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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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翡翠森和神之血早就有停戰(zhàn)協(xié)議,但是到底曾經(jīng)是五行天的一部分,翡翠森上下都更加同情天外天,而對血修多少有些仇恨和抵觸。 當郁鳴秋眼角的余光瞥見老師,整個人呆住。 他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老師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一位宗師手指怎么可能發(fā)抖?就算帝圣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大殿之上,老師的手指都不會顫抖絲毫!郁鳴秋大腦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反應過來,他沒有看錯。 老師從來沒有如此失態(tài)過。 這天下沒有任何強者,能夠令老師如此失態(tài)! 郁鳴秋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兩人下落可知?” 岱宗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家立即噤聲。 郁鳴秋愈發(fā)確定不同尋常,老師的聲音聽上去極為平靜,但是他卻聽出了一絲緊張。他不由看向身旁的師兄陸辰,陸辰的神情變幻,似乎想到了什么。 難道師兄知道什么? 郁鳴秋很想開口詢問,但是知道此時不是時候,他不由絞盡腦汁,仔細回憶。 老師什么時候,有不同尋常的表現(xiàn)…… 權惟德稟報到:“回宗上,至今還未有消息回傳。帝圣賜下圣物神血給佘妤,令其負責救回葉白衣和南宮無憐。然而葉夫人也知道消息,派出天葉部,雙方廝殺慘烈。西門裁決和萬神畏的尸體已被發(fā)現(xiàn),神畏裁決俱已覆滅,然而神之血還沒有救出葉白衣南宮無憐的消息。萬神畏、西門裁決都是果決之輩,若知不敵,一定會先殺了葉白衣和南宮無憐。臣猜測,葉白衣和南宮無憐很有可能已死?!?/br> 大殿響起感慨、嘆息聲。 “神畏裁決,都是英勇之輩??!” “此等功績,雖死猶榮!” …… 郁鳴秋忽然發(fā)現(xiàn)老師的臉色有些不對,他嗅到了一縷灰敗的氣息,而當他看到老師發(fā)根一縷白色悄然浮現(xiàn)時,他被嚇到了。 剛才他還在想,老師什么時候失態(tài)過?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之下,一個畫面莫名闖入他的腦海。 老師的房間。 一塊無字木牌。 郁鳴秋瞳孔猛地睜大,臉色刷地變了。 難道……難道…… 在他身邊,同樣絕頂聰明的陸辰,此時臉色蒼白,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忽然,碧翠的王蓮葉邊緣開始變得枯黃,淅淅瀝瀝的水簾,升起絲絲縷縷的白霧,片刻間沒有半點水滴落下。 水池中的蓮花升起一團火焰,連同花莖,化作灰燼。 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籠罩整個元上宮。 第六百六十三章 繼承人 大殿內(nèi),空氣凝固。 在場每個人,渾身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死死攥住,動彈不得??植赖耐海钊酥舷?。冷汗沿著他們慘白的臉頰流下,大殿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他們神情驚恐,尤其是權惟德,他不知道剛才自己匯報的什么內(nèi)容,觸怒了宗上。 宗上就是翡翠森的神,他的意志就是翡翠森的意志,他的任何一點怒火,都足以血流成河。他們從未見過宗上的憤怒,在大家心目中,宗上就像天上的神祇,俯瞰著眾生。 權惟德雙股戰(zhàn)戰(zhàn),腳底發(fā)軟,但是他動彈不得,無處不在的壓力禁錮著他,他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塑。他下意識地想開口求宗上饒命,然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大殿之上,明白岱綱為何憤怒的,只有郁鳴秋和陸辰。 郁鳴此時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他被突如其來的真相震驚了,難以保持平靜。 葉白衣……葉白衣竟然是他們的大師兄? 郁鳴秋覺得這簡直太荒謬了。 沒錯,太荒謬! 葉白衣?lián)文敲炊嗄甑睦溲娌坎渴祝豇Q秋是草殺部副部首,兩人雖然談不上熟識,卻是見過不少面。葉白衣從來沒有流露出絲毫跡象,況且,冷焰是火元戰(zhàn)部??! 師父的大弟子竟然修煉的是火元力?太不符合常理! 以前郁鳴秋就覺得葉白衣非常神秘,葉白衣來歷神秘,只知道他是新民,而后也逐漸成為新民的代表人物。葉白衣的晉升之路頗為傳奇,他從最底層開始,黎明血戰(zhàn)一戰(zhàn)成名,最終取代樂不冷成為冷焰部部首。甚至在很長的時間內(nèi),他被視作下一任大長老的熱門人選。 然而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投降帝圣,成為五行天頭號叛徒。帝圣對葉白衣賞賜之厚震驚天下,寸功未立的葉白衣被封為戰(zhàn)神,統(tǒng)率全軍。而且還專門為其建造戰(zhàn)神宮,成為獸蠱宮、冷宮之后的第三宮。 葉白衣不負帝圣重望,改革血修戰(zhàn)部戰(zhàn)法,創(chuàng)建六神部。從此之后,神之血面對五行天,開始占據(jù)上風,并且隨著時間的提議,優(yōu)勢越發(fā)巨大。 倘若不知道葉白衣是大師兄,郁鳴秋會覺葉白衣是個神秘、復雜、難以琢磨的人。 可如果葉白衣是大師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變得更加違背常理! 老師和帝圣平起平坐,身為大弟子的葉白衣,何需投降帝圣? 除非……除非葉白衣是詐降? 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郁鳴秋一個激靈,大腦立即清醒過來。想到老師對大師兄的擔憂和關切,郁鳴秋愈發(fā)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很快又生出新的疑惑,葉白衣在五行天的時候,無論是老師還是葉白衣,都未曾露半點風聲。 老師和葉白衣為什么隱瞞兩人真正的關系? 郁鳴秋心中驀地一寒,臉色有些發(fā)白,不敢往下深想下去。 一旁的陸辰,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同樣不太好。 還沒等兩人想清楚,忽然一股霸道而浩瀚的波動,在頭頂高空遙遙傳來。波動是如此強烈,哪怕待在守衛(wèi)森嚴的大殿之內(nèi),都仿佛置身燥熱的沙漠之中,熱浪滾滾而來。 郁鳴秋和陸辰不約而同抬起頭,望向大殿穹頂,神色駭然。 兩人腦海中跳出同一個名字。 ——樂不冷!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仿佛在天際邊緣遠遠傳來,可是晴空萬里,片云不見,哪里來的雷聲? 大殿門外,陽光陡然變得熾烈,溫度急劇上升,殿外的樹木水汽蒸騰,迅速枯萎。冰冷死寂的大殿,慘白熾烈的陽光,殿內(nèi)殿外就像兩個世界。 一聲幽幽嘆息打破安靜,所有人身上的禁錮突然消失,大殿內(nèi)凝固凍結的空氣重新流動,就仿佛剛才只不過是時間稍稍停頓了片刻。 大家汗水浸濕的衣衫和腳下的水跡,見證了剛才不是他們的錯覺。 撲通,突如其來的聲音,引得人們側目。 原來是手腳發(fā)軟的權惟德失去支撐,一屁股坐在蓮葉上。 然而沒有人笑話權惟德,他們知道換作自己,只怕還不如權惟德。 岱宗的神情恢復如常,還是熟悉的微笑,還是熟悉的如沐春風,然而見過寒冬的凜冽之后,敬畏深入骨髓,恐懼如影隨形,無人敢有半點松懈和怠慢。 大家恭恭敬敬垂首而立,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吭。體內(nèi)鮮血流淌的速度緩慢,它們還未從凍僵中完全恢復溫熱。 岱宗笑了笑,溫聲道:“有件事需要先交待一下?!?/br> 眾人不約而同伏首在地:“謹聽宗上吩咐!” 權惟德顧不得哆嗦,連滾帶爬拜伏在地。 岱宗就像在敘家常:“我曾對樂不冷許諾過,只要他來挑戰(zhàn),我必應戰(zhàn)。其實和此戰(zhàn)也沒多大關系,有些事情我也早想安排一下,正好有這個機會,就在這里說了。說來慚愧,翡翠森大家視我為首,我所做甚少,都是大家群策群力,嘔心瀝血。所謂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我是不行了,那今后翡翠森的事情,就交給鳴秋。鳴秋年輕,經(jīng)驗尚淺,還請各位多多費心,幫助鳴秋,就像幫助我一樣?!?/br> 大家早就料到岱宗此次大張旗鼓,定然會有大事宣布,還是被這個重磅炸彈給驚得呆住。 宗上正處在最巔峰的時期,而且可以預期,巔峰期還會保持起碼數(shù)十年,需要這么早安排繼承者嗎? 至于樂不冷,沒有人太在意。樂不冷有著天下第三人之稱,但是在大家眼中,實力和前兩位有著明顯的差距。樂不冷也許能給岱宗制造一些麻煩,但是真正能夠撼動岱宗者,唯有帝圣。 而且不是大公子,還是二公子。 陸辰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鼓勵地拍了拍郁鳴秋的肩膀,他為師弟感到高興。心中也松一口氣,他對權勢毫無興趣,凡俗瑣事與他而言,不啻毒藥。可是身為大弟子,這方面的壓力始終壓在他身上,如今終于能干自己喜歡的事情,心中釋然而歡喜。 人群中陸家家主陸之安,臉上卻不是那么好看。 岱宗并無子嗣,按理說大弟子陸辰繼承的希望更大,沒想到宗上不按常理出牌,選擇了郁鳴秋。 盡管他也知道,辰兒性情過于淡泊,不是合適之選,但是看到翡翠森之主的寶座就這么眼睜睜的失之交臂,心情還是非常糟糕的。 陸之安到底是能沉得住之人,此時主動出列,沉聲道:“宗上放心,我等必全心全意輔助二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他人反應過來,紛紛表態(tài)。 郁鳴秋有些發(fā)懵,覺得腦袋亂糟糟一片。剛才還在想大師兄葉白衣等等一系列不為人知的隱秘,突然被老師立為接班人,猝不及防沒有半點準備。 等他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準備張口拒絕。 身為草殺副部首,他當年因為無法接受老師帶著翡翠森自立,選擇了孤身入蠻荒。雖然他回來了,但是這個心結依然沒有解開。翡翠森偏安一隅,充斥著奢靡享受的風氣,郁鳴秋在蠻荒中艱苦磨礪多年,對此打心眼里不喜歡。 岱宗沒有讓郁鳴秋開口,笑吟吟道:“據(jù)說小秋這些天沉迷刺繡,天天往明秀織坊里跑。小秋年紀也不小了,父母亦不在世,我這個老師就做個主,向陸家主提親。明秀和小秋青梅竹馬,從小感情篤厚,如今兩人都是大師,可謂郎才女貌,十分般配。陸家主,意下如何?” 郁鳴秋腦袋一片空白。 老師后面說什么他都沒有聽清楚,之前想說的都拋到九霄云外,此刻心中只有無盡的歡喜。 陸之安也沒想到宗上竟然會提親,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喜色。郁鳴秋是將來的翡翠森之主,能夠嫁給他,對陸家大有裨益。而且正如宗上所言,鳴秋知根知底,兩人青梅竹馬,對明秀又是一往情深,是難得的良配。 他當場激動道:“好好好!宗上賜婚,我陸家之榮幸。小秋亦是老夫看著長大的,視如子侄。得婿如此,夫復何求!” 巨大的喜悅,就像怒濤般一下子砸過來,把郁鳴秋吞噬淹沒。 日日夜夜的思念,絲絲縷縷的愛慕,化作無邊無際的歡喜,充斥郁鳴秋心中每個角落,他想大聲喊叫,他想馬上跑到繡坊,告訴明秀他的心意! 他恨不得剖開自己的胸膛,讓明秀看到,他的心臟是為了她而跳動。他想告訴明秀,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踏過烈火,哪怕翻過刀山。 多么希望早晨醒來,他睜開的第一眼,就能看見明秀,看她睡得像嬰兒一樣,看她沉睡在從窗戶投射的一縷陽光里,沉睡在他觸手可及的身旁。他可以伸手挽起她額前的秀發(fā),他可以在她睜開眼睛時說聲早安。 啊啊啊啊,他太高興了,怎么辦怎么辦,真的真的太高興了! 看到郁鳴秋臉上掩飾不住的傻笑,平日里的聰明機靈勁消失得無影無蹤,岱綱也不由莞爾。 笑容一閃而逝,岱綱抬頭,深邃而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晶瑩碧翠的穹頂,投向那無盡高空深處。 那里有個頑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