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情竇初開的縣主對這位年輕俊朗、神采飛揚的鎮(zhèn)國公驚若天人,自此情根深種,魂縈夢繞。每每午夜夢回,全是歐陽昱卓爾不群的英挺身姿和俊美的面龐。夢里全是跟歐陽昱種種的恩愛纏綿,因此夢醒后,每每想到那位拿不出手的“鄉(xiāng)下夫人”,便如鯁在喉,寢食不安,要不是拿不準母親的意思,她就恨不能將陸瑯瑯一腳踢到天邊去,省得礙眼。 可是今日陸瑯瑯一露面,不但年歲跟她相仿,美貌更甚于她,便是一身的風度,她這個出身皇家的縣主也壓不住。秦茱心里像是揣了一團火,燒得她坐立不安。這才逮到個空子,就去發(fā)作陸瑯瑯??墒菦]想到,陸瑯瑯牙尖嘴利,根本不怕她,還讓她在眾位貴婦面前丟臉。秦茱以往仗著身份,沒有人敢給她難堪,如今陸瑯瑯直接懟她,她居然無計可施,頓時慌了手腳。 長公主對于女兒的心思,她隱約猜到幾分。她的三個兒女中,她對于這位幼女最是溺愛,秦茱剛滿十歲,她就滿京城挑三揀四地選貴婿,可是連太孫她都看不上,可見條件之高。對于歐陽昱這個人選,除了已經(jīng)娶妻之外,她還是相當滿意的。所以今日一見陸瑯瑯,她才會那么意外。但是,長公主沒有想到女兒竟然這么按耐不住性子。剛一照面,居然就跑去找陸瑯瑯的麻煩。 長公主沒有著急,抬起手,對囧在當場的秦茱招了招手,口中嗔道,“這孩子,真是讀書讀傻了,這次乞巧花會自有深意,必須得體現(xiàn)出皇家氣度,哪里算什么奢靡浪費。整日想幫著外祖省錢,都快成小財迷了?!?/br> 陳夙夫人見長公主出手圓了場面,自然也不愿意跟長公主對上,笑著說,“縣主到底是跟圣人親近?!逼渌悴辉俣嗾f了。 長公主又拉著秦茱的手,責怪道,“你怎么這么毛躁,平日里叫你的禮儀規(guī)矩都去了哪里?還不向歐陽夫人賠禮道歉?!?/br> 秦茱平日里在長公主面前一直乖巧伶俐,從不違逆母親的意思,可是陸瑯瑯如今是她的眼中釘、心頭刺,她如何能肯,“母親……”她語帶哀求。 “快去。”長公主面色一冷,“難不成,你要母親親自去替你賠禮不成?” 秦茱含淚含在了眼睛里,側(cè)過臉來蹬了陸瑯瑯一眼??墒牵@時陸瑯瑯臉上哪里還有方才的氣憤,而是一臉笑吟吟的,似乎坐等著看她吃癟。 秦茱恨得發(fā)抖,卻沒辦法,草草福了一福,“歐陽夫人,方才……對不住?!?/br> 陸瑯瑯揮了揮手,得了便宜還賣乖,“哎呀,也是妾身不對,妾身已為人婦,怎么能跟縣主一個未出嫁的小娘子計較……” 秦茱已經(jīng)聽不清陸瑯瑯后面說得漂亮話了,那句“已為人婦”簡直抵得上萬箭穿心的效果。 長公主見陸瑯瑯把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也明白過來,方才陸瑯瑯就是故意設(shè)套,讓秦茱在眾人面前失態(tài)。她笑了笑,伸手將秦茱拉倒自己身后坐下。 陸瑯瑯也笑了笑,施施然端起了茶碗,慢慢地飲了一口。 旁觀的眾人,有替陸瑯瑯擔心的,有看戲不怕臺高的,也有些隱約猜到了什么,看向秦茱的目光就帶上了些晦澀。 秦茱梗著脖子,硬撐到宴會結(jié)束,跟著母親上了馬車。馬車的簾子已落下,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長公主不舍地摟過她,“癡兒,你怎么笨成這樣,干嘛要跟她當面對上,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用玉器去碰瓦罐,你怎么想的?” 秦茱滿臉通紅,將頭埋進母親的胸前,“母親?!?/br> 長公主低笑,“我兒眼光還是不錯的。歐陽昱身出東海名門,是個難得的將材,勉強能配得上我兒?!?/br> 秦茱顧不上心思被母親揭破的羞澀,連忙抬起頭來,“可是他已經(jīng)娶了那個陸氏?!?/br> 長公主微微一呔,“這有什么,富易妻,貴易友,此乃人之常情?!?/br> 長公主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秦茱頓時心花怒放,可是,她想起了陸瑯瑯那風華絕代的模樣,“可是,那陸氏……比我漂亮,他心里會不會放不下他。” 長公主絲毫不覺得女兒得隴望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什么都別管,雙手干干凈凈的,也防著日后夫妻有了嫌隙。母親必然會成全你的心愿,你就等著風風光光的嫁給歐陽昱就好?!?/br> 秦茱喜極而泣,緊緊地抱住了長公主,“母親?!?/br> 長公主微微一笑,雍容華貴的臉上一副恬淡柔和,什么破綻都沒有。 陸瑯瑯也告辭了,出了陳家的門,她就吩咐跟車的人去找南曙宮的堂口。待到晚間,南曙宮的人,就給她送來了跟長公主相關(guān)的情報。 陸瑯瑯挑燈夜讀,看得十分認真。讀完了,不由得十分的感慨。 長公主這個女人,京都的口碑極好,說是京中的貴婦典范都不為過。 她十八歲時嫁給了駙馬秦子游,與駙馬十分恩愛,放著公主府不住,跟駙馬一直住在秦家,孝敬公婆,服侍二老直到過世。跟駙馬育有三個子女,長子和長女均已成家,在京中也有賢名,跟那些紈绔子弟從不同流合污。京中人家教訓起孩子來,也常用長公主的子女作榜樣。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呵呵笑。 駙馬秦子游在娶長公主之前,居然也是有妻室的,只是不知是病故了還是被病故了。反正在適當?shù)臅r間卸任了,無聲無息,一丁點兒的存在感都沒留下,絲毫沒有阻攔長公主與駙馬一見鐘情,屈尊下嫁的良緣。 而長公主的那位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兒子,也是男女皆喜,葷素不忌,在城外的別院里養(yǎng)了無數(shù)的美女孌童,只是城中的長公主府里,卻干干凈凈的只有一位正妻在。所以他常居城外的別院“讀書”,隔數(shù)日才回府一次。甚至,南曙宮還查出,他還跟京中一些官員家的夫人的關(guān)系很“密切無間”。在他回城看望長公主的日子,這些婦人偶爾會去長公主府上“賞花”,夫家還欣喜這些“夫人”得了長公主的垂青,歡欣鼓舞。 陸瑯瑯捧著那本冊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覺得真的是再能說會道先生,都不敢編出這種話本來講。 素奈和杏儀正并頭坐在燈下給她縫夜行衣,見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不由得面面相覷,素奈便好奇的問到道,“夫人,你這笑什么呢?” 陸瑯瑯便將長公主這位賢名遠揚的長子的風流逸事當成了笑話,講給她們聽。 誰知素奈聽完之后臉色大變,目光發(fā)直,似乎陡然明白了什么,啪嗒啪嗒,幾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陸瑯瑯奇怪道,“咦,你這是怎么了?好好的笑話怎么聽著哭了起來?” 素奈心中情緒翻滾,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扭過頭去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些,“夫人可還記得婢子說過自己的出身?” 陸瑯瑯點點頭,“你不是說過你前頭的主家就是京城人,好像官至中書舍人,姓鐘是吧?” 素奈狠狠地點點頭,“婢子當時是鐘少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鐘少夫人,形容嬌美,知書達理,是為人更是好脾氣,從不為難下人。家中無人不喜,無人不愛。那年重陽,少夫人進了長公主府赴宴賞菊,回來之后就一反常態(tài),不但郁郁不樂,落落寡歡,還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垂淚。后來,長公主府再給她下帖子,她就一直稱病不去。沒過多久,鐘大人就被牽扯進已故太子的案子,全家下了獄。少夫人便在差人抄家之前便投繯自盡。” 素奈說道這里,剛剛抹干的臉龐又潮濕一片,她恨恨地道,“婢子今日才明白,原來竟是……竟是那個畜生做的孽!” 陸瑯瑯聽得一愣,“竟然……”她難得頭皮發(fā)麻,惡心地說不下去。 素奈恨極了,“若是哪日讓婢子見到了那個畜生,婢子便是不要性命,也要殺了那畜生……” 陸瑯瑯搖搖頭,“就你,提個十斤的糧食都費力,如何能奈何一個男子。不過你放心,這筆賬,你家夫人必然幫你討回來。” 素奈又哭又笑,“婢子從明日起便開始跟夫人練武?!?/br> 陸瑯瑯沖著她直搖頭,“等你練出殺人的本事,恐怕他墳頭的野草都有人高了。哎,對了,那鐘大人和鐘少爺如今怎么樣了?” 素奈搖搖頭,“婢子當日被官牙發(fā)賣,哪里還能知道詳細的消息。后來離開京城遠了,更是無從打探。當日,婢子還真以為是鐘大人一時不慎,被卷入了風波里,如今看來,分明是少夫人不愿意從他,所以那個畜生才陷害了鐘大人一家?!?/br> 陸瑯瑯點點頭,“你且放心,這種人,碰到你家夫人,那就是給你家夫人送功德來的?!闭f完,她提起筆,寫了一則消息傳遞了出去,讓南曙宮的人查一查當年鐘家人的下落,并深挖長公主府的所有罪行,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第137章 花會 5 從粗鄙丑陋到傾國傾城的反轉(zhuǎn),關(guān)于陸瑯瑯的各種八卦在第二日就又一次傳滿了京城。 飛來將軍府的請?zhí)嵌嗳缪┗?,各路八卦人士想出了各種借口就想圍觀陸瑯瑯。陸瑯瑯不勝其煩,而且參加完一次見面之后,對于這種貴婦聚會更是興趣缺缺,于是她便直接給陳夙的夫人寫了一封信,說自己身體小恙,正在臥床休息,恕不能參加七夕花會。 陳夙的夫人看到這份信,頓時就松了一口氣。雖然是她主動邀請了陸瑯瑯,但是見到了真人之后,她還真的不希望陸瑯瑯出現(xiàn)在七夕花會上,陸瑯瑯那樣的姿色和風采,妥妥地壓了所有的小娘子一頭。雖然孫女陳妜已經(jīng)是京中少有的美人,但是跟陸瑯瑯一比,無論顏色或氣度,都明顯地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的。如今陸瑯瑯主動說不來,她真的是阿彌陀佛。 陸瑯瑯人雖不來,但是許諾的兩件首飾卻派人隨信送到。 一件是螺鈿多寶鑲嵌的犀角櫛子,寬寬的櫛背上,是淺粉至青蘭色的貝母和芝山鑲嵌出來的百花圖案,另一件首飾是掐絲鏤空的金鐲,上面也鑲嵌著貝母和芝蘭拼成的花卉,看得出,這兩件首飾原是一套的,相映生輝。貝母鑲嵌的首飾,京中也有,可多是銀白色略帶華彩,像這樣品相的,確實難得一見。用來做小娘子們的彩頭,新奇又難得,真真合適不過。 陳夙的夫人取在手中把玩,口中嘖嘖稱奇,雖說天下寶物盡匯京城,可是便是宮內(nèi),也沒有這樣精美的首飾。而這,還是陸瑯瑯隨意拿出來,給小娘子們聚會添的一個彩頭。 “都說武將有錢,即便是歐陽昱這樣的年輕將領(lǐng),也不能免俗?!标悐x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遞回給了陳夙夫人。 陳妜是前來祖母這里問安,看到錦盒中這對光彩照人的首飾,她心中喜歡又鄙薄。反正已經(jīng)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想象著以后佩戴在自己身上,給自己更添華彩,她心中高興,但是想到這套首飾原來也不知道是在誰家的庫房里被歐陽昱搶來的,她心中就覺得侮辱了自己的清潔高雅,看著那套首飾,心情有些復雜。 陳夙的夫人笑了,將首飾仔細地放回了錦盒之中。 “妜兒,坐到祖母身邊來?!?/br> 陳妜走了過去,緊靠著陳夙夫人坐下。陳夙夫人慈愛地拍著她的手,打量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心中微微有些遺憾,要是能再漂亮一些就好了,以前還不覺得,可是想起了陸瑯瑯便是端坐著不動也壓不住的靚麗逼人,自家的孫女確實看起來寡淡了些。還好陸瑯瑯識趣,避開了花會。 “你以后是有大富貴的人,眼光要放長遠些。這天下是天家的,這天下的人和物更是天家的,有什么好嫌棄的。” 陳妜抿了抿唇,壓住了喜悅得意之情,“多謝祖母教誨?!?/br> 陳夙夫人笑了笑,“以前黎萬里還在的時候,京中形勢復雜,你深居簡出,才名不顯。如今圣人出手,肅清朝綱,局面撥云見月,終于明朗了。你可要抓緊了這次機會,一定要在乞巧花會上一舉成名,讓太孫對你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樣你祖父才好為你謀劃?!?/br> 陳妜有些不屑,“阿翁為朝廷、為圣人、為太孫簡直就是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太孫卻整日在東宮嬉戲玩鬧,不務(wù)正業(yè)。甚至還弄出花氏的丑聞,我實在是看不上他。” “胡說。”陳夙夫人立刻沉下了臉,“他是太孫,日后會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你還能找到比跟他比肩而立更尊貴的位置嗎?” 陳妜面色不愉,卻沒有反駁什么。 陳夙的夫人見孫女還是能聽進自己的勸解的,安慰她道,“男人愛好美色,圖個新鮮。那些個狐媚子,不過是個玩物罷了。顏色好的時候,欣賞兩天,顏色敗了,只有像過季的盆景,被搬走丟棄的份。你有整個陳家撐腰,只要能誕下皇室血脈,日后,你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你便是不喜太孫行為,日后可以管教自己的孩子,培養(yǎng)出一位英明的君主來,讓史冊都傳頌?zāi)愕馁t名。但是,為了這一天,你必須得學會謀劃、妥協(xié)和隱忍,千萬不能像秦縣主那樣不分場合的鬧笑話。否則,太孫要是一開始對你印象不佳,你日后的路,可就難走了?!?/br> 陳妜忙起身,福了一禮,“孫女謹遵教誨。” 陳夙夫人滿意地連連點頭。 陳妜再次坐下了之后,突然笑了起來,“縣主那日突然如此失態(tài),莫不是在……”她突然住了口,帶著詢問意思的嘲笑目光卻投向了祖母。 陳夙夫人笑了,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小娘子,這是一顆春心盡放在了她人的夫婿身上?!?/br> “我果然沒看錯?!标悐x輕蔑地道,“那日在花園里,她聽到了一些議論歐陽將軍和什么小六爺?shù)臏喸?,就立刻坐不住了,連敷衍都懶得敷衍,趕著回來就要見歐陽夫人。覬覦有婦之夫,正是丟了長公主的臉面?!?/br> 陳夙夫人失笑,“什么丟了臉面。這才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你真以為長公主像外面?zhèn)鞯哪菢淤t良淑德?縣主的爹,當年就是有婦之夫,如今縣主,不過是在走長公主的老路罷了?!?/br> “什么?”陳妜驚訝地合不攏嘴,“長公主……她……” 陳夙夫人并不介意給自家的孫女上一課人心險惡,而且以前她甚少出門,日后卻少不得要在貴婦的圈子里交際,那些齷齪事,多少也要讓她知道些,才好有所防備。 “若說這京城里最會做戲的女人,長公主絕對是翹楚之一,她跟萬貴妃兩人,唱念俱佳,當年在宮內(nèi)攪風攪雨,連元后和先太子妃都折在了她們的手里?!?/br> 陳妜聽得目瞪口呆。 陳夙夫人見孫女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心中反而警惕起來,這要是孫女真的以為長公主是個良善人,哪天折在了長公主手里可一點都不奇怪。 “你千萬別以為她是個好人,實際上,那個秦府里面,說是個人間地獄都不為過。這京都不知道多少的良家婦女都折辱在長公主的那個好兒子手里,卻因為長公主這個佛口蛇心的存在,只能忍辱偷生、強顏歡笑?!?/br> “不是說長公主的兒子秦處安潛心學問,甚少跟京都的那些紈绔混在一起,才德兼?zhèn)洌巳颂崞饋矶假澘诓唤^?” 陳夙夫人直搖頭,“他做得那些惡心事,便是十個京中有名的紈绔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個。那些紈绔名聲在外,眾人還可以事先提防避開。可是那個秦處安,讓人防不勝防,只要他看上的女子,無論軟硬手段,他都必要得逞才甘心。長公主家設(shè)宴,你就沒發(fā)現(xiàn),有些身份貴重的人家,如果婆婆不親自帶著媳婦,等閑是不敢登長公主的門的。” “可是,有些……”陳妜還是不能置信。 陳夙夫人冷笑,“所以那些沒事常往長公主府中跑的夫人,你應(yīng)該猜得到都是些什么貨色了。” 陳妜惡心地簡直快要吐了,“怎……怎會如此?!” 陳夙夫人正色警告她,“是,就是如此。你如今知道了長公主的真面目,但是日后跟她相見,甚至跟那個秦處安相見,都必須不動聲色,仍然敬她贊她,誰讓她是長公主呢?” 陳妜撫壓著胸口,眉頭緊皺,“難道,大家都這么揣著明白裝糊涂?” 陳夙夫人嘆氣,“長公主的手段高明,行事不留痕跡,也只有我們這些在京中根基深厚的人家才窺得一二。而且那秦處安生性狡詐,也知道誰能下手,誰不能下手。所以,這么多年,你見可聽見過一絲說他不好的風聲?” “那這么說,秦茱看上了歐陽昱,那歐陽夫人豈不是要遭了她們的黑手?我們要不要……” “萬萬不可?!标愘矸蛉死淇岬卮驍嗔岁悐x的建議?!皻W陽昱跟你阿翁面和心不和,日后只怕在朝堂之上,必有一爭。如果秦茱看上了歐陽昱,長公主要把女兒嫁給他,就必定要先對陸氏下手。而那個陸氏,你也瞧見了,模樣生得柔柔弱弱的,可是就從昨天宴會上的事情看來,秦縣主都只能捏著鼻子吃個悶虧,足見此人內(nèi)里也絕不是個好惹的。她們兩虎相斗,正好與你阿翁方便。若是長公主栽在了陸氏手中,也算是惡有惡報;若是陸氏栽了跟頭,歐陽昱不明就里得跟秦茱在了一起,此事日后就是個把柄,隨時可以翻出來,讓歐陽昱和長公主翻臉?!?/br> 陳妜心有不忍。 陳夙夫人看出她臉上的為難之色,冷冷地道,“妜兒,你要記得,你的清貴,是陳氏一族的心血養(yǎng)出來的,你與陳氏才是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你若是舍不得陸氏倒霉,日后便是你、便是我們陳氏一族要倒霉。孰輕孰重,誰親誰遠,你一定要弄清楚?!?/br> 陳妜忙道,“孫女不敢,孫女一直謹記在心?!?/br> 陳夙夫人這才緩和了臉色。 陳妜怕她不快,輕聲道,“孫女只是心中不忍。” 陳夙夫人拍拍她的手,“妜兒,人各有命,陸氏若是不幸遭了長公主母子的毒手,那也是她命數(shù)不濟,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們陳家害她的。可是你若是冒然出手,就等于讓我們陳家跟長公主對上了。不但兩邊都討不了好,你的太孫妃的位子也絕計再無可能。你在這件事情上,可千萬不要糊涂??!” 陳妜頓時慎重了起來,“祖母放心,孫女絕不會犯糊涂的。” 陳夙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