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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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的判決很快就下來了,通敵之罪。由于前些日子的戰(zhàn)爭讓揚州城已經(jīng)流了太多的血了,故而劉宋王特地網(wǎng)開一面,免去了吳家的死罪,其結(jié)果便是查抄了吳家的全部家產(chǎn),吳家男子發(fā)往邊疆苦寒之地為役,女子則當街發(fā)賣為奴。 男監(jiān)與女監(jiān)向來是分開的,阿媛不知道吳老爺和吳麟什么時候離開的,但眼下她們的一關是逃不過去了。 “竇氏,秦氏,出來!”獄卒打開牢門,給兩人套上枷鎖押送出去。 一身囚衣,別無長物。 熱鬧的燈市街今日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大家都興致勃勃地圍觀著曾經(jīng)的揚州第一富商的家眷的下場。 阿媛頭插一根稻草,擠在了吳家的奴仆中間。大家都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 “表小姐……”陳嬤嬤嘴唇一動,擠到了她的身邊。 “嬤嬤有何指教?”阿媛轉(zhuǎn)頭看她。 陳嬤嬤輕笑一聲,看著阿媛淡定的神色,道:“走到這一步,我倒是佩服起你來了?!?/br> “承讓?!卑㈡罗D(zhuǎn)頭,看向前方擁擠的圍觀人群。 陳嬤嬤本想最后做一件好事,提點一下她,但見她如此模樣,也就不多這個事兒了。 最后,買下阿媛的是投靠劉宋王的順陽郡王府里的管家,被挑走的還有其他幾個齊頭整臉的丫環(huán)。陳嬤嬤早已年邁,故而價錢也便宜些,她被一個秀才家的娘子買走,說是娘子懷孕了得有一個穩(wěn)當?shù)娜苏疹櫋?/br> 隨著順陽郡王府的管家離開,臨別時阿媛看了一眼站在最末端的那個婦人,除了容貌過人她與周圍穿著囚服的人并無不同,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夫人,不再是居高臨下看人的女主人,發(fā)間插上了枯草,和大家一起淪入了買賣的物品。 角落里的吳夫人不經(jīng)意地抬頭,正對上了阿媛臨別時候的目光……那一刻,她幾乎覺得這個女孩兒知曉了所有的一切。 她的不發(fā)一語,她的緘口不言,許是對她們最大的嘲諷。 第32章 君與我,此生本不該再見 元康四年,劉宋王軍隊于渭水大勝楚軍, 楚軍數(shù)萬人棄城而逃, 建國四年的南楚滅亡。 元康五年, 劉宋王大破旗城, 梁王被近侍刺殺,南梁滅亡。 元康六年, 北齊、北周相繼滅國, 齊王投降,周王慘死于戰(zhàn)亂,尸骨無存。 同年, 除北邊的狄人與南邊的陳王以外, 中原地盤盡收于劉宋王旗下, 魏愍帝于朝會上宣讀旨意, 正式遜位于劉宋王。 七月,劉宋王登基,改國號為夏,改年號為太初, 定都長安。 九月,順陽郡王以謀逆罪名下獄, 其家眷盡數(shù)被收押, 其府內(nèi)仆從也不能幸免。 “阿媛姐……” “阿媛姐, 你醒醒!” 耳邊似乎有人在喊她, 阿媛勉強地睜開眼:“怎么了?” “咱們能出去了!”小樂喜極而泣, 抱著阿媛激動不已。 在獄中待了太久的時間, 阿媛有些分不清年月了,她依靠著小樂的肩膀坐了起來:“郡王一家沒事了?” 小樂搖頭:“他們我不知,但剛剛有人來說咱們被賜給大司馬府中,不用去服苦役了!” 阿媛輕輕一笑,點點頭:“這倒是個好消息……” “阿媛姐,你身體沒事吧?”入獄之處阿媛便患了傷風,病勢起起伏伏,大半個月了還未見好。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快好了……”阿媛笑著看她,“別擔心,我肯定是能走出去的?!?/br> 前幾日便有一獄友被抬著出去,據(jù)說是突發(fā)疾病死在獄中了,小樂被嚇得不行,生怕阿媛也…… “阿媛姐……”小樂緊緊地抱著她,“咱們沒事兒,咱們有救了……” “嗯,會好起來的。”阿媛抬手,胳膊上并無幾分rou,她輕輕拍了拍小樂的背安慰道。 大司馬府中 書房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埋頭書寫,他身量極高,僅僅是坐在那里也像是一座山一般沉穩(wěn)。他頭戴玉冠,身穿白色寬袍,隱隱又有幾分竹林君子般的瀟灑飄逸,讓人見之難忘。 “老爺,新進府的仆人到了?!惫芗疫M來說道。 “你看著安排便是,不用回我了?!蹦堑郎碛叭绱苏f道。 “是,小人明白了?!惫芗以吠肆嘶厝ァ?/br> 大司馬,位列三公之上,掌天下兵馬,權勢可見一斑。而如今天下皆知,圣上對大司馬十分倚重,參決政事均要問過大司馬的意見,足見圣上之信任。 大司馬府剛剛開府,正缺了奴仆,圣上便大筆一揮,將已獲罪的順陽郡王府中的奴仆賜給了大司馬府。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大司馬府的,起碼關鍵在這些人當中挑了又挑,最后才選了七人入府當差,其余人皆安排到城外的莊子里去了。 阿媛因為拖著病體,險些被篩掉,幸而小樂求情,而管家也尚有憐憫之心,便將她一并留下了。 “府里有大夫,讓他給你開幾帖藥,養(yǎng)好了再來做事?!惫芗业?。 阿媛感激不已:“多謝大人?!?/br> “別叫我大人,叫我許伯就可以了?!?/br> “是,多謝許伯救命之恩,幸而遇上許伯,阿媛這副殘軀才得以有機會殘喘?!?/br> “行了,府里多你一個不多,看你這身子若是到莊子上做活恐怕遲早得沒命。” 阿媛差點兒給許伯磕頭,感謝他的惻隱之心。 阿媛的病并不是什么要緊的病,不過是牢里條件艱苦且沒有及時醫(yī)治罷了。大夫給她看了病,開了幾帖藥,不到三天她已經(jīng)恢復了氣色,漸漸也能做工了。 “阿媛姐!”小樂跳著從外面進來,“阿媛姐,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阿媛咬斷線頭,隨口一問。 “老爺!”小樂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哦?!?/br> “你不好奇?”小樂見她反應冷淡,不免有些不得勁。 “不過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有什么可好奇的?”興許是已經(jīng)過了動不動就好奇的年紀,如今雙十年齡的她心態(tài)就跟七十歲的老婆婆一樣,再難起波瀾。 “阿媛姐你這就沒意思了?!毙钒櫫税櫛亲?。 “你要說便說,我聽著呢。” “哎……先來大司馬無論是何等風流俊秀的人才,你都不在意了吧?!毙窊沃X袋嘆氣。 “嗯,不在意。” 小樂本是激將法,誰知阿媛卻真的不上當,不免胸口憋悶倒在床上:“完了,我要氣絕身亡了……” “胡說八道,一點兒也不忌諱?!卑㈡抡酒饋?,拍了拍身上的線頭,“我去前面給許伯送鞋,你休息完了便起來做事吧?!?/br> “知道了……”小樂有氣無力的說道。 阿媛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腿,拿著自己才做好的一雙鞋子往外面走去。 阿媛在前院找了許久,問了院子里灑掃的人才知道許伯到大門口去了,據(jù)說是門上的黃銅釘銹了,他正在找工匠查看。 “許伯?!卑㈡伦叩诫x門口的不遠處,聲音稍稍上揚。 許伯正招呼匠人換上鍍金的銅釘,聽到有人喊自己,轉(zhuǎn)頭變見著阿媛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老人家。 “何事?”許伯背著手走過來。 “多謝許伯對阿媛的照拂,小小心意,還望許伯不要嫌棄?!卑㈡抡f著,奉上一雙新鞋。 許伯接過鞋,翻看了一番,便知這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只看這面料透氣又不便宜,鞋底納得也厚實,不用試便知道一定是雙好鞋。 “你有心了?!痹S伯難得一笑,握著手里的新鞋對這個第一眼看起來病態(tài)的姑娘刮目想看。 “老爺回府!”一聲高喝從外面?zhèn)鱽怼?/br> 聞悉,許伯立刻將新鞋放在了一邊,迎了上去。 阿媛側(cè)頭看向門外,她還未曾見過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司馬,猜測中應該是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吧?目光觸及門外翻身下馬的影子,突然,她瞳孔驟縮,渾身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怎么會是他! 腦海里閃過很多重影子,可卻一個也抓不住。未等大腦反應,她的雙腳率先作出了決定,她往后倒退了幾步,轉(zhuǎn)身要走…… “阿媛,去給老爺泡杯茶?!痹S伯在后面喊道。 聽到那兩個字,大步朝里走的人也慢下了腳步,他轉(zhuǎn)頭朝許伯喊的方向看去,只見著一個身姿柔弱的背影。 “是……”阿媛背對著許伯點頭,然后腳步飛快地朝前面走去。 “站住。”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后面響起,幾乎是須臾之間,他從離她數(shù)十步的距離跨了過來,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 被他拽緊的那只胳膊似乎是在發(fā)燙,她背對著他,甚至不敢回頭再看上一眼。 “轉(zhuǎn)過身來?!币琅f是那個冷硬低沉的聲音。 阿媛的胸膛一起一伏,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上沖。 她自知難逃一劫,緩緩轉(zhuǎn)身…… 離開他的時候,她才十四歲,天真稚氣,骨子里帶著一股不服輸?shù)捻g勁兒。此時,她二十歲了,尋常女子都抱上孩子的年齡,她仍舊孑然一身,眼下看還越混越回去了,連僅有的自由都沒有了。 大司馬……也就是陸斐,他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幾乎想親自掐上那細長白嫩的脖子。 “你怎么還沒死?這么多年我都告訴自己你已經(jīng)死了?!彼穆曇羲坪跏菑难例X縫中擠出來的,透著陰寒和凌厲。 阿媛一閉眼,渾身發(fā)顫,不敢開口。 “說話?!彼叽蟮纳碥|擋在她的面前,一并擋去了日月光茫,只剩下一片黑暗。 她身軀一顫,眼淚將落未落。 于陸斐,他早已發(fā)誓,若趙媛還活在這個世上,他必要窮盡余生的時日找到她,然后……狠狠地折磨于她。 如今看著畏懼得瑟瑟發(fā)抖的他,他心下一片暢快:趙媛,你終于還是落在了我手掌心里。 那些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的夜晚,那些遇到流民就睜大眼尋找她的蹤影的日子,那些……既恨她又念她的日子,于此時而言都有了一個發(fā)泄的出口…… 那就是她。 許伯不知這心來的丫環(huán)是怎么惹到老爺了,正想看在那雙新鞋的份兒上去為她求個情,卻被身后的許秋一把攔下。 “叔,別去?!痹S秋瞪著眼盯著前方,甚至不敢大聲呼吸,唯恐這是被自己主子折磨許久之后出現(xiàn)的夢境。 “為何?”許伯疑惑。 “別插手,這是他們倆之間的賬,其余人算不清?!贝_定不是夢境后,許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竟然有種此刻死了也不再遺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