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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紅樓修文物在線閱讀 - 第181節(jié)

第181節(jié)

    十四阿哥則笑著一扭頭,望著身旁坐著的吳氏,笑道:“你看這件怎么樣?喜歡么?”

    吳氏那邊以帕子掩口,然而她那柔美的笑意正從眉梢眼角里漫出來,只聽她鶯聲婉轉(zhuǎn),對十四阿哥說:“爺說是好,自然就是頂頂好的!”

    十四阿哥當(dāng)即一拍雙手,道:“今日你且看著,爺就替你將這件東西‘拍’下來!”

    他一面說,還一面回頭攔十六阿哥:“十六弟千萬別跟我客氣,知道你身上也是領(lǐng)著差事的,張羅這么一場也不容易,咱們就照你這拍賣行的規(guī)矩來,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但是這件東西,爺是志在必得!”

    他這般豪氣干云地許過愿之后,又柔情似水地轉(zhuǎn)向吳氏,低聲說:“爺頭一回見你,你就是在為爺溫酒。你那溫酒的本事,世上再無旁人及得上你,爺可是心悅誠服的。你小字又是‘蓮兒’,爺怎么會容這件東西落到旁人手中?”

    石詠在一旁看著,突然像是明白了。

    這十四阿哥口中所說的,莫不就是那“一事精致便能動人”的典故?

    作者有話要說:  1汝窯“雨過天青”釉釉色特征參考度娘。

    第229章

    石詠猜得不錯, 十四阿哥自己也承認(rèn)了,他當(dāng)初相中吳氏, 就是因為溫酒。

    能溫酒的妾室史上還有一位, 也是宋人, 原本只是一名奴婢, 旁人問其技藝,只說能溫酒。命她嘗試溫酒,溫出來的酒頭次太燙, 第二次偏寒, 三次則剛剛好了。既而她每天溫酒,所溫之酒溫度始終如一, 都如頭回溫酒的第三次。后來家主便贊她, “一事精致,但能動人, 亦其專心致志而然”1。

    可能十四阿哥心中, 吳氏的確是有她的特點, 旁人都及不上吧。

    石詠望著眼前這只青瓷蓮花溫,心想,也不曉得這只溫酒的器皿, 與昔日那名溫酒的“奚奴”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他在這頭不確定, 那邊十四阿哥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拍得”這枚汝窯瓷器,贈給心愛的女子,以紀(jì)念他們因溫酒結(jié)緣, 并因為吳氏閨字中有一個“蓮”字,這件物事作為定情之物,也頗有意義。

    石詠在一旁,與十六阿哥兩人尷尬地笑笑,都想這十四阿哥還真不把他倆當(dāng)外人,這些事在他們面前說來,也毫無避忌。雖說十六阿哥與石詠作為這間拍賣行的“主持”,絕對不會與前來拍賣的主顧為難,可是十四阿哥這樣做,多少還是有些有失謹(jǐn)慎。不僅十六阿哥,連石詠,也難免在心中大搖其頭。

    少時那些公開競買的物件兒已經(jīng)全部拍完,總是這夏令時節(jié)夜短晝長,這時也已天色漸暗?!鞍倩ㄉ钐帯痹褐杏幸惶幒沙兀沙刂羞@時點起了蓮燈,燈光掩映,將池中的真荷也盡數(shù)映亮,幻耶真耶,直如夢境。一時滿院清風(fēng),荷香陣陣,哪怕在距離荷池較遠(yuǎn)的“?!薄ⅰ跋病倍g包間中的主顧,也莫不感到心曠神怡。

    這邊卻也不急著拍賣其余物件兒,“藕花書屋”那里,拜出了茶會,邀請早先在公開競價拍中的主顧留下來飲茶,并奉上茶點。

    而二十間包間里,則送上的是以“夏荷”為主題的一桌席面,酒菜茶飯點心,無一不與“荷”有關(guān),再加上席面精致而風(fēng)雅,味道也烹調(diào)得恰到好處,雖說包間里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貴,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但多數(shù)也對這席面贊不絕口。

    石詠其實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曉得這“百花深處”第一回 亮相,其實就已經(jīng)將服務(wù)標(biāo)準(zhǔn)提得非常高了:以“夏荷”為主題做出待客的席面不算是太難,蓮藕蓮子蓮心茶,哪怕用荷葉包著蒸糯米雞,都能算是與“荷”相關(guān)的,連上一道活魚現(xiàn)烹的魚羹,也能說是“魚戲蓮葉間”?;仡^等換個季,再要cao持這樣風(fēng)雅的席面,恐怕還要好生再費一番思量。

    待眾賓酒足飯飽,正摩拳擦掌準(zhǔn)備著第二場暗標(biāo)拍賣的時候,第一場拍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算出來,總共得了四十萬三千八百兩銀子。好消息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流拍的,而且拍出的總價至少達(dá)到了總目標(biāo)的一半兒,壞消息則是低于石詠的預(yù)期,石詠原盼著這些東西能拍四十五萬兩的,結(jié)果還是有缺口,這個缺口若是要指著后半程來填不上,可能性并不大。因此很可能這場拍賣就如石詠所預(yù)估的那樣,以七十萬至七十五萬兩之間的的總價收場。

    八十萬兩的目標(biāo),到底還是有些難那。

    過了片刻,拍賣行的掌柜親自過來給眾賓們講解這次拍賣的新規(guī)矩。

    上一回在松鶴樓,暗標(biāo)的規(guī)矩是,若是雙方有叫價完全一致的情形出現(xiàn),便會邀請雙方二次叫價。結(jié)果拍那只北宋定窯孩兒枕的時候,買家聰明,在叫價十四萬兩的基礎(chǔ)上多加了五百兩,便無人與他“撞價”,因此連二次叫價都無,直接讓買家將好東西收入囊中。

    這一回暗標(biāo)競買的新規(guī)矩,則是規(guī)定了,如果買家叫出的價格“接近”,便會有二次競價。這個“接近”的標(biāo)準(zhǔn),定的是最高出價的二十分之一。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叫價叫了兩萬兩白銀,另外有人也叫到了一萬九千兩,叫價在一萬九千兩及以上的人,都有資格參與二次競價。

    但是拍賣行完全不會向主顧提示,他們的出價究竟是高了還是低了,一切全憑主顧們自己判斷。

    在拍賣行看來,這種情況完全是為了避免上回那樣只多出了五百兩的事件。萬一有人只多出了一兩,就能將旁人都給壓了下去,那么拍賣行就沒法兒將這令人熱血沸騰的“競買”效用發(fā)揮至淋漓盡致。

    除此之外,這暗標(biāo)競買的流程與規(guī)矩都與上回在松鶴樓完全一樣,名錄與底價早已送至了各個包間,每家一份。而實物則早就輪流送至每間包間,請主顧們鑒賞過一回,各人想買什么也大致有數(shù)。

    這時拍賣行的掌柜便開始叫第一件古董,便是那件漢代的蓮紋瓦當(dāng)。

    若是包間的主顧對這瓦當(dāng)有興趣,并且愿出高于底價的價格,便會在書寫了包間名號的信封里寫下出價。

    掌柜們收集齊所有的出價,擇定出價最高的一間,便一聲響鑼,長聲道:“恭喜某某號主顧,拍得漢代蓮紋瓦當(dāng)一枚。”至于主顧究竟是何人,姓甚名誰,是何身份,最后拍得的價格是多少,全不會對外透露。

    這可能也是旁人熱衷于這暗標(biāo)競買的原因,同時也令這競買更加刺激。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回的拍品并不多,而每一件拍品他們都只有一到兩次的機(jī)會,就會決出勝負(fù),因此人們寫價的時候就更加慎重。同時,與心儀的拍品擦肩而過的那種挫敗感,讓他們將越來越多的價碼加到了后續(xù)的拍品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到后來,這成交價與底價相差的金額也越來越大。

    然而石詠還是在暗暗心焦,而且略有些郁悶。

    拍賣行安排拍品的順序,非常有講究,什么東西是用來亮相的,什么東西是壓軸的,這些重要的次序都早早地安排下了,原本是不能輕易更改的。

    然而因十四阿哥發(fā)了話,拍賣行不得不改了拍賣的順序,將那只“汝窯青瓷蓮花溫”放在了拍賣的最后一件。石詠原本想讓那幅緙絲圖軸《夏荷幽賞圖》壓軸的,沒曾想?yún)s迫于壓力,不得不如此。

    “汝窯青瓷蓮花溫”的底價只報了一萬兩,比《夏荷幽賞圖》要低不少,石詠原本預(yù)計會以四到五萬兩之間的價格成交。但前頭《夏荷幽賞圖》在價格上廝殺比拼過之后,他很懷疑還有多少主顧會對這間汝窯青瓷還有興趣。

    可能這就是十四阿哥的目的,好讓他能不費太多的金銀,但同樣能討得美人歡心。

    很快,《夏荷幽賞圖》拍出,八萬二千兩,這與石詠事先預(yù)估的水平相差仿佛。這樣一來,所有拍品的總價增至七十一萬兩,再加上還未拍出的“汝窯青瓷蓮花溫”,無論如何都沒法達(dá)到十六阿哥的目標(biāo)了。

    十六阿哥也是悻悻的,過來與石詠一起吐黑泥。

    “都是爺不好,若是能再加個一兩件,許是就成了?!?/br>
    石詠卻知十六阿哥也有苦衷,內(nèi)庫是皇上的內(nèi)庫,又不是十六阿哥家的,他也沒有權(quán)力將里面前朝的好東西都搬空。

    “是卑職辦事不利……”石詠還未說完,十六阿哥已經(jīng)打斷了他的話,搖搖手說:“別提了,爺明白。若不是,若不是……嘿嘿!”

    若不是十四阿哥這么橫插一腳,既想討美人歡心,又想占便宜,這拍品總價,靠著壓軸的《夏荷幽賞圖》在最后沖一沖,沒準(zhǔn)也能達(dá)標(biāo)的。

    那邊伶牙俐齒的掌柜已經(jīng)拖長了聲音,對那近二十間包間長聲宣布:“最后一件,汝窯青瓷蓮花溫,各位爺、夫人太太,這是本次拍賣最后一件拍品了,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了,各位若是準(zhǔn)備好了,將出價交與各間的侍從即可。”

    早先拍得了《夏荷幽賞圖》的“喜丁”包間已經(jīng)干脆不出價了,里面響起觥籌交錯之聲,顯是顧不上這些,開始慶祝了。

    其余各間,則仿佛在觀望。二十間里,大約只有一半兒為這件古董出了價。

    十六阿哥與石詠對視一眼,都不抱太多希望,兩人都已經(jīng)開始盤算,剩下還有幾萬兩銀子的缺口,該怎么填上,難道還得讓唐英的玻璃廠再往外賣玻璃器?

    少時“哐”的一聲鑼響,只聽掌柜的道:“福乙號、福戌號,請二次出價!”

    “福乙號”是十四阿哥所在的包間,這不算意外,可怎么冒出來了個“福戌號”?

    十六阿哥招招手,命掌柜的過來,低聲問了雙方報的價格,轉(zhuǎn)頭告訴石詠:“十四哥志在必得,一口氣報了四萬五千兩,可巧另一家,也報得準(zhǔn)準(zhǔn)的,四萬五千兩?!?/br>
    石詠算算,嗯,總價至少能有七十五萬兩,除去其他成本人工和雜費,他們這次的缺口也不算太大。接下來的,就是靜候十四阿哥和“福戌”那一間決一勝負(fù),他們這些人都只需要作壁上觀就行了。

    隔了一會兒,繼續(xù)是“哐”的一聲鑼響,掌柜的聲音悠揚,遠(yuǎn)遠(yuǎn)地送出去:“福乙號,福戌號,請再次出價!”

    什么情況?竟然再次撞上了?

    這一下子,原本在熱鬧慶祝的隔壁登時安靜下來,而其余有幾間原本已經(jīng)打算走人的,也留了下來,打算看完這一出好戲再說。

    十六阿哥眉毛一挑,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道:“十四哥遇上了對手?”

    石詠在一旁則想:連著兩回報價,報得都一模一樣,誤差不超過百分之五,這……概率真不大?。∧皇沁@福戌包間里,坐著的是十四阿哥的熟人吧!

    十六阿哥那邊已經(jīng)將掌柜叫了過來,問了一番,點頭道:“果然是十四哥的風(fēng)范,出手試探之后,便稍許穩(wěn)一穩(wěn)?!?/br>
    石詠一問,得知雙方各自報了五萬兩,也是一模一樣,一兩都不差。

    十六阿哥突然有點兒興奮,搓搓手說:“真沒想到半途殺出個程咬金,十四哥不是要討好心上人嗎?多出點兒真金白銀也是應(yīng)該的?!?/br>
    他忍不住起身,站到“荷舫”之外,望向“福戌”那一間,見那一間門口侍立的是一名丫鬟、一名仆婦,便知那一間里面應(yīng)當(dāng)是女眷。

    “這件器物就這么有女人緣兒?”十六阿哥撓著頭問,看向石詠,石詠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全沒想到會有女眷這樣與十四阿哥叫板??砂蠢碚f,雙方應(yīng)該互相不知道彼此,兩次叫價一致,應(yīng)屬巧合。

    旁邊幾間包間里,也早已有人出來,往“福戌”號探頭探腦的,但都被各自所在包間的仆從勸了回去,畢竟有女眷在,這樣窺伺,也不大好。

    “十六爺安心等下一輪的結(jié)果吧!”石詠勸了一句,道:“這回的結(jié)果出來,就大致可以知道雙方的決心有多大了。”

    大約小半柱香之后,鑼鼓聲又“哐”地響起,掌柜的聲音稍許有些發(fā)顫:“福乙號,福戌號,請再次出價!”

    “轟”的一聲,整個“百花深處”院兒內(nèi)前來參與競拍的人們?nèi)技恿?,雙方接連出價出得一模一樣,總共三回。

    “這件汝窯器我早先沒仔細(xì)看,究竟好在哪里?”有人茫然不明所以。

    “掌柜的,請問,前次沒出過價的,現(xiàn)在還能再跟著一起出價競拍了嗎?”有些財大氣粗的則不嫌事大,想要攪和進(jìn)來看看能不能再分一杯羹。更有人想,難怪如此,難怪主家將這件汝窯器放在壓軸,原來是底價低、價值高,別有用意??!

    只可惜,他們已經(jīng)沒機(jī)會了。掌柜的又是賠笑又是鞠躬,但是態(tài)度很堅決:主家說過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拍賣行規(guī)矩最大,若這生意朝令夕改的,往后生意沒法兒做,請眾人體諒。

    圍觀的眾人登時無奈了,但不少人依舊為這一場壓軸的“好戲”感到激動不已,眼下的形勢緊緊吊著他們的胃口,雖然天色已晚,這里并無一人想離開。

    十六阿哥非常心焦地等來了雙方的出價:“六萬兩?五萬八?”

    “老天爺,這六萬兩竟然是福戌那一間出的價?”十六阿哥十分驚詫。

    石詠則不得不感嘆:這時候十四阿哥依舊存了試探之心,想知道對方拍得這枚汝窯瓷器的態(tài)度有多堅決,然而對方……可能比他想象得還要堅決。

    “茂行,你在這里看著,我得去十四哥那里看看。”十六阿哥這時已經(jīng)實在待不住了,起身便往福乙號包間過去。

    就在石詠留在原地等候的過程中,雙方第四次叫價,依舊沒有決出勝負(fù),而且這回叫到了八萬兩。

    也就是說,只要雙方的報價差距在四千兩之內(nèi),這一場爭奪汝窯青瓷蓮花溫的戰(zhàn)斗,就還無法結(jié)束。

    石詠目瞪口呆之余,倒也暗暗欣慰,就因為有了這一出,這次十六阿哥的籌款任務(wù),馬上就要完成了。

    果然,第五次叫價叫出,雙方齊齊地報了十萬兩,這時候誰都不敢有半分退讓,一旦退讓了,就是將東西拱手送給旁人了。

    石詠聽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間包間的主顧已經(jīng)在商議,明日一大早就要去琉璃廠收購汝窯器,這汝窯瓷器的價格在三日之內(nèi),必定能漲二成。石詠心里無語,他曉得這決計不是汝窯器的關(guān)系。甚至他有些為早先那幅緙絲圖軸感到惋惜,那幅緙絲,明明價值比這件溫酒器更加金貴,怎么竟沒拿到這拍賣的最高價呢?

    這時,雙方都顯得有些騎虎難下了,連拍賣行都覺得有些看不下去了——若是公開競價,水漲船高也就罷了,這暗標(biāo)大多是一次叫價定勝負(fù)的,這比拼竟能膠著至此,也是沒誰了。

    石詠正在發(fā)呆,十六阿哥過來,對石詠說:“得出個什么招兒,決不能再任由這樣鬧下去了。”

    石詠也是一頭霧水,實在是沒想通為何會出現(xiàn)這樣蹊蹺的對峙。

    十六阿哥這頭則有些哭笑不得,小聲對石詠說:“福戌那一間,是十四嫂?!?/br>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南村輟耕錄》

    第230章

    石詠當(dāng)機(jī)立斷, 又追加了一條規(guī)矩,若是雙方競價超過五輪, 便就此打住, 五次競價出價總和較高者勝, 以最后一次出價為成交價格, 將拍品買走。

    十六阿哥白了他一眼,道:“茂行,看起來你是偏幫我十四嫂的呀!”

    石詠卻道:“這件事其實是十四爺和十四福晉自家的事兒, 總得給個機(jī)會, 讓他們當(dāng)面說清楚才是?!?/br>
    十六阿哥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是, 否則牽扯到咱們身上, 爺什么也沒做,反倒還惹一身腥。”

    他一點頭, 掌柜那邊立即先宣布了競價不過五輪的規(guī)矩, 然后將鑼“哐”的一敲, 大聲宣布,“恭喜福戌號主顧,拍得汝窯青瓷蓮花溫一件。”

    旁人聽說了新補(bǔ)的規(guī)矩, 也有好奇詢問的:“怎么剛才沒說?”

    掌柜伶牙俐齒, 當(dāng)即回道:“說實在的,我們主家以為,這規(guī)矩輕易不用說,畢竟這樣連續(xù)五輪叫價叫得接近, 分不出高下,也是極難得的事兒。尋常拍賣,最多有個二次叫價就了不得了?!?/br>
    旁人想想,這也在理,今日這般情形,也著實是少見。又那好事的,便指著福戌號那頭女眷的包間笑道:“看起來,這邊和那邊,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掌柜的是知情人,曉得兩邊掐架的其實是兩口子,但“心有靈犀”也實在是說不上,福乙號那頭還坐著個外室呢。他尷尬得很,只能說:“這位爺,還有什么需要的?蓮心茶?荷花酒?這邊隨時給您送上來。”

    那邊卻沒什么再需要的了,拍下了喜歡的物事,又看過一出好戲,登時心滿意足地打算離開。自有仆役先出去,將早先泊在“百花深處”胡同外面的車駕叫進(jìn)來,載上主人,次序離開。

    待諸人散盡了,小院里便之聲福乙、福戌等寥寥幾處還亮著燈光。十四阿哥一拳捶在桌面上,兇神惡煞地問十六阿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爺明明出價和對方全一樣,卻不讓爺接著往下叫了?”

    旁邊吳氏已經(jīng)上來,抱著十四阿哥的胳膊,柔聲相勸,道:“爺,您別這樣,一只溫酒的物件兒,十萬兩銀子都拿不下,奴哪里當(dāng)?shù)闷疬@樣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