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媚娘挑眉,凝著顧穗兒:“可是殿下只愛吃我做的飯,你做的未必合他胃口。” 顧穗兒聽這話,不免覺得好笑。 她以前也是給蕭珩做過飯的,蕭珩一直吃的還好,總不能如今來一趟邊城,自己做個飯他都吃不下了。 再說了,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孺妃,要下廚給自己的夫君做個飯,難道還要聽這廚娘在這里說道。 當(dāng)下她便冷了臉:“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是五皇子的妃子,我伺候他那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我不在時,勞煩夫人幫著做飯,我在了,哪里還好叨擾夫人?!?/br> 說著間,她便也不管這什么媚娘,徑自燒火準(zhǔn)備自己燉自己的雞湯。 她給雞湯里放了人參,人參都切成小薄片,又放了枸杞和紅棗,切了蔥姜扔進(jìn)去,最后看看那邊放著的佐料,別打算找一些鹽巴,誰知道那些佐料卻是種類繁多,尋了半晌,也沒看個明白。 這邊城的佐料竟比燕京城來得更豐富,顧穗兒仔細(xì)瞅了一番,最后用小勺子取出一點點那棕黑色的嘗了嘗,一嘗之下,不免咧嘴。 又麻又辣的,眼淚都要跟著落下來,這是什么佐料啊。 她不死心,看旁邊有細(xì)白顏色的,取出來舔了口,這次竟然是一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味道。 旁邊的媚娘見此情景,頗有些不屑,撇嘴道:“這是我們邊城的調(diào)料,你這大地方來的,自然是不懂這些,還是交給我吧,我來熬這雞湯,要不然白白糟蹋了好東西。” 顧穗兒連頭都沒抬,也沒理會這媚娘,她又硬著頭皮嘗了一些佐料后,總算找出了鹽巴。 些許灑了鹽巴,她便開始用小火來燒。 媚娘站在一旁,涼涼地道:“只加一些鹽,你以為做出來會好吃嗎?那味道太淡了,肯定不好吃!” 顧穗兒一邊燒火一邊道:“殿下如今重傷,應(yīng)該飲食輕淡才好。” 她算是明白剛來時候喂蕭珩吃的那雞湯怎么味道那么濃重,原來是加了這些奇奇怪怪的佐料。 “怎么可能。”媚娘撇嘴:“殿下就愛吃我做的膳食,他吃其他的都吃不下!本來殿下的傷很重,多虧了我日日給他做飯熬藥,他吃了后,才恢復(fù)得好?!?/br> 顧穗兒已經(jīng)不想和這位媚娘說了。 事實上她不太明白這位媚娘只是個廚娘,怎么會這么自以為是。她以前在客棧后廚幫忙,都是安分做事,從不頂嘴的。 若是換個其他人,比如睿定侯府兩位少奶奶,或者是蕭槿蕭栩,早就斥責(zé)這位廚娘了,這也是自己不喜歡仗著身份欺負(fù)人,不然哪輪得到她說話。 當(dāng)下她也就充耳不聞,繼續(xù)熬燉雞湯。 媚娘從旁看了半晌,悶不吭聲的,看樣子是不痛快,之后時間久了,她自己也覺得無趣,跺跺腳,便離開了。 她走了后,顧穗兒松了口氣,打開鍋蓋看看,這山雞里面本身的rou香已經(jīng)在細(xì)火慢燉中慢慢地溢出到了咕嘟冒泡的開水中。開水化為了濃郁的湯汁,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兒。 上等的山雞,不需要太多調(diào)料,就這么小火慢燉下去,自然就能燉出讓人口齒留香的雞湯。 至于那味道濃重的佐料,還是留著用以膻味重的羊rou比較好。 顧穗兒看著雞湯有了個七八成好,便在灶洞里放了一把柴火,讓這火慢慢地燜著燒,她自己則是起身回去看看。 桂枝在旁邊屋子里哄著小阿宸睡覺,如今小阿宸睡著了,她便拿出綢布來,把小阿宸的長命鎖擦一擦收起來,又踢小阿宸脫掉鞋子。 抬頭間顧穗兒過來了,便笑道:“殿下在隔壁睡著呢,小皇孫也睡著了?!?/br> 顧穗兒點頭,過來看了看兒子:“外面伙夫送來的飯菜,可能吃得下?” 她知道這里除了給重傷的蕭珩單獨開了小灶,其他人都是吃的外面伙夫做的飯。 “是粗糙一些,可早就知道來這里不是享福的,也還可以?!惫鹬πΦ溃骸暗故切』蕦O,實在是讓人想不到,他竟然吃得津津有味,一點不挑。” 要知道以前在皇子府里,小皇孫可是錦衣玉食,沒吃過任何苦頭,如今這粗茶淡飯的,他也一點不嫌棄不挑食的。 顧穗兒看了下熟睡的小阿宸,倒是睡得香甜:“這孩子是個好養(yǎng)的,到了哪里都是倒頭就睡,不認(rèn)生,也不認(rèn)地兒,怎么都行。” 桂枝也道:“是了,也比一般孩子懂事,看這一路上,他可是沒哭一聲沒鬧一下?!?/br> 顧穗兒說了一會兒話,便過去隔壁,只見蕭珩正在榻上半躺著看書。 “這不是之前你看過的嗎?怎么還在看?” 那本書,赫然正是以前蕭珩看過的《農(nóng)政全書》。 ☆、第121章 第 121 章 第121章雞湯 那本書, 赫然正是以前蕭珩看過的《農(nóng)政全書》。 顧穗兒不免納悶, 他怎么還想著種地的事兒呢? 蕭珩見顧穗兒進(jìn)來, 合起書來, 放在一旁,卻是道:“穗兒,你坐?!?/br> 顧穗兒見他這樣, 感覺他應(yīng)該是有重要的話要說,當(dāng)下忙坐下。 “你今日才到,先歇下,要做什么, 等明天再做?!碑吘挂宦繁疾? 對于她這樣的弱質(zhì)女子來說也實在是辛苦。 “我還好, 這一路上我們馬車走得慢,我也不覺得累?!?/br> 蕭珩點頭,之后便捏著她的手,不說話了。 他的手確實比之前粗糙了許多,這么捏著她手指的時候,她感覺明顯。 忍不住低頭, 拿過他的手細(xì)看了下,果然上面有厚繭子。 她把玩著這布滿繭子的手,就想起了以前她剛到睿定侯府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的手也有繭子,反而是他的保養(yǎng)得宜, 當(dāng)時她還頗有些自慚形穢。 如今倒是恰好反過來了, 她的白細(xì)柔軟, 他的粗糙不堪。 顧穗兒細(xì)細(xì)地?fù)崦父股系睦O子,不免多想了。 蕭珩低頭凝視著顧穗兒白凈纖細(xì)的手把玩自己的,也不說話,只任憑她擺弄。 北疆的天氣不同于燕京城,前一刻還是艷陽高照,后一刻可能就刮起大風(fēng)來。外面已經(jīng)傳來呼嘯風(fēng)聲,門窗都關(guān)好了,但依然有那種仿佛要將世間之物撕裂一般的悶響。 蕭珩無聲地凝視著身旁的婦人,看她如墨的秀發(fā)逶迤在曼妙有致的胸前。 邊疆的黃沙漫天和粗糙遼闊看久了,乍見她,仿佛看到山澗里清冽泉水旁一朵嬌嬌柔柔的小花兒,秀美嫵媚,剔透玲瓏,散發(fā)著輕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穗兒,這次的事結(jié)束后,我——”他停頓了下,幽深的眸子凝著她。 “我們就回去了?”她這么問。 蕭珩看著她干凈純粹的眼神,有點不忍回答。 “你喜歡燕京城,是不是?” “嗯?!彼c頭:“燕京城自然是很好。” “不喜歡這里?” “也還好……”顧穗兒并沒有多么迷戀燕京城的繁華,對她來說,在哪兒都一樣。 有他,有阿宸,她就喜歡。 “如果可以選,你要回燕京城,還是留在這里?”他問道。 顧穗兒愣了下,皺眉,用費解的眼神望著他,仿佛不明白他為什么問出來這么一個問題。 蕭珩峻美的面容有一絲異樣。 他微微抿唇,想著這個問題本來都不用問的。 她并不適合留在邊城。 可就在這時,顧穗兒卻忍不住喃喃地道:“這還用問嗎?” 蕭珩越發(fā)抿唇,點頭:“過一段,我送你和阿宸回去——” 顧穗兒解釋道:“你在哪兒,我就更喜歡哪兒,就留在哪兒?!?/br> 蕭珩要說出的話一下子全都停頓在口邊。 他抬眸,望向她。 她無辜又無奈地道:“沒有你,燕京城的皇子府里便是錦衣玉食奴仆成群,我這日子也過得不舒心。” 蕭珩凝著她,默了好半晌,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 “嗯,那就留下?!?/br> 有他的地方,她就喜歡。 這一句話簡單直接地撞進(jìn)他心里,沖撞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其實他早該知道的。 她就是這樣的,一直都是。 顧穗兒依然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可是……我就是不懂,為什么我要留下啊?是出了什么事嗎?” 她分明記得,當(dāng)時只是說蕭珩過來送嫁昭陽公主,送完了后不就是要回去了嗎? 蕭珩聽她問起,握著她的手,這才說起來。 原來這次大昭國要將昭陽公主下嫁給北狄王子,確實是存了結(jié)秦晉之好的心,可是過去北狄后,昭陽公主失蹤,蕭珩為了尋找昭陽公主便在北狄附近搜羅調(diào)查,無意中從北狄王庭查到一些線索,確認(rèn)了皇上兩次遇刺都和北狄王室有關(guān)。 至于這次昭陽公主失蹤,到底是不是他們借機挑釁,便頗為可疑了。為了能夠查出這件事的真相,蕭珩又定下了計策,聯(lián)合大宣國來將計就計。 “北狄人野心勃勃幾次意欲犯我邊境,這一次若查個水落石出,怕是從此后兩國之間再不能安寧,必是要狼煙再起?!?/br> “???然后呢?”顧穗兒有些吃驚,但是細(xì)想想,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之前蕭珩就這么對她說過,她當(dāng)時還擔(dān)心了幾日。 蕭珩抬手,手指尖輕揉了下她那張開的小嘴兒。濕亮泛著光澤的櫻桃小唇兒,此時顯得格外紅潤剔透。 “我會留在北疆,戎守在此?!?/br> 這場仗,也許并不會馬上打,也許會消耗幾年,這幾年他都會留在邊疆。 “那我也留在這里?!鳖櫵雰毫⒓催@么道。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她回答得太快了,蕭珩甚至覺得,她可能根本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鳖櫵雰焊纱嗟溃骸安贿^我說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想一個人守在燕京城空空蕩蕩的皇子府里。便是這里日子苦一些,我也愿意在這里給你燉湯做飯伺候你?!?/br> 她說的這番話,太直接了,仿佛一團(tuán)火撲面而來。 灼燙異樣的情愫在胸口處彌漫開來,蕭珩捏著她的手指,喉結(jié)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