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估計得到明年，沒有大事就不吵他。”南山君扶了扶眼鏡，表情嚴肅，“怎么，還缺主播嗎？實在緊缺的話，我勉為其難可以頂替一下?！?/br>
    涂綿綿：“……不，一點兒都不缺?！?/br>
    上次和輕揚公司談工作，程序緩慢，總算有了眉目。這一單子至少能凈賺幾十萬，涂綿綿打起精神，等待著輕揚公司的消息。她一邊查看公司數(shù)據(jù)，一邊記錄，這時，一條消息從手機屏幕上蹦出來。

    “您好，我是輕揚公司的……”

    涂綿綿看完了信息，默默歡呼一聲——太好了！

    公司最近進入倦怠期，沒有新人加入，赤鱬（ru，第二聲）又不喜歡直播，經(jīng)常找不到人影，只剩下了九尾和鳳皇撐著。一開始的熱度沖到頂，沒了后續(xù)，觀眾群體倒是非常固定，只是漲幅緩慢又熬人。

    對方公司約好第二天再確定最后事宜。涂綿綿回復(fù)之后，涂婆婆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丫頭啊，你下班了嗎？”

    “下班了。婆婆怎么了？”

    “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你幫我買點活血的藥?！?/br>
    涂婆婆上了年齡，雖然精神矍鑠，有時還是會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涂綿綿答應(yīng)下來，只是直播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必須得有人看著。

    她叫南山君的名字：“我今晚回家，就不過來了，你看著點他們?！?/br>
    “好嘞好嘞沒問題。”

    南山君隨手拿起一罐飲料咕嘟咕嘟喝起來，頭也不抬地看著粉絲群的愛豆路透照，心里美滋滋的，轉(zhuǎn)頭就忘了涂綿綿的話，連她什么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外面天色黑漆漆的，依稀能看到幾家燈火，如海洋中飄搖的零星燈塔。涂綿綿快步往回走，路過藥店的時候買了幾盒藥，待到回到家，涂婆婆已經(jīng)睡著了。

    涂綿綿輕悄悄地放下藥，幫她把被子蓋好。涂婆婆原本就睡得輕，忽然睜開眼睛，說：“你回來啦。”

    “我把你吵醒了？”

    “我早就睡夠了?！?/br>
    “你吃了嗎？”涂綿綿說著把打開的藥和溫開水送到涂婆婆面前。

    “吃了點。”

    “都讓你好好照顧身體了?！蓖烤d綿嘆了口氣，“正好我還沒吃，我去熬點粥?！?/br>
    涂婆婆表面上還是一副嫌棄樣，眉眼卻是舒展的。她哼了一聲，吃了藥，說：“算你還有點良心?！?/br>
    這些天工作太忙，的確沒能好好照顧涂婆婆。涂綿綿心下愧疚，一邊淘米，過水，把粥熬上。她切了一盤小菜，收拾好后，坐在鍋旁守著粥。

    涂綿綿掏出手機，她想等到這個階段穩(wěn)定了，就可以把公司交給南山君打理，一個人類始終混跡在妖怪群中對彼此來說都不是好事。

    南山君雖然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實際也是個靠譜……

    個屁。

    涂綿綿瞬間面色鐵青。

    山海公司最近幾天直播的只有兩位，一個九尾，一個鳳皇，今晚也是如此?？伤吹介_直播的變成了三個。

    id是“山神”。

    “……”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打開直播間，直播里的南山君似乎有些醉意，他的金絲框眼鏡被摘了，斜倚在椅子上，正在看彈幕，一邊看一邊笑。

    大家紛紛問他有什么技能。

    南山君：“我是神啊，當(dāng)然會使用神術(shù)了?！?/br>
    涂綿綿暗暗叫糟。她立即給南山君打電話，那頭鈴聲響了，被南山君直接摁掉。涂綿綿差點兒被他活活氣死，其他妖怪壓根沒有手機，除了南山君是唯一能聯(lián)系到的家伙。她正打算要不要立即回一趟公司，這時，只見南山君打了個響指，他的右手食指尖躥起一道火苗，紅色的火焰搖曳著，極為漂亮。

    彈幕瞬間沒了。

    涂綿綿倒吸一口冷氣：“……要完?！?/br>
    南山君醉醺醺地問：“怎么，嫌這個不好玩？我再給你們變個大的?！?/br>
    他又打了個響指，手里多了一張應(yīng)援牌，上面寫著“支持vteam喲（比心）~”

    涂綿綿差點兒氣到當(dāng)場去世。

    方才還寂靜如雞的彈幕瞬間瘋狂刷屏：“舞草舞草，這是哪位神仙！求神仙給我變金子！”

    “大神你是怎么做到的！這是直播哎！”

    “mama我看到神仙了！”

    “山神您也喜歡vteam是嗎！”

    “求山神變活體愛豆！我想看車銀優(yōu)！”

    ……

    大型拜神現(xiàn)場，大家興奮不已。同在直播間的九尾眼尖地看到有人在問山君和他是否認識，他挑了挑眉，忽然扯唇一笑：“抱歉，我先離開一會兒?！?/br>
    緊接著，南山君的直播間里，大家眼睜睜地看到九尾走進門，微笑著說道：“抱歉，我和他有點事要談?！?/br>
    下一秒，直播被關(guān)掉。

    九尾一手拖住被打暈的南山君，看著滿地的酒瓶子，似笑非笑地感慨一聲：“真的喝了很多酒啊?！?/br>
    對了，上次吊南山君的繩子被放到哪兒去了？

    *

    這邊，涂綿綿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看到南山君以飛快的速度上了熱門，同時上熱搜的還有vteam的應(yīng)援牌。眾人議論紛紛，以為他是一位不知名的魔術(shù)師，涂綿綿連忙補上山海公司的說明，表示這是公司臨時人員，并非正式直播的網(wǎng)紅。

    這時，輕揚公司發(fā)來信息，表示對山海公司突如其來的宣傳十分驚喜，想跟他們重新談一下合作。

    涂綿綿想，這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綿綿，粥好了嗎？”

    涂綿綿聽到婆婆的呼喚，這才后知后覺地看到鍋撲了，粥灑得到處都是，黏糊糊地粘在了上面。

    “馬上就好！”她趕緊關(guān)掉火。

    當(dāng)天晚上，涂綿綿還在糾結(jié)需不需要南山君接推廣。如果他來做廣告，指不定會做出什么突兀的舉動。只是她的擔(dān)心在第二天清晨戛然而止。

    [vteam被爆出丑聞，隊員竟與有婦之夫有染？]

    同時還有輕揚公司的短信告知：抱歉，我們不需要推廣了，下次有合作還會找你們的。

    涂綿綿的笑容凝結(jié)在唇角，恍惚中仿佛看到幾十萬人民幣插上翅膀撲棱棱地飛遠了。

    死寂的沉默。

    “……”

    涂綿綿咬牙切齒。

    她！一！定！要宰了南山君！

    作者有話要說：　　南山君：聽到愛豆被冷藏的我哭了。聽到涂涂心聲的我哭得更慘了。

    ☆、傳聞中的妖怪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這就是山海公司目前的寫照。

    南山君因為醉酒一事被吊起來細細打了三天三夜，男子雙打成績斐然，他表示再也不攪和直播的事情了。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南山君被勒令禁止飲酒。時間，不限。

    窮逼公司自然要有窮逼公司的待遇，平日不限量的小零食沒了，說好的隔日一場電影也變成了一周兩次，鳳皇滿臉寫著不高興，看到南山君就叫囂著要砍頭。

    涂綿綿拿著小本本一邊算賬一邊喃喃自語。

    南山君欠她的五十萬至今一毛沒還，眼下公司想要進一步發(fā)展，只能壯大陣容。

    想到這兒，涂綿綿抬頭問南山君：“對了，最近沒有新妖怪來嗎？”

    “這個難說，得看是那些妖怪醒了過來。山上沉睡的妖怪們成千上萬，無法化形的至少占據(jù)九成以上，剩余者寥寥，你最好還是期望它們別醒過來為好。”

    “難道有南山君也管不了的妖怪嗎？”

    “哼，我管不了的，就是神也無可奈何的存在?！蹦仙骄隽朔鲅坨R，鏡片閃過一道光，語氣十分自信，“你放心吧，我管束不了的存在，一個手數(shù)的清，它們輕易不會醒來?！?/br>
    居然還有南山君也無可奈何的存在……

    似是察覺到涂綿綿的訝異，九尾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慵懶無力地靠著她，隔著白色描金線的狐貍面具似笑非笑：“當(dāng)年一戰(zhàn)，除了南山君，山神盡數(shù)隕落。所以你大可對他的實力放心。”

    “山神盡數(shù)隕落么?！蓖烤d綿低聲重復(fù)一遍。

    這短短幾字，話語背后的分量令人膽顫。

    這些天的相處，涂綿綿從他們的話語中得知了許多細微的信息。多數(shù)妖怪陷入沉眠，或許并非主動，還有流落或逃亡在人間的妖怪們，再加上剛才所說的眾神隕落。她的腦海浮現(xiàn)了一副宏大的戰(zhàn)爭場面，只是不知大家都站在哪一方的陣營。

    不過，所有背后的故事都與涂綿綿無關(guān)。她只需心無旁騖，做一個安安分分的人類就好。

    九尾吃吃笑了：“不過……一個手數(shù)的清，就太勉勉強強了?！?/br>
    南山君瞬間抬頭，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你有意見？”

    “啊，如果是那位來了，你恐怕會跪著走吧?！?/br>
    “怎么可能！”

    南山君一臉輕蔑：“哪怕是后羿來了，我都不會抖一抖，誰能讓我跪著走？”

    “是么?！本盼参⑽⒐雌鸫剑曇翥紤卸匀?，“當(dāng)初是誰差點兒被狍鸮一口吞了進去。”

    提到“狍鸮”二字，南山君明顯地面色僵了僵。

    他哼了一聲，不愉快地瞥了一眼九尾。預(yù)想中涂綿綿少女心的崇拜眼神沒了，差點還揭了老底，南山君滿臉寫著不高興。

    他一手叉腰，高聲呵斥道：“他現(xiàn)在到我面前，我照樣一口唾沫一個釘！我南山君是個好漢，死也要站著死！”

    買投影設(shè)備時送了幾套紅色經(jīng)典的電影。被禁止放自己愛豆電影的南山君愛上了看抗戰(zhàn)電影，走路都走出一副《林海雪原》主角的架勢。他高昂著頭，一手叉腰，就差另一只手朝天舉著□□包。

    不忍直視的涂綿綿：“……”

    好不容易等發(fā)瘋的南山君消停了。涂綿綿回憶起自己在《山海經(jīng)》上畫的重點，壓低嗓門，捂著嘴，小聲地問九尾：“那個狍鸮，就是饕……”

    “噓?！?/br>
    九尾打斷她的話，笑瞇瞇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這屬于小孩不能提的名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