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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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有危險嗎?”阿媛身上還有些軟,語調也是柔柔的,比這月色還溫柔。 陸斐幫她穿上鞋,抱她下床:“魚兒上鉤了,有危險的可不是我?!?/br> 阿媛點點頭,身子一旋,已經被他抱在懷里,接著便是一件大麾將她完全擋住。 “跟著許秋,別亂走?!?/br> “……好?!?/br> 接著,她被塞進了一輛馬車里,來不及從大麾中掙脫出來看他一眼,許秋已經揚鞭拍馬,疾馳而去了。 “小心啊——”她從窗口伸出腦袋,朝后面的人影喊道。 夜色下,人影似揮了揮手,然后轉身邁著大步離開。 咚—— 像是一顆雨滴落入了湖泊,瞬間被湖水吞沒,她有一瞬間的難過和悵然。 他肩上扛著家國重任,而作為妻子的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遠遠地走開,別給他添亂就好。 “駕——” 第87章 解決 馬車在泥路上顛簸, 阿媛捂著眼睛,感覺有淚水從指縫中擠了出來。 太弱了—— 這樣不行, 她鼓了鼓腮幫子, 反手擦掉眼淚。她沒這么脆弱, 有什么好哭的, 陸斐又不是去送死——呸呸呸! 后方, 有廝殺的叫聲傳來,混著涼風,似乎還能聞到火油的味道。阿媛掀開簾子往后看去, 他們已經行至半山腰了, 下面是一片火海, 她剛剛和陸斐纏綿過的帳篷已經不能在火堆中辨認出來是哪一座了。 “駕——”許秋一聲大喝,馬車向前狂奔, 須臾之間便跑出了百米。 阿媛重心不穩(wěn), 一下子跌坐在后面的墊子上,腦袋撞上了車壁。 “嘶——”她捂著后腦勺, 一時間來不及傷感,全部的心思都拿去怪許秋這糟糕的駕車技術去了。 馬兒跑了一夜之后,終于在天明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是哪里?”阿媛仰頭看山門,有種誤入賊窩的感覺。不怪她有偏見,而是話本里山大王的老巢不都是眼前這副模樣嗎? 許秋帶著她往里走去, 山門的哨兵掃了一眼他們, 揮手示意下面的開門。 “狡兔三窟, 這是第二窟?!痹S秋側開一步, 讓阿媛先進去。 這的確是山大王的巢xue,不過因為前些日子這寨子被陸斐打降了,所以就成為了朝廷備用軍的駐扎地。 阿媛一進山門,便看到整齊的士兵在四處巡邏,跟她之前在營地看到的別無二致。偶爾有服裝不統一的人出現,許秋向她解釋,那邊是之前寨主的手下,現在全寨暫時投靠朝廷,還沒來得及入編。 “什么叫暫時投靠?”阿媛轉頭看許秋,“難道還可以反悔不成?” 許秋點頭,的確可以。 “主子承諾過他們,在未入編之前,一旦他們有想離開的想法,隨時都可以走。” “這……也是他收服人的一種方法?”阿媛感到疑惑。 “也不是。主子更多的是想要他們這塊地盤,降服他們不過是順帶的事兒?!?/br> 阿媛眨眨眼,這樣啊……她怎么覺得陸斐比山大王還要擅長搶別人東西? 往里走了大概一刻鐘,許秋推開了一扇院門,告訴阿媛:“夫人,暫時就委屈你住在這里了?!?/br> 說是院子,不過是用泥墻圍起來的一座屋子而已,屋內還算整潔,除了必需品以外毫無任何裝飾,只是床上搭著的那塊虎皮毯子一下子就讓這屋子生出了幾份霸氣。 還算滿意,到是許秋這話…… 阿媛轉頭看他:“我以前住的什么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跟我來這一套?!?/br> 許秋無奈的一笑,他這話不過是說給公主的身份和大司馬夫人的身份而已,阿媛本人在不在意,他心里門兒清啊。 “屬下明白了?!?/br> 阿媛似乎和山有著不解之緣,之前在長安城的時候就老是往西山跑,如今到了泉州,她仍然被安置到了山上,說起來都有些習慣了。 “山”里來了女客人,且不少人都見過了,難免會私下議論。阿媛身份特殊,雖說這些人都是陸斐的部下,但仍然不能全然相信,說不準里面就會有內jian。所以,許秋對外稱她為“趙姑娘”,編的名頭是大司馬手下一名亡將的“妹子”。 既然是妹子,那阿媛也就配合的梳起了姑娘的發(fā)髻,做戲也得做全套不是? 嗯……不可否認,她還是喜歡人家叫她趙姑娘或劉姑娘,顯嫩吶! —— 在山上暫時安定下來,阿媛便讓許秋找來了紙筆往家里寫信,像是當初離家在外的陸斐一樣,滿懷著一腔思念之情給遠在長安的女兒寫信,雖然她只是牙牙學語的年紀。 寫好信,學著陸斐的樣子在落款處畫了一只小豬,嗯……陸斐畫給她的是桃花,她畫給女兒的是小豬,很合理。 阿媛將信遞給許秋,順便打聽他陸斐那邊的情況如何。 “夫人不必擔憂,一切按著主子的計劃進行。” 阿媛點頭,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若是要傳遞消息你便幫我跟他說一句,我在山上一切都好,讓他不必顧慮我。” “是,屬下一定帶到?!痹S秋抱拳。 或許是阿媛讓人帶去的話起了作用,又或許他根本無暇顧及這頭的她,阿媛這一等,便是半個月。 從長安寄回的信都收到了,陸斐卻仍然不見身影。 回信是由太夫人親自執(zhí)筆的,說的自然是蕾蕾多么可愛多么懂事,小小年紀不哭不鬧,一看以后便是能干的孩子。信里又說了,自她離開后,陛下和太后都常常請蕾蕾進宮玩耍,只是她似乎和小舅舅劉晃有些不對付,不過丁點兒大的人也會兇小殿下,讓圍觀的一眾人頗為好笑。 讀完太夫人的來信,阿媛心里便像是長了草一般,瘋狂地想念軟軟的女兒,似乎能想象到她將小腦袋擱在她心口上的感覺。 阿媛坐在桌前,提筆回信。寫了兩行之后,又覺得不妥,隨手撕下…… 她一定是瘋了,想女兒想瘋的。 她仰頭倒在椅子上,閉著眼陷入沉思,一時間竟然沒有留意到房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盔甲的男人走了進來,彎腰撿起她扔下的紙團,展開看…… “寫得挺好的,怎么撕成這樣了?” 聽聞這道聲音,阿媛霍然睜開眼睛,一下子站了起來。 男人像是從地獄里廝殺出來的厲鬼,身上還帶著血腥之氣,捏著紙團的模樣又有些可笑,似乎在努力辨認她的字跡。 “陸斐!”她尖叫出聲。 陸斐單手捂住耳朵,十分夸張,眼角挑起一絲笑意,戲謔的說:“這么驚喜?” 阿媛顧不上思量他的話是不是在嘲笑他,一個飛撲,繞過桌后,直接掛在了他的胸膛上。 “唔——”陸斐悶哼一聲。 男人的身上還有難聞的血腥味兒,夾雜著絲絲油煙的味道,很復雜,同時也很讓她安心。 “你討厭死了……騙我來又讓我等了這么久……”掛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帶著哭音指責他,埋怨他。 他扔掉紙團,雙手托著她的屁股,讓她牢牢地掛在自己的身上。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這一回,他沒有作弄她,真心實意的“認罪”。 可越是這樣,她越有些想哭是怎么回事? “這段日子沒有好好陪你和女兒,是我的錯……”他嘆了一聲氣,難得的帶了些歉意和懊惱。 阿媛搖頭,眼淚都要被甩飛了,哽咽的說道:“我能體諒你,你別這樣說。” “能體諒我?” “嗯嗯?!彼J真點頭。 他放下她,兩人面對面站著,對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他抬手幫她拭淚,玩笑般的說道:“那幫我個忙,別哭了,每次你哭都是我來幫你擦眼淚,我又不是手帕?!?/br> 阿媛嘴一癟,就知道他給的溫情是持續(xù)不了多長時間的。 “討厭你。” 毫無威懾力,像是蚊子在給獅子撓癢癢。 “可我喜歡你啊。”他回她這樣的六個字。 ——又是這么的猝不及防,擔心自己嘴角的笑意太過明顯,她只好低頭撩發(fā),裝作淡定。 陸斐居高臨下,自然將一切都收入了眼中。有人連后脖頸都紅了,還在裝什么裝? 阿媛并不知道在她離開后發(fā)生了什么,戰(zhàn)爭會有多么的殘酷,她只知道他回來了,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她的身邊,這便足矣。 經此一役,程匪的主要力量已經被消滅,剩下的不過是散兵游勇,不足為懼。陸斐帶著阿媛下山,大軍浩浩蕩蕩地回到了泉州城,這座經歷了戰(zhàn)亂的老城,從城門到城內都透露著滄桑的味道。 “想要恢復海禁之前的繁華,起碼得兩三年?!标戩硯е㈡聠萄b打扮走在大街上,巡視這座無辜受戰(zhàn)亂牽連的城。 小部分程匪流竄到了周邊的島嶼上,陸斐下令封了沿海的港口,以達到斷絕他們的口糧的目的。 “可這里很美?!卑㈡陆袢沾虬绯闪诵P,跟在陸斐這位老爺的身旁,像是沒長大的十五六歲的少年。 “氣候不錯,比長安好。”陸斐轉頭看她,笑著問,“要不要留下來試試?” 阿媛不上當,她還是想回長安城,回到蕾蕾身邊。 兩人悠哉悠哉的往前面走,天色漸暗,兩邊的商鋪都關門了,唯獨風月場所這時候開門營業(yè)了。見兩人走來,在外面攬客的姑娘立刻熱情地上前,尤其是對陸斐。 阿媛促狹地看著陸斐,不知道他如何化解。是厲聲呵斥還是嫌惡地走人? 都不是。他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擁在懷里,然后光明正大地帶著她離開。 阿媛:“……” 姑娘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陸斐,你過分了啊——”阿媛被他拉著離開,面上失笑。就算為了擺脫人家也不用這么用力吧?她現在可是女扮男裝,會讓人誤會的! 繞過街角,他伸手一推,輕輕松松地便將她按在了墻上。 阿媛:……力氣大不得了??! 她作勢要往前離開,他單手橫在她的胸前,將她攔回了墻壁上靠著。 阿媛抬頭看他,面色無奈,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