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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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原有人好奇, 為什么會有人愿花這許多銀錢買這蜀錦——那些心甘情愿掏了銀子的人有出來現(xiàn)身說法的, 說這其實就是花錢買個彩頭,買個吉利,畢竟這錦官坊名字好聽, 一旦在這兒花了該花的銀子, 就能得前程似錦,官運亨通。這錢,不是該花的還得花么? 錦官坊生意火爆,孟氏也自然得意, 認為她的眼界與手段,這京中的女子,少有人能與她比肩的。 這天錦官坊的女掌柜例行過來給孟氏報賬,雙方將近一天的賬目一樣樣對過。兩邊核對了無誤之后,女掌柜向孟氏提起一事:“東家,前些日子鋪子里曾經(jīng)收到東家您手批的‘條子’,說是三千兩買五匹蜀錦。咱們已經(jīng)將貨交到柜臺上,可那邊又說突然有事,最終也沒能買下那蜀錦。這事兒您后來……知道了嗎?” 三千兩買五匹蜀錦,這種價格已經(jīng)不止是天價,勢必是有人有事求到孟氏這頭,五匹蜀錦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但凡遇到這種事,都是必須要孟氏親自手寫條子,指示店里,由店里的女掌柜照辦。 孟氏想了一回,疑惑地問:“是哪一日的事?” 女掌柜答:“九日之前,上回和您對過賬之后的第二日?!?/br> 孟氏一想,這可古怪了:九日之前,年羹堯尚未回京,錦官坊的生意還未火爆起來。那時她怎么可能親手寫什么“條子”指引人到她店里去?于是孟氏又問:“你們看得清楚,真是我手寫的條子?” 女掌柜點點頭:“是!夫人的筆跡我們看得真真的?!?/br> 孟氏連忙追問:“如今那條子呢?” “自是那主顧帶走了!”女掌柜答道。 孟氏怔了片刻,立即決斷,馬上道:“以后我再不寫這條子了。但凡再有這種事,我會讓碧琴帶著人去鋪子里傳話!”碧琴是她從蜀地帶來的大丫鬟,對蜀錦蜀繡最是了解,由她引著人去選料子,外人看起來,也挑不出什么不是。 女掌柜當(dāng)即應(yīng)了是,曉得這種事,孟氏一手收錢,另一手也是要替人辦事的。東家愿意一手把持此事也好,免得她們這些人回頭擔(dān)了什么干系。 這件事便即揭過,此后便也再沒有人持孟氏寫的條子去錦官坊了。 忠勇伯府這邊,石詠則帶了石喻,親自來尋暫住在富達禮書房外頭隔間里的石宏武。 富達禮引著這兄弟二人進府來見石宏武,慶德聞訊,便也親自來勸石喻,想讓石喻也答應(yīng)孟家提出的條件。 石詠見了,趕緊對富達禮與慶德說:“這事兒事關(guān)我二弟本人的切身利益,要不還是先讓他們父子先好生談一談,咱們再問也不遲。”說著向富達禮使眼色,口中一面說著:“喻哥兒也算是長大成人了,這不馬上就成丁了。二伯早先說的我都轉(zhuǎn)告他了,他自然知道分寸……”說著,石詠就去扶慶德的胳膊。 他和富達禮兩人,一左一右,兩人一起將慶德從外書房給“扶”了出去,留下石宏武與石喻父子獨自在富達禮的外書房里。 石宏武見了石喻,面上沒有什么,心里卻感慨萬千。早年他離家的時候,石喻不過是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待到那么多年再回歸的時候,石喻已經(jīng)是個十歲的少年。石喻的整個童年里,他都只是作為一個“木牌牌”存在著,石喻的教養(yǎng)與成長,他完全缺了席。 可石喻依舊成了讓他驕傲無比的兒子。 此時的石喻,神色鎮(zhèn)定,沖石宏武行過禮之后,平靜地開口:“大哥將孟家那里的意思都說與我知道了。我有個想法,想說與父親知曉,盼父親能成全……” 待石宏武與石喻一道,從富達禮的書房出來的時候,石詠見弟弟依舊面色平靜,然而石宏武卻雙眼發(fā)紅,顯是心潮起伏,激動了一陣。 “和離?” 所有人聽到消息之后都很震驚。但是最為吃驚的,反而是慶德。他壓根兒理解不了侄兒石喻的這個選擇:在這世上,一個女人若是沒有了夫家,難道回娘家受人白眼么? “不,二伯,不是的!”石喻猜到了慶德的困惑,連忙道,“我娘和父親和離之后,由我奉養(yǎng),不回王家?!彼缫褜⑦@個提議與王氏商量過,王氏這么多年都苦熬過來了,絕無再嫁旁人的念頭,因此石喻決意要自己侍奉母親,為她養(yǎng)老送終。 石詠也在一旁點頭,道:“我娘自然也樂意同喻哥兒娘住在一處。” 慶德瞬間便想明白了:“原來竟是這個理兒。這樣一來,孟家那邊便沒什么話說了。喻哥兒依舊是宏武的長子,而唯哥兒娘依舊是正室……”他突然想到,只不過好像不能算是元配。 但王氏與石喻這里已經(jīng)讓了一大步,孟家那里,想必能夠滿意。慶德便不再多說什么了,點著頭說:“這感情好!麻煩便解決了,兩下里皆大歡喜……” 石宏武滿懷幽怨地看了慶德一眼,他怕是永生永世也忘不了長子適才與自己說話的神情:他確實是對不起喻哥兒娘兒倆,可這一對母子,竟然也大膽地提出,他們也再不需要他了——王氏再也不需要依附于這個名存實亡的丈夫,石喻日后也只需要禮節(jié)性地應(yīng)付應(yīng)付自己這個父親。 可是,這世上,誰又是非得和誰一輩子在一處的呢? 石喻護著自己的娘,寧愿母親和離,也不給人做小。這在外人看來,無可奈何之余,更帶了些傻氣。但是看在石宏武眼里,卻越發(fā)生出愧疚。 他們母子因為他,已經(jīng)失去了這么多,而他又何嘗為他們母子做過什么? 當(dāng)下雙方議定了“和離”的安排與細節(jié)。因為只是王氏與石宏武和離,所以整個過程孟家不需出面,只是石家和王家的事兒。但是因為王子騰不在京,王氏最近的親眷就只有兩個jiejie。最后石詠提議了從榮府或是薛家請一位過來做中人,但是榮府賈政不在家,薛家亦沒有長輩,兩家能過來的也只是小輩,最終富達禮又提議請了石家所在的佐領(lǐng)梁志國,和石詠的姻親長輩,亦任著正白旗佐領(lǐng)的白柱,一起過來做見證。 兩下里說妥了之后,石喻便翩然先告辭而去,仿佛如釋重負。石宏武見了,心里更是難過至極。石詠則在一旁,始終盯著石宏武看,一直看到石宏武自己都察覺到了,悶聲問:“茂行,你在看什么?” 石詠搖搖頭笑道:“沒什么!二叔,你在京里若是覺得悶,想找人說說話,喝喝小酒什么的,不妨來找我?!?/br> 慶德在一旁笑道:“是呀,他媳婦兒身上有服,原屬他閑功夫最多……” 這話說得老沒正經(jīng),富達禮與石詠齊齊地看了慶德一眼,讓這位將接下來的話又全吞了回去。唯獨石宏武一人茫然不覺,臉上只有黯然神傷。 當(dāng)晚,石宏武果然到外城來找石詠,要找他喝酒。冬夜寒冷,兩人在外城找了一間未打烊的小酒館,坐下來慢慢喝。這樣的酒館自然沒有石家灌裝的果酒,只有那等辣口的烈酒,石宏武也不管,只一盅接著一盅地將酒往愁腸里灌。 石詠坐在對面看不下去,終于對石宏武說:“二叔,你坐在這兒稍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外頭已經(jīng)飄起了小雪,石詠將那酒館的棉布簾子一揭,外頭的風(fēng)就卷著雪花打著旋兒飄了進來。石詠卻頭也不回地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上捧著個碟子,碟子里盛著半指厚的一疊羊頭rou,片得極薄,摞在一處,上頭均勻地撒著椒鹽末兒。石詠將碟子托至石宏武跟前,道:“二叔別空著肚子喝酒,我切了點兒羊頭rou下下酒!” 石宏武感慨道:“以前冬令里總是會想念這一口兒,可惜四川不興這個。” 石詠若無其事地說:“也是二嬸提醒,我才曉得二叔好這口的?!?/br> 石宏武剛挾了片羊頭rou,要往口中送去,聽見石詠這話,那筷頭就在空中懸了半天,這才緩緩送入口中。待石宏武嘗到那熟悉的味道,兩行淚水早已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越是嚼,那淚水便越發(fā)止不住,待到后來,石宏武再也忍不住,索性用手肘捂著臉,壓抑著低聲哭了起來。 石詠沒有勸,只在他對面沉默看著,好似想讓這石宏武石二叔,索性一次性哭個痛快…… 石王兩家和離的那一日,石詠請的幾家中人盡數(shù)趕到。王家那邊代為出面的是薛蟠和甄氏,薛蟠之母亦陪著石大娘和王氏一起趕來忠勇伯府。 女眷們先到伯府內(nèi)一起拜見老太太富察氏。富察氏一改常態(tài),頭一回和顏悅色地與王氏打了招呼,隨意話了幾句家常,望著王氏的眼神頗有些悵悵之意。而王氏則始終低眉順眼,表情平靜,不見多少傷感,似乎是已經(jīng)認命。 少時王氏等人出去稍歇,富達禮夫人佟氏過來扶富察氏老太太回屋休息。富察氏老太太忍不住感嘆:“可憐見的!” “以往總見您,與孟家的那位往來更多些?!辟∈闲南耄哼@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人都只道老太太喜歡孟氏,卻沒想到老太太心底對王氏還是有幾分憐惜。她可不知道,人都有同情之心,同情弱勢一方,王氏多年苦熬,教養(yǎng)出了石喻這個兒子,對石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被人逼著一定要和離才能結(jié)束這場紛爭,富察氏老太太自然生出幾分憐憫。 “嫁進石家這么多年了,向來不言不語,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可也向來循規(guī)蹈矩,從不惹是生非?!备徊焓侠咸f著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兒媳佟氏,佟氏登時一苦臉,曉得婆母是敲打自己,只得悶聲大發(fā)財,不敢再提起此事。 兩家和離,辦手續(xù)很簡單,不過是將財產(chǎn)分割清楚,另外石宏武簽下放妻書便完了。王氏當(dāng)年嫁給石宏武的時候并沒有多少嫁妝,但是王子騰準(zhǔn)備的那亂七八糟一大堆婚書文件里竟然將王氏的嫁妝單子也給準(zhǔn)備了,上頭列了不少石宏武和王氏都沒見過的“嫁妝”。但同時石宏武也有一份“聘禮”單子,兩下財物的數(shù)量差不多相抵。因此石宏武不需要額外貼補什么。 但是石宏武因為王氏獨自撫養(yǎng)兒子石喻十多年,石家必須有所表示,因此石宏武放棄他在椿樹胡同那里應(yīng)有的一切權(quán)利,并且貼補王氏和石喻兩千兩銀子。這也基本上是他能拿出來的所有財產(chǎn)了。 接下來便是兩家簽署和離時的《放妻書》。石宏武表情嚴(yán)肅,提腕執(zhí)筆,咬了咬牙,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低頭刷刷刷地將文書寫就。石宏武書寫的時候,富達禮就作為瓜爾佳氏族長,立在一旁看著,越看越是心驚,忍不住一伸手扶住他的手腕,問:“宏武,你……你真的打算如此?” 石宏武扭頭看向富達禮,毅然決然地說:“大哥,我意已決,此間的一應(yīng)后果,由我一力承擔(dān)!” 富達禮滿臉震驚,兀自不凡相信,但是石宏武向這位大堂兄露出一個感激的表情,低聲道:“我石家子孫的嫡母,需要一位心地善良、品行無虧的才是!”他說著,輕輕提起手腕,將手中搦管在硯臺中點了點,繼續(xù)就著剛才的文字往下書寫。 待一份寫完之后,石宏武將這一份擱置在一旁靜待吹干,同時自己又趕著謄抄了另一份,看過之后見一字不差,總算放心。當(dāng)下將兩份文書交與富達禮,對方也見核對無誤,先遞交給作為中人的梁志國與白柱。 這兩位也看傻了,半晌之后,默默無言地遞給薛蟠。 薛蟠近年來早已經(jīng)多識了幾個字,但兀自怕自己認不全誤了姨母的事兒,見到石喻立在身旁,一把扯過來,說:“哥哥在這兒念著,石小弟你幫著看看可有念錯的!” 于是薛蟠大聲念道:“析產(chǎn)別居——” 旁邊石喻已經(jīng)刷地變了臉色,他全沒想到父親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析產(chǎn)別居不同于和離,是夫妻兩人析產(chǎn)分居,但是妻室保留名分,也就是說,就算王氏以后與石宏武老死不相往來,王氏也是石宏武的正妻,旁人全都要靠后站。只聽了這幾個字,石喻已經(jīng)震驚地將目光轉(zhuǎn)過來,與他父親石宏武的目光一觸。 石宏武也看著他,漸漸地眼中有些模糊。石宏武心中默念:孩子,你娘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我給了,你娘的名份也先給你娘留著。目下,父親只能為你娘做到這么些……你,你可都還滿意么? 石喻在遠處看清了石宏武的神情,出神半晌,沒有提出異議,反而轉(zhuǎn)臉看向一直默默立在身旁的兄長石詠。 石詠對石宏武今日的反應(yīng)并不吃驚,此刻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最好對石宏武有所表示。石喻便默默走到石宏武面前,沖對方行了一禮,口中喚了一聲:“父親!” 石宏武堂堂八尺男兒,此刻也虎目含淚,望著石喻說不出話來。 石詠在遠處看著,卻知現(xiàn)在這一關(guān)好過。但自己這位二叔既然決定如此,身上背著的壓力,可就太大了。 第311章 午后石宏武回到孟氏居所, 要將話都對孟氏說清楚。 孟氏卻只道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待到王氏那邊的事情一了, 她就名正言順了。因此孟氏這日刻意打扮了一番, 穿得光鮮, 又特意配了兩件華貴的首飾, 在自家院兒里候著石宏武。 她一早在忠勇伯府那里安排了人,石宏武一從伯府出來,她這邊就已經(jīng)接到消息, 喜孜孜地在宅子里候著。等到石宏武進了宅子, 孟氏刻意整了整衣衫,施施然起身相迎, 見到石宏武便蹲了蹲, 口稱:“老爺!” 石宏武沒看她,自踏著大步進入正廳, 轉(zhuǎn)身坐下, 抬起眼, 盯著孟氏。 孟氏自覺對石宏武的脾氣秉性非常了解,當(dāng)下高聲喚碧琴:“去將少爺、小姐一起請來,來給老爺見禮……” 話猶未完, 石宏武已經(jīng)打斷了, 說:“不必了!” 孟氏一怔,石宏武已經(jīng)接著說:“所有人先退下,我有幾句話對你說!” 孟氏聽這話說得生硬,已經(jīng)心知不對, 便也揮揮手,命碧琴等人下去,隨即親手斟了一盅茶,遞給石宏武,柔聲道:“老爺用些茶,這茶是從川中帶來的,妾身記得,最是合老爺?shù)目谖?。?/br> 石宏武沒有說話,也沒有接茶,頓了一會兒才道:“待我這話說完,怕就要立即趕回川陜?nèi)紊先チ?。在京中之事,你就都自己安排吧!?/br>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遞給了孟氏。 孟氏心中滿是疑惑:石宏武是與年羹堯一起回京的,年羹堯且還要在京中多待數(shù)日,石宏武怎么就要趕著回去了?她忍著沒問出口,接過那文書,打開一看,立即變了臉色,雙手顫抖,強忍著怒意看完,禁不住提高了聲音,對石宏武說:“怎么會是‘析產(chǎn)別居’,不說好了是‘和離’的么?怎么,難道是王家臨時起意坑了你?你也就這樣被旁人坑?你怎么這么沒用的呢!” 孟氏氣得一回身,快步往廳外去,道:“備車!我要親自去伯府,問問那位族長大人,他這個中人是怎么做的,怎么會容許這么荒謬的事兒?” “是我寫的!”石宏武在她身后立著,口中陡然冒了一句。 孟氏立即停了腳步,帶著萬般疑惑轉(zhuǎn)過身,盯著石宏武。 石宏武反而坦然了,點點頭,道:“是我寫的,是我的主意。” 孟氏臉色立即變了,眉梢斜斜地挑了起來。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見,再次快步上前,捧起那文書讀了又讀,只覺心中一股子無明之火不斷蒸騰,越燒越烈,難以扼制。她突然雙手一動,“嗤嗤”數(shù)聲,石宏武帶回來的文書,已經(jīng)被孟氏撕得粉碎。 “沒用的——”石宏武嘆息一聲,“你便是撕去一千份,我也不會改卻初衷。這文書一式三份,有所有在場中人簽押。另有兩份,一份族里收著,一份交給了王氏收著。且有不少證人都看過,你便撕去了,也改不了這事實?!?/br> 孟氏手一揚,那碎紙便撒了一地,她自己則伸出手,往石宏武胸前肩上,胡亂捶打:“憑什么,你憑的什么?” 石宏武不說話,也不還手,任憑她亂打出氣。孟氏見此,心道原來竟只這點兒氣性么,當(dāng)即不再打他,揚起手指著門外,寒聲道:“你現(xiàn)在就去,將剛才請的中人,一位一位地重新請回來。當(dāng)著他們所有人的面,說你早先是豬油蒙了心,簽錯了文書。你再改簽一份和離的,去,去呀——” 石宏武不動。孟氏轉(zhuǎn)身就走:“你道我自己就做不到么?” “回來!”石宏武當(dāng)真怕孟氏自作主張,將所有兩家親眷都請來,大鬧一通。當(dāng)即道:“我告訴你原因!” 孟氏一聽,冷笑著回來,寒聲道:“還會有什么緣由?不就是見了人家美貌,一時舊情復(fù)燃,心中又生了憐惜?我的好老爺,你當(dāng)年就是吃了以貌取人的虧,門不當(dāng)戶不對,稀里糊涂把人給娶來,接著又攛掇你兄長,反出伯府。你與你兄長一家,這么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頭,全都是因為她,因為你娶了她,娶了這個紅顏禍水,才讓你石家淪落到那般頹廢的地步!” 石宏武一聽也炸:“你再說一遍!” 孟氏的話直戳他的心肺,讓他胸腔里一切都悔,一切都疼。 孟氏:“因為她就是紅顏禍水,是個攪家精!”她飛快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我呢,這么些年,我給你生了兩個孩兒,唯哥兒聰明上進,真姐兒知書達禮。這個家我給你一一打點得妥當(dāng),這幾年來我給你攢了成千上萬的家財,你當(dāng)年娶我時只是個小小的千總,如今你已經(jīng)官至守備,更有望升至參將!我才是真正旺夫旺子旺全家的賢妻良母,你憑什么這么不待見我?你與她‘析產(chǎn)別居’,她就永遠是你的正妻,而我呢?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我的孩兒一輩子頂個庶出的名頭。石宏武,你正眼看著我,你這么做,對得起我嗎?” 石宏武這時候慘然一笑,對孟氏說:“秋兒,你在嫁我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有她了吧!” 孟氏一懵:…… “所以你決定嫁我的時候,就預(yù)見到了將來會有這一出的不是么?”石宏武言語里透著凄涼,“我和她都是你算計的一部分,不是么?” 孟氏一時語塞,不知該辯什么才好。 “說來我當(dāng)年確實行為有虧,我有錯,你算計我,我也說不出什么,可你為什么要算計我的長子?他又哪里礙著你惹著你了?” 孟氏噎住,片刻后艱難地說:“宏武,做人要講良心,這種捕風(fēng)捉影的事兒……喻哥兒出息,我疼他還來不及,我哪有……” 石宏武突然從袖中珍而重之地抽出一張紙箋,遞到孟氏手里,道:“所以,這個也不是你親手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