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一怔, 這才想起來，她們還真的在清虛觀見過那位石家太太的，當(dāng)時石大娘拉著她們姐兒倆的手根本看不夠，滿懷慈愛，恨不得姐兒倆就生在自己家，那副模樣如玉也是看在眼里的。一想起這個，如玉心頭不免有些泛酸，扁了扁嘴，道：“看了你已經(jīng)是拿定了主意要嫁，jiejie就不說什么了。”

    她試探過如英的反應(yīng)，還得趕往小姨繼母那里回報。

    如英望著如玉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卻也有些難過。

    她在金魚胡同將養(yǎng)了近兩個月的“病”，才回到老尚書府。雙胞胎兩人一起長大，這還是頭一回分開如此長久。待到她再回到自家，與jiejie朝夕相對，才覺得至親手足之間裂痕已深，而她的想法又與如玉有這樣那樣的不同，兩人便再也沒有了舊時的默契。

    或許那天在清虛觀里，如玉將她推回屋內(nèi)，在外扣上門閂的一剎那，就注定了她們兩人開始各自走上各自的路。

    她仰頭繼續(xù)望著眼前新開的垂絲海棠，偶有微風(fēng)，柔嫩嬌艷的花朵便隨風(fēng)搖曳，如英禁不住想，那邊倒也是守信，早先應(yīng)承下的，一樁樁一件件，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竟全都做到了。一個大男人家，為了一樁親事，肯這么奔走，倒也能看出求娶之誠。

    還有她的姑母姑父，為了她這樁親事，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小心綢繆，才有了如今的這個局面。

    相形之下，她也不能落后，自家內(nèi)宅里的事，要靠她這個就在內(nèi)宅里的人自己去化解。

    想到這里，如英招手將望晴招來，問起早先的情形，心中有數(shù)，點點頭放望晴自己去與小丫頭們作耍。

    因與雍親王和十六阿哥商議海貿(mào)的事，穆爾泰在京多留一月，一月之內(nèi)，要接連定下兩個女兒的親事，時間非常緊張。

    好在穆爾泰長女所定是中表之親，兆佳氏與安佳氏兩家早有默契，一待出了國孝，那邊已經(jīng)將小定定下了。

    緊接著便是穆爾泰左權(quán)衡右掂量，又親見了石詠一回，擺出準(zhǔn)岳父的譜，拷問石詠一番，最終點了頭，應(yīng)下了次女的親事。

    一旦雙方議親有了結(jié)果，便開始走流程。

    這樁親事，男方請的大媒就是十六阿哥，女方的大媒則請的是正白旗副都統(tǒng)谷杭。谷杭是穆爾泰未出五服的族親，又是富達禮的手下，以他的身份，做女方的大媒再合適不過。

    大媒上門提親之后，便是問名合八字，合過八字，雙方便挑了日子下小定，由石大娘親自過府，到老尚書府給未來的兒媳婦插戴。

    下小定時要請“全福太太”，石家請的全福太太就是石大娘的兩姨表妹，輔國將軍府的那位當(dāng)家太太瓜爾佳氏，這一位乃是父母公婆丈夫子女俱全，因此平日里被時不時便被這府那府請去，一應(yīng)儀程極熟，吉利話兒也是一套一套的。

    瓜爾佳氏如今也知石家家勢漸漸起來了，但是看過石家準(zhǔn)備的小定之禮，還是有些吃驚，見是一枚赤金盤螭瓔珞項圈、一對纏絲鳳鐲、一對南珠鳳頭釵，以及一對寶石戒指。

    瓜爾佳氏還記得早年做壽，邀石大娘上自家相賀時候的窘迫，忍不住道：“jiejie準(zhǔn)備這些可是破費了吧！”

    石大娘但笑不語，只說生怕委屈了媳婦。瓜爾佳氏點點頭，自覺明白了，以為石家求聘兆佳氏的女兒有些高攀，少不得多破費些撐撐體面，免得對方家里不樂意。但其實憑這副小定禮，在京里哪家下聘，對方都不會將石家看輕了去。

    石家送來的這份小定禮，也令穆爾泰頗為滿意，這份禮幾乎已與安佳氏為哲彥下定時所送來的那些差不多分量。這樣看起來，他在兩個女兒這里，至少是一碗水端平，沒有刻意委屈了誰。

    其實穆爾泰不知道的是，石家準(zhǔn)備這份小定之禮，其實是事先打聽了安佳氏下的文定之禮，比照著準(zhǔn)備的，不想刻意越過人家一頭，也不想被別人比下了去，一面顧及英姐兒與長姐的姐妹情分，一面也顧及安佳氏的面子，畢竟石詠與哲彥以后是連襟。

    如玉那里則悄悄松了一口大氣。自從卜勒察氏拒婚，石家提親那時起，如玉就一直暗暗在比，雖說她只比如英年長了片刻，可畢竟是jiejie，若是親事被meimei比下，她定然覺得失顏面。

    可如今看起來，石家還好，雖說新得了爵位，可確實沒有流露出新貴之家常見的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度。

    而石家與兆佳氏商議好的，下大定的日子，便是穆爾泰離京的前一天——這位做人岳父的，是實在趕不及，必須動身趕回廣州處理公務(wù)上事了，因此只分別與安佳氏族里和石家商議好了下大定與正式迎娶的日子，下大定他還可以出面主持，但是送嫁這位親爹卻實在趕不上了，只能交給夫人安佳氏和兆佳氏族人一起幫著cao持。

    安佳氏在自己房里問如玉：“一切都問明白了？你meimei那一天確實出過清虛觀？”

    如玉搖搖頭，說：“小丫頭狡猾得緊，說漏了一句嘴之后，就死活不肯再露口風(fēng)了?？上Я宋胰o她那么些糕餅點心……”

    意識到望晴可能是個突破口之后，如玉就沒少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下功夫。望晴對如英一向忠心耿耿，唯一一樣，就是愛吃，一見著糕點便挪不開眼，問什么答什么，如玉才問出了這么一句。

    “不怕，清虛觀里不止咱們家的人，自家問不出，外頭卻問得出的?！卑布咽闲U有把握地說，“上次去清虛觀的，都是齊世手下的兵，就算是從觀后出去，也總有人見過?！?/br>
    “可是……”如玉便不明白了，“meimei那里，石家如今已經(jīng)放了小定。”

    “就是因為放了小定，你姑母嬸娘她們，才都以為英姐兒的親事已經(jīng)穩(wěn)了，才不會提防旁人?！卑布咽弦姷枚嗔?，自然知道關(guān)竅。

    “若是在大定之前，才教人探知英姐兒曾私自外出，”安佳氏憑空設(shè)想一回，“那才是將事情做絕，英姐兒再無翻身的可能。”

    “只是可惜了和忠勇伯府的關(guān)系，你父親識得的武職本就不多，對方又是那么高的官階，超品的伯爵……”

    安佳氏想到這里，兀自忍不住悵悵，她是個合格的主婦，處事極為周到，即便是處理內(nèi)宅的糾紛，也會首先想想丈夫在外的交際人脈。

    如玉在一旁聽見，卻忍不住打個冷戰(zhàn)，白了臉。她曉得小定已過，大定之前若是鬧出女方若是鬧出任何與待嫁女清譽相關(guān)的岔子，那便不是做親，簡直是結(jié)仇了。

    若是如此，兆佳氏一族若是真的為了自家聲名著想，恐怕便再難顧及英姐兒的死活——如玉陡然記起金嬤嬤說過的那個“莫須有”的故事，曉得若是此事當(dāng)真被安佳氏坐實，meimei便兇多吉少。

    如玉心里撲通撲通亂跳，手中緊緊地攥了帕子，面上卻又不敢隨意露出什么，只能強自鎮(zhèn)定了，眼巴巴地望著安佳氏。

    這老天爺，為何總要一次又一次地考驗她？如玉心想，她就算是與meimei為人處世的方式與態(tài)度不同，最終選擇的路不同……可她也從來沒想過，要眼睜睜看著親meimei陷入絕境。

    安佳氏卻微笑著看著如玉，瞇著眼說：“玉姐兒可別忘了，這些……可都是你替母親打聽出來的。哲彥那里，可也不希望你的親事也出什么岔子喲！”

    如玉心頭一窒，手指擰了幾擰，登時將帕子攥得更緊。

    人都說雙胞胎大多會有些心靈默契，正當(dāng)如玉臉色蒼白，心中為難至極的時候，在自己院子里默默坐著的如英也正攥住手里的帕子，記起姑母十三福晉提點她的話：“英姐兒小心些，小定不算什么，大定才是個坎兒?！?/br>
    父親穆爾泰會在大定之后一天便離京赴任，若真有人撿石家下大定前后發(fā)難，稍有差池便難以收拾。

    她其實，一度希望能在小定之前就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眼睜睜看著對方把事做絕，不留退路。

    第219章

    石家下大定的聘禮遵循古禮, 送了活雁一對、羊一頭、鹿皮一整塊、春茶一匣、玉如意一枚，并綢緞尺頭、金銀首飾等若干, 裝了十六抬。

    原本活雁難得, 時人一般都以白鵝代替的, 但是石家格外運氣, 在大定之前兩日，樹村那里有人家剛好捕到一對活雁，石家的佃戶李家便出面買了下來, 命李福給城里送來, 在椿樹胡同養(yǎng)了一天，便盛在籠中送至老尚書府來了。

    至于那十六抬聘禮, 亦是比照安佳氏給玉姐兒下聘的抬數(shù), 未敢多超。只不過石家是娶長媳，理應(yīng)隆重些, 若按石大娘的意思, 再多塞個八抬也不為過, 但為了顧及安佳氏的面子，石家大抵將東西攏了攏，十六抬什盒都塞得沉甸甸的, 一大早就抬出了門。

    時下規(guī)矩, 下定和送聘禮的儀式宜早不宜晚，所以陪著石家一起登門觀禮的人早早都趕到了老尚書府，等著穆爾泰等正主兒出面。

    然而兆佳氏老尚書府也不曉得為何，前來觀禮道賀的親戚朋友們都已經(jīng)到齊了, 但是家里的正主兒一個都不見。

    白柱曾跑出來招呼過一次，見富達禮帶同石詠等人都在正堂上等候著，白柱少不了擦著額頭上的汗道：“這就來，這就來了……”

    與白柱一樣，白柱的媳婦兒齊佳氏也正在內(nèi)宅招呼女眷們：“太太們莫急，晚不了，絕誤不了吉時！”

    然而齊佳氏心里也沒底，英姐兒下大定的大禮，真的能及時完成，不會耽擱么？

    石詠在外堂上，倒沒有那么急。他還牢牢記著老物件兒們說過的話，內(nèi)宅的事，自交由內(nèi)宅的人處理。他相信與他們站在一處的人，能量都還是挺大的。

    在這當(dāng)兒，石詠見到了他未來的連襟，安佳哲彥。兩人彼此見過禮，都聽說過彼此，少不了相互打量一番。他們各自要娶的，將來會是雙胞胎姐妹，因此關(guān)系比尋常連襟更要緊密些，少不了攀談交流一番。

    在石詠眼中，哲彥就如另一個寶玉一般，皮囊是沒的說，一等一的好看；再瞧那通身的氣度，顯而易見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大家公子。

    哲彥見了石詠，也笑嘻嘻地向他作揖道謝，沖石家抬來的十六抬聘禮那里努努嘴，笑著稱呼石詠的表字：“茂行，承你的情，給我家留了面子?！?/br>
    石詠卻趕緊搖頭謙虛：“世間下聘之禮，不過是量力而行罷了，哲彥兄家中是如此，我家亦是如此。哲彥兄實在無須如此?！?/br>
    哲彥見石詠為人實在，也頗愿意與他多說兩句，當(dāng)下指著聘禮最上首大紅燙金面子的《龍鳳帖》和《過禮帖》說：“聽聞茂行善書，這兩樣僅僅是封面上的幾個字就寫得極其漂亮，想必是出自茂行的手筆了?！?/br>
    石詠繼續(xù)謙虛：“不敢，不敢！”

    可實際情況是，這聘禮里每一件需要寫畫的地方，都是他親力親為的。

    石家的人都從來沒cao持過嫁娶喜事，雖說忠勇伯府老太太富察氏命兩個媳婦有空都來幫忙，可畢竟只有自家的事，自家人才會上心。

    石詠最后找到了個周到人兒，不是別個，便是紅娘。隨著天氣漸暖，紅娘的瓷枕也一日比一日更精神，不僅將三書六禮的古禮從頭至尾給石詠說了一遍，也指點了許多歷朝歷代不盡相同的習(xí)俗，讓石詠去問個清楚。石詠對大致程儀有了數(shù)，又有的放矢知道該問啥，這納征的禮儀雖然復(fù)雜，要準(zhǔn)備的東西雖然瑣碎，但是石家還是一一都準(zhǔn)備下來，似模似樣，甚至被人贊說頗有古風(fēng)雅韻。

    然而穆爾泰等人卻遲遲不曾出面，讓石詠免不了等得心焦。哲彥在一旁看著，倒似頗為同情。

    如英著一身新衣。此刻她本該在上房候著，少時下大定時石大娘會親自將大定的一兩件聘禮交到她手里，各家女眷親友亦會觀禮。她卻并非在上房候著，而是在老尚書府各院走了一圈，見人便問：“見到望晴了嗎？”

    “見到我院里的小丫頭望晴么？”

    她來到安佳氏的院子外面，問了聲門口的仆婦：“小姨在么？”

    “太太在！早先留過話，小姐若來便請進，無妨的。”

    如英“嗯”了一聲，便穿著吉服往里走，將將走到安佳氏堂前，終于放慢放輕了腳步。

    安佳氏這時剛剛將兩個兒子的行囊收拾妥當(dāng)。明日穆爾泰離京，安佳氏膝下的兩個寶貝兒子將隨父南下，而安佳氏自己則繼續(xù)留在京中，為兩個繼女cao持出嫁大事。今日是英姐兒這邊下大定的日子，老尚書府少不了要擺酒宴客，安佳氏怕到時再沒機會與兩個兒子好生話別，趕緊趁這個機會，多說兩句。

    “明日你們哥兒倆隨父親回南，要好生侍奉父親。你們父親年紀(jì)已長，平日公務(wù)又忙，你們二人要好好聽父親的話，好生進學(xué)，跟著師父好生開蒙，知道了么？”

    安佳氏膝下兩個小哥兒，大的叫達山，快七歲了，小的叫達春，剛滿四歲。

    “還有，記住，這世上，只有你們的額娘才是與你們最親的人，除此之外，都要記得，人心隔肚皮，看著與你們血緣親近，其實未必真會為你們好?！?/br>
    安佳氏明知如英此刻就立在廳外，照樣這樣將話挑明，全不顧如英聽見了會如何。

    “你們兩個jiejie，也是一樣?！卑布咽厦鎺θ菡f了這一句。

    七歲的大哥兒達山頓時就不明白了，轉(zhuǎn)過身，指著立在門外的如英問：“額娘，英jiejie來了，難道英jiejie也是一樣，不會真的為我們好嗎？”

    安佳氏轉(zhuǎn)過身，與如英正望了個照面。她只笑著點頭說：“是啊！你們的英jiejie……額娘就是她的小姨，也是她的繼母，可是她既然不是額娘肚子里生出來的，就不會把額娘當(dāng)母親看，自然與你們的血脈更是隔了一層。所以她絕對不會像額娘對你們那樣，對你們好；同樣的，額娘自然也不會像待你們一樣待她……”

    那邊如英便扯個笑臉問安佳氏：“小姨……”

    “敢問小姨，見到望晴那個丫頭了沒有？”

    安佳氏點點頭：“見到了，我見她像是犯了什么錯，被人關(guān)到柴房去了?！?/br>
    如英吃驚不小，當(dāng)即道：“被人關(guān)在哪里了？我去尋她?！?/br>
    她說著就轉(zhuǎn)身，一面走一面說：“這個丫頭，莫不又是因為貪嘴惹出的禍吧！”

    安佳氏登時笑：“自然不是——”

    待安佳氏說到這里，如英登時住了腳，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望著安佳氏問：“小姨定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委的了？”

    安佳氏則笑得溫煦無比：“英姐兒，你來，我只與你說一句話！”

    石詠在外間已經(jīng)等得微微有些焦躁，他手上這盞茶都已經(jīng)喝得加過兩遍水。一直坐在石詠身旁的哲彥也是如此，兩個男人都有點兒沉不住氣了。

    這時候哲彥突然支起身體，湊近了石詠，說：“茂行此前可曾見過英表妹？”

    石詠心頭一跳，早先十三福晉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為了如英著想，千萬莫要將當(dāng)初清虛觀那一段公案提起，那么他也就絕不能提此前曾見過如英，兩個人此刻就需要像是一對完全不曾認(rèn)識的陌生人。

    “自然沒有！”

    哲彥便稍稍松了一口氣，說：“既是沒有見過，便也沒有非卿不娶的理由了？”

    石詠當(dāng)即道：“可是家母見過，家母喜歡，堅持要為小弟做主?！?/br>
    石詠說的也有一半兒是實情，而且非常符合他這個因孝道而“僥幸”得爵的孝子身份。

    哲彥想想也是，他當(dāng)即給石詠使了個眼色，自己先起身出去，少時石詠也跟了出來，這一對未來的連襟便在外頭屋檐下頭站著，哲彥裝作眺望外頭的滿園春光，壓低了聲音道：“聽說英表妹早先在清虛觀的時候曾經(jīng)妝扮成個小戲子，偷偷跑出去一回。早先有一家姓卜勒察的，就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才就此拒婚的。”

    哲彥面露無限同情，低低地問石詠：“別是你從沒聽說過這事兒吧！”

    石詠聞言一怔，這件事確是事實，英姐兒確確實實曾經(jīng)妝扮成個班子的伶人，偷偷從清虛觀里跑出去過，關(guān)鍵……還是和他一起跑的。

    但這事關(guān)她人名譽，石詠自從一開始就在勉力維護，此刻更要繃住，決不能功虧一簣。

    于是他故作微慍，嚴(yán)肅地問哲彥：“此事兄臺是從何得知的？”

    哲彥也是聽旁人說的，從未親自證實過，此刻被石詠一聲質(zhì)問，頓覺失言，想了想，道：“自是清虛觀的道士說的。我也是聽旁人說起，未得證實過，茂行勿怪！”

    石詠當(dāng)即道：“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說英小姐扮成個伶人出門，為何不可能就是個與英小姐容貌相仿的伶人光明正大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