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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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南抬起頭,“我應(yīng)該有嗎?” 石青臨無奈地笑,手想摸她的臉,想起被風(fēng)吹了半天,又收回去,“你好好想想?!?/br> “哦,”她像是真想起來了,“今天我媽來找我了,不是什么大事,沒什么好說的?!?/br> 終于說了,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兩句。 他手臂攬上她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按,手上用了狠勁,不像抱,更像是教訓(xùn)她,“昨天教育的還不夠是嗎,今天又明知故犯?!?/br> “我沒干什么?!彼€狡辯。 石青臨笑了,舌舔著牙關(guān),又收住,從喉嚨到胸口都發(fā)堵,嘆口氣,看著她,“別這樣涂南,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他抬起只手,扶在她腦后,按進(jìn)懷里。 涂南的臉埋在他肩窩,貼著他敞開的西裝,壓在襯衣上,很久,沒有一點(diǎn)動靜。 但是石青臨有感覺,襯衣那一塊那地方溫?zé)?,她的肩頭在輕輕地顫,他收緊了手臂。 是真心疼,二十幾年的情緒,他希望她能宣泄出來,別憋在心里,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那不是別人,畢竟是生了她的人。 涂南一直埋在他懷里,腦子里想的都是過往,可是有關(guān)她媽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這個人毫無預(yù)兆地走,又毫無預(yù)兆地來。她想:無所謂了,各自安好,相安無事,什么都無所謂了。 無所謂,可是眼淚一直在流。 她好像從沒哭這么兇過,卻是無聲的,石青臨一言不發(fā),就這么抱著她,不打擾她,讓她哭。 快有二十分鐘,她終于抬起頭來,看見他襯衣那里濕了一大片。 “好受點(diǎn)了?”石青臨垂眼,看見她雙眼紅著,眼睫毛長,還汪了沒干的水跡,心就更軟了。 “你是故意惹我的,”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啞了:“就想看我哭?!?/br> 他笑起來,“冤枉我,我怎么舍得呢?!?/br> 一句甜言蜜語,把她僅有的那點(diǎn)情緒岔開了,她推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我去洗把臉。” 石青臨不松手,托一下她臉,低下頭,親她的眼睛。 涂南不禁閉起眼,眼皮上酥酥麻麻地癢,男人的唇溫?zé)嵊指稍?,親了幾下,他松開了,說:“去吧?!?/br> 目送她進(jìn)了洗手間,他把腕表解下來,仔細(xì)地收進(jìn)口袋,想著:就這一次,以后再不讓她有哭的時候了。 ※※※ 兩天后,涂南再次見到蘇婉。 她們在車站碰的頭,蘇婉獨(dú)自一人過來,還是穿著第一次見面的駝色呢絨大衣,拎著一只普通的黑色手提包,身上沒有半點(diǎn)有錢人的做派。 涂南也是一個人,這是說好的。 兩人一起上了車,去區(qū)縣。 車上坐滿了,她們穿過狹窄的過道,坐去后面。 蘇婉坐地靠窗,微微轉(zhuǎn)著身,朝著她的方向,說著話:“你爸爸搬去區(qū)縣很多年了嗎?” 涂南說:“我成年后就去了,離他單位近?!?/br> “那你……” “一個人。”她把話截斷了,看蘇婉一眼,“我沒長歪,也沒長壞,我挺好的,你真的不用擔(dān)心,也不用內(nèi)疚,都過去了?!?/br> “那肯定,你爸爸那么嚴(yán)厲,你怎么會長壞?!碧K婉說著低下頭,拉了拉衣擺。 黎真真就要回美國,她很快也會離開國內(nèi),今天故意又穿老衣服,是揣了點(diǎn)心思,想讓她的南南對她的印象留深刻點(diǎn)。 “南南,如果,我說如果,”她看一眼涂南,“mama知道你不想互相打擾,但是如果,萬一將來有機(jī)會,我們還是可以再見的吧?” 涂南的目光越過她,看著車窗外倒退的場景,有一會兒,“嗯”了一聲:“有機(jī)會的話。” 蘇婉抓著衣擺的手松開了,臉上有了點(diǎn)笑容。 前后花了四十多分鐘,穿過曲折的小巷,兩個人走到了涂庚山那間院子前。 院門沒關(guān),留了道縫,是因?yàn)閬碇?,涂南已?jīng)提前通知過涂庚山。 她推開門,走進(jìn)去,回頭看依言,蘇婉跟在后面走了進(jìn)來,正在打量院子,臉上有些微的悵惘。 “進(jìn)來吧?!蓖磕线M(jìn)了屋,知道她爸這幾天受了涼身體不舒服,正躺在床上,直接去了房門口,敲了敲門。 蘇婉已經(jīng)走了過來。 “進(jìn)來?!眰鞒鐾扛降穆曇?。 涂南看著母親。 蘇婉手指撩著碎發(fā)順去耳后,推開了房門,“庚山,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br> 門合上了。 涂南轉(zhuǎn)過頭,經(jīng)過廚房,看見方雪梅一聲不響地站在里面,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手上其實(shí)什么也沒有。 她走進(jìn)去,方雪梅看到了她,臉上露出干笑來,“小南,你看,我該回避一下的,還沒出門,你們就來了。” “方阿姨,”她能看出方雪梅的窘迫,這是為了她爸,可看到她,心里還是過意不去,“真對不起你。” 方雪梅苦笑,“說什么呢,你媽那樣的真是百里挑一,難怪你爸惦記她這么久?!?/br> 涂南沉默了會兒,說:“所以還是讓他放下吧?!?/br> 藏了多年的東西,總有挑出來的時候,有些事情,該放就放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今天不用發(fā)出土撥鼠的叫聲了…… 馬上去送前章紅包~wait me~每天都有小可愛給我捉蟲,真暖心,請你們繼續(xù)幫我捉,么么啾~ 第七十章 沒人知道涂庚山跟蘇婉故人重逢到底說了些什么,那天, 蘇婉從房里出來的時候, 涂庚山已經(jīng)累了。 涂南進(jìn)去, 看見他躺在那兒休息, 臉色很平靜,她沒打擾他,出了房間,送蘇婉離開。 又回到車站, 蘇婉才跟她感慨, 大家都老了, 她爸又病得這么重, 那些陳年往事,到了這個年紀(jì)是該解開了。說話時手好幾次伸出來,有碰一碰涂南的意思,但終究還是收回去了,“南南,mama希望你是找對了人, 人這一輩子, 蹉跎不起?!?/br> 別的母女之間或許還能聊一聊看男人的經(jīng)驗(yàn), 但她們不行, 蘇婉自覺感情失敗, 沒那個資格。有關(guān)石青臨,她聽黎真真提起過很多次,但也只見過一次, 那男人到底怎么樣,也許只有涂南自己清楚。她們是母女,可更像是陌生人,能說的,只有這句。 涂南全程沒怎么說話,車站嘈雜,一半是人的聲音,一半是車的聲音,她站在大巴車前,旁邊一輛車開過,尾氣彌漫,她一只手抓著車門上的握桿,示意蘇婉先上去。 蘇婉上了車,回頭看她,涂南一只腳踩上來,抬頭,也看了她兩秒,這才開了口,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隨后就跟著上了車,所以這話不是沖現(xiàn)在說的,蘇婉明白,涂南這是在跟她道別。 ※※※ 回去之后沒幾天,就在這個周末,黎真真飛往美國,黎家所有人也一起前往。 蘇婉當(dāng)然也走了,突然地來,又匆忙地走,可能她帶走就只有那句“保重”。 天空湛藍(lán),陽光白淡。一架飛機(jī)從高空中劃過去。涂南站在路上仰著頭看了眼,其實(shí)不確定是不是那架,剛好看到罷了。 她收回目光,往前走,幾分鐘后,到了公司樓下。 很久沒來這里,今天過來是石青臨的意思。他昨天回來的很晚,今天出門又早,涂南當(dāng)時還在睡著,醒來后在手機(jī)上看到他的留言,讓她來公司找他。 她走進(jìn)電梯,心想:忽然這么神秘,不知道他這是在賣什么關(guān)子。 到了頂層,好像就一下回到了當(dāng)初合作時的時光,她走到那間畫室門口,握著門把,一擰就開了,她門推開一半,朝里看,居然什么都沒變化,陽光從落地窗里照進(jìn)來,畫板畫架都還好好地放著,好像她隨時還會來這里作畫一樣。 人還發(fā)著呆,門板上忽然兩聲響,她眼看過去,男人的兩根手指,屈著在離她耳朵不遠(yuǎn)的地方敲了兩下,轉(zhuǎn)過身,是石青臨的胸膛,他就站在她身后,快把她整個人給罩住了。 “等你很久了,居然在發(fā)呆?!彼坪跣那椴诲e,話里有笑,把她身體撥個方向,去隔壁的辦公室。 涂南的手被他握著,一邊走,一邊拿指甲輕輕刮著他的掌心,忽然想起問一句:“你知道黎真真今天走了嗎?” “我應(yīng)該知道?”石青臨反問,懲罰一樣用力捏一下她那只手,“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男朋友,少提別人的事?!?/br> 涂南只好不提了,那只手被他捏的麻麻的,她晃一下,無形中撒嬌似的,“那你有什么高興的事嗎?” “馬上你就知道了。”進(jìn)了辦公室的門,他松開手,拿了桌上的一沓文件給她看,“這個,難道還不值得高興嗎?” 涂南翻開最上面的一份,那是投資合同,翻翻下面的,也是。 她有點(diǎn)錯愕地去看他。 石青臨正在揭落地窗的遮光,室內(nèi)一下亮起來,他站在那兒,身上穿著黑色的大衣還沒脫,轉(zhuǎn)過來,那張五官深刻的臉,叫她移不開眼。 他像是從她的眼里看到了情緒,嘴角揚(yáng)起來,“你沒看錯,投資談妥了?!?/br> 涂南難以置信,可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她怎么聽都是可信的,“都談妥了?” “都談妥了?!笔嗯R走過來,把袖口往上拉一截,露出大衣里西裝袖的邊,翻著那些合同,這讓他整個人都有種放松的姿態(tài),“十幾個新投資人,本來資金還有點(diǎn)缺口,昨天也補(bǔ)上了?!?/br> 他說這話時口氣很輕巧,涂南卻清楚他這段時間是怎么過的,很多時候都在應(yīng)酬,他一個不習(xí)慣低頭的人,在這段時間里不知道低了多少回頭,有時候喝醉了回來也是有的,雖然他進(jìn)門前醒了酒,也吹了很久的風(fēng),有時候甚至還會故意抽煙來遮掩,她還是知道的。 涂南想起這些,心就被扯住了,眼看著他,其他地方都暗了,就他這個人,這張臉,蒙了一層霧光,像美化了無數(shù)倍的畫面,充斥了視野。 石青臨眼一轉(zhuǎn)就看到她盯著自己,被她這么看著,其實(shí)很受用這眼神,故意的,低下頭好讓她看個清楚。 沒想到涂南手臂伸出來,摟著他的脖子,就把他抱住了,先是一條手臂勾著他,然后是兩條手臂一起,她輕輕說:“恭喜你?!?/br> 誰能抵擋得住這種柔情。石青臨還不滿足,也不碰她,直直的站著,由她摟著自己,問:“就這樣?” 涂南勾著他的脖子,目光從他的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往下,落在他唇上,貼上去吻住的時候,被他的力道反壓了下來,他扶住了她的腰,身體的重量往下一直壓,她抵著桌沿的大腿外側(cè)也吃了力,鉻得疼,但顧不上,舌被他攪著,什么也顧不上。 欣喜是一種興奮劑,從大腦傳到身體,她喘得厲害,忽然聽到兩聲敲門,才想起門沒關(guān),連忙和他分開,倉促地回過頭,看見安佩站在門口,耳根頓時不可遏制地?zé)隣C了,背過身,往旁邊站了站。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安佩兩只眼睛都是亮的,還裝作很正經(jīng),“我來問一下石總,投資也解決了,是不是該安排新資料片上線的事了?” 石青臨慢條斯理地看她一眼,也許是被打斷了有所不滿,語氣也是懶洋洋的,“回頭再說,你們別急著下班,等我消息?!闭f完示意涂南跟自己出門。 安佩頓時苦了臉,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目送他出了門,也不好問,回頭就把涂南攔住了。 “你們倆私底下一直這么激情?” 涂南臉上看著沒什么,其實(shí)耳根更燙了,“你還是好好工作吧,好不容易回到正軌。”說話時腳步加快了。 安佩在她身后嘀咕:“道貌岸然!” 涂南走到電梯那兒,石青臨站在里面,一只手按著按鈕,正在等她,她匆匆走進(jìn)去,看到他一臉揶揄的樣子,手指撩開劉海,打了個岔:“你不是說投資本來有個缺口的嗎,那最后怎么補(bǔ)上的?” 石青臨臉上揶揄的表情沒了,按下底層鍵,在下行的時候說:“你肯定沒想到,最后一筆投資,來自我父親?!?/br> 她意外,本來是隨口找的話題,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