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娘,幾個堂兄是游手好閑了些,可本性不壞的。就是二叔二嬸不肯好好教,日后再大些,會有長進的?!?/br> 趙夫人搖頭嘆惋道:“咱們整個趙家也算得上是人丁興旺??梢f有出息,竟然都比不得過繼來的。那個趙苑啊,我從前一見他,氣都不打一處來??山?jīng)過這么一段時間相處,到讓我瞧出他的品性來,是個好孩子??!” 趙汐朝眉眼帶笑,道:“那是自然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一直跟在他身邊,也十分有長進呢!” “你啊,以后若是要嫁人,還是得嫁個老實本分的。咱們家又不缺錢,也不必計較什么門當戶對。最好是招個上門女婿,日后家里也是你當家??此移圬摿四闳?!” “娘!您說什么呢!我才多大啊,怎么就提這個了!”趙汐朝嗔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詢問道:“我聽管事的說,趙苑托人從京城里送東西來了,娘,咱們也備點回禮吧?” 這事自然不消趙汐朝提醒,在禮節(jié)方面,趙夫人深諳此道,自是派人加了一倍的量,特意挑了咸州的風味吃食,還加了幾株千年人參送去。 才至下午,老管家突然進來傳報,說是知府府上的管事登門拜訪。眼下趙老爺出海做生意去了,趙夫人遂出去應付一二。 哪知去了半個時辰還未回來,綺月慌慌張張的打外頭進來,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摔門檻上了。邊上的小丫鬟立馬過去扶她,嚷道:“綺月jiejie,您這是怎么了?快起來呀!” 趙汐朝恰好正在上房坐著,手里捏著銀制小剪刀,同丫鬟們在一處剪紙花。聞聲往外頭望去,見綺月煞白著臉,眼角還滲著淚花,心不由自主的跟著一哆嗦。 綺月道:“大小姐!您快去前廳看看去吧!知府府上來的管事口口聲聲說是與咱們府上訂有婚約,還帶人抬來了彩禮!夫人大怒,在前頭跟那管事鬧上了!” 聞言,趙汐朝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將手里的小剪刀往桌面上重重一拍,怒道:“我到要看看是誰這么能!居然敢來我家鬧上了!” 她偏頭沖著左右道:“走,將府上的家丁都給我?guī)?,我到要看看青天白日的,哪里來的妖魔鬼怪!?/br> 一陣人提著棍子一路浩浩蕩蕩的往前廳去,趙汐朝走在最前面,繃著一張小臉,走路帶風,一眼就瞥見了院子里擺的十幾只箱籠。上頭還貼著大紅色的喜字。 她蹭蹭蹭走上前去,一把將喜字揭了下來,揉成一團丟在地上。這才踏進門檻,一眼就瞧見趙夫人赤紅著眼,正怒氣沖沖的同知府家的管事爭論著。 那管事一見趙汐朝的面,立馬眼睛一亮,丟下趙夫人走上前來,一鞠到底,笑容滿面道:“小的見過趙小姐。我奉了知府大人之命,上門給我家大公子提親來了!” 他說著,對著身后擺了擺手,立馬從后面扭出一個頭戴大紅花的媒婆來,粉白的大臉,唇邊還長著一顆黑痣。滿臉精明的打量了趙汐朝一遭,捏著嗓子笑道:“哎呀,好俊的姑娘,就可惜了是商賈家的女兒。這日后嫁到知府老爺家里,可得收斂著這潑辣脾氣。跟著我們大公子啊,可是你們家高攀了呢!” “我呸!”趙夫人一把將趙汐朝圈在懷里,怒聲罵道:“哪里來的低賤婆子,敢對我女兒指手畫腳?哪里來的滾哪里去!這個親事說什么我也不會答應!” “答不答應,這可由不得你!”管事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展開舉在趙夫人眼前,指著上頭的字道:“這個字兒,你還認得吧?還有這個手印,你仔細看看!” 趙汐朝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她抿緊唇,伸手要將宣紙奪過來。被管事率先察覺,又重新貼身藏了。他背著手,搖頭晃腦道:“這上頭可是說了,趙老爺欠了知府老爺一株冬霜草,若是一月之內還不上,就將趙府的嫡出女兒許配給我們家大公子!” 聞言,趙夫人腳下不穩(wěn)險些摔倒,趙汐朝一把將她娘扶住,這才偏過頭來,咬牙道:“我怎知這上頭寫的是真是假?你莫不是覺得,隨意找人按了個手印上去,我便會相信吧?” 管事嗤了一聲,道:“信不信由你,反正距離一月之期還有十日。聽說趙老爺帶人下海去了東瀛。這世間人人都知,這冬霜草有價無市,只有東瀛才有。你說說,海上這一陣子又不太平,趙老爺若不是下海尋這冬霜草為何要冒這番險呢?” 趙汐朝冷哼一聲,伸手招來了家丁。管事驚道:“你干什么?我可是知府大人府上的管事!” “我管你是哪里來的管事!”她輕輕抬起下巴,沉聲道:“給我通通丟出府去!還有那些箱籠,一道兒丟出去!把大門給我關好了,誰再敢來打斷他的狗腿!” “是!大小姐!” 一眾家丁一擁上前,擰著那管事的胳膊,反攏在背后。抬著箱籠往后頭丟。那管事怒道:“趙家小姐!你今日居然敢這么對我!回頭我必要跟知府大人好好說上一說,看你們要怎么收場!” 趙夫人捂住胸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立馬讓家丁將人丟出府去。這才xiele力氣一般,癱軟在座位上。喃喃自語道:“造孽啊,造孽啊!老頭子糊涂啊,那知府大人哪里是什么好東西,他大兒子可是個腦癡!我們家汐朝怎么可以嫁給那種人!”, 趙汐朝眼里包了一汪淚,走上前來,挽住她娘的胳膊寬慰道:“娘,我相信爹不會這么糊涂的。若這事是真的,也必是那知府設局,引了我爹上當!” “他若是不去招惹知府大人,誰會拿當給他上?”趙夫人惱恨的直捶胸口,哭訴道:“冤孽啊,我這輩子就你這一個女兒,從小視你為掌上明珠!怎能受此侮辱!” 她攥緊趙汐朝的手,厲聲道:“不行!汐朝!你不能留在咸州了,你爹現(xiàn)在不在。你二叔又是個軟骨頭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二房必不會出面保你的!娘現(xiàn)在就去安排,你去京城吧,去找找趙苑,他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嗎?他叔父是中書令,定有辦法救你的!汐朝,你快走??!” “娘,您要讓我往哪里走?您就我一個女兒,我也就你一個親娘啊!我怎么可以丟下娘不管!” “夫人!大小姐,不好了!知府大人派人將趙府圍住了!” 趙夫人一聽,急火攻心險些背過氣去。她哆嗦著手指,聲音聽起來蒼白無力,尖銳的嗓音像是長指甲刮著砂紙:“去!派人去通知二房!快去??!” 那下人一聽,趕忙連滾帶爬的往外頭跑。趙汐朝安撫了她娘這句,這才走到書案后頭,攤平宣紙,提筆在硯臺邊舔過。事到如今,她也別無他法了,只能寫信給傅言,求他出手相助。 可寄出去的信一封接著一封,日子像流水一般從趙汐朝的心頭淌過,心窩里像是含了一塊冰。隨著那些信件石沉大海,越來越冷。 禍不單行,知府大人見趙汐朝誓死不從,索性拿二房開刀。也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只聽說趙平出入勾欄院,同旁的公子爭粉頭沒爭過,一怒之下開始行兇,一刀將那公子的大腿刺穿。 縣令同那知府勾結,自然是從重處罰。令衙門的官差提了人來,眾目睽睽之下判了重刑,一頓板子下來,趙平已經(jīng)是出氣多,咽氣少了。還要被戴上木枷,沿著街道游街。二房老爺和夫人一得消息,趕忙去衙門花銀子救人。 可知府大人就偏偏看上了趙汐朝當兒媳,說什么都不肯讓縣令放人。如此,錢氏又風風火火的闖進府來,照著趙汐朝一頓咒罵,口口聲聲說是她害了趙平。 趙夫人一直將趙汐朝護在身后,同錢氏爭執(zhí)不休。恰好一直守在府門口監(jiān)視的人都退了下去,她這才領著雪花銀子,親自上了衙門去花錢換人。 那縣令大擺架子,官威大的很,銀子照收,可就是不肯放人。所幸,他還知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大手一揮,準了趙汐朝去地牢探望。 地牢里黑漆漆的,她才下了幾節(jié)臺階,迎面一股子腥臭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薰得腦仁都疼。差役掂了掂手里的銀錠子,這才咬著一根枯草,往邊上走了走,不耐煩道:“快著點啊,別耽誤官爺吃飯!” 趙汐朝抽了抽鼻子,兩手攥緊銹跡斑斑的鐵桿,往里面看了好久,才尋到一具血跡斑斑的身形。 她咬緊下唇,忍著眼淚低聲喚道:“大堂哥,堂哥!” 身形動了動,趙平艱難萬狀的抬起頭來,眼皮上掛著血珠,稍微動一動,嘴里就往外溢血。 “汐朝,meimei,我是被冤枉的,是他們竄通起來設局害我??瓤瓤取彼人砸魂嚕鲁鲆豢谘?,接著道:“我蠢啊,我聽他們說,有法子不讓你嫁給知府家的傻兒子,我就信了。誰知我一進門,他們就按著我打,有人往我手里塞刀子,我……我……” 趙汐朝簌簌掉下一串淚來,使勁捂住唇角才不至于哭出聲來:“大哥,你別再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你……” 趙平又猛咳了一陣,艱難的往趙汐朝身前爬,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痕,他顫抖著指尖攥緊她的手,搖頭道:“不怪你,咱們家就你一個meimei,當哥哥的不護著你,還能護著誰?” 他抬起臉來,有氣無力道:“meimei,我從前游手好閑,盡會敗家玩女人,此遭若是能活著出去,必洗心革面,好好跟大伯學做生意。汐朝,你不能嫁給那個傻子!他是出了名的會折磨女子,你若是嫁給了他,受盡屈辱不說咱們趙家的基業(yè)就毀了啊!meimei!”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你別再說話了?!壁w汐朝低聲啜泣,“大哥,你一定要堅持??!我一定會想法子救你的!你一定要堅持?。 ?/br> “啰啰嗦嗦還沒完!走人了!趕緊走!”差役上來趕人,一鞭子甩在鐵欄桿上,寒風嗖嗖。趙汐朝擦了擦眼淚,又從袖中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輕聲道:“官差大哥,求您行行好。這些銀子,您跟兄弟幾個拿去買點酒吃。稍微看顧著我大哥一些?!?/br> 差役這才喜笑顏開,將銀票收在懷里,搓著手笑瞇瞇道:“好說,好說,這位公子還不知道要在這關多久,我定好生伺候著,回頭找個大夫給他看看,這一身的血,再打出個好歹來……” 如此,趙汐朝這才道了謝,最后看了趙平一眼,咬牙往外頭走。待至了府上,卻見府里已經(jīng)鬧成了一團,錢氏坐在院門口,放聲哭嚎,邊上幾個丫鬟扶不住,瑟縮在一邊瑟瑟發(fā)抖。 一見趙汐朝過來了,錢氏哭得更大聲了,往自己胸口上猛捶,大聲嚎道:“造孽啊,真是造孽?。〈蟾邕@一去,趙家日后可怎么辦?。∥业膬貉?,都快死在牢里了??!” “你說什么!”趙汐朝瞳孔猛的一縮,上前一步,厲聲道:“你再說一遍!我爹怎么了!” 錢氏只管著捶胸痛哭,半句也不肯說了。趙汐朝隨手拉過一個小丫鬟,沉聲道:“說!我爹他怎么了?” 小丫鬟嚇得臉色一白,哭喪著臉道:“大小姐,老爺他……他的船被風浪打翻了,一船的人都沉在了海里!” “怎……怎么會……” 趙汐朝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難看,簌簌落下淚來,“那夫人呢?夫人在哪?” “夫人聽了消息就暈倒了!大小姐,怎么辦啊?” 趙汐朝也很想問問別人,現(xiàn)在該怎么辦??裳巯掠钟姓l可以幫她?她恍惚間,只覺得天與地都晃動起來,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錢氏拽著她的衣領,大哭大鬧,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放聲哭嚎:“汐朝,汐朝,二嬸求求你了,你就嫁給知府大人的公子吧!像咱們這種人家,嫁給知府大人的兒子,算是高攀了!” 趙汐朝充耳不聞,恍惚間想起了明小侯爺送她的那塊通行玉令??稍绫桓笛允兆吡?,此時此刻,又有誰能幫得上她! 她咬牙切齒,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堂兄死在大牢里。不是嫁人嗎?好,她嫁!傅言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嗎?若他今世敢當那負心薄情的陳世美,她趙汐朝就算再死一回,也要化身厲鬼,掐死傅言! 京城。 北地的戰(zhàn)火連綿三月,明國公同驃騎將軍一路率兵北上,迅速將戰(zhàn)火壓下,一舉攻了南嶺王的陣營,取了項上首級,平定了戰(zhàn)事。這才奉旨押送南嶺王的家眷一路回京。 哪知明國公在征戰(zhàn)過程中,被流矢穿胸而過,再加上年事已高,北地苦寒,終是經(jīng)受不住舟車勞頓,死在了回京的半路上。 消息傳到京城里,圣上大為震驚,連忙派了中書令傅大人率人前去接應。又頒布圣旨,嘉獎明國公英勇殉國。追封其為一等忠勇侯。在國公府設了靈堂,事宜由專門的官員cao持。 明連身子素來病弱,硬撐著病體同明珞跪在靈堂前守靈。朝中文武百官自是過來悼念,傅言同傅青二人亦是穿著一身白衣,行至靈前跪拜。 傅青素來同明國公府親厚,索性就貼著明珞跪下,低聲哄她:“明珞meimei,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jié)哀?。 ?/br> 明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通紅著眼睛,穿著孝,頭上戴了白花,一見傅青哭得更大聲了。 有官員見傅言面生,這才同旁邊的同僚竊竊私語道:“這位公子是哪位啊?怎么以前從來沒見過?” 同僚道:“還能是誰啊,就是中書令傅大人的侄兒,叫做傅言,前一陣子才從外頭尋來的。聽說啊,還跟安平縣主指腹為婚的。嘖嘖,真是可憐了,老國公這么一走,就剩下一對兒女了?!?/br> 周圍的官員亦是不忍,有話多的,接話道:“傅家同明國公府素來親厚,日后也勢必會照拂一二。待著傅言娶了安平縣主,可不就是一家人咯!” 聞言,傅言不由蹙緊眉頭,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上了柱香。路過明珞身邊時,見她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可憐巴巴的昂著頭望著他瞧。 他心里一軟,攥緊十指藏在寬袖里,偏頭對著傅青道:“青兒,你跟我出來一下?!?/br> 傅青眼神躲閃了一下,絞著衣袖遲疑片刻,這才起身垂著腦袋跟了出去。一直走到一處空蕩的院子里,傅言才駐足停下,長身玉立,轉過身來,攤開一只手,淡淡道:“拿出來?!?/br> “什……什么啊,堂兄?!?/br> 傅言蹙眉,語氣陡然嚴厲起來,道:“我讓你拿出來,你沒聽見?阿朝寄給我的信!下人都跟我說了,你還想瞞著我多久?” 傅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鼓起勇氣,嚷道:“堂兄!明珞她多可憐啊,老國公去世,你連半句寬慰她的話都沒說!阿朝寄給你的信,你就當寶貝一樣!晚看幾日,能礙什么事了?我就……就是藏你信了,你……你能把我怎么著?” 話一出口,他立馬又有點后悔了,垂著頭局促不安的立在一旁。卻聽傅言道:“青兒,你別跟我使性子。汐朝從來沒有一下子給我寫過這么多信,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你趕緊將信拿出來!” 聞言,傅青這才不情不愿的將信掏了出來,遞給傅言的時候,還小聲嘟囔道:“能出什么事兒啊,國公府出了這么大事兒,你都不cao心,整天就cao心些莫須有的……” 傅言沒空搭理他,將信抽了出來仔細看了一遭,哪知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勃然大怒,就聽邊上傅青還在嘟囔個不停。忽然,一記耳光扇了過去。 傅青都被打懵了,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在地上。他捂住臉頰,不可置信道:“堂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居然打我!我長這么大,連我爹都沒打過我?guī)谆?,你居然敢打我!?/br> “今天,我打得就是你!”傅言眼底溢滿了薄怒,說著上前要將傅青一腳踹倒。傅青嚇得哇哇大叫,趕忙四下逃竄。 可此處院子偏僻,下人們也都去了前院幫忙,任憑他嚎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他。 傅青最是識時務,捂住臉趕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抱住傅言的腿,大聲哭嚎:“堂兄,堂兄,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不敢藏你信了!你饒過我吧!” 聞言,傅言這才深喘了口氣,許久才緩過來氣,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傅青,你給我聽著。這回汐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決計饒不了你!” 他語罷,將傅青掙開,這才拂袖大步離去。手里的一頁書信倏然落在眼前。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兒唯有最底下一排大字觸目驚心: 傅言,你快來救我!我不要嫁給傻子!若此番受到屈辱,此信就當是訣別。 ☆、64.英雄救美~ 轉眼十日之期已到, 趙家未能及時將那冬霜草拿出來, 知府大人便派了人,日日來府上鬧。一日來三回,還總揉搓著趙平,逼趙家就范。 按理說,趙汐朝今年才十二歲有余, 還未及笄, 怎么著也得及笄之后,才能婚嫁。可知府大人哪里管得了這許多,非要強娶趙家小姐,咸州的百姓平日里也沒少受趙家恩惠,這個時候自然是不干了。 成群結隊,扛著家伙到衙門口鬧,可那縣令早都同知府大人竄通一氣,當即就派了官差,將鬧事的百姓打了回去。還抓了幾名頭目,綁在一條繩子上,按著脖子游街示眾。 百姓心中不忿, 拿著臭雞蛋啊, 青菜葉子什么的, 咂了官差一頭一臉。一見官差提著鞭子上來了, 趕忙一窩蜂的散開了??杉幢闳绱? 知府大人和縣令, 該怎么欺壓趙家, 還怎么欺壓趙家。 誰叫趙家有錢呢,還是最為低賤的商賈。如今府上沒有了主心骨,二房老爺又是個不中用的,光剩下一群婦孺老幼,豈不是任由揉圓搓扁。 知府大人府上的管事,一大早的就帶著人抬著箱籠,一路浩浩蕩蕩的過來了。他又不是頭一回上門,自然是輕車熟路。見府門口掛著一條白色幌子,連兩座石獅子脖頸上都系著白布。當下氣得眉毛直往上揚。 一腳就踹開了府門,見一路走來的下人們都穿著麻衣,頭上戴著白花。當下氣得大聲道:“都給我把衣裳脫了!府上就要來喜事了,你們一個個的披麻戴孝,像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