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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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后亦上前一步,厲聲道:“皇上,郭六畜斷然是在鬼扯,我的承業(yè)多好的孩子,入土二十余年,都化成了白骨,為何還要叫人翻出來?你還不敢快殺了郭六畜這個佞賊?” 在大殿里疾走了片刻,周后忽而回對,指著郭嘉道:“皇上若不殺他,臣妾此刻就撞柱,死在皇上面前,叫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皇帝昏庸,聽信饞臣,污蔑本宮喪去多年的太子?!?/br> 就在大家都吵的不可開交時,皇帝側(cè)首,把只老龜抓起來,放到了膝頭上:“壽山啊,你覺得他們誰在說謊?” 烏龜當(dāng)然不會說話。 皇后眼看撞柱,郭嘉一臉猖狂,而李承籌和李昱霖父子則站在角落里,一臉的不可置信。畢竟事態(tài)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們的控制了。 忽而,當(dāng)空一聲:“繼續(xù)講下去?!边@是皇帝的聲音,深沉,威壓,仿佛蘊(yùn)含著風(fēng)暴,但尾音又拖著極度的悲涼。 郭嘉于是又道:“只比公主小著五歲的太子,最先篡改起居注,是因?yàn)榕逻@深受帝寵的弟弟在將來要奪自己的東宮之位。 誰知后來,他漸漸喜歡上了那貌美溫柔的公主,整日徘徊于側(cè)猶還不夠,在攻打襄陽城時,趁著襄陽大亂,皇帝尚在攻城,無暇顧公主,據(jù)然意欲要□□于公主,誰知其后有人趕來,將太子錘殺。 太子死后,公主日得盛寵,其子聰明伶俐,驍勇善戰(zhàn),也更提皇上喜愛,那位方晴恨太子為公主而死,是以才會拿著《起居注》來污蔑已死的公主,這,才是事實(shí)的真相。” 皇帝沉浸于郭嘉所述的往事之中,忽而想起來了,有很長一段時間,長子李承業(yè)在看著明月公主時,眼中總會有些意味不明的情愫,所以,果真這《起居注》是李承業(yè)改的? 其目的,只是想讓自己在坐上皇位時少一個對手? “郭六畜,徜若你不能證明自己所言皆為真,朕今日要賞你三千三百三五刀,刮于午門外,叫世人都看看,欺君瞞上的下場?!?/br> 郭嘉道:“當(dāng)年錘殺先太子的是本朝大將郭玉山,在錘殺太子當(dāng)日,曾于太子身上搜得一枚厭勝,將自己和明月公主的八字書在一塊,命善巫盅的道士用浸著自己血和明月公主血的絲線將其絞緊,那東西,如今就在微臣手中?!?/br> 滿廳頓時啞然。 皇帝見郭嘉一步步走上臺階,手里捧著枚子黯舊無比的厭勝,閉上眼再睜開:“所以,你是郭玉山的兒子?” 面前的年青人紫袍筆挺,劍眉星目,薄唇微勾著,一字一頓道:“無論郭玉山還是郭六畜,皆無比忠誠于您,他帶罪之身無法為您盡忠,所以才會在臨終之前叮囑,要微臣來替他盡家國之孝,盡父子之忠。” “父子之忠?”畢竟年代久遠(yuǎn),皇帝略有猶疑。 郭嘉依舊是那般溫柔,沙沉而具有說服力的聲音:“父可忘了子,子卻永不會忘了父,他是磕過頭的,您的義子啊?!?/br> 瞬時之間,皇帝豁然開朗。他手下曾有一員大將名郭玉山,年青有為,縱橫疆場從無敗級,似乎是磕過頭,拜他做義父的。但在李極尚未重用他之前,他就錘殺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李承業(yè),繼而逃跑了。 皇帝驀得站了起來,一步一晃走向郭嘉。 郭玉山濃眉大眼,鼻剛目毅,是個剛猛沉著的年青人,而郭嘉清瘦挺撥,秀致斯文,兩人截然不同。所以,雖郭嘉也姓郭,可沒有人猜想過,他會是郭玉山的兒子。 周后尖聲道:“人常言老小兒老小兒,自家骨rou不認(rèn),偏聽偏信小人饞言,皇上若還不殺了郭六畜和李曇年,臣妾便一頭撞死在午門外,以血,也要薦醒您?!?/br> 皇帝下了兩步臺階,燈火中腳下那女子的面容漸漸清晰了起來。半個百年也不過晃眼之間。李極憶起自己見明月公主的第一回,在前朝的御花園里,穿著青蓮色長裙的明月公主,步履飄飄而來。 “孩子,近前來,叫朕看看你。”說著,皇帝居然支撐不住,坐到了金階上。 大太監(jiān)馬平湊了過去,意欲要把皇帝給扶起來。 “子不會暗算父,父也不會殺子?”皇帝重復(fù)了一遍,仰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女子,她越走越近,分明就是當(dāng)年的明月公主。 鵝圓的臉,兩只眸子格外動人,里面仿佛蘊(yùn)含著無窮的東西,叫他迷失于其中,叫他跪伏于她的腳下,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死了一半。 他曾那么愛過的女人,為了她不惜顛覆江山,可又曾怎樣折磨過她的孩子? “明月?!被实坂钸吨骸半薜拿髟?,你可還能原諒朕?”說著,他竟一伸手就扯住了夏晚的裙子。 慢說夏晚嚇了一大跳,在場無人不驚。 大家都覺得皇帝怕是受的刺激太嚴(yán)重,要瘋了。當(dāng)然,于李承籌來說,此時老皇帝要被氣死才最好,那樣的話,他就可以順勢登基,再滅了郭嘉那個狗娘養(yǎng)的了。 夏晚還想掙扎,皇帝忽得站了起來,厲聲道:“都給朕退下?!?/br> 接著,于周后眼珠子都快鼓起來的驚訝目光之下,他緩緩伸出手,道:“年姐兒,扶朕回寢宮,朕有些話兒要與你慢慢兒敘上一敘?!?/br> 夏晚記得郭嘉說自己這個祖父極為好色,一聽他要讓自己扶他回寢宮,也是嚇的兩腿一軟。 郭嘉原就在臺階上,疾行兩步,跟馬平兩個欲要來攙扶皇帝。 皇帝卻是輕輕將他搡開:“余人都退下,朕只要和年姐兒說會兒話?!?/br> 郭嘉覺得自己是真要瘋了,他想過皇帝會厚顏無恥,會多看夏晚幾眼,卻不期他居然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帶走夏晚。 “皇上,年姐兒家里還有孩子,她該回王府了?!惫涡÷曁嵝训馈?/br> 皇帝一雙利目掃過來,忽而抖肩大笑:“郭六畜,你這一招又一招的,玩弄朕于股掌之間,著實(shí)可恨。不過,你猜猜,朕此刻帶著年姐兒是要去作甚?” 這眼看邁入古稀之年的老皇帝,清瘦,精熠,無比自負(fù),最恨的就是別人玩弄自己。 他拉了夏晚的手一把,望著目瞪口呆的郭嘉,轉(zhuǎn)身就走。 第101章 棲鳳宮中。 皇后簡直要?dú)獐偭恕?/br> 李承業(yè)是她的長子,叫郭玉山錘殺于襄陽城外,那郭玉山逃匿之后,皇帝從不曾追查過他去了何處,一個那么好的孩子,死時腦漿迸裂,頭上陷著一個大坑,就那么沒了。 兇手的兒子在皇帝身邊呆了整整兩年,沒有一個人知道,而皇帝在知道之后,一聲不問罪名,叫美色所惑,拉著個肖似于明月公主的女子,就那么進(jìn)寢宮了。 噩夢,縈繞著周后整整半個百年的噩夢,那個奪走她的丈夫,害死她的兒子,讓她半個百年都沒能喘過氣來的女人,她是死了,化成了白骨,可她的孫女又回來了。 氣到肝膽俱寒,若非她有書香門第的涵養(yǎng),還有一個兒子要她護(hù)佑,只怕當(dāng)時就上前,把那李曇年的臉給撕爛了。 太子李承籌連進(jìn)門的資格都沒有,坐在外面,隱隱聽著里面皇后一聲高比一聲的哀嚎,輕輕摸了一把給自己奉茶的,陸莞莞的手。 這小姑娘年不過十六,額前幾捋清水似的流海,眉目與李曇年相似,但遠(yuǎn)沒有李曇年生的嫵媚誘人,不過在女子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尤其這種清揚(yáng)婉轉(zhuǎn)的純勁兒,就叫人很想憐愛一番。 當(dāng)初在金城的時候,其實(shí)他就想下手的,怎奈那時候陳蓉防的緊,他也不好伸手。不過,與陸莞莞相比,他更想摸一把李曇年的小手兒。 男人們對于權(quán)力,自然有格外的迷戀,那種迷戀,除了權(quán)力本身,還有它所承載的一切,就比如,他父親從一個草莽出身的泥腿漢子,挑戰(zhàn)皇室權(quán)威,誓要推翻天下,從皇帝的肩頭摘下來的那枚明月。 李燕貞之所以寵愛陳姣,是因?yàn)樗暮兔髟鹿饔心敲雌甙朔值南嗨?,這種遺傳到了李曇年身上,便成了十分。 方才在大殿中相見,李曇年站在臺階下,長衣如蓮,唇艷如血,輕輕啟唇,罵他是懦夫的那一瞬間,李承籌恨不能一把捏上她的咽喉,啃上那兩瓣紅唇,叫她哭著喊著求回饒。 他捏著陸莞莞的手明顯一緊,陸莞莞雖不適,卻也任由李承籌摸著,悄聲問道:“殿下,但不知我娘在宮外過的可好?” 李承籌應(yīng)付著答道:“只要你乖乖兒聽皇后的話,她自然會過的很好。” 陸莞莞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分明厭惡無比,卻也任由李承籌摸著自己的手。他漸漸得意忘形,得寸進(jìn)尺,簡直摸了個肆無忌憚。 內(nèi)室只有周皇后和李昱霖,以及文貞郡主三人。 周皇后叫郭嘉一個始料未及的迎頭痛擊,哀吼完了,也發(fā)泄完了,側(cè)首問文貞:“文貞,你最擅觀察人心,告訴皇祖母,郭六畜說的是不是真話?” 文貞面色頗有些為難,吞吞吐吐道:“瞧他的神情,應(yīng)該是真的?!彼?,當(dāng)時真的是李承業(yè)意欲侮辱明月公主,郭玉山才殺的他。 周后要生起氣來,前額頂蓋處就會像叫狼牙棒猛砸一樣劇烈的疼,疼到神魂欲炸。她斷然搖頭:“不可能,我的承業(yè)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做那種事情?一定是郭六畜在撒謊,昱霖,那郭六畜不過個弱書生,想辦法給本宮殺了他,去,找人殺了他?!?/br> “祖母,如今不是論這個的時候?!崩铌帕睾龆雎?,制止了周后:“貞妹,要緊的是,你覺得皇上相信郭嘉的話了否?” 文貞略沉吟了片刻,道:“當(dāng)是半信半疑?!?/br> 李昱霖忽而屈膝跪在文貞面前,捧起文貞一雙軟囊囊的小手拳在自己掌中,道:“所以,咱們此時該怎么辦?” 文貞側(cè)首而坐,小姑娘眉頭緊鎖著:“你們都不知道怎么辦,我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知道?” 李昱霖早看出這小丫頭的心思來:“文貞,你是整個長安城最美的菟絲花兒,而哥哥是能唯一能承載你的土壤,你可以有私心,但不要忘了你是東宮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當(dāng)比誰都明白。” 文貞格外為難的看看祖母,再看看哥哥,為難半晌,道:“其實(shí)這事兒挺簡單的。咱們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只說是郭玉山意欲□□于明月公主,先太子是為了阻止他,才叫他錘殺。 要是這樣,郭玉山才是兇手,那李燕貞的身世,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李昱霖和周皇后相視半晌,忽而齊齊發(fā)笑。 “文貞,你真乃哥哥的女諸葛?!崩铌帕刭澋?。 文貞似乎很討厭做這種事,掙脫了李昱霖的手,嘟囔道:“郭六畜給我的玉呢,如今可以還我了嗎?” 李昱霖驀得站了起來,勾唇一笑:“傻丫頭,那不過塊狗玉而已,要它作甚?等哥哥扳回這一局來,打開東宮寶庫,什么樣的寶貝都任你挑之?!?/br> 文貞還未說完了,李昱霖玄衣拂風(fēng),已經(jīng)走了。 明月當(dāng)空,宮燈悠遠(yuǎn),臘月的寒風(fēng)在一座座巨大的宮殿間肆意游走著,拂起太極殿后殿欄桿處那男子的袍面,打在朱紅色的柱子上啪啪作響。 夏晚進(jìn)皇帝的寢殿已經(jīng)半個時辰了,期間,馬平進(jìn)去過一次,親自送茶水點(diǎn)心,再然后,那寢殿就沒有了任何動靜。 大殿的回廊下就只有他們兩個。 馬平走了過來,豎起大拇指,低聲道:“郭侍郎,好歹你也聰明多少年了,怎的今日卻要不管不顧的栽跟頭?須知,李承業(yè)便真把明月公主給jian/殺了,那也是皇上的親兒子,你爹殺了他,這事兒瞞都瞞不及,你怎的就生生給捅出來了呢?” 郭嘉笑了笑,并不說話。 馬平又道:“咱們伴駕,最講究一個分寸,任是誰也不能顯得比皇上更聰明,你失了分寸,怕是要性命不保?!?/br> 郭嘉再笑了笑,忽而側(cè)首問馬平:“我記得淮南今冬一反常天下起了大雪,雪災(zāi)嚴(yán)重,急報該要入宮門了,怎的還不見蹤影?” 馬平想了想,道:“此時宮門鑰匙已下,急報便想進(jìn)也進(jìn)不來,等明天吧。” 郭嘉斷然道:“就在此刻,去,從宮門上報急報給我要進(jìn)來。”打夏晚進(jìn)寢殿之后,他已經(jīng)等的夠久的了。 三更半夜,一個年近七十的老色棍拉著他的妻子進(jìn)了寢殿,誰能想象他會做出什么事來? 再不過一刻鐘,郭嘉已然帶著急報,直接推開了寢宮的門。 “淮南疾報,冬雪壓死稻秧,菜籽只怕要絕產(chǎn)?!惫蔚溃骸俺紒碚埢噬系氖鞠拢鞔旱亩愂帐欠褚獪p三成?” 年近七旬的老皇帝,瞧面相其實(shí)并不老,似乎從五十歲起,他就停止了老去,精瘦,面目如雕,鼻梁格外的懸挺,唯獨(dú)眼睛有點(diǎn)兒昏花,所以,看人要格外仔細(xì)才能看得清。 一張胡床,他拉著夏晚的手正不知在說些什么,冒冒然被打斷,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郭六畜,明春的稅收,于如今有什么干系?” 郭嘉遠(yuǎn)遠(yuǎn)望著夏晚,俊臉潮紅,他確實(shí)是亂了分寸,這種情況下,若皇帝真發(fā)起怒來,要死人的。 而此刻皇帝就是真的生氣了。 當(dāng)他生氣的時候,他會閉上眼睛,下意識的去敲那只烏龜?shù)凝敱?,徜若敲罷了龜背再睜開眼,就要斬人了。 夏晚立刻就收回了手,柔聲道:“皇爺爺,百姓只有一年計,概因他們只能看得到一年的收成。父母官有十年計,因?yàn)樗麄兊难劢缒芸吹绞曛?。而君王,看的則是百年大計,您是君王,當(dāng)然要看的比誰都遠(yuǎn),也決斷的比任何人都早,不是嗎?” 郭嘉身子稍往前傾,就在寢殿的門上,表面上恭順無比,暗中捏緊了一雙拳頭。 皇帝忽而哈哈大笑:“好一個君王當(dāng)有百年之計。那朕先讀折子去。至于年姐兒,今夜就宿在宮里。馬平,送年姐兒到隔壁,讓她好好休息,朕與她明日再聊。” 郭嘉長舒也一口氣,一只拳頭這才緩緩松開。 據(jù)說天子有寢室九間,床二十七張。 夏晚睡的,就是這二十七張床中的一張。有大魏朝以來,便周后,或者任何一個嬪妃,也沒有在太極殿過過夜的,那怕大雪寒夜,那怕天上下著冰雹,只要侍完了寢,一趁軟轎一抬,也得回自己的寢宮去。 有朝以來,夏晚是第一個在皇帝的龍床上過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