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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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夕陽西下, 宛州城西有名的茶館竹林茶館內靜悄悄的。 這個屋子里不管是桌子、椅子、家具還是杯盞,都是用青竹制成, 屋子里, 彌漫著青竹特有的清香, 很是好聞。 秦蘭芝在青竹制成的椅子上安靜地坐著, 端著茶盞慢慢飲著, 在心里思索著自己該怎么做。 翡翠從外面進來,在蘭芝身前蹲了下來:“姑娘, 世子真的會來么?” 蘭芝微笑著安慰翡翠:“不管世子來不來,咱們都要試試啊!” 趙翎既然答應要來了, 應該會來的。 翡翠到底經事少, 還是有些擔心:“姑娘, 咱們和世子又沒什么交情,他憑什么幫咱們呀?” 蘭芝知道翡翠是緊張了, 伸手拍了拍翡翠的肩膀, 柔聲道:“你放心, 我有法子。” 其實蘭芝自己也有些緊張,可是事到臨頭, 總得做些什么,總不能被動地等著事情朝著不利于自己的方向發(fā)展。 趙翎這個人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特點, 就是心軟。 前世她隨著趙郁去西北, 缺少盤纏,秦蘭芝便是求到了趙翎面前,不過一通眼淚, 趙翎就給了她二百兩銀子。 到時候她須得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不停地流淚,自然就能讓趙翎心軟,幫理不幫親了。 雖然靠眼淚有些羞恥,可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蘭芝不得不忍住羞恥了。 翡翠原本有些緊張的,見蘭芝這么淡定,不由自主也穩(wěn)了下來,抿嘴一笑:“姑娘,我去外面看看去!” 秦蘭芝正在整理思緒,便聽到外面?zhèn)鱽眙浯涞穆曇簦骸肮媚?,世子——?/br> 翡翠的聲音戛然而止。 秦蘭芝忙起身去看,剛走兩步,卻見茶館門上的青竹絲門簾被人從外面掀起,一個戴著玉冠穿著寶藍錦袍的青年走了進來,長身玉立,鳳眼朱唇,正是福王世子趙翎! 她忙把頭低下,迅速醞釀情緒,待抬起頭,眼圈已經紅了,眼睛含著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世子為我做主!” 說罷,蘭芝不顧儀態(tài),用帕子捂著臉放聲大哭。 趙翎:“......” 他是第一次看到女人這樣哭。 在趙翎的記憶中,女人哭起來都是一幅畫,含羞忍怯,梨花帶雨,珠淚滾滾,令人憐惜——眼前這嚎啕大哭是怎么回事? 趙翎看向跟在他后面進來的趙郁,鳳眼中滿是迷惑——阿郁,這是怎么回事?你的女人怎么了? 趙郁來的路上已經從許江天那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了,此時見蘭芝這樣哭,原本浸在醋桶中作酸的心一下子變得凄惶起來,一顆心酸澀無比,彎腰去扶秦蘭芝,悶聲道:“哭什么?起來說話!” 秦蘭芝看著握著自己小臂的修長手指,第一反應是男女授受不親,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聽到了趙郁的聲音。 她吃驚地仰起頭,發(fā)現(xiàn)眼前除了世子趙翎,還有趙郁! 趙郁怎么來了? 見秦蘭芝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眼睛濕漉漉的,越發(fā)顯得黑白分明,雪白臉上滿是淚水,鼻頭哭得紅紅的,卻不顯可憐,只覺可愛,趙翎忽然心里一動,忙移開了視線,握起拳頭抵在鼻端,輕咳了一聲,道:“阿郁,我在外面等你!” 說罷,他轉身出去了。 聽到青竹絲門簾落下的聲音,趙郁松開了秦蘭芝的手臂,彎腰打橫把她抱了起來,走到青竹制成的長榻邊,輕輕把秦蘭芝放了下來,自己在她身旁坐下。 見秦蘭芝滿眼滿臉的淚,傻乎乎地坐在那里,趙郁心里一悸,拽過蘭芝手里的帕子,左手扶著她的下巴,右手拿著帕子在她臉上胡亂擦拭了一番。 秦蘭芝這時候終于反應了過來,劈手奪過帕子,塞進了袖袋里。 她明明知道八年后趙郁會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面對眼前還是少年的趙郁,卻常常忘記害怕。 趙郁低聲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只管回家去,該做什么就做做什么,不用理會,這件事我來處理。” 秦蘭芝是知道他的能力的,聽他這樣說,便知道自己不須擔心這件事了,可是心里卻沒有歡喜,反倒涌起一陣悲涼來。 趙郁凝視著秦蘭芝的臉,發(fā)現(xiàn)她的確比先前豐潤了些,剛才抱她的時候,他也發(fā)現(xiàn)秦蘭芝比以前重了些,便有心問秦蘭芝到底有沒有身孕,可是見她如此,哪里問得出來? 秦蘭芝深吸一口氣,凝聚力氣站了起來——前世她什么都指望趙郁,最后落得那樣一個下場,重活一世,她一定得學會靠自己! 她端端正正屈膝向趙郁行了個禮:“多謝郡王搭救,以后我定當回報!” 等你被流放西北的時候,我候在你必經的路口,贈給你些盤纏吧! 說罷,蘭芝起身就要退下去。 趙郁怔怔看著她,忍不住開口道:“你有事只管來找我......你......我總會照顧你的......” 雖然秦蘭芝待他心冷如鐵,可是他就是舍不得她,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子...... 蘭芝看了趙郁一眼,垂下眼簾,福了福,退了下去。 趙郁靜靜坐在那里,眼睜睜看著青竹絲門簾揚起又落下。 屋子里似乎還留著蘭芝的體香,說不清是什么味道,卻好聞得很,他最受不了蘭芝的這種體香,平常在房里,一聞到就會有反應...... 翡翠被知禮留在了外面,因為擔心蘭芝,正惴惴不安胡思亂想,見蘭芝出來,忙迎了上去:“姑娘!” 秦蘭芝伸手握住翡翠的手,輕輕捏了捏,以示安慰,然后看向正打量著她的趙翎,微微一笑,屈膝行了個禮:“今日之事,多謝世子了!” 說罷,她拿過眼紗戴上,帶著翡翠離開了。 這里距離她家很近,步行的話也不過一盞茶的路程。 知禮見狀,招手示意小廝知義過來,低聲囑咐了幾句,自己遠遠跟在秦蘭芝和翡翠的后面往東去了。 趙翎見知禮跟去了,便掀開青竹絲門簾,進了屋子。 屋子里光線有些暗,他走近趙郁,這才發(fā)現(xiàn)趙郁鼻翼居然有淚痕,不由大吃了一驚——他這個沒心沒肺一天到晚嬉皮笑臉的弟弟居然也會流淚?! 趙翎有些僵硬地在趙郁身邊坐下,想了想,抽出帕子塞到了趙郁手里:“阿郁,把你的眼淚給擦了吧!” 又自言自語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若是被父王看到,怕又是一場打罵!” 趙郁有些嫌棄地把帕子還給了趙翎,用手一抹臉:“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身上帶著香噴噴帕子的人難道是男子漢大丈夫?!” 趙翎:“......” 他塞給趙郁的是一個白色帕子,是他常用的啊,怎么香了? 趙翎意意思思把帕子放到鼻端聞了聞,果真香噴噴的,臉都黑了——誰給老子的帕子熏香了! 果真娘兮兮的! 這下兄弟兩個都不說話了。 片刻后,趙郁開口道:“哥,秦氏是我的女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這就去州衙見李樂川,父王那邊你幫忙遮蓋一二。” 趙翎“嗯”了一聲,道:“放心吧!” 一邊是父王小妾的親戚,一邊是自己的弟弟,他自然會幫自己的弟弟了。 趙郁默然片刻,又道:“哥,你可別打秦氏的主意?!?/br> 趙翎:“......” 他皺著眉頭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因為父親福王的沒節(jié)cao,趙翎眼睜睜看著母親孟王妃一點點沉寂下去,最后心如死水,因此很早就發(fā)誓潔身自好,一定要和父親福王不同。 他一向自我感覺頗為良好,覺得自己很有節(jié)cao,被弟弟這樣質疑,頗不高興。 趙郁瞟了趙翎一眼,忽然笑了起來:“大哥,我知道你最有節(jié)cao了,我開玩笑呢!” 又道:“大哥,事情若是解決了,我請你吃酒!” 他這個大哥說話還是很算話的,待事情解決,他好好請趙翎吃一頓酒,兄弟倆好好聯(lián)絡一下感情。 趙翎“嗯”了一聲,吩咐茶館伙計送來清水,看著趙郁洗了臉,這才帶著他出去了。 秦二嫂正在家里焦急等待。 見蘭芝回來,她那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拉著蘭芝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的兒,事情怎么樣了?” 蘭芝對著母親嫣然一笑,黯淡暮色中笑容燦爛可愛:“娘,已經沒事了,咱們晚上好好吃一頓!” 她相信趙郁的辦事能力。 趙郁瞧著佻達,其實做事最是穩(wěn)妥,他不會輕易答應別人什么,也不會輕易給別人許諾,可是他一旦做出許諾,就會盡力辦到。 秦二嫂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她能在州衙內宅和城中官紳人家內宅走動,也有些人脈,可是事涉福王府,她卻沒了法子。 見蘭芝笑得可愛,秦二嫂心中也是歡喜,道:“咱們晚上包你愛吃的蘿卜豬rou餡餃子!” 蘭芝撒嬌:“娘,再準備些姜末芫荽,做成酸湯水餃吧!” 秦二嫂自然全都答應了。 蘭芝沒看到秦仲安,便又問道:“娘,我爹呢?” 秦二嫂拿了個洗好的梨給了蘭芝,道:“你爹去找同僚打聽消息了!” 到了晚上,秦仲安使了個州衙的差役過來捎信,說他和同僚去運河那邊的太白居酒樓飲酒了,明日直接去衙門,今夜就不回來了。 這天晚上,蘭芝一個人勉力吃了兩碗酸湯水餃,實在是撐得慌,便拉著秦二嫂在院子里散步。 秦二嫂也覺得女兒比先前豐滿了不少,而且飯量也比先前大,心中疑惑,便道:“蘭芝,你上次月信是什么時候?” 她有些擔心蘭芝小孩子家不懂什么,已經有了身孕。 就算蘭芝真的有了身孕,生下來好好養(yǎng)著就是,秦二嫂只是擔心端懿郡王那邊的態(tài)度。 若是蘭芝懷孕了,須得好好計較了。 蘭芝想了想,道:“上次月信......我記得是在我回家前些日子吧......” 她醒來時和趙郁的房中之事,其實蘭芝是有些印象的,那時她月信剛完沒多久,趙郁因為素了好幾日,就有些如狼似虎,夜里弄了兩次,早上又...... 秦二嫂看看女兒,總覺得疑惑,便道:“蘭芝,我給你看看脈息吧!” 雖然她很少給人看脈息,不過家傳的本事,總還是會一些的。 蘭芝疑惑地看向母親,忽然福至心靈:“娘,你是不是擔心我懷孕了?” 她笑了起來:“娘,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懷孕?我只是胖了!” 蘭芝親熱地依偎著母親:“娘,我剛回家,覺得自家的家常飯菜特別好吃,就吃得多了些,你摸一摸,我是全身都肥了,不是只有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