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那你看好梁王?”謝晗試探地問。 歐陽昱驚訝地看了一眼陸瑯瑯,“你沒說過嗎?” 陸瑯瑯扭過頭去不想理他,那都兩年前的事了,當(dāng)時光覺得丟臉了,謝晗跟童昊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她硬是憋紅了小臉什么也沒說,連夜打包跑路了,誰還記得那個梁王世子李明卓啊。 “怎么回事?”謝晗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陸瑯瑯的事兒。 “老大人,梁王世子如今還被我關(guān)著呢?!彼肓讼?,覺得把功勞分給陸瑯瑯一半,“當(dāng)時還是瑯瑯給我?guī)У穆?,抓的李明卓?!?/br> 謝晗下巴差點沒驚掉,看著陸瑯瑯:你這熊孩子,都干了些什么? 陸瑯瑯很無辜地回望著謝晗,“我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柿子還是果子,那天夜里砍傷童翁的那撥黑衣人就是他的手下。所以我就……順道帶著他去‘看看’那世子。后來的事兒,跟我可沒一丁點兒的關(guān)系?!?/br> 謝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其實以陸瑯瑯的性子,那李明卓居然沒死在她手里,已經(jīng)是走大運(yùn)了。 第36章 私語 歐陽昱看著謝晗一副頭疼的樣子,“當(dāng)日能抓到李明卓,瑯瑯出了大力。后來我問她緣由,她說是因為那些手下傷害到了兩位,所以才氣憤不過,前去報仇。老大人勿要怪她。只是因為事關(guān)重大,所以我才困住瑯瑯,也因此后來跟她有了誤會?!?/br> 歐陽昱站起來,朝陸瑯瑯行了一禮,“當(dāng)日之舉,雖說事出有因,但終究是我不對。一直沒能致歉,正好接著今日的機(jī)會,向你當(dāng)面道歉,你若想罰我,我也是無有不從?!?/br> 陸瑯瑯才不會說什么“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之類的話,她聞言一拍手,“好,這可是你說的?!?/br> “我說的,”歐陽昱寵溺地一笑,“你隨時可以來找我?!?/br> 謝晗猛的咳了一聲,這小子,花花腸子太多了,跟他那個親爹簡直一模一樣,稍不留神就能被他拐彎道,“你剛才說到哪里了?” 歐陽昱立刻正色道,“說到李明卓如今還在我手里關(guān)著呢,所以梁王那里,得罪一回也是得罪,所以再得罪一些也是無妨的。” 謝晗似笑非笑,“京中的皇子你看不上,梁王你也看不上,你這是要干嗎?” 歐陽昱好像沒聽出謝晗話里有話,一臉苦惱,“所以晚輩才來找前輩指點迷津。晚輩一心忠君愛國,卻唯恐從了亂命,禍害了百姓。老大人為朝政殫精竭慮數(shù)十年,必然胸中早有春秋,還請老大人不吝賜教。” 他這番話要是換成十年前對謝晗說,估計謝晗能直接讓人把他叉出去砍了,可如今的謝晗,對于京城里的那幫東西已經(jīng)是心灰意冷,著實沒什么想法了。梁王異動,八成是得到消息。老皇帝十之八九已經(jīng)大行了,而京城卻秘不發(fā)喪,如今再下來的,可不就是“亂命”。 謝晗久久無語,最后才道,“我想一想,回頭再與你說?!?/br> 歐陽昱恭敬地道,“是。打擾老大人了。尚有一事,如今的監(jiān)軍太監(jiān)霍青兒是認(rèn)識老大人的,所以老大人還需小心,免得被他打聽到行蹤?!?/br> 謝晗擺擺手,“知道了。若是有些什么,到時候少不得還要麻煩你。” 歐陽昱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一家人不說客氣話?!?/br> 謝晗:誰跟你一家人! 陸瑯瑯:你還賴上了! 歐陽昱視而不見兩人牙癢的樣子,“晚輩告辭,若有事,拿這個來找晚輩便是。” 他將自己腰上的一塊玉佩摘了下來,要遞給陸瑯瑯。 謝晗著實怕了他那個打蛇上棍的性子,哪里敢讓陸瑯瑯去接他的東西,弄不好回頭他就能說信物都交換完了。謝晗點點自己一旁的小幾,“你放著就好?!?/br> 歐陽昱輕輕將玉佩放好,便要告辭離去。 謝晗倒不怕他再出什么花招,對陸瑯瑯道,“瑯瑯,替我送一送。” “哎?!标懍槵樰p聲應(yīng)是,也不提燈,領(lǐng)著歐陽昱朝外走去。 出了偏院,有一段繞過花園的小徑,陸瑯瑯見四下無人,便停住了腳步。她轉(zhuǎn)過身來,雙手環(huán)臂,大有逼問的架勢,“說,你到底來干嗎?” 歐陽昱看見她這幅小大人的樣子,就忍不住眼帶笑意,“不是說了嗎?請你阿翁指點迷津?!?/br> “騙誰呢?”陸瑯瑯一口啐道,“你是那種要人指點迷津的人嗎?你駐守歸州多久了?到今日才想起來要人指點迷津?” 陸瑯瑯信了他才有鬼。自打第一次照面被他罩了銀絲網(wǎng),陸瑯瑯就覺得這個家伙這一輩子的誠信都在她這里用得精光了。對于歐陽昱的意圖,她只相信自己揣摹出來的,如果跟歐陽昱說的一樣,那就是純屬巧合。 歐陽昱覺著自己的小娘子一來沒跑,貌似短時間之內(nèi)也跑不成;二來,還能在長輩的默許下,跟他花前月下(謝晗:小子,你實在想太多了?。?,今日的成果遠(yuǎn)超自己預(yù)期了。他看著陸瑯瑯在月色中那瑩白的小臉,故作正經(jīng)的樣子特別的可愛。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過去捏她一把的雙手,“我真的是來請老大人指點迷津的,畢竟老大人熟知京城世故,比我們這些常年在外駐守的將官強(qiáng)了不知多少,我與其在那里自己瞎猜,為什么不能請老大人為我指點一二?”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陸瑯瑯雙眉微皺,一雙美目中盡是懷疑,“我怎么覺著……你今日就是來示弱,讓阿翁放下戒心呢?”說白了就是過來放迷魂煙的。一個處處強(qiáng)悍的將軍,跟一個需要自己指點的晚輩,當(dāng)然是后者更容易套近乎。 歐陽昱心中先是咯噔一聲,然后忍不住就樂開了花,自己的姑娘,怎么就這么通心意呢?還是跟兩年多前一樣,不需要多的,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這個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一邊心里美著,一邊堅決地否認(rèn),否則他怕今日會出不了這個花園?!斑t早都是一家人,你阿翁就是我阿翁,我……”歐陽昱還沒說完。 陸瑯瑯黛眉倒豎,銀牙緊咬,撩起裙擺,一腳就踢了過去。 歐陽昱一聲輕笑,閃身就往外躥去。 陸瑯瑯很揍他已經(jīng)很久了,越是見他跑,越是想追上去動手。月色下,她奔跑時隨風(fēng)飄散搖擺的裙擺像一朵寂靜生香的曇花,引得歐陽昱不時回頭一笑,而終于,歐陽昱一個不小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東西,直接踉蹌著摔出了二門外。 燕回正在門房處喝茶取暖,一看這架勢,心中嘖嘖的,瞧,果然不出所料,被打出來了吧。 陸瑯瑯站在二門里,看著他那狼狽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開心時又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給他好臉色,小臉笑容一收,然后冷哼了一聲,揚(yáng)著下巴回去了。 歐陽昱賣了個慘,博得美人一笑,還逃過了追問。心中不免很是得意。他拍了拍衣袍,高興地對燕回說,“回去吧。” 燕回:我家將軍莫不是摔壞了腦子。 沒能走成的謝晗一行,只能在宋府繼續(xù)住了下來。對此,宋夫人又是喜歡又是憂愁,但對于宋鳶娘來說,就只有歡喜二字可以形容了。因為歸州府四門緊閉,外面只說要打仗了,宋夫人堅決不讓小姑娘出府,宋鳶娘便整日守著陸瑯瑯這個玩伴,因為陸瑯瑯每日課業(yè)許多,連帶著她也受益不少。只是大人不在的時候,小姑娘的嘴巴還是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 “瑯瑯,聽說歐陽將軍來向你提親了是嗎?”小姑娘接連幾日,看陸瑯瑯每日都穩(wěn)如泰山地在書房中讀書寫字,一點也不像自己jiejie,媒人上門之后,就開始偷偷摸摸地在自己閨房中繡東西。終于憋不住了開口詢問。 “嗯。”陸瑯瑯毫不回避地點點頭。 宋鳶娘兩眼發(fā)光,“聽說歐陽將軍,形貌瀟灑,風(fēng)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是真的嗎?” “假的?!标懍槵橆^也不抬。 “???”小姑娘難掩失望之色,小聲問,“很難看嗎?” 陸瑯瑯卻好奇,“難不成你對自己未來夫婿的唯一要求,就是好看?” “那倒不是?!毙」媚餂]有絲毫害羞之情,“好看是肯定要的呀!賞心悅目,每天也能多吃兩碗不是?除了長得好,當(dāng)然還要文采好,秉性好,對我一心一意的。也要能養(yǎng)家糊口,總不能靠著娘子的嫁妝過日子?!?/br> 陸瑯瑯按著宋鳶娘的標(biāo)準(zhǔn)細(xì)數(shù)了一下,歐陽昱長得好看嗎?似乎還過得去;文采,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身為一個武將,似乎幾乎都跟文采斐然靠不上邊的;秉性嘛,唉,那個色胚加混蛋,騙人不眨眼;連兩千里黃金都掏不起,貌似以后得靠著她的嫁妝過日子啊。啊呸,誰要跟他過日子。 陸瑯瑯沒好氣地說,“那位歐陽將軍,貌似達(dá)不到你說的要求?!?/br> “啊~”小姑娘拉長了語調(diào),很是失望,“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嗎?” 歐陽將軍在歸州府“艷名”遠(yuǎn)播,其實真正跟他面對面的小娘子,并沒有幾個,多數(shù)都是道聽途說,反正他位高權(quán)重,基礎(chǔ)打得高,稍加以自己想象,便成了一個完美夫君的形象。 宋鳶娘唉聲嘆氣了好一會,突然想起來問,“那么瑯瑯,你為什么不想嫁給他?” “都說了,于禮不合。” “那他的父母應(yīng)允了,再來提親,你會答應(yīng)嗎?”宋鳶娘追問。 “不答應(yīng)”這三個停在了陸瑯瑯的舌尖上,來回的翻滾,到底沒能說出來。 宋鳶娘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瑯瑯,你想嫁一個什么樣子的人呢?” “我沒想過?!标懍槵樌蠈嵒卮稹?/br> “怎么可以不想呢?你現(xiàn)在趕緊琢磨琢磨?!彼硒S娘覺得已經(jīng)十五歲的陸瑯瑯居然沒想過嫁人,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陸瑯瑯遲疑著開口,半天一句,“不要酸儒,不要那種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不要管著我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武功不能太差的,人不能太笨的……”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想象未來與她相伴一生的那個人會是一副什么模樣。 “要有主意、要有擔(dān)當(dāng)、要有胸懷,要有遠(yuǎn)見,要對我好……” 至于怎么對她好,陸瑯瑯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畢竟謝晗教的東西里,可不涉及到這些風(fēng)月之事。 宋鳶娘哦了一聲,似懂非懂地歪著腦袋想象著,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哥哥好像已經(jīng)被排除在備選之中了。 而陸瑯瑯則突然想到,貌似這些不著邊際的條條框框,勾勒出來的人選形象,第一個符合的,就是歐陽昱。她冷不住打了個寒噤,猛地?fù)u搖頭,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海。 第37章 亂象 在宋鳶娘的心目中,一個女子的人生,應(yīng)該就是在娘家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到了婆家繼續(xù)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但是如果能有一個愿意哄著她,想著她,愛慕著她的夫君,那就再好不過了。至于其他的,反正她人小,管不著,也管不了。 所以即便是宋梅堯開始日漸匆忙,眉宇憂思日漸沉重,小姑娘也不過是覺得是那些公務(wù)擾人罷了,擾得父親如此不開心。為此,她還在陸瑯瑯面前牢sao了幾句。 陸瑯瑯笑笑,只說外面已經(jīng)開始亂了,讓她不要出門。 小娘子唉聲嘆氣,“如今都是四月天了,城外白鹿山上的桃花快開了吧。難不成,今年要看不到了?” 陸瑯瑯嘻嘻哈哈一笑了之,這個天真的小娘子在為她可能錯過一季的桃花兒惋惜,卻不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此生再也看不到今年的桃花了。 梁王動兵,勢如雷霆。不到半旬,居然已經(jīng)攻下金州、商州和鄭州,幾乎拿下了半個山南道。 原本那些京城里面高高在上的皇子們對于這個就差在臉上刻了造反二字的皇叔很是不以為然,都喊了這么多年要造反,不也沒反成嘛。這次必定還是雷聲大雨點小,趕緊趁著機(jī)會,把兵權(quán)緊緊抓牢才是真的。是以,京城中烏煙瘴氣的勾心斗角,理所當(dāng)然地蔓延到了短兵相接的第一線。各種齷齪不堪的手段層出不窮,歐陽昱將一些秘聞送給謝晗過目,差點兒把老翁氣個仰倒。 梁王麾下第一猛將田裕猛攻通州數(shù)日不下,便只留下一小部分人馬佯攻通州,自己帶著主力繞過通州,轉(zhuǎn)攻金州。誰知金州監(jiān)軍跟駐守金州的將軍正自行掐得正歡,田裕重金買通jian細(xì),半夜里應(yīng)外合攻破了金州城門時,據(jù)說兩派人馬還在衙門內(nèi)斗雞似的幾乎大打出手,兩撥人馬沒跟田裕動過一刀一槍,便做了階下囚。 金州毗鄰?fù)ㄖ荻急蝗绱溯p而易舉地拿下,而金州后方的商州與鄭州,根本沒有強(qiáng)大的兵力駐守,便如單衣薄衫的嬌弱婦人,連意思意思的抵抗都沒有,就被田裕接連拿下。如此一來,只要田裕的兵馬再快一些,拿下相州和宜州,便可直逼京城。 京城的皇子們這才慌了。爭,爭什么爭。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是什么貨色,自己難道不清楚嗎?狗腿衷心肯定是有的,爭權(quán)奪利占位霸坑估計也還行,但是能力那種東西,他娘的,那些狗東西連三十六計都能唱成兩回十八摸,你還能指望他們?nèi)ヮI(lǐng)兵打仗? 怎么辦?皇帝老子已經(jīng)在深宮中翹了,只不過對外還掛著個昏迷不醒的幌子。那個十多歲的皇太孫,誰還放在眼里不成。 光芒萬丈的皇位,眼看著就要到手了??善褪沁@么一步,會不會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少年的皇太孫就是那翅膀都沒硬起來的幼蟬,自己這些皇子,便是手持斧鉞的螳螂,后面還有一個更加如狼似虎的梁王。誰要是此刻冒天下之大不韙奪了皇太孫的位子,那么梁王就立刻從造反變成了師出有名的勤王了。 忽如其來的腥風(fēng)血雨之后,大局出現(xiàn)了詭異的僵持。 京城安靜了下來,那些天天在朝堂上吵吵嚷嚷地官員們,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原來為了輔政而吵得面紅耳赤的皇子們,身體似乎都有些抱恙。兵部的行文原來要吵個數(shù)日才能發(fā)下去的,現(xiàn)在也沒人提什么異議或者阻攔了。 田裕占著金、商、鄭三州。這三州本就是富得流油的地方,皇子們?yōu)榱诉@三個地方的官員位置,多年明爭暗斗,為的就是為自己的小金庫開源。當(dāng)?shù)氐墓賳T沆瀣一氣,不知道做了多少黑心的事情,常有那些慘不忍聞的百姓悲劇,朝廷下來不知道查了多少回,折損了多少的御史,都沒能把這風(fēng)氣糾正過來。 可是田裕一來,管你是誰的小舅子還是大姨爹,砍瓜切菜一般,將那些官吏統(tǒng)統(tǒng)綁了,該抄家抄家,該殺人殺人,撈足了軍餉,然后抓壯丁充盈兵員,休整軍旅。京中的皇子們得知自己多年苦心經(jīng)營,如今皆為梁王做了嫁衣,氣得暴跳如雷。可奈何都是一個祖宗,連咒罵都得小心言辭。 而卓昌河依舊領(lǐng)兵與粟畋和歸州對恃,并不著急出兵。 所有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打算,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陸瑯瑯對這些軍情知道的比宋梅堯還多些,如今她就是謝晗的左右手,歐陽昱秘密送來的軍情都會從她手里過。謝晗時常憂心忡忡,可是她并不糾結(jié)。誰做皇帝,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謝晗教會了她許多,卻沒能教會她敬畏。 陸瑯瑯端了個火盆,將一些寫著消息的帛布慢慢地丟入其中,一一燒毀。熾熱的火光倒映在她平靜的眼眸中,顯得分外的冷漠。 “瑯瑯?!敝x老夫人在屋里喊了一聲。 “哎?!标懍槵槕?yīng)了一聲,卻沒有立刻進(jìn)屋去,而是等火盆里的帛布都成了灰燼,才一碗水潑了進(jìn)去,又用火鉗攪成了一團(tuán)。這才站起身,返回屋里。 “瑯瑯,明日可有空閑?”謝老夫人在燭火邊瞇著眼睛改衣服。 陸瑯瑯坐到了謝老夫人的身邊,伸手捂住她膝上的衣裳,“都跟您說了,晚上看不清,白日里做一做就好。又不急著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