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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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喻哥兒做完功課,石詠與他便一起熄了燈睡下。喻哥兒很快睡著,發(fā)出均勻的鼾聲。 石詠卻漸漸覺得不對,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怎么也睡不著。 可能是他白日里看的那幅“庚黃”的畫兒,內(nèi)容太火爆了。 第33章 石詠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心知約摸是白天里在那間古畫字帖鋪里見到的畫兒內(nèi)容太……熱辣了。 當(dāng)時他只顧著試圖鑒別是不是唐伯虎的畫,線條如何,用色如何,壓根兒沒多去想,可是那圖景畢竟在腦海里留了印象。如今夜深人靜,石詠反倒渾身燥熱,一念及那畫兒上那描繪得栩栩如生的場面,他自己倒沒什么:算起來這種類型的文物,他其實也見過不少??僧吘惯@具年輕的身體血氣方剛,很是不舒服。 石詠索性不睡了,先去灶下舀了一瓢涼水喝了,然后披著衣去屋外小院里坐上一坐。 入秋之后,天氣便一天涼似一天,此時夜氣侵衣,石詠卻覺得冷靜了不少,仰頭望著空中高懸的一輪明月,輕輕嘆了口氣。 忽聽隔壁院墻上“咭”的一聲輕笑。 石詠循聲望去,墻頭上卻不見人影。石詠實在不曉得自己是聽岔了還是眼花了,伸手去揉眼。 結(jié)果又是一聲輕笑,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低喚了一句:“石大哥!” 竟然是隔壁鄰居家的小姑娘方小雁。 石詠登時臊得滿臉通紅,他剛才還滿腦子亂哄哄的都是些胡思亂想,此刻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卻被個年輕女孩子家笑了一聲,石詠仿佛被人窺破了秘密似的,滿心的不好意思。 卻聽方小雁清脆的嗓音在夜空里說:“石大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石詠聽著趕緊站起身,循著聲音過來的方向,沖那邊拱了拱手。 卻是方世英沉穩(wěn)的聲音響了起來:“石小哥,日后江湖……有緣再見吧!” 石詠抬頭望望夜空,聲音傳來的方向根本就沒有人。他知道方家父女并非尋常人,這時干脆老老實實地躬身拜了下去,算是向這對父女作別。 果然,方世英的聲音又“嗯”了一聲,似乎對他的禮數(shù)非常滿意。方小雁則輕輕笑了一聲,說:“再見啦!” 說來也怪,她那句道別,剛開口時聽著像是在耳邊,待說完,似乎說話的人已經(jīng)飄然遠去,那聲道別也只剩裊裊余音,隨即在這靜夜里悄若不聞。 第二天石詠趕緊拉上石大娘,去敲隔壁小院的門兒。那院門兒卻是沒拴上,母子兩個一推推開,只見隔壁小院里,到處收拾得整整齊齊,卻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樣子。 堂屋里一張八仙桌上,一段烏木壓著一封信,石詠遞給石大娘。 石大娘也認(rèn)得幾個字,當(dāng)下拆了信,草草讀過。原來這是方家父女的道別信,信上只說他們決定舉家南遷,投奔親眷去了。石家的院子,原本租金付到了十月的,如今也只說任憑石家處置,盡可租與他人。 石大娘讀畢,望著收拾得一塵不染的院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方家是特別省心的租客,又是熱心腸的鄰居。小姑娘方小雁每次見到石大娘她們,都會熱情大方地招呼。那樣的姑娘,誰不喜歡?更別提上回給他家雪中送炭的那回事兒了。 如今租期未到,方家卻就這樣悄沒聲兒地一搬了之,連道聲感激的機會都沒留給石大娘,石大娘心中自然是悵惘。 “詠哥兒,雖然人家說這院子咱們可以轉(zhuǎn)租,可畢竟上回人家付了半年的租子?!笔竽锱c兒子商量,“要不,咱們還是把院子給人家留著,萬一人家又改主意了呢?” 她的意思是,至少將院子留到方家付了租金的那天。 石大娘這樣說,石詠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又過了幾日,今年秀女大挑的結(jié)果出來了。永順胡同這邊,伯爵府的當(dāng)家人富達禮送走傳旨的太監(jiān),盯著手里的黃綾卷軸發(fā)呆。 “恭喜老爺!咱家又多出一位皇子嫡福晉。” 佟氏聽到消息,從內(nèi)堂轉(zhuǎn)出來,笑盈盈地向丈夫道喜。 早先旨意說得清楚,伯爵府那位今年參選的五姑娘,被選了做十五阿哥胤的嫡福晉。 十五阿哥是庶妃王氏所出,一向在德妃身邊養(yǎng)大,與十四阿哥胤禎非常要好。雖說是漢女所出,儲位無望,但將來至不濟也總有個固山貝子的爵位能落在頭上。 事情還不止如此,這樁賜婚還表明了皇家的態(tài)度:雖然二阿哥被圈,可是二福晉娘家忠勇伯爵府并未黨附二阿哥,而且二福晉依舊是德行無虧,受人尊敬的皇子福晉。 皇上雖然對二阿哥不滿,但也沒有將氣撒到二福晉的娘家來。 “老爺,雖說十五阿哥還沒爵位,可畢竟是皇子阿哥,又是德妃娘娘撫養(yǎng)成人的,這嫁妝上,可怠慢不得?!辟∈显谶@上頭腦筋動得比丈夫快,趕緊出言提醒。 富達禮明白,這旨意一下,距離五姑娘入宮與十五阿哥合巹的時日也不遠了。雖說入宮之事內(nèi)務(wù)府會有安排,但是娘家人給添上些嫁妝卻是必不可少,若是妝奩薄了,十五福晉日后在妯娌之間,難免抬不起頭來。 “夫人所慮甚是,”富達禮點點頭,“一切全憑夫人安排?!?/br> 佟氏嫣然一笑,蹲了蹲就說:“老爺您就瞧著吧!” 宮中旨意下了沒多久,紅線胡同這邊并不知道伯爵府出了這么一樁喜事兒。石大娘倒是接了帖子,邀她去吃壽酒。 下帖子的人是石大娘舒舒覺羅氏的兩姨表妹,娘家姓瓜爾佳氏,嫁了個宗室紅帶子,身上有著輔國將軍的爵位。瓜爾佳氏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然而石大娘接到帖子的時候十分驚訝,自從石家同伯爵府鬧翻,從永順胡同搬出來,她與這位表妹就稍有來往。后來守寡,她便更加一心一意地在家守著兒子,這些老親戚們就再不走動了。如今突然接到帖子,卻是對方過三十歲生辰,是個整壽。 石大娘思前想后一番,最后還是決定去見一見昔日的親眷加老友。這日她妝扮素淡,帶上些自己做的繡活兒,登了輔國將軍府的府門。 剛進內(nèi)院,石大娘就遠遠地看見梁嬤嬤正與一群仆婦坐在一處吃茶,顯然是陪自家主人過來的。石大娘便皺了皺眉,心知有些不妙。果然,進了瓜爾佳氏的屋子,一抬頭,就見到炕上坐著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婦人,見到她便雍容地點頭微笑。 瓜爾佳氏趕緊迎出來,拉著石大娘的手介紹:“你們這還沒見過吧!說起來,這還是本家的妯娌呢!” 炕上坐著的這位,便是佟氏。瓜爾佳氏的婆母姓佟,因此她在輔國將軍府也不算是外人,是挺近的親眷,與瓜爾佳氏又是打小認(rèn)識的手帕交。甚至這次瓜爾佳氏下帖子邀約石大娘,也是佟氏慫恿的。 石大娘聽表妹說了佟氏的身份,便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隨后在炕桌對面的一把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了,笑著說:“確實,大夫人這還是頭次見?!?/br> 富達禮是石宏文的兄長,論理石大娘該稱呼佟氏“大嫂”才對。 佟氏一挑眉,沒說什么,只笑嘻嘻地坐在炕桌旁,手上剝著炒熟的香榧子吃。 屋里還坐了不少女眷,其中不乏與石大娘沾親帶故的,大家多年未見,紛紛與石大娘寒暄,問起過往,少不了唏噓一兩聲。 佟氏卻只慢慢地等著,待到眾人都與石大娘說過話,她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問:“弟妹啊……” 石大娘年歲比佟氏大上不少,這樣一聲招呼,顯得十分怪異。 “我聽說石家二叔叔還留了點骨血在世上,今年也五六歲了。我就想著,我們訥蘇也一般大的年紀(jì),自家堂兄弟原該多幫襯幫襯。不知弟妹是否愿意,將侄子送來永順胡同的族學(xué),給訥蘇做個伴讀呢?” 石大娘頗有些詫異,一抬頭,正對上佟氏一張似笑非笑的面孔。 第34章 佟氏這話說出來,瓜爾佳氏就有些擔(dān)心地望著石大娘。她也覺得佟氏的口氣太大了,生怕表姐聽了不高興。 石大娘抿了抿嘴,微笑道:“謝謝大夫人關(guān)心。我那個小侄兒,已經(jīng)拜了師,進了學(xué)了?!?/br> 佟氏一聽這話開始還有些吃驚,后來卻雙眉一挑,眼中微微露出些不悅。可這是在旁人府上,又是瓜爾佳氏的生日整壽,她便也不愿多說什么,只是靜了片刻,便轉(zhuǎn)頭對瓜爾佳氏說:“我們五姑奶奶如今被點了做皇子福晉,我也真是犯愁,頭回cao辦這么大的事兒,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呢!” 在座之人,大多已經(jīng)聽說了伯爵府的喜事。舉座唯獨石大娘沒聽說過,連忙向佟氏道賀。賀喜之后,石大娘便一直沉思著,不說什么,待到瓜爾佳氏的席面吃完,石大娘向眾人告辭,便匆匆離去。 瓜爾佳氏私下里便埋怨佟氏:“你同她說這些做什么?人家寡婦失業(yè)的,你這般巴巴地告訴她,不是逼她湊錢去準(zhǔn)備給你家小姑子添妝么?” 石大娘與弟妹王氏都是寡居。她們兩人都是做得一手好針線活兒,若是尋常時候走禮倒罷了,但是添妝卻是不行。添妝時所用的各種繡品,都講究一個“全福”。寡居之人所繡的,自然不合適。所以石家少不得破費,再去想辦法籌辦別的。 早先石大娘一直皺著眉頭思量,顯然就是為了這個了。 然而佟氏卻不在乎,揚著頭冷笑了一聲,說:“我管她這些做什么?” “謝禮也不要,伴讀也不愿做,”佟氏一面數(shù)落一面奚落,“他石家不是有錢么,有錢送哥兒拜師上學(xué),難道就沒錢給姑奶奶添妝?” 瓜爾佳氏在一旁聽得無語,心里頗有些后悔早先聽了佟氏的話,下了帖子邀石大娘上門。 石大娘一回家,就從箱子里翻出那枚五兩的金錠子,交給石詠:“詠哥兒明天上街尋摸尋摸,去置辦些什么,賀你堂姑姑新婚?!?/br> 石詠看著母親手里的金錠,說:“娘,不用動這個,我那兒還有點兒碎銀子。” 石大娘搖搖頭,看看這金錠子,下了決心:“去,將這些錢都花了,淘換些適合給新娘子添妝的好東西。對瓶對碗,或是成對的書畫條幅,都成的?!?/br> 石詠嚇了一跳:“要一下花掉這五十兩?” 這才剛剛有點兒起色,這五十兩一花,他老石家,立馬就又一窮二白了。 “沒辦法!”石大娘咬了咬下唇,“你堂姑姑畢竟是要嫁入皇家的,咱家要是從來沒聽說過這事兒倒罷了,既然知道了,就總得出點兒力?!?/br> 石詠還是皺著眉頭。 他覺得母親說來說去,都是為了一點兒面子,為了這么點兒面子,犧牲這么多里子……他們又不是什么寬裕人家,值得嗎? 然而石大娘卻不覺得有什么不值得的。 她們在旗的人家,于這人情往來上頭,極為講究。親疏遠近,對應(yīng)禮物厚薄,簡直是一門學(xué)問。 然而這一件事上,石大娘如此下定決心,更多還是覺得二福晉又是可敬又是可惜,因此對于十五福晉入宮之事,也想要好好出一份力。 石大娘望了望石詠,說:“詠哥兒,你這漸漸也大了,以后當(dāng)差娶媳婦兒,怎么著都繞不過伯爵府那里。既然繞不過,倒不如早早開始走動起來,這件事兒上,娘實實是不愿旁人戳咱家的脊梁骨。” 石詠看看母親手里的那錠金子,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雖說他一時還沒法兒認(rèn)同母親對與“禮尚往來”的這種觀念,但既然石大娘拿定了主意,他就去照辦。反正家里的女性長輩決定怎么花錢,而他,該是想著怎么賺錢的那個才是。 拿定主意,石詠便揣了這錠金子,直接去琉璃廠。 在琉璃廠混著的時間多了,石詠早已將各間鋪子的情況摸熟了,知道上哪兒能淘換到又光鮮又實惠的古董玩器。他四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在一件專賣“硬彩”的古玩鋪子里挑中了一對美人聳肩瓶1。 這對美人聳肩瓶器型線條流暢,釉彩燦爛,瓶身上繪著“喜上眉梢”,給人添妝,寓意很合適。雖無款識,但是行家都看得出是一件宣德年間的民窯精品。然而吃虧就吃虧在是民窯而無款識,所以要價便宜,只要六十兩,被石詠砍價砍到五十,店老板還沒點頭,石詠卻也還在猶豫。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只聽鋪子外面一陣喧嘩:“來人,將這只鼎作為‘證物’拖走!” 石詠向鋪子主人道了聲“麻煩”,轉(zhuǎn)身掀了簾子出鋪子。一看左近的山西會館門前,幾個差役正將前日里見過的那只“南朝鼎”用繩子捆著,往一只平板車上挪。 旁邊有人在議論:“唉……趙老爺子原本想買只鼎,如今看來,卻是買氣受了?!?/br> 石詠呆了片刻,趕緊走到差役身旁,大聲說:“差爺們小心些……對對對,這鼎的重心在這頭,扶這里,千萬別摔著它了。雖說是青銅的古物件兒,可也不能輕易摔著……” 聽著石詠這年輕小伙子在一旁鑼攏鉅勖譴蠖嘣蟀籽邸f街傅愕枚級裕鉅勖撬忱饌干狹稅宄擔(dān)紙衛(wèi)衛(wèi)u誄瞪稀n椎囊幻鉅鄄潘盜耍骸靶綞韞 石詠壓根兒沒機會安慰這古鼎兩句,就見著古鼎被綁著從眼前經(jīng)過。石詠依稀聽見這只鼎極其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怎么又來了……” 看來因為這古鼎而起的糾紛,也不是頭一遭了。 早先他與武則天的寶鏡談起這座古鼎,寶鏡覺得雖說以前石詠只能和親手修過的古物件交流,但是南朝傳下來的千年古鼎,俯仰于天地之間,這鼎本身便有了靈性,不同于寶鏡、金盤、香囊之類是主人的靈性附在器物之上,這只鼎本身就是有靈的。 所以石詠才得以和這古鼎交談。 只可惜,匆匆見過一面之后古鼎便被卷入紛爭——要命的是,這古鼎還一副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 石詠有些無語,趕緊去打聽事情的始末。 原來他私下里找趙老爺子談過之后,趙老爺子真的請了好幾位研究金石的專家,最后眾人還是從銘文上入手,認(rèn)定這鼎不是周鼎。 于是趙老爺子去找冷子興,要退了這只鼎,拿回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