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在宋金眼里,那就好像錢長了翅膀飛了。 在唐三胖眼里,就是一只只煮熟的鴨子飛了。 不管怎么樣,都看著rou疼。 到了下半夜,唐三胖困得撐不住了,拉著宋金回家。 奮戰(zhàn)六個小時,收獲了滿滿一大桶的蟬,少說也有十五六斤。 唐三胖瞧了一眼,伸手扒拉了下,說:“明天早飯就做炸金蟬吧?!?/br> 宋金把他的手撣開,說:“吃什么,拿去賣錢?!?/br> “……多少留一點(diǎn)吧?” “不行,要賣錢?!?/br> “哦……”唐三胖戀戀不舍地多看了它們幾眼,說,“那明天繼續(xù)吃魚了。” 宋金的胃不由地抽了抽,但還是堅持說:“好,吃魚,金蟬要拿去賣錢。” 唐三胖嘆氣,跟著商人在一起,一點(diǎn)rou湯都喝不到。他還是喜歡純粹的吃吃喝喝,不想賺那么多錢。何大進(jìn)說了,明天就去果園摘桃子賣,那就說明有正式的收入了,何必還要在乎幾個金蟬的錢,滿足下自己的胃口多好。 然而在宋金心里,一塊錢加一塊錢可以湊成一百,所以一塊錢都不能少。白手起家,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等他們?nèi)c(diǎn)回到家,發(fā)現(xiàn)何大進(jìn)不在床上。原本在大堂里放著的竹筐也不見了,兩人相視一眼,明白了——何大進(jìn)怕是去果園摘桃子了。 半夜摘,能在凌晨趕到市場賣。 兩人已經(jīng)困了,直接倒下就睡。沒睡三個小時,就被歸來的何大進(jìn)叫醒了。 宋金和唐三胖困得要死,但還是起床刷牙洗臉,到了路上一瞧,何大進(jìn)摘了六框桃子,整整齊齊擺在小三輪的車箱上,車輪都快被壓扁了。 宋金立刻精神了,說:“何大進(jìn)你真牛氣,這么多桃子你怎么扛下山的?” 給竹筐系著草藤的何大進(jìn)哼笑一聲說:“多嗎?平時更多?!?/br> ——這話是假的,年過70的何大進(jìn)根本沒這個力氣。今天上山摘了一筐桃子,下山的時候竟然健步如飛。年輕的他力氣很大,底盤穩(wěn)健,以前背著竹筐走一步歇一步,現(xiàn)在連氣都不帶喘的。 一個得意,就摘了六筐,要不是看見輪子快要被壓爆,他還會繼續(xù)摘。 總而言之一句話,年輕真好! 他瞧見唐三胖顛著渾身肥rou抱著個籃子過來拿桃,問:“三胖你干嘛呢?” 唐三胖樂呵說:“留一籃子桃子吃啊?!?/br> “去去去,你懂不懂規(guī)矩。”何大進(jìn)說,“賣水果的人怎么會有新鮮果子吃?放心,桃子賣不完的,總會有剩下,我們吃剩下的,足夠了。” 唐三胖再一次深深嘆氣,一點(diǎn)都不快樂。他失落完,又換了個想法。沒事,等東西都賣了錢,就能去吃其他好吃的了,比如燒雞燒鴨燒鵝,燜雞燜鴨燜鵝,烤……燉……蒸……煎……炸…… 啊,好餓。 宋金和何大進(jìn)知道唐三胖來回走路辛苦,商量了下就讓唐三胖在家里收拾,割門前的草,再整理出個房間來。他和何大進(jìn)推著桃子和帶著一桶金蟬進(jìn)城去了,開啟撈金模式。 但這車還沒從前頭的屋子過去,就被正在門口刷牙的苗大翠高聲攔住了。 苗大翠的牙還沒刷干凈就放下牙刷隨便漱了下口,進(jìn)屋拿了把秤米糧的大秤百米沖刺地跑了過來,說:“想偷偷去賣桃子?讓我秤秤桃子有多重。” 何大進(jìn)頓時生氣,說:“我是那種不講信用的人嗎?這桃子有多重,賣了多少錢,我不會騙你?!?/br> 苗大翠輕笑一聲:“親兄弟還明算賬呢?!?/br> 何大進(jìn)大聲問:“找你爸就沒見你這么積極??!” 苗大翠瞪眼:“你這人怎么動不動就扯我爸的事,他是你親爹???”她說完忽然心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她訝異看著他,還真從他臉上看出三分她公公的模樣來,嚇得秤差點(diǎn)從手里掉了,“你該不會真是我爸的私生子吧?我爸這么風(fēng)流?我可跟你說好了,就算你是他的親兒子,也沒有資格分我們大房的錢!”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我是你……” 宋金抓了個桃子就塞進(jìn)何大進(jìn)的嘴里,救場說:“他又發(fā)瘋了?!?/br> 苗大翠突然明白了什么,冷笑:“每次談生意談價碼的時候他就發(fā)瘋?我算是看透你們兩個小伙子了,想嚇走我,不讓秤秤桃子有多少斤是不是?呵,這回可嚇不走我??禳c(diǎn),把桃子搬上來,上秤,一斤都別想漏!” 宋金松了一口氣,好在苗大翠鉆錢眼里了,否則何大進(jìn)就闖大禍了,這個人做事怎么就這么沖動,跟頭蠻牛似的。 何大進(jìn)不想理這事了,等苗大翠秤完,他就嚷道:“好了沒?快滾?!?/br> 苗大翠沒好氣說:“你這人脾氣真壞,我看啊,十里八方都不會有姑娘嫁你,做一輩子的單身漢吧!” 她說著也怕被他揍,邊說邊撤退,進(jìn)屋前還不忘高聲提醒:“我知道斤兩也知道價格的,別想蒙我?!?/br> 宋金搖頭說:“你這兒媳婦,真是個人才啊。” 何大進(jìn)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冷笑,最后呸了滿嘴的桃毛,說:“走?!?/br> 他重新坐上車,剛踩兩腳,就看見有輛車朝這邊開來,還是一輛沒有鳴笛的警車。他的腰立刻佝僂,心虛得發(fā)慌。 在背后推車的宋金一瞧,沉聲:“不要彎腰,不要像個賊。” 何大進(jìn)急忙把腰背挺直,隨后就看見警車上下來一個警察。 侯小左看見他們兩個,沒有太在意,還在他們路過身邊時打了聲招呼,笑問:“老鄉(xiāng),出去啊?” 何大進(jìn)開口要答,嗓子竟然啞了。宋金在后頭笑著接話,說:“是啊,警官這么早啊?!?/br> “是啊?!焙钚∽罂纯此麄兂鰜淼奈恢?,后頭也就這一間屋子了,剛好跟何大進(jìn)的房子相鄰,問,“你們就住這后頭?那一定認(rèn)識何大進(jìn)吧?!?/br> 宋金說:“不認(rèn)識,我們才剛來兩天,這房子是我們租的?!?/br> 侯小左略有些意外,一會又明白了,上回他來調(diào)查就聽說這村子有幾個城里來的人,在這修仙。 他順口想問他們名字,苗大翠剛好開門,見了他就直招呼:“侯警官您來啦,快進(jìn)來喝茶?!?/br> 侯小左跟她客套了下,再回頭,已經(jīng)不見那兩個人了。他略一頓,耳邊又傳來苗大翠能刺破耳膜的聲音,迫使他放棄了對那兩個人的好奇心。 第16章 侯小左是來辦案的,何大進(jìn)失蹤的案子。他想問清楚何大進(jìn)的情況,再加以判斷他是真的失蹤了,還是藏起來了,因?yàn)樗牬迕裾f了,何大進(jìn)跟他大兒媳的關(guān)系很不好,常聽他們吵架。 他也辦過老人家因?yàn)閷胰瞬粷M然后離家出走的案子,因此不排除何大進(jìn)是自己躲起來了。 但何五流去工地做短工去了,不在家,只有苗大翠在。苗大翠一聽他問何大進(jìn)跟自己爭吵的事,就說:“我對他可是很孝順的,警官您別懷疑我啊?!?/br> 侯小左說:“不是懷疑,只是慣例問問?!?/br> 苗大翠生怕他懷疑自己,急忙舉例自己平時對他有多好,瞎編了一堆,奈何演技有限,聽得侯小左都尷尬了起來。 開了閘的河就難關(guān)起來了,侯小左耐心聽了很久,實(shí)在聽不下去,就說:“你家后頭的房子租給別人了?” 苗大翠打住辯解的話,說:“租給三個閑著沒事干的年輕人了?!?/br> 侯小左說:“什么時候住進(jìn)來的?” 苗大翠想了想,說:“我爸失蹤的第二天,幾號來著……” “8號。” “警官您記性真好?!?/br> 侯小左想說是她太不用心記了,但忍著沒說。他見苗大翠又要開閘,立刻起身說:“我去后頭看看。” 三層高的水泥房子后面,是一間大土屋。土屋前面的院子全都是草,不知是有人還是有野雞,有一處草叢動得特別厲害。 職業(yè)習(xí)慣讓他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往那邊走。等走過一片草叢,就看見一個人正蹲在地上,費(fèi)力地割著草。 這人身體十分龐大,目測有三百斤,蹲在地上的他仿佛一張攤開的餅,青青綠草就是一把青蔥。 “你好?!?/br> 正努力割草的唐三胖偏頭往那邊看,入眼就是一身警服。心虛無比的他下意識嚇得跌在地上,震得一身肥rou涌動。 侯小左沒想到他膽子這么小,笑笑說:“我叫侯小左,是調(diào)查何大進(jìn)案子的警官。何大進(jìn)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就是你房東的父親?!?/br> 唐三胖本來還挺害怕,可一想他要是繼續(xù)害怕那肯定要被警察懷疑,萬一查他的身份證,就完蛋了,等宋金他們回來,可是要被一鍋端的。他迅速壓下心頭不安,說:“不認(rèn)識,但聽過,我們租房子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失蹤了?!?/br> 侯小左點(diǎn)點(diǎn)頭,環(huán)視一圈附近,就像是片荒野,他說:“如果有什么新的情況,可以來找我?!?/br> “好,要是有消息保準(zhǔn)第一個告訴您?!?/br> 侯小左說:“那我留個電話給你?!?/br> “好的。” 侯小左報了號碼,卻沒見他拿手機(jī)來記。唐三胖反應(yīng)過來,鎮(zhèn)定說:“手機(jī)落屋里了,您再報一遍,我記著呢?!?/br> “我寫給你吧?!焙钚∽竽贸霰愫灡竞凸P,寫了個號碼給他,邊收筆邊說,“謝謝你的配合,那我先走了?!?/br> “警官您慢走。”唐三胖目送走侯小左,直到看著他的車離開村子,才一屁股坐回地上,有驚無險,還有—— 演戲真累! 侯小左回到警局,發(fā)現(xiàn)警局有些熱鬧。他抓了個同事問:“我出門的時候有案子?” 同事無奈說:“又是失蹤案,也是個七十歲的老人家。你說他們做兒子的離不離譜,7號失蹤的,到現(xiàn)在才來報案,什么人吶,這不是增加我們找人的難度嗎?” 侯小左拍拍他的肩,說:“快去找吧,別抱怨?!?/br> “都找了兩個小時了,監(jiān)控也看了,看得我眼疼?!蓖吕^續(xù)說,“對了,失蹤的那個人是個大老板,叫宋金,大宋集團(tuán)的董事長?!?/br> 侯小左奇怪問:“既然是董事長,怎么失蹤了公司不知道?” “大宋集團(tuán)都成立這么多年了,宋金也在半隱退狀態(tài),公司的事自有各個總經(jīng)理去辦,一般的事不會去驚動董事的,而且宋金剛把公司交給他的兒子,萬事都由他們打理。” “那他的家人也不知道?” “因?yàn)樗谓鹩泻芏嗵幏慨a(chǎn),也喜歡住酒店,偶爾會到處去住住。而且他跟家人的關(guān)系并不太好,從不會跟他們說自己的行蹤。這次也是因?yàn)樗谓鸬乃緳C(jī)覺得不對勁,提醒了宋金的長子,他們這才過來報案。” 侯小左聽后默了默,說:“雖然平時關(guān)系不融洽,但宋金也是個七十歲的老人了,做兒女的心也未免太大?!彼[約想起何大進(jìn)的情況,似乎跟宋金的情況一樣。 如果不是兒女那么晚報案,或許他們不會失蹤。 侯小左忽然想起了什么,問:“你是說,宋金是7號晚上失蹤的?” “對。” 侯小左急忙去翻何大進(jìn)的報告,也是7號晚上失蹤。他立刻問:“那晚在長生河河邊拖走的黑色轎車是宋金的對吧?” 同事看了看報告資料,說:“查過車牌號,是宋金的?!彼坪跻裁靼琢耸裁矗f,“何大進(jìn)的小三輪也是在長生河附近,跟宋金的小車挨著邊?!?/br> 侯小左又說:“而且當(dāng)時還有一輛電動車,那車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