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四個月，童春真才回這個家，門口的架子上擺了一些快遞，她把它們移進屋子，用裁紙刀拆。她不擔(dān)心林咨誠再來了，他是懂事的人，知道死纏爛打不是辦法，況且童春真已經(jīng)跟物業(yè)說過，注銷了林咨誠出入小區(qū)的身份卡。她看到一份不像是她的包裹，收件信息卻是符合，裁開后里面用泡沫紙包裹一盒藥品樣的紙盒，她剝開泡沫紙，發(fā)現(xiàn)里面是兩盒驗孕棒。

    寄件人是林咨誠。

    她用了試紙，顯出來是兩道杠，不過第二條很淡。林咨誠的確細心，給她又備了一個作驗證，測出來是一道杠。一半一半，童春真也不知道信哪個。她到客廳的抽屜翻她的藥盒，她每個月把藥數(shù)請了放在盒子里，的確是那個數(shù)，然而童春真事忙，每天只通過數(shù)藥盒來判定吃了沒，藥盒就在客廳里放著，林咨誠連著拿走幾天，她根本不會發(fā)覺，何況還有林咨誠配種一樣把她銬床上不知疲倦cao的那三天。

    林咨誠打電話給童春真：你準備要這個孩子嗎？童春真說：“我沒懷孕?！绷肿烧\說：“那你是準備打掉？”他好像認定童春真懷得上，童春真說：“林咨誠，有也不會是你的，你記得那天我是從誰那回來的？”林咨誠說：“你不會讓別人內(nèi)射你。”童春真說：“他比你私生活干凈，我為什么不？”林咨誠不驚訝童春真什么都知道，他說：“那也沒關(guān)系，就看誰的jingzi爭氣了?！蓖赫嬲f：“你找死呢？”

    林咨誠很冷靜的道：“jiejie，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在乎了?！?/br>
    他已經(jīng)不去看心理醫(yī)生，心理醫(yī)生給他判了許多病癥，聽他說他曾拿刀砍人，便在看診時處處謹慎，畏懼的態(tài)度十分明顯，林咨誠花了近萬塊，買了成堆的藥片回來，藥品吃過后身體并不舒服，頭昏嗜睡，心沉多夢，他就不吃了。他不在乎童春真拿走她什么，也不怕童春真找人來把他打個半身不遂，如果是那個醫(yī)生，肯定會說他病情又加重了，他想過辭職，但往后需要錢花，就沒有辭。電話打完第二天林咨誠果真挨了打，他去便利店買煙時被拖進車庫里狠揍了一頓，渾身淤青，臉上破了相，車庫里有監(jiān)控，林咨誠也沒有去討公道。他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便又給童春真打電話，問童春真胎打了嗎？童春真說：“我今天去醫(yī)院了，你這么玩我有意思？”她去做了B超，根本沒有懷孕。林咨誠哈哈笑了一會，說：怎么今天才去，這幾天都在害怕嗎？童春真說：“又想挨揍？”

    林咨誠好像原本就打算跟童春真開一個玩笑那樣，其實不該陷進這樣的僵局，他已經(jīng)探索出方法，也實行得很好，這次不行，下次總會行，童春真愛小孩子，不會不養(yǎng)。但林咨誠不想再拉長這個戰(zhàn)線了，他已經(jīng)明白該是你的就該是你的，當(dāng)下立刻隨時都可以緊緊握在手里，他不喜歡被童春真這么牽著走的感覺，他想如果真的不是他的那他就必須早一步毀掉。就這么一次機會，成敗天定，又宿命論了，顯然像從前的無數(shù)事情一樣，宿命是不偏向他的。

    林咨誠收斂了腔調(diào)，輕聲問童春真：“你想讓我像楊凡那樣嗎？”童春真聽了后便不再做聲。楊凡死時從頭到腳都是刀口，他自己劃的。債主穿著腳套進到他的家，讓他光著身子坐在浴缸里，手握住刀，臉上一道算五十萬，身上算二十萬，他劃了有幾十刀，才清了賬本，并陷入暫時的昏迷，那些人把水龍頭打開，林凡被泡在水里，傷口游出紅魚一樣的血。發(fā)現(xiàn)楊凡時水漫了整個屋子，木質(zhì)地板被泡發(fā)，起著胖老人的皺紋，浴室瓷磚離地不到半公分的地方有一條淡褐色的線，林凡干干凈凈地躺在水里，又非常的不干凈。孫媛雨心狠，非要命不可，林咨誠又問童春真：“你會嗎？”

    童春真說：“我怕了你了?！?/br>
    林咨誠說：“你不用怕我，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是?！蓖赫嬲f：“你好好上班吧，我認識你們經(jīng)理，他讓你在家休息兩天?！绷肿烧\說：“你對我太好了?！蓖赫娓肿烧\說不通，她掛了。

    林咨誠在家歇了一個年假，再上班時好像完全恢復(fù)。銀行的工作只會越來越忙，他的家只是個睡覺的地方，三餐都放在外面，許久不去健身，肚子上坐下時堆出一層軟脂，好在他不靠這個掙錢了，再過兩年，也許他變得更丑，該是他去為年輕漂亮的身體買單的時候了。

    林咨誠的上司每周都要去玩，他帶著林咨誠一起去，兩人是坦誠相見的關(guān)系，一起炮制過女人，林咨誠跟在上司后面穿過俱樂部狹長的通道，進到光色繽紛的內(nèi)場，都是穿著皮革、膠衣的人，林咨誠掃了一眼，覺得沒有很出彩的，上司也略有失望，他去找了回購過一兩次的熟人，他們交談起來，很快去了樓上。林咨誠留在這里喝酒，忽然看到許多人圍著的地方，童春真正坐在那里。真是一個奇妙的相遇，童春真穿著普通的服飾，跟周圍的怪力亂神相映襯。再來一次，他也是能把童春真從人堆里頭一個拎出來的。

    她前面是個戴著皮革狗面罩的男人，跪在地上表演受鞭，童春真看得很平靜，林咨誠眼光太燒，把她盯得抬起眼，看了回來。

    林咨誠走過去，撥開人群站到了童春真所坐的單人沙發(fā)旁，童春真?zhèn)攘藗?cè)臉，依舊低頭看地上的表演。林咨誠俯身到童春真耳邊，他說：“你也想挨打嗎？”童春真聽了以后仰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刑罰在繼續(xù)，男狗受不住了，隔著口球嗚咽地呻吟，童春真去看林咨誠，然后勾勾手指，林咨誠再彎下身來，童春真說：“我想打你，現(xiàn)在行嗎？”

    林咨誠站起身，把手放到童春真的肩膀上，童春真跟他離開了內(nèi)場，走到電梯，林咨誠看著變化的數(shù)字，而童春真始終在打量著他。

    在電梯里，林咨誠問童春真來這里干什么，童春真說：“看看你天天玩什么?！绷肿烧\問：“看明白了嗎？”童春真說：“一般?！绷肿烧\說：“沒有關(guān)系，我一會教給jiejie?！?/br>
    進了預(yù)先的房間，童春真坐在床上，林咨誠在門口便跪下，膝行找到童春真，他用嘴解開童春真的高跟鞋，用臉頰把鞋蹭下來，并一點一點親吻童春真的腳趾，童春真用前腳掌愛撫了林咨誠的臉，林咨誠扶著她的腿，一寸一寸親上去，童春真抬腳踹開他，林咨誠在地毯上安靜地跪著，像大型犬，童春真說：“老挨你的打，今天換風(fēng)水了?！彼f：“去挑個好用的東西。”

    林咨誠依舊膝行，拿了茶幾上擺著的皮散鞭，叼在嘴里送回來，童春真嫌上面的口水，握著散鞭頭讓他把口水用下巴蹭干凈，林咨誠顯得順從，童春真說：“你還準備穿著衣服？”林咨誠立刻把衣服脫了。

    童春真看到林咨誠的肚子了，她伸腳過去踩，軟綿綿的，童春真說：“你病治好了？”林咨誠說：“嗯?！蓖赫嬲f：“真的好清了？”林咨誠說：“我愛你又不是病?！蓖赫娉榱艘幌滤亩亲?，林咨誠深吸一口氣，倒把腹肌的輪廓吸出來了，畢竟才懈怠了幾個月。

    童春真看著有意思，正要揮第二下，房間門響了，有人叫林咨誠開門，林咨誠對童春真說：“我老板?！蓖赫嬲f：“你去吧。”林咨誠低頭看看自己赤裸的身體，還有正前方一道散開的紅痕，他遲疑了一秒，童春真說：“去啊。”

    林咨誠去了，他快走到門口，童春真對著他的背扔了一件浴袍過來，林咨誠飛速穿上，打開了門。上司領(lǐng)著一個女孩要進來，林咨誠擋了一下，說等下，上司說有人？林咨誠說：“女朋友。”上司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沒聽你說？”他領(lǐng)著女孩離開了，林咨誠關(guān)上門折回來，童春真躺在床上玩那根鞭子，在空中掃來掃去，她穿著一條黑色絲襪，跟黑色連衣裙。林咨誠邊走邊把衣服脫了，童春真放下鞭子看著他，林咨誠說：“還玩嗎？”

    童春真招招手指，意思讓他上前來，然而林咨誠爬到床上來了，他只占著一個角，顯得怪可憐的，童春真撩起他的內(nèi)褲邊看了一眼，又彈回去，童春真說：“怎么老穿著這件，該換了。”林咨誠說：“穿給誰看呢？”童春真笑了笑，林咨誠問：“jiejie最近在干嗎？”童春真說：“沒干什么?！绷肿烧\說：“我也沒干什么?！蓖赫嬖谒厍暗募t痕上拍了一巴掌，仰后躺下了。林咨誠也躺下了，去攬童春真的肩，童春真說：“不許碰我?！绷肿烧\收回手，但身子貼童春真極近，童春真說：“你不是要教我？”林咨誠從床上爬起來，挺直了腰跪在床單上，童春真翻過身，枕了兩個枕頭，手里拿著那根鞭子，輕飄飄把林咨誠抽了一頓，抽完之后林咨誠身上除了第一下那道，別的什么痕跡也沒有。童春真說：“你去，再給我找個人來?！?/br>
    林咨誠問：“男的女的？”童春真說：“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林咨誠說：“jiejie?！蓖赫嬲f：“快去，要么就滾出去?！绷肿烧\套了浴袍下床，用電話叫了一個人來，過了一會人來了，林咨誠故意找了個丑的，肚腩被拘束帶勒出幾個大肥包，還帶著面罩，童春真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看著林咨誠被綁起來，身上那件內(nèi)褲被割開扔掉了。男的勁兒大，把他綁得緊緊的，林咨誠四肢大敞露著雞，那人又連雞帶蛋都給他扎了起來，童春真走到床邊看，最后林咨被戴上了眼罩，頓時什么也看不到了。林咨誠叫：“jiejie?！蓖赫鏇]應(yīng)他，過了許久，誰也沒應(yīng)他。

    房間的門一開，又一閉，林咨誠知道，很可能童春真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