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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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道:“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傷了和氣,這事陳爛舊事就不要再扯了,吃罷了茶,趁著天明,讓大姨帶著兩個姐妹回去吧?!?/br> 吳梅可算找到個好說話的,趁勢也就站了起來:“正是。那個小夏晚都死了八百年了,不過一個外人,紅山坳嫁進(jìn)來沖喜的小丫頭而已,為了她,一家人吵的急吃白眼的,何必呢?” 郭興本來都熄了怒火了,一聽吳梅這火,立刻炸燃,若非夏晚一把拉住,就得沖過去和吳梅拼命。 夏晚正小聲的勸著,郭蓮和陳雁翎兩個整理著衣服,正準(zhǔn)備叫上陳寶走,便聽西邊廂房里忽而傳出一聲尖厲厲的哭聲,這聲音郭興再熟悉不過,是甜瓜的哭聲。 他嗷的便是一聲叫:“狗日的陳家小狗,又在欺負(fù)我兒子,看我不剝了他的皮?!?/br> 一聽甜瓜在哭,連躺在床上裝病的孫喜荷也忍不住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直接便往西廂沖了進(jìn)去。 就在方才,一大家子人坐在回廊上吃茶聊天,郭蓮描述自己當(dāng)初在紅山坳有多凄苦時,甜瓜點著盞豆燈,仍舊在習(xí)字,陳寶大剌剌的在旁坐著,道:“如今皋蘭書院,陳賢旺是小山正,老子才是大山正,你大約不知道,如今有幾個中了秀才的,依舊拜我做大哥呢?!?/br> 甜瓜道:“厲害厲害?!笔稚弦唤z不落,他依舊在認(rèn)認(rèn)真真的寫個上字。 陳寶一搡桌子,一筆劃岔了,甜瓜皺皺眉頭,重新?lián)爝^一張毛邊紙,繼續(xù)寫。 “所以,識相一點,明天最好到我們講堂來拜聲大哥,當(dāng)著同學(xué)們的面給我下個跪,那天的一拳之仇才算了事。否則的話,你的書袋每天會有人幫你劃破,你的蒲團(tuán)也每天有人幫你弄臟,咱們的仇也沒有了的時候,明白否?” 甜瓜跟夏晚一樣,生著張鵝蛋臉,五官并不算各外出挑,但非常經(jīng)得住細(xì)看,越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無論眼睛鼻子還是臉,都生的格外妙,尤其一笑,略帶狡黠的聰慧。 忽而擱了筆,他神神秘秘指著回廊盡頭掛著的一只,他爹用來交他打拳的沙袋道:“陳寶,你見過比沙包大的拳頭嗎?” “沒見過?!?/br> “我爹在外打仗時,就有一只沙包大的拳頭,往手上一套,神猛無敵的,進(jìn)屋來,我給你瞧瞧。” 陳寶也是傻,還真以為屋子里有沙包大的拳頭,跟著甜瓜進(jìn)了門。 進(jìn)了門,甜瓜四處找著,見妝臺上整整齊齊疊著張妃紅面繡金海棠的頭巾,將它揉成一團(tuán),暗搓搓的笑著:“你也許不信,我娘這巾子,它是拿糖絲兒織成的,上面這朵金海棠是熬的最濃最濃的那種糖漿……” 陳寶切了一聲,頗有些嫌惡:“郭添,你他媽哄我呢?!?/br> “不信你嘗嘗?!毙√鸸弦荒樀恼J(rèn)真,還舔了舔,瞧臉上的神情,顯然格外的甜。 陳寶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猶豫著,也伸出舌頭來,微微的舔了舔。 說時遲那時快,甜瓜一手攥頭一手塞巾子,把巾子悉數(shù)搗入陳寶口中,一只手攥上他的頭巾,照著陳寶的小腹就是一記悶拳:“瞧見了否,沙包大的拳頭,你往后還敢不敢撕我的書?” 陳寶疼的魂都差點飛了,連連搖頭。 “還敢不敢往我的蒲團(tuán)上放泥巴?”再一記悶拳,打的陳寶腸肚都絞到了一處,斗大的汗珠往外早著,卻吱吱唔唔一聲都哼不出來,連連的搖著頭。 連著搗了三拳,雖不曾用力,但陳寶已經(jīng)被打傻了,捂著肚子癱坐在地上。 甜瓜咬牙吐了一句無毒不丈夫,對著夏晚的妝臺就是一撞,隨即便是一聲慘叫,抱著肚子往床上一躺便打起滾來。 陳寶受的是內(nèi)傷,甜瓜的傷卻在頭上,碰破了皮,血雖流的不多,叫他到處一沾,滿床都是血。 先沖進(jìn)來的是郭興,看著兒子滿頭大汗的在床上打滾,立刻拉開夏晚的妝臺,從中翻出靈貓香來。一股nongnong的麝香味兒隨即彌漫。他人雖粗,做起這些活來倒是很細(xì)致,撩起甜瓜的衣服,仔細(xì)在他肚臍周圍涂沫著。 陳寶坐在地上,尖叫道:“郭興,你兒子打我,我肚子要疼死了,分明是你兒子打我,他,他惡人先告狀?!?/br> 第63章 轉(zhuǎn)眼之間一群人全涌了進(jìn)來,陳梅和郭蓮自然是扶自家陳寶,夏晚千不怕萬不怕,就怕兒子犯病,也是氣的腦袋發(fā)暈,一把攬過兒子,撫上他磕出個口子的腦袋,抬眸恨恨盯著郭蓮:“縣主,陳寶這個樣子,難道您不該好好管一管?” 郭蓮到底比吳梅負(fù)責(zé)任些,將陳寶拉起來,假意打了幾巴掌:“到底是兄弟,好好兒頑彼此的,你打他作甚?” 甜瓜從小到大還是頭一回裝病,但那神態(tài)裝的格外的像,連夏晚都給騙過了。他一邊捂著肚子,還艱難的抬起頭:“他也不過個孩子罷了,縣主就不要再責(zé)怪他了。” 陳寶這時候才明白,甜瓜原來是變著法子在欺負(fù)自己了。他氣的攥起拳頭,啊的一聲就沖了過去,不用說,又是一陣子的亂。 等人都退出去了,夏晚替甜瓜拭凈了血,拿帕子壓著,再去檢視甜瓜的小肚皮兒。 不看也就罷了,一看,夏晚才叫真真兒的生氣。 一盒靈貓香,盒子不過雞蛋大小,里面也就裝著半罐子的貓脂,結(jié)果郭興手粗魯,全剜了出來,一次就給用完了。 再看甜瓜的小肚皮上,整個兒的涂了一層白漿,孩子倒是舒服了,可她的銀子也全沒了。 “五百兩銀子。興兒,你知不知道我一本書頂多就掙幾個銅板,那么多的雕版工人,裝訂丫頭,還有站店的小廝,那個不需要打發(fā)工錢,你一指頭就抹掉了五百兩銀子,你當(dāng)那銀子都是大掃把掃來的?”夏晚氣的不行,當(dāng)著孩子的面又不好打他,狠狠剜了一眼。 郭興道:“沒了銀子咱再掙,孩子的藥可不能省?!?/br> 他是個先鋒將軍,軍餉一年也就一千兩,頂多能買兩盒靈貓香。而且他又不懂得變通,也不會像別的那些小將軍一樣,偶爾敲詐勒索一點,見了可憐人還喜歡施舍一點,能存下來的就更少了。 夏晚原本因為他兇神惡煞的面貌很是怕他,但一年又一年,叫她知道這廝也就外貌兇些,在平時的生活中全無本事。她銀牙暗咬著一指頭就戳了過去:“呆子?!?/br> 郭興揉了把腦袋,也是急的抓心撓肝。好容易弄來一盒靈貓香,一次叫他用完,甜瓜再病就沒有藥了。 夏晚嫌頭上的巾子礙事,正欲一把扯下來,便聽外面有人問道:“甜瓜可是有痼疾,怎會用到靈貓香那種東西?”是郭嘉,他語中帶著焦急,顯然就在門外。 夏晚立刻停了解巾子的手,給郭興一個眼色,意思是要叫他打發(fā)了這喪門神。 郭興道:“并無礙,不過是孩子有點鬧腹痛罷了?!?/br> 郭嘉依舊立在門外,也不知小甜瓜傷的究竟有多嚴(yán)重,也不知他是不是有頑疾,隔著窗子,隱隱聞得一股nongnong的麝味,想跟郭興兩口子說,小兒發(fā)育不全,是忌用麝的,但怎奈他只是一個大伯,又不好進(jìn)弟媳婦的屋子。 忽而,摔摔打打的孫喜荷從屋子里出來了。 因為郭嘉帶著郭蓮,吳梅一大家子來做客,她原本一直在床上裝病的,小甜瓜一聲呼,精精神神的就跑出來了。見郭嘉還在院子里立著,她手中一盆子淘澄過帕子的水,嘩的一下潑過去,郭嘉那茶色袍子的擺子上立刻便是陣陣水花。 梁清就站在郭嘉身側(cè),直接叫她潑了滿身的水。 “老夫人,您這眼睛怕不是長在天上,那有這樣潑水的?”梁清氣的險些要跳起來。 孫喜荷原本就胖,如今更胖。鄉(xiāng)里婦人么,在金城悉養(yǎng)了很多年,猶還是粗手粗腳扁臉?biāo)堑臉幼?,就在西屋回廊上指著郭嘉,她道:“七年了,郭六畜,我的晚兒死了七年了,今兒你才說她是為了救你那狼心狗肺的meimei而死。顯然你腦子也不呆,那你早干啥去了? 這些年你meimei當(dāng)著縣主,在長安過的好不逍遙,你也知道她的好日子是拿我的晚兒的命換來的,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卻從未責(zé)斥過她一句? 還是說,反正人已經(jīng)死了,她就活該背上所有的罵名?” 郭嘉自來沒有正眼看過這老丈母娘。當(dāng)然了,小時候他也是個活潑可愛的少年,但自打十三歲那年替父征戰(zhàn)開始,畢竟負(fù)著兩重身份,便在親娘吳氏跟前都不怎么說話的,唯一與他說過話最多的女子是郭蓮,次之便是夏晚,可與夏晚,真正數(shù)起來,也未說過幾句多余的話。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其實憶不起夏晚真實的面容,也記不得她的聲音,有時候他努力回想,也只能記得起月光下那叫紫色褲子照著的,一抹冷白色的肌膚,和仿如八月蜜熟的,溢滿屋的甜瓜般的香氣。 越回憶就越著急,越著急就越發(fā)的想不起她的面容。 撩起袍簾,他揀了塊干凈的磚面,周周正正跪在院中,對著孫喜荷磕了三個頭。 孫喜荷還想說什么來著,屋子里夏晚忽而輕輕咳了一聲,緊接著,郭興撩簾子出來了,對著孫喜荷擺了擺手,那意思顯然是叫她別在追問了。 要說人的心也是怪。 夏晚病的時候,甜瓜每每犯病的時候,孫喜荷便咒郭嘉,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刮,可此時他跪到地上認(rèn)錯了,畢竟是曾經(jīng)的女婿,而如今郭興一家三口嚴(yán)嚴(yán)整整的,她又覺得郭嘉身孤影單的分外可憐。 “晚兒死了也有七年了,自己找房妻室成親吧,她的事兒就揭過了去,我們也不愛聽那些陳谷子爛麻子的事兒。”見郭嘉轉(zhuǎn)身要走,孫喜荷又道。 郭嘉道:“她的死,小婿終究會給您一個交待的。” 孫喜荷道:“害死她的不就是你,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h主當(dāng)著人的面那樣埋汰她,你卻從來不曾為她說過一句話,這就是你給我的交待?” 郭嘉咬了咬牙,終是一語未發(fā),就那么垂手,在院子里站著。 七年前,在夏晚跳河之后,郭嘉曾反復(fù)回味,并咀嚼過她在那間沒有頂?shù)牟穹坷镎f過的每句話。 她說想把蓮姐兒遠(yuǎn)遠(yuǎn)的嫁出去,郭嘉記得當(dāng)時自己還頗為生氣。一個孕婦,叫他往那里嫁去? 后來她說,徜若他再娶了新的妻室,一定讓他記得多陪陪她。他當(dāng)時給夏晚起了誓,說從此不再管關(guān)西大營的事,可李燕貞來了,他想最后一次幫李燕貞退兵,滿腦子都是退兵的事,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直到后來在河邊撿到她的衣服和鞋子,還有那塊玉,才知道那是她的臨終遺言。 那時候郭嘉已經(jīng)抓到了陳康,以及陳康背后給他下毒的北齊人。他從那北齊人手中拿到解藥之后,便原封不動的,讓那北齊人服了他自己配的毒/藥,靜待他毒發(fā),看他死去。 之后,他還曾給許多動物下過藥,想知道普通人和動物在服了那種毒,毒發(fā)之后會有什么樣的癥狀。 也是從那之后,他就停止了尋找夏晚,繼而回溯,想知道在夏晚死之前究竟都曾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再接著,他便發(fā)現(xiàn)夏晚的身世以及當(dāng)時的獻(xiàn)祭,那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那么簡單,于是,他又開始追尋她的身世。 她死了,或者還是活著,這個問題郭嘉不敢想。 概因他知道,即便她僥幸活下來,也絕不會再來見他,在留下那塊玉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割舍下跟他的一切,也割舍掉過去了。 官驛太過簡促,太子也不過住了兩夜便搬了出來,如今帶著寵妃呼延嬌,就住在晉王行府中。 二十多年中,李燕貞在關(guān)西來來去去,他這行府,算是整個金城最大最華麗的莊園了,這依山傍水的大園子,原是西秦霸主乞磐氏的皇城,在他業(yè)敗后,一邊做了甘州府衙,中間做了城隍廟,另一半流傳到李燕貞手上,他大刀闊斧改了一番,就做了行府。 郭旺跟呼延天忠交好多年,卻還是頭一回入晉王行府。 跟著傳事太監(jiān)一路向里,拐到一條幽徑上,兩面籠子高壘,一只籠子里面便是一只與老虎一般大小,容似花貍,毛色呈灰白的大靈貓。但大多數(shù)都蔫蔫的,還有好些已經(jīng)死了。 這東西難養(yǎng),難馴,因為水土的原因,出鶻州就死。否則的話,郭旺便拼著命,也要抓幾只回來替甜瓜養(yǎng)著。但是像太子李承籌這種人,他不懂這個道理,他們高高在上,貪婪慣了,畢竟四海皆王土,聽說什么地方有什么好東西,為了博君一笑,就得一鍋端了呈上去。 靈貓香那東西,外用能夠鎮(zhèn)痛,安神,內(nèi)服最大的功效是刺激人的情/欲,尤其大靈貓發(fā)情時所產(chǎn)的香膏,說白了,就是沒有副作用的春/藥而已。 頭一回給甜瓜用,他怕有毒,曾試著嘗過一口,那時候他還小,幾天幾夜險些把命都給要了。 他覺得皇帝治病是次,年邁之后拿這東西刺激情/欲才是最真實的目的,可以想象,當(dāng)靈貓香內(nèi)服能夠催情的消息在長安傳出,非說皇上,別的達(dá)官貴人們,怕也會趨之若鏖,到那時,大靈貓才真正要被捕絕。所以,他才想在靈貓被捕絕之前,弄到更多的靈貓香。 終于,在等了半個時辰后,內(nèi)侍出來一聲通傳,說是太子有請,叫郭旺前去面見。 自始至終,郭旺沒敢抬頭。直到有個聲音說:“太子瞧著那畫兒里的姑娘著實漂亮,但不知那姑娘是何方人氏?是咱們甘州人,還是別處來的?既有這樣一位姑娘,自愿投到太子門上,何不讓她今日就來?” 郭旺快速抬頭看了一眼,一個鵝蛋臉型的中年美婦,面容和夏晚略有幾分相似,這個婦人名叫陳蓉,手段十分了得,也不過晉王一個側(cè)室的jiejie而已,那側(cè)室死了都有些年了,她卻主持晉王行府,連李燕貞都敬她三分。 而她身邊坐著一人,戴金玉冠,頭發(fā)花白,著杏黃面的錦袍。那是太子,郭旺飛快的掃了一眼,隨即低頭,心中暗道:瞧面容,這太子并無王者之氣。 “是咱們甘州人氏?!惫鹆诉@樣一句,便不再多說。 雖說只拿了一幅畫兒,但太子是以為他能敬獻(xiàn)一位美人給自己,才召見的郭旺。 呼延天忠也在坐,適時遞了一句:“果真是個美人,郭三說,再養(yǎng)上月余,等規(guī)矩調(diào)順了,就給殿下呈送進(jìn)來?!?/br> 太子似乎有點興趣,又似乎無甚興趣,揮手道:“那就等送來再說吧?!闭f罷,他又側(cè)首,跟那陳蓉聊天兒去了。 里面氛香濃郁,有茶香,有酒香,還有些不知明的膩香,熏的向來生活清淡的郭旺幾欲作嘔。直到退出來,深嗅了幾口初秋天地間的清新之氣,才算抑住了心頭之嘔。 呼延天忠也跟了出來,一枚又一枚,施舍般的,丟了幾只裝著靈貓香的香盒給他:“郭三,瞧不出來你年紀(jì)輕輕的,倒也愛好這東西,聽哥哥的話,虎狼之藥能少用就少用,難道說不用這東西,你還御不了個女人?” 他以為郭旺求這東西,是給自己用的。 郭旺捧寶似的,將那幾枚香囊收入囊中,不過轉(zhuǎn)眼之間,高大堅實的背影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第64章 等郭嘉的人撤了,院子里頓時清靜了,郭興和孫喜荷兩個正在忙著收拾屋子,便聽西廂忽而一聲響亮的耳光聲。 這是夏晚在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