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看上去這些東西堆放在這里有些時候了,那些卷軸上面還蒙上了塵土。 蕭珩隨意拿了一對花瓶,卻是玉白的顏色,細(xì)長的瓶頸,他淡聲道;“這個拿過去,可以放在你窗邊?!?/br> 顧穗兒自然不敢拒絕,低聲道:“是?!?/br> 蕭珩又隨意翻了翻,找出來兩幅卷軸,打開,其中一個是傲雪紅梅圖,一個是蘭花圖。 “這兩個你拿去比著用吧?!?/br> “好……謝謝三爺!” 顧穗兒得償所愿,抿唇輕笑。 蕭珩看她清澈的眼眸閃出細(xì)碎的光彩,默了片刻,淡聲叮囑說:“這個沒什么要緊的,你隨意繡繡就是,若是太費(fèi)神,干脆把這兩幅畫給她們就是?!?/br> 顧穗兒低聲應(yīng)著:“嗯,我知道了,三爺?!?/br> 不過心里卻在想著,那字畫終究是蕭珩的,并不是自己的。 她還是覺得自己親手繡兩個帕子送給蕭珩最合適了。 說著間,蕭珩又見旁邊一幅畫,畫的卻是幾抹竹子,當(dāng)下便隨手也拿給顧穗兒:“這是竹子,也給你?!?/br> 他是想著,這竹子繡起來自是比那梅花蘭花的要省力氣。 顧穗兒歡喜得眉梢都帶著喜色:“謝謝三爺!” 蕭珩斂目,看她眉眼含笑,神色舒緩,低聲道:“本不是什么要緊事,可以等你生完后再繡,她們又不是非缺你這個帕子。” 顧穗兒其實(shí)根本聽不進(jìn)去,不過還是點(diǎn)頭:“我知道的三爺!” 走出耳屋,顧穗兒兀自捧著那三幅卷軸回自己房里去了。 蕭珩站在門旁,只見陽光下,她腳步輕快,一身海棠紅的裙子襯得明艷動人。 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晨間,在那偏僻小鎮(zhèn)上的客棧里,她捧著托盤笑盈盈地走在院子里的情境。 當(dāng)時的她像一株帶著露珠的小樹苗苗,盈盈欲滴,嬌憨動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紅包下午發(fā),我先去吃個東西再回來發(fā)。 今天又是粗長君,今天依然有紅包。 掏心挖肺地盼著你來發(fā)評領(lǐng)紅包,真心滴(=星星眼=) ☆、第 14 章 第14章刺繡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顧穗兒歡喜地把那梅蘭竹三幅畫平攤放到了床上,拿來了筆和布料,比著那三幅畫描摹了花樣子,準(zhǔn)備繡的時候就比著。 恰這時候安嬤嬤過來,看了看那三幅畫:“小夫人你畫得真好,比那三幅字畫并不差呢?!?/br> 顧穗兒自然是知道自己斤兩的:“這哪能比,我不過是鄉(xiāng)下時候幫著人描花樣子,手上熟練了而已,若讓我自己畫,我是根本不會畫的?!?/br> 然而安嬤嬤沒聽那個,她望著顧穗兒臨摹出來的畫樣,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顧穗兒對著畫樣便開始挑選了,不同的花得配合不同的布料和紋路,她為冬雪臘梅圖配了白綾,又為蘭花配了淺色織錦,接著又開始拿來各色絲線為來配線。 她以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繡過,后來在鎮(zhèn)上客棧也幫著人繡過,不過那時候用的絲線沒有現(xiàn)在好,顏色也沒有這邊更全乎。比如那時候的紅色就是紅色,這邊卻有好幾種,湘妃紅,桃花紅,海棠紅,緋紅,胭脂紅等,這些紅色挑選搭配后,可以讓圖案的顏色更生動,繡出來圖案也會精致許多。 而接下來的時候,顧穗兒沒事的時候就繡上幾筆,先繡鞋幫子繡袍子,再繡手帕子繡引枕,她手上利索,繡工也好,如此過了約莫十日,總算是全都繡好了。 恰好這日蕭槿不用去女學(xué),外面又下著點(diǎn)秋雨淅淅瀝瀝的,老夫人便過來傳話,說是左右沒什么事,都過去她那邊打牌熱鬧熱鬧。 還特意說了,讓安嬤嬤多帶幾個丫頭跟著穗兒,可別淋著了。 安嬤嬤一聽,機(jī)會來了,趕緊讓底下丫頭把穗兒做的那些繡工分門別類包起來拿上,之后又尋來了雨傘,給顧穗兒撐上,自己和靜月瑤光一起從旁扶持著顧穗兒,前去老夫人住處。 過來這里時,屋里已經(jīng)很熱鬧了,只見老夫人身旁圍著蕭槿和蕭栩兩個孫女,大少奶奶李秀容并二少奶奶白玉磬都伺候在下首處,大夫人估計是忙著府里的事并沒有在,除此外還有大夫人meimei之女,泰平侯家的大小姐陸青怡,就坐在蕭槿旁邊。 老夫人見顧穗兒過來了,連忙招呼她坐自己旁邊,蕭栩那天回去和把自己在聽竹苑的遭遇和她生身母親孫姨娘一提,孫姨娘好生說了她一通,她雖不明白為什么,卻也明白,需要多巴結(jié)這位三哥哥。 于是今日一看顧穗兒看了,小嫂嫂長小嫂嫂短的,還要把自己的位置讓給顧穗兒坐。 顧穗兒知道這種場合,自己自然不好奪了蕭槿和蕭栩的位置,便站在一旁不肯坐下。 早有底下嬤嬤取來了一把繡杌給穗兒,穗兒便應(yīng)著坐那繡杌了。 老夫人口中還道:“仔細(xì)些,你身子重,可別摔倒了。” 穗兒笑著道:“老夫人放心,這杌子穩(wěn)當(dāng)?shù)煤?,并不會摔倒?!?/br> 老夫人這才放心,不過又打量穗兒,見她還穿著單薄的夏衫,而且烏黑的劉海上帶著零星細(xì)密水珠兒,便道:“外面下雨,怎么沒打傘?這穿得也有些單薄了?!?/br> 安嬤嬤忙回道:“打了傘的,只是風(fēng)一吹,可能還是吹過來一些,不過外面雨小,倒是不要緊。” 侯府里一年四季會有四次做衣裳的時候,今年才說要量身段準(zhǔn)備做衣裳,別人不打緊,因?yàn)橛型甑囊律严却┲?,可是顧穗兒沒有。再說了,她如今肚子大,也不是隨便誰的衣裳都能將就的。 老夫人便有些不高興了:“這可不行,她還有三個月就要生了,雙重身子,萬一得個風(fēng)寒可怎么了得?再說了,這衣服也忒薄了?!?/br> 說著,她便吩咐身旁的丫鬟如意:“去翻一翻,把我去年做的軟毛織錦披風(fēng)取過來,再取幾件嶄新的夾襖并夾褲來,回頭讓穗兒先穿上,免得凍著?!?/br> 她這一說,旁邊的李秀容笑著說:“老夫人,昨日個我去夫人那邊回事兒,還聽夫人提起來,說是得趕緊坐衣裳,給穗兒多做幾身好的。誰曾想今天突然來了這一陣雨,終究是沒趕上。她一大早就差丫鬟過去和我說了,說讓我送幾身我懷鎮(zhèn)兒的衣裳過去給穗兒應(yīng)應(yīng)急,也怪我,把這茬給忘記了!如今你那織錦披風(fēng)也就罷了,不過夾襖夾褲還是自個兒留著,我看穗兒這肚子挺大的,根本穿不下,回去我把我的衣裳給穗兒送過去?!?/br> 本來這天氣還熱得很,突然今早一陣雨,天就涼了,大夫人那邊掌管中饋,太忙,一時沒想起來也是有的。 這是李秀容看這樣子,怕老夫人和蕭珩那邊有了想法,特特地出來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來全她家婆婆呢。 老夫人聽到這話,雖心里明白,但也就順著李秀容的話說:“還是你婆婆想得周全明白,難為她忙著一大家子的事還惦記著這個?!?/br> 白玉磬見此,也跟著道:“我那邊也有一些,挑好的我拿過去吧?!?/br> 至此老夫人也沒什么好責(zé)怪的,笑著道:“那也行,還是你們的衣服合身?!?/br> 顧穗兒見此,不免感動。 其實(shí)平時府里已經(jīng)給她做了不少衣裳,都是很合身的,料子什么的也都不錯,這次突然下雨了,天氣轉(zhuǎn)涼,她在屋里還不覺得,一出來才覺得冷,不過還是咬牙過來了。 如今見大家都要給自己衣裳,自是感激不盡,笑著謝過了,之后把自己做的那些禮物都拿出來,分給大家。 “給表小姐的帕子還沒繡好,趕明兒繡好了,再送過去?!?/br> 她抿唇笑著這么道。 并沒想到表姐在,而且聽剛才那話里意思,是要多住一些時候的,只能是回去趕緊繡一個新的送給她了。 那陸青怡性情和善,聽說這個笑著道:“我不用的,本來我就是不速之客嘛!” 她這一說,大家都笑起來,笑著間,老夫人的引枕已經(jīng)拿出來,打眼一看,倒是意外了。 她保養(yǎng)得宜的手摸著上面福壽雙全的花紋,摸著那水靈靈的大仙桃問道:“穗兒,這是哪個繡的?” 穗兒抿唇,低聲笑道:“老夫人,這是我繡的,雖說不是什么好東西,不過卻是我一針一線繡的,送給老夫人,也是個心意?!?/br> “你自己繡的?” 這下子大家伙都吃驚了:“你如今懷著身子,竟然還能繡這個?繡得這么好?” 說著,大家都去看送給自己的,有的發(fā)現(xiàn)是給孩子的繡鞋,也有的發(fā)現(xiàn)是帕子,而上面繡的花樣都是栩栩如生。 “這可真好看?。 卑子耥嗄玫降氖莻€肚兜兒,給她家姐兒的,姐兒才八個月,穿個這種小肚兜最合適。 “這老虎鞋,你們瞧,可真稀罕!”李秀容對著手里的鞋愛不釋手,這繡工陣腳,比家里的繡娘可是好多了。 “我這個帕子才叫妙!”蕭槿這個時候也看到了自己的帕子,繡的是傲雪寒梅,正是她喜歡的,那梅花紅艷艷傲然立于皚皚白雪之中,欺霜賽雪,意境十足。 蕭栩捧著自己那帕子,卻是深谷幽蘭,意境十足,她感覺比她jiejie那個傲雪紅梅看著更有詩情畫意,不免沾沾自喜。 一時之間,大家齊齊夸贊之聲,有夸陣腳的,有夸繡工的,也有夸畫樣好的。 老夫人把穗兒招呼到自己身邊,特特地問道:“好孩子,這都是你自己繡的?你如今懷著孩子,可不是累到眼睛,仔細(xì)以后落下毛病?!?/br> 大家這才想起這茬:“穗兒這繡工,都能趕上宮里的手藝了,不過這會子確實(shí)不應(yīng)該累著。” “可真是難為你了,給我們這么多人繡這個?!?/br> 穗兒看著大家對自己送的禮物個個滿意,自己也是喜歡得很。 便是過去這些日子悶頭做女紅再辛苦,也覺得值得了。 要知道自打她來到這侯府,這還是第一次大家對著她贊嘆不絕,以前時候,所有人的話題都是圍著她的肚子說事的。 大家伙收了禮物個個喜歡,說笑間便開始打牌,老夫人特意讓穗兒過來一起玩。 穗兒忙拒絕;“我不會打牌?!?/br> 她都不認(rèn)識字的,牌上面寫了什么,根本不懂。 老夫人偏要她過來:“你坐我旁邊,看我打,這牌不難,玩幾次就會了?!?/br> 穗兒沒法,只好坐在老夫人身旁看,不過看來看去,還是不太懂里面的道道。 打了幾局,她也有些累了,便扶著腰在一旁走走。 正走著,就見蕭槿身邊的丫鬟撿珠捧著一個瓷瓶走進(jìn)來,笑著對蕭槿道:“姑娘,可算是集齊了?!?/br> 蕭槿聽了,忙起來去接那瓶子。 大家納悶:“巴巴地要撿珠給捧過來,這是什么?” 蕭槿挑眉,得意地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只是特意讓撿珠給我接的無根之水,用這個存?zhèn)€兩三年,煮了來沏茶,那可是和尋常井水不一樣?!?/br> 李秀容聽了卻是不解的;“夏天的雨水多得是,也沒見你特意去接?。 ?/br> 蕭槿搖頭晃腦地道:“大嫂,這雨水其實(shí)也是因時而異的,天高氣爽的秋雨,味道清冽,乃是雨水中之上品,那豈是區(qū)區(qū)夏雨能比的!” 旁邊白玉磬忍不住樂了:“敢情這不同時候的雨水還不同?” 蕭槿點(diǎn)頭:“那是自然,梅雨時節(jié),陰雨綿綿,水味甘滑,夏雨時節(jié),雷雨陣陣,往往伴有飛沙走石,則水味不純,水質(zhì)不凈?!?/br> 說著,蕭槿還向大家講了這雨水沏茶的門道,比如應(yīng)該怎么存放,又該放多久,以及怎么煮等等,那真是說得頭頭是道。 大家聽了,都紛紛笑著感慨:“咱家蕭槿就是和別家小姐不同,是考上女學(xué)的,讀書多,見識也多,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飽讀詩書的大才女呢!” 老夫人素來寵愛蕭槿的,聽聞這話,疼愛地摩挲著蕭槿的腦袋:“瞧你們說的,咱們蕭槿本來就是個大才女,可不是那不懂讀書的尋常女子,這世間有幾個能比得過的!” 眾人被說得笑起來,也都紛紛夸起蕭槿。 而就在這時,旁邊的蕭栩卻是不自在了。 她今年九月就要考女學(xué)的,能不能考上,心里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