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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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沒有立場?你仔細(xì)想想,你心里不是早有偏向了么?”寶鏡問。 石詠一怔,仔細(xì)一想,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確是有些傾向的。但他一直認(rèn)為這是他事先被歷史“劇透”了的結(jié)果,所以他深信雍親王會是那個在角逐中脫穎而出,笑到最后的人。就他現(xiàn)在的心境而論,他確實希望最終能見到這個結(jié)果。 八阿哥拉攏得他極其不舒服,九阿哥是他永遠(yuǎn)的競爭對手,動不動就想把他好好修理修理,至于十四阿哥,石詠覺得,這一位可能去做言情劇的男主,會比做個人君更加合適。 “既然有個偏向,你便不能在旁坐視,放任事情發(fā)展!”寶鏡提醒他,“免得將來后悔。” 石詠剛想說:他一直覺得,歷史在這個時空,似乎是嚴(yán)格循著應(yīng)有的軌跡一點一點地走下來的。但是他聽了寶鏡的話,心里突然一凜:萬一呢?萬一到最后一刻,他發(fā)現(xiàn)天不遂人愿,那他豈不是會徹底后悔自己荒廢了那么多的時光,最后將曾經(jīng)擁有的機會都盡數(shù)錯過? 這到底是一個陌生的拼接時空,誰知道最后會怎么樣呢? 于是,石詠再一次起身,鄭重向?qū)氱R道了謝,謝過武則天的指教。畢竟他如今有家有室,再不能如以前那般無所顧忌,沒多少牽掛。 “對了,詠哥兒,你還得好生想一想,妙玉小師父的這一件事,與宮里那件因‘風(fēng)月寶鑒’而起的命案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寶鏡似乎一直對小徐那一樁案子念念不忘,什么都能聯(lián)想到風(fēng)月寶鑒上頭去。 石詠想想,也是,畢竟那持有風(fēng)月寶鑒的一僧一道,也屬能人異士之流,沒準(zhǔn)一樣被八阿哥九阿哥攏了去。 待到如英和孩子們都準(zhǔn)備好了,石詠便陪妻子一起去十三阿哥府上,給弘曉阿哥慶生。 十三阿哥府上是出了名的嫡子多,十三福晉自入府以來,已經(jīng)生了四個阿哥,兩個格格。如今再加上了安姐兒和沛哥兒,簡直是孩子遍地跑。十三福晉與如英一道四處張羅,抱起這個,再掂掂那個,一院子都是孩童嬉鬧之聲。 那邊如英一道幫著料理弘曉抓周的宴席,十三阿哥與石詠在一旁,都是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兒。少頃,石詠只聽身邊十三阿哥說:“茂行,來!” “茂行今日過府是找我有事?”待到了外書房,十三阿哥坐下,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石詠點頭,他對十三阿哥無可隱瞞,直接將打聽到八阿哥與九阿哥等人正在四處征集能人異士的事兒說了,也順帶提起妙玉,只說她一直在榮府帶發(fā)修行,但因為有個曾經(jīng)投效過八阿哥的師父,所以這一會兒也一起被九阿哥給“請”去了。將事實說完,石詠便試探問起十三阿哥,能否考慮幫一幫妙玉此人。 “所以你來請我?guī)兔Γ俊笔⒏绾闷娴乜戳耸佉谎?,“你要搭救一名代發(fā)修行的年輕女尼,這事兒,英姐兒知道了么?” 石詠老實地點頭:“如英知道,所以讓我今日陪著她一起過來十三爺府上。” 十三阿哥登時笑著點頭,道:“看來你是將家事理得挺明白?!彼f著斂了笑,沉吟道:“你此前說的,八哥與九哥四處尋找能夠推算命數(shù)天意的得道高人,這事兒我已經(jīng)注意到了。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他們都只推說這是皇上的意思……” 石詠心道:果然! 十三阿哥不知為何,突然雙肩一聳,微笑道:“如今也不知為何,京城里就時興這個。八哥信這個是出了名兒的,早年間他自己就吃過大苦頭,如今卻都忘了。對了,前一陣子年羹堯回京,還特地去清虛觀尋張真人合過八字……” “連他也要算命?”石詠心想,這真是人心苦不足啊,年羹堯已經(jīng)是川陜總督,定西大將軍,位極人臣,難道他還指望得到的更多么? “倒也不全是,年羹堯是去合了他與長子年熙的八字……合出來,有可能是他們父子相克,所以年羹堯這么多年與長子一直分開,雙方才得以相安無事……”十三阿哥緩緩地道。 石詠便道:“這……真與如今的年夫人無關(guān)么?” 十三阿哥啞然失笑,隨即嘆出一口氣,道:“便是年夫人特意安排的又如何,張真人合八字,自然是將天意擺在了前頭,他是個修行多年的道士,既然他說是天命,那便是天命了?!?/br> 石詠覺得這樣看來,畫大餅也實在是太容易了,那些和尚道士,嘴一張便是個說辭,可誰當(dāng)真有本事能將康熙皇帝駕崩的日子算了出來,那不是就能一切盡在掌握了? “皇上也是這個意思,所謂天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八哥九哥他們折騰,皇上也不攔著,若是真能尋著得道的高人,那邊姑妄聽之罷了?!?/br> 說到這里,十三阿哥對石詠說:“就因為這個,八哥九哥他們打著皇上的旗號在京中請了這許多高人,我也無法攔著。你說的那位妙玉師父,若是一直在九阿哥府內(nèi),一時半會兒我可能也幫不上她什么。但依我看,她既然有一位精擅先天神數(shù)的師父,她本人應(yīng)當(dāng)多少有些道行,倒不如先混在眾人之中,先捱上一陣,且不要出頭。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應(yīng)當(dāng)可以安全脫身?!?/br> 石詠心里暗暗揣摩,這“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說她是姑蘇人士?”十三阿哥冷不丁問。 石詠點頭應(yīng)了:“是!當(dāng)年上京時就是從蘇州織造府上京的?!?/br> “蘇州織造府?我曉得了!”十三阿哥聽見蘇州史侯府,并未露出什么異色,只點頭道,“那位小師父但凡是個有造化的,應(yīng)當(dāng)會平安的。等到事情了了,我自然會安排,送她回蘇州去?!?/br> 說到這里,十三阿哥便不再多透露任何消息。石詠無奈,只能坐在十三阿哥下首干喝茶,不說話。十三阿哥頗有些歉然的眼神便遞了過來。 一時如英那邊已經(jīng)向十三福晉告辭,十三阿哥這邊也將石詠送出去,臨別時對石詠說:“茂行,以后咱們爺兒倆有的是說話的機會,且不急在這一時?!?/br> 石詠趕緊應(yīng)了,卻覺得這個十三阿哥越發(fā)神秘:京中的一切暗流涌動他都了如指掌,并且有所安排,只是這種安排卻不足為外人道。 石詠從金魚胡同回來,東廂里頒瓟斝它們都在等著消息。 “石詠,你跟人提起我了么?”頒瓟斝著急地問,“我有什么法子可以混進九貝子府,到妙玉小師父身邊去呢?” 石詠答:“將你送去并不難,但是我看,妙玉師父可能需要在那邊多住上一陣,許是沒那么快能脫身。” 這下子大家一起來了興趣,東廂里四件文物一起七嘴八舌地問起來:“究竟是什么情況?” “妙玉小師父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嗎?” “難道他們真的是要這么多和尚道士挨個兒推演天意?” “……” 石詠想,他這才不過是區(qū)區(qū)四件文物而已啊,怎么七嘴八舌起來就是這樣的?若是他有朝一日真的能修出盛滿一間博物館的館藏,那盛況簡直……不能想象??! 還未等他來得及回應(yīng),外頭丁武過來報,說是松竹齋的楊掌柜過來尋他。石詠急忙出去,楊鏡鋅便拉著他問:“我記得你曾經(jīng)在琉璃廠擺過攤兒修理古董器件兒?” 那時石詠剛穿來時候的營生了,后來他早已不用親自去擺攤——但楊鏡鋅怎么會突然想起這個? “我店里這剛來了一個癩頭和尚,一個跛足道人,一見了我就向我打聽,問早年間有沒有一個少年,擺攤修理古董器件兒的。我想來想去,就只有石大人您了啊!” 石詠一凜,趕緊拉著楊鏡鋅問:“他們尋到您這兒,是不是打聽此人,想要從那人手里討回當(dāng)初他們手里的東西?” 當(dāng)初的確是這一僧一道將武皇的寶鏡交給石詠修復(fù)的,石詠收過他們的訂金,可一直還沒收到過尾款。當(dāng)然了,他自己這邊已經(jīng)修復(fù)的寶鏡便一直沒再還回去。 楊鏡鋅卻搖著頭說:“這倒不是,他們急急忙忙地向我打聽是不是你,是因為手上有一面碎成兩半的銅鏡,正著急想要找人修起來呢!” 石詠:……怎么又碎了一面? 第321章 石詠當(dāng)即隨楊鏡鋅去了松竹齋, 果然見那一僧一道正在松竹齋殿門外候著。一見到石詠,那一僧一道齊齊盯著他看了半天, 登時一起沖上來道:“是你!” 石詠:“……是我!” 一僧一道對視一眼, 同時露出一副“有救了”的眼神。 “這個你還能修嗎?”跛足道人從懷里抽出兩個半爿銅鏡, 遞到石詠面前。 石詠無語凝噎:“怎么又碎了一面?” 他眼前這一面銅鏡, 應(yīng)當(dāng)就是此前石詠在琉璃廠見到這一僧一道的時候,見到他們手持的物件兒,上面還鏨著“風(fēng)月寶鑒”四個字, 只是這銅鏡與當(dāng)初武皇的寶鏡一樣, 碎成兩個半爿。 “要得急!兩天之內(nèi),能修嗎?”那癩頭和尚問, “我們加錢!” 這兩位, 似乎終于記起了石詠的套路。只是石詠此前曾經(jīng)修過的那一枚寶鏡這兩位卻絕口不提了。 “兩天?”石詠一聽,雙手一攤, 說:“兩天怎么也來不及??!” 他可是記得, 頭一回修武皇那枚寶鏡的時候, 他可是約定了十天再交貨的。雖說那時十天的時間有些富裕,但是維修銅鏡的工序復(fù)雜,兩天的功夫無論如何也不夠。 然而那一僧一道卻不容他推脫, 直接將兩爿碎了的銅鏡塞到石詠手里:“拜托這位小哥, 一定得兩日之內(nèi)修起!”另一個則問:“要定金嗎?二十兩夠不夠?” 石詠搖頭表示:給定金也沒轍,工期太緊,本研究員做不到啊!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候著的楊鏡鋅出來打圓場了:“我看,不如這樣, 小石大人如今的確是公務(wù)繁忙,這件東西他若是有功夫修理,是一定能修起的。但如今這銅鏡的情形么……他可能還需要再看看,明日再給你們回話,可好?” 這時候石詠自己也讓步了,畢竟武皇的寶鏡提醒過,任何與“風(fēng)月寶鑒”相關(guān)的線索都不要放過。他當(dāng)即道:“若是能修,我就立即修起了,也耽誤不了你們的事兒。若是不能修,明天一大早便立即給你們回話。此前兩位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這琉璃廠都問過一遍了吧,除了我,應(yīng)該沒有別家有這個底氣,能應(yīng)下這件活計的不是?” 一僧一道互視一眼,連連點頭。 石詠當(dāng)下連定金也沒要,徑直將這兩個半爿銅鏡包起就走。只聽見楊鏡鋅在他身后對那一僧一道說:“兩位想不到吧,這位小石大人可是一直在內(nèi)務(wù)府當(dāng)差的,造辦處的那些能工巧匠,全都是他的手下。他自家宅院就在這附近,什么?……對對對,都包在我身上。再說了,小石大人說話一言九鼎,他說了明日給您答復(fù),就一定會給您答復(fù)……” 石詠腳下飛快,他不免覺得楊鏡鋅對此事有些格外熱心,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卻不及細(xì)想,徑直回到自家小院,打開東廂的門,將手中兩個半爿銅鏡往桌面上一放—— “詠哥兒,這是……”武皇的寶鏡陡然見到了同類,幾乎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一見我,就著急想讓我?guī)椭堰@面碎了的銅鏡修起來,以前的事兒絕口不提,而且要的非常急,兩日之內(nèi)就要修好,顯然是有急用?!笔伻詢烧Z,將剛才松竹齋內(nèi)的情形都說了。 “這可是被咱們猜中了!”寶鏡的語氣里莫名帶著興奮,“這一僧一道,一定是被八皇子九皇子傳召,要帶這一面‘風(fēng)月寶鑒’進宮。結(jié)果寶鏡意外受損,才會這樣急切地找人來修理?!?/br> 石詠想:八阿哥九阿哥尋人是占卜天象、計算天命,好像與這風(fēng)月寶鑒“濟世保生”的實際功能并不相符。 可是武皇這話他竟無力反駁,畢竟小徐臨死之際也提到“風(fēng)月寶鑒”四個字,若說這一僧一道要帶著風(fēng)月寶鑒參與皇家之事,也并非沒有可能。 “只不過他們一定要在兩日內(nèi)將這一面銅鏡修復(fù),但以我的本事,兩日之內(nèi),是絕對沒有可能完成的。所以我只能明日回復(fù)他們一聲,讓另請高明?!笔亣@息一聲,他所感慨的是,這一僧一道也太不愛惜文物了,好好的銅鏡,以前碎過一面,這回竟又一模一樣地碎了一面。 “他們提出要兩日之內(nèi)修起這一面……”武皇的寶鏡聽了石詠的話若有所思,突然道:“不如這樣,你明日便對這一僧一道說,雖然你趕不及在兩日之內(nèi)修好眼前這一面,但是你手頭有一副多年前他們交付的銅鏡,是老早就已經(jīng)修好了的。問問他們要不要,要就拿去!” 石詠:…… 他著實是沒想到寶鏡會提這么個主意,一旦想象著武皇的寶鏡就此離開他們,隨那一僧一道而去,石詠心里一陣絞痛,口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朕相信,待朕這面寶鏡到了那兩位手中,朕便是真品,這一面碎了的鏡子,方才會被棄置不用,成為贗品?!?/br> “陛下,您這是要做什么?您這是要離開我們嗎?”紅娘突然省過來,驚惶地大聲發(fā)問。 “傻孩子,朕不過是隨這一僧一道走一遭,看看有沒有機會見識見識如今皇位上的這個康熙皇帝。以后又不是不回來!”武皇的寶鏡聽石詠說過不少這位在位之人的特點,一直對千年之后的這位“同行”很感興趣。 “可是,可是……”紅娘的聲音轉(zhuǎn)小,語聲里稍許帶上幾聲飲泣之聲。 “武皇陛下,我記得您提起,早年間您在他們手上,是曾被封印過的。如果我這次再將你送回他們手中,少不得又受一回封印,遭一番罪……再說了,您若是離了我們這些人,無人扶持,到時候您如何回來?萬一泯然于宮中那成千上萬的物件之中,到時候……到時候您叫我們到何處去尋找您?” 石詠說這話的時候,真情流露,字字為寶鏡考慮,句句透著不舍之情。一時寶鏡聽著也無法不動容,當(dāng)即放低了聲音道:“詠哥兒,你其實無需如此為朕擔(dān)心。朕這不還有……妙玉小師父和石崇嗎?” 頒瓟斝在一旁聽傻了,陡然聽見武皇的寶鏡提起它的名字,忍不住吃驚地問了一句:“我?” “對,你!詠哥兒此前曾經(jīng)提過,他要想辦法將你送去九貝子府上,與妙玉小師父聚首,并不是什么難事。等你回到妙玉小師父身邊,便立即指點她,千萬不要露怯,一定要顯出高深莫測的模樣,并且立即想辦法與朕會合……” 石詠已經(jīng)順著寶鏡所說的想象下去,似乎見到了寶鏡入九貝子府之后的情形,頒瓟斝指點妙玉,妙玉有寶鏡在手,能時時扶乩,與寶鏡溝通……那她便不用再自己裝什么高人了,高人就在她身邊。只是,這一切當(dāng)真能順利嗎?那一僧一道是否又能容許妙玉使用風(fēng)月寶鑒,而風(fēng)月寶鑒的“封印”,當(dāng)真不會影響鏡中這一縷武皇的魂魄嗎?…… “詠哥兒,朕意已決?!睂氱R說出了她的決定,“朕明知此事有風(fēng)險,可是朕就是這樣一個人?!?/br> 石詠立在東廂的桌面跟前發(fā)了一會兒呆,終于點了點頭,表示他無條件地接受武皇的決定。 “陛下,此去……請您,多保重!”石詠只覺得胸中有股子情緒在翻涌。他無論如何都會尊重文物自身的意見,但是卻無法阻止他心中涌起這些離愁別緒。 “在明日之前,我還要為您最后做一些修飾!”石詠這么說著,伸手取出一小瓶無水酒精,然后取過兩片紫膠,泡入無水酒精之中,開始準(zhǔn)備蟲膠漆。 “詠哥兒,你這是……”寶鏡好像意識到了些什么。 石詠將紫膠在無水酒精中漸漸泡開,然后開始調(diào)色。紫膠除了用作粘合劑之外,調(diào)制出的蟲膠漆是一種文物修復(fù)時常用的涂料。不少出土的青銅古物被修復(fù)之后,都使用蟲膠漆“上妝”,能夠很好地模擬銅器的光芒與色澤,使經(jīng)由后世手段修復(fù)的文物,看起來毫無修葺的痕跡,真正做到“天衣無縫”。 當(dāng)初石詠用“失蠟法”鑄接起了寶鏡的兩爿殘片,所使用的銅錫合金多少與原本的鏡身有些色差,以至于常人都能看出寶鏡經(jīng)過修鑄的痕跡。但是既然寶鏡想要作為“風(fēng)月寶鑒”進宮,去會一會它的后輩康熙皇帝,石詠就要讓它成為一枚完美的銅鏡。 早年間他頭回經(jīng)手武皇的寶鏡之時,手頭還沒有蟲膠漆,待到傅云生給他送來了蟲膠漆,那時寶鏡還未回到他手中。 如今石詠小心翼翼地對照寶鏡的鏡身,努力調(diào)出與鏡身一模一樣,沒有半點色差的漆色。他一面忙著,寶鏡一面與頒瓟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石詠偶爾留神,便聽說這兩位竟是在模擬進九貝子府之后的各種狀況,一起討論該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 “陛下,得罪了!”石詠稍稍打斷這兩位的談話,然后取過砂紙,將寶鏡當(dāng)初那一道接縫處輕輕打磨,將當(dāng)初修葺之后鏡身表面形成的一部分氧化物重新打磨掉,然后再取了些調(diào)制成銅鏡表面一樣顏色的蟲膠漆,小心翼翼地為接縫處填色。填完一面之后,石詠有取了兩塊木塊充作支架,將寶鏡翻過一面,將接縫處的顏色一點點填滿。 接下來便是等這蟲膠漆干透。干透之后,石詠且還需要再上一回漆,如此往復(fù)三遍,保證蟲膠漆嚴(yán)密附著在銅鏡表面,平勻而細(xì)密。這便意味著將耗去石詠一整夜的時光,于是石詠事先去向如英打了招呼,要如英先睡。 在這一整夜里,石詠果真將寶鏡鏡身那道接縫修得消失不見了。在此期間,寶鏡也向石詠細(xì)細(xì)發(fā)問,讓石詠將他所知的一切,包括各項朝政的利弊,諸位皇子阿哥的性情脾氣,優(yōu)點與缺點,甚至還未發(fā)生的一些事,都說與它知道。最終寶鏡問起石詠自己的傾向,石詠便老實答了。 “我的想法與私人恩怨并無關(guān)系,也不是因為那位近來對我二弟曾有過照拂?!笔亽行淖詥?,多年來,他與雍親王府其實并無太多交集,走得并不算近,遠(yuǎn)沒有他與十三阿哥府走動得頻繁,但是他私心里依舊偏向這一位,“我傾向于那一位,只是因為我覺得這一位是每日每夜都在思考著怎樣能將這樣龐大的一個國家順利運轉(zhuǎn)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