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家書 顧穗兒驚訝得小嘴兒都成了圓形:“???” 蕭珩將那信拿在顧穗兒面前。 顧穗兒猶豫了下, 接過來,抬頭看看蕭珩, 確認(rèn)無疑, 才懵懵地拆開。 牛皮紙并不好撕開,她的手甚至還抖了下。 拆開后, 里面是白紙黑字, 攤平了。 上面第一行是:“吾女穗兒, 見字如面。” 這幾個字, 顧穗兒恰好都認(rèn)識的。 她看到后,眼里頓時泛熱。 仰起臉, 不敢相信地望著那面目清冷的男人:“這是,這是我爹娘給我寄來的信嗎?” “是。” 輕而啞的一個字飄落面前, 顧穗兒盯著那上面的字跡,拼命咬牙才忍住眼里的濕熱。 爹娘根本不識字的,她知道這一定是爹娘托人寫的, 可是即使如此,她看著那些字跡,依然親切得很,就好像在那字里行間看到了爹娘說話的樣子。 “你先看, 我出去了?!?/br> 蕭珩凝視著她眼眸里盈盈水光, 淡聲這么道, 之后轉(zhuǎn)身離去。 出去的時候還替她關(guān)上了門。 顧穗兒顫抖的手捧著那封信, 半靠在榻上, 一邊抹眼淚一邊看信。 用語半文不白的, 應(yīng)該是爹娘說話,旁邊代筆先生幫著寫的,是以雖然有些地方過于文言,但依稀能辯出爹娘的語氣。 他們先是問了穗兒現(xiàn)在怎么樣,在侯爺家里過得好不好,天冷了有新衣裳了嗎,過中秋節(jié)做月餅了嗎,炸果子了嗎,又問穗兒在那里受氣嗎,別人欺負(fù)了嗎? 問了一些后,便說起家里的情境,說今年家里莊稼豐收,足足夠吃的;說之前侯爺公子留下的那些彩禮,他們都給收著,沒敢動,怕萬一這婚事有個什么不好,人家又來要彩禮拿不出。 說了一番后,卻是語氣一轉(zhuǎn),說沒想到侯爺公子竟然派了人來,給家里買了一頭毛驢,還給在院子里搭建了驢棚。 對于這頭驢,她爹娘自然是高興“可以幫著干莊稼活,也可以趕個路車去城里看穗兒。侯爺公子派來的人還說了,等我們農(nóng)忙過去了,就可以帶著我們?nèi)コ抢锟茨??!?/br> 還說起顧寶兒,說“侯爺家公子真是好人,派人來給寶兒找了一個活兒,是在縣里鏢局學(xué)武藝,管吃管住,每個月不但不要錢,竟然還發(fā)半吊錢”。 又說起二老的情況“本來天涼了,你娘腰腿疼犯了,夜里疼,也想你,總是偷偷哭,不過侯爺公子派來的人,找了個老大夫,給你娘開了好幾服藥,還貼了膏藥,現(xiàn)在你娘腰腿好多了?!?。 最后,再次說起打算家里忙完這一陣就過去城里來看顧穗兒的事。 顧穗兒就這么看著那家書,看幾眼,想想爹娘弟弟,抹一把眼淚,再看幾眼,再想想,又忍不住抿唇笑。 臨到最后,她也不哭了,也不笑了,人乏了,摟著那封信睡過去了。 ************************ 懷著身子容易困倦,經(jīng)常不知不覺就這么睡過去,顧穗兒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肚子里沉甸甸的,頭也覺得沉,口中有些渴,她勉力爬起來。 剛起身,安嬤嬤探頭探腦地進(jìn)來,看她醒過來了,忙招手丫鬟一起進(jìn)來,幫她洗了臉,又端來了湯水給她喝。 “侯爺特意吩咐底下熬的雞湯,是好幾年的老母雞,熬了幾個時辰了,整只雞就熬出這一碗湯來,小夫人快趁熱喝?!?/br> 顧穗兒捧過雞湯來喝,口中道:“勞煩安嬤嬤了?!?/br> 安嬤嬤滿眼慈愛地看著顧穗兒喝雞湯:“小夫人哪,你不知道,剛才咱們?nèi)隣敵鋈?,把我叫過去,又問了問你的起居,那真是為你cao心。小夫人得三爺寵愛,是個有福氣的,咱們大家伙都跟著沾光。” 說起蕭珩,顧穗兒頓時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家書,連忙從枕頭底下拿出來,捧在手里,翻來覆去摩挲著看。 想起蕭珩剛回來時,他就說有個東西要給她,想必竟然是這個了。 只是他既然拿了自己的家書,怎么不早點給自己,竟然好一番折騰,又是考她識字,又是要讓她吃東西,又是這個那個,可把人累得不輕,繞了一大圈,最后才拿出來。 這人也忒壞了吧。 不過想起家書中爹娘的話,心里又滿是感激,家里光景看來是好了許多,都是他幫襯了。 正想著,就見門開了,蕭珩進(jìn)來了。 他是穿著長袍戴著玉冠的貴公子,面上總是清清冷冷的,如果是在幾個月前,她看到這樣的公子都會覺得和自己隔著山與海的距離。 是會卑微地低下頭等著那貴公子走過去,才敢繼續(xù)做事的。 就在剛剛,她甚至想起了當(dāng)初客棧里,那天她其實是看到過他的。 騎著黑馬,穿著紫色錦衣,上等的綢緞料子和那锃光發(fā)亮的馬鬃相映成輝,俊美的公子高高地騎在馬上,渾然一體的暗色讓她覺得神秘又高貴。 她當(dāng)時在灑掃,應(yīng)該是掃過一眼,心里驚訝了下,之后便低下頭忙自己的事了。 她不會像包姑一樣特意去注意這樣的貴公子,也不會癡心妄想這樣的上等人會看中自己,她覺得人家就是人家,是天上的人物,和自己不是一種人。 當(dāng)時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斜靠在這個男人的榻上,看著這個男人開門向自己走來。 頎長的身形,舉手投足間都是貴氣,神情總是清清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不過顧穗兒卻知道,他對自己是極好的。 他特特地教自己識字,讓自己能讀懂家書,也特特地派人去扶持提拔自己爹娘弟弟,知道自己爹娘不用那些彩禮,就給驢子,就給建棚子,又給弟弟找了一份好差事,學(xué)點武藝傍身。 他走近了,她微低下頭。 “信看過了?”聲音低冷。 “嗯?!避涇浌怨缘?。 半晌無言,最后蕭珩終于開口,卻是道: “字都認(rèn)識嗎?” “……”顧穗兒咬唇,忍著:“都認(rèn)識。” “以后多認(rèn)字?!彼暤馈?/br> 顧穗兒這下子終于有些受不了了。 她就是性子再軟脾氣再好,也有些受不了了。 她爹娘的家書啊,這么大的事,他竟然四平八穩(wěn)地留到最后才拿出來。 她看了爹娘的家書,心里不知道多少想法,感動的惆悵的思念的,各種情緒就好像漲起來的河水一樣沖撞著胸口。 她以為他會問問她,會和她說說。 結(jié)果呢,他竟然只關(guān)心她識不識字。 微微抿唇,她別過臉去,平生第一次,沒搭理他。 蕭珩一頓,看她小嘴兒微微嘟著,把腦袋別過去的樣子,倒像是有些賭氣。 “嗯?”他挑眉,口中低啞地發(fā)出一個單音的疑問。 “三爺,我能問你個事兒嗎?”顧穗兒瞅著那靛青色純色被褥,低聲問道。 “說?!彼貋硎窍ё秩缃鸬?,依然只有一個字。 “剛才……你怎么不早點給我爹娘的信啊?”顧穗兒嘟噥著小聲問,細(xì)致好看的小眉頭微微皺著。 蕭珩顯然是沒想到她竟然問這個,倒是微怔了下。 顧穗兒得了理,竟然在這一刻福至心靈,低哼一聲,然后越發(fā)撇過臉去。 不看他。 …… 沉默。 風(fēng)吹竹葉簌簌聲響,聲聲傳入耳中,屋外的丫鬟們恭敬而沉默地伺立著,等候著隨時的傳喚。 顧穗兒堅持著別過臉不看他,即使脖子已經(jīng)有些不舒服了,她依然努力地保持著那個姿勢。 安嬤嬤教了她很多,但是并沒有教她這個。 可她偏偏就是突然感覺到,她得小小耍一下嬌。 下意識地覺得,他應(yīng)該不會生氣的吧…… 不過,她要不還是算了吧?他幫了自己好多呢…… 當(dāng)外面的沙沙聲響在顧穗兒的耳中變得越來越清晰的時候,當(dāng)她以為自己等不到他低頭的那一刻時,終于聽到了他低啞清冷的聲音。 “我是想讓你學(xué)會認(rèn)字,自己讀家書?!?/br>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6章同睡 “我是想讓你學(xué)會認(rèn)字, 自己讀家書?!?/br> 聲音一點不暖,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問題要認(rèn)錯的樣子, 不過顧穗兒聽到后, 心都要化開了。 她想努力繼續(xù)嘟嘴兒不高興,可是又忍不住抿嘴兒想笑, 兩片片唇兒顫啊顫的, 掙扎半天最后終于放棄了。 她抬眼瞥他, 低聲嘟噥著抱怨道:“耽擱了好久?!?/br> 蕭珩望著她, 總是清冷猶如寒潭的眼眸此時沉靜如水,薄唇微微抿起。 明明依然是那個舉世無雙的冷面貴公子, 不過顧穗兒卻覺得,他好像有點無辜。 沒來由地, 她就是這么覺得。 突然就想起他非要教自己背詩,背的都是那打打殺殺,便忍不住抿唇笑。 “嗯?”男人低頭看著她笑, 笑得柳葉眉彎起,笑得眸中仿佛有萬千星星在閃動,于是忍不住出聲問。 他問話,和別人不同, 這個惜墨如金的男人他仿佛從喉嚨里發(fā)出一點“嗯”的聲音, 像是熟睡之后不經(jīng)意的一個囈語。 低啞渾濁, 沉厚震顫, 劃過顧穗兒心口, 擦過心尖兒最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