi)護送你去,就去距離這里百里地的永城, 那里雖然也是緊鄰著北狄, 但是卻有城墻和峻嶺,若邊疆再起狼煙, 永城也能守住?!?/br> 而這邊的涼城, 真的只是小小的一座邊城而已,四周荒蕪, 連個遮攔都沒有。 便是涼城附近,也時常有北狄的狩獵者sao擾邊境。 他這么一說, 顧穗兒的心都提起來了。 “可是……我不想走, 我想陪你在這里……”以前在燕京城, 她還不懂,也不會明白什么是生離死別,可是現在,她慢慢地明白了。 邊疆戰(zhàn)火,并不是鬧著玩兒的,那是稍不小心就能要人命的。 一旦離開了,說不得再也見不到了。 “真要出事,我陪你一起,我不要一個人離開?!?/br> 蕭珩低頭凝視著她,看她清澈眼眸中細碎的水光中折射出的固執(zhí),微微咬起的唇兒再再彰示了她的堅決。 “穗兒,你聽我說?!笔掔竦穆曇舻统辆徛齾s充滿力道:“阿宸是我唯一的骨血,是我們的孩子,他還那么小,我不希望他處于這種危險之中。而你,你現在肚子里有我們另一個孩子,如果你有個好歹,可對得起這個孩子?你不要忘記了,當初你懷阿宸時,便因那虎狼之藥而讓他受創(chuàng),如今我們的另一個孩子,難道你也要置他于危險之中?” 蕭珩這么一說,顧穗兒一時怔了下,她迷惘地仰臉望著眼前的男人。 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她應該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在兩個孩子和蕭珩之間,她得顧孩子。 她不由得抓緊了蕭珩的衣衫,拼命地咬緊了顫動的唇。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遇上這種事,她只希望能和男人孩子好好過日子,可是如今,突然地,她竟然要面對這種抉擇。 一瞬間,曾經蕭珩教給她的那些詩涌入腦中,關于邊疆殺戮妻離子散的,關于征戰(zhàn)沙場尸骨無回的,那些壯烈的熱血的所有的一切,全都回蕩在腦中。 曾經以為這都是詩罷了,古人寫的,和自己沒關系的,是故事里的事兒。 可是現在,這一切就在眼前,猶如洶涌著的大浪一般要將自己卷入其中。 她仰著臉,微微咬著唇兒,凝視著面前男人那俊美而剛強的容顏,在這一瞬間,她突然發(fā)現自己懂了許多以前不會懂的事。 “好……我知道了……”她的聲音都是帶著些許顫的,不過這一次她沒哭,也沒有固執(zhí)地要守著蕭珩和蕭珩生死與共。 她一下子明白了她要做的事情。 “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聽,都聽你的?!?/br> 她心里涼得仿佛剛剛喝了一口含冰的冷水,不過卻還是努力地擠出一絲笑來,再次重復說:“我聽你的?!?/br> 涼城的冬日里,白天總是很短,夜晚總是很長,才吃過晌午飯而已,此時已經不見了太陽蹤跡,只有一扇窗子的房屋里昏暗得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紗。 在那昏暗的光線下,他卻清晰看到了顧穗兒臉上一點點的變化,從驚惶茫然到無可奈何,再到一種奇異的堅定感浮現在她臉龐上。 他明白她想通了,也知道她會帶著他們的孩子離開這里。 他的手僵硬地握著顧穗兒纖弱的肩膀。 “其實,沒事的。”蕭珩啞聲道:“其實不會出什么事,如果真得和北狄再次交鋒,我們會贏的?!?/br> 他說這話,當然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既然是打仗,那怎么可能說一定能贏的,若是這個結局是注定的一定會贏,北狄不是傻子,又怎么會挑動這一場可能的戰(zhàn)爭呢? 勝負未分之前,誰都可以說自己贏。 *********************** 護送顧穗兒離開的是胡鐵帶領的護衛(wèi)隊,同行的還有桂枝,謝大力以及寶鴨。 而諸葛管家和蕭珩一起留在了涼城,幫著蕭珩搭理城內諸事。 顧穗兒坐在馬車里,摟著小阿宸,望著窗外。 她突然想起剛來的那時候。 那時候窗外艷陽高照,射在那枯燥蒼茫的大地上,她滿心雀躍,盼著能早點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現在才多久,竟到了離開的時候。 此時車窗外的太陽已經西斜而下,收斂了鋒芒的陽光溫煦地籠罩在這一片廣闊無垠的土地上,為這望不到邊際的疆土涂抹上一層溫柔的奶色。 往回看時,那古老到已經被風沙侵蝕過的城墻依然屹立在暖黃色的陽光下,寫著“昭”字的大旗在冬日的風中飄蕩出一層層波浪。 顧穗兒抬起手罩在額頭上,瞇起眼兒,試圖去瞧那城墻上的身影。 那身影小而模糊,只是一個很小的黑點。 “娘,我想爹爹。”此時的小阿宸已經能說出比較順溜的話了,他偎依在顧穗兒身旁,順著顧穗兒的目光往遠處看。 小人兒清澈的眼睛里分明倒映出車窗外那一整個浩瀚的世間,可是卻隱約有一種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我想回去,回涼城,不想離開?!?/br> 稚嫩的聲音聽在顧穗兒耳中,讓顧穗兒不由得低下頭。 她摸了摸阿宸幼滑的臉頰:“等過一段,我們就能再見到爹了?!?/br> 阿宸望著遠方的城池:“那小舅舅呢?” 顧穗兒抿唇:“也能見到小舅舅了?!?/br> 這一次離開太過匆忙,她只來得及和寶兒說了幾句話,還沒讓阿宸見到寶兒就這么走了。 她也是擔憂自己弟弟的,不過心里又覺得欣慰。 如今的顧寶兒已經十五歲了,是一個少年最血氣方剛的時候。他隨便往那里一站,顧穗兒都能感到他骨子里散發(fā)出的熱血和剛硬。 從昔年她記憶中的那個小寶寶變成了個男人家,顧穗兒這么想著。 阿宸卻是又道:“過年的時候能見到爹和小舅舅嗎?” 顧穗兒怔了下,眼中透出迷惘,她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不能的吧。” 再過七八天就過年了,她知道肯定不能的。 阿宸輕輕哦了聲,聲音中透出失望。 他耷拉下腦袋,再次偎依在顧穗兒身邊:“娘,你怕怕嗎?” 顧穗兒聞言低頭看著兒子,輕笑了下:“我害怕什么?” 阿宸:“爹不在,小舅舅不在,你會害怕?!?/br> 顧穗兒更加笑了,憐愛地摸著阿宸的腦袋:“那你呢?” 阿宸搖頭:“我才不怕呢!” 顧穗兒:“嗯,你是男子漢,不怕的。” 阿宸皺起的小眉頭竟有一絲孩子氣的堅毅,他一本正經地望著那遠去的城池,奶聲奶氣地道:“娘,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也會保護小meimei的。” 他抬起小拇指頭來,豪言壯語:“我什么都不怕!” 旁邊坐著的是寶鴨和桂枝。 桂枝也就罷了,早就習慣了小阿宸的各種“豪言壯語”,可是寶鴨不一樣。 她之前也是跟著諸葛管家過來邊城的,過來后總算是和胡鐵相會。 這么一個分離,她算是徹底明白了,不能再像一起拿矯揉造作,還是得趕緊嫁了才好。 于是在這邊關,寶鴨和胡鐵成親了。 做了新媳婦的寶鴨性子和以前不太一樣,她對人和善起來,做事勤快起來,她還喜歡別人叫她“胡鐵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