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許母希望他們留下住兩天的，可知道秦正燁后天要去華東軍區(qū)報到后，也就沒再繼續(xù)挽留。

    “這是?長豆角，芥菜干，茄子干……”許母急急忙忙去倉房拿了一堆蔬菜干出來。

    這都是?吃不完特意晾曬的，曬干了放得久，想吃的時?候用水泡一泡就可以炒來吃。

    對于許母的好意，許嬌嬌自?然?沒拒絕。

    “謝謝媽?！?/br>
    孫招娣看在大?豬蹄的面上，也難得沒有擺臉色，還開?口說場面話：“百歲你和妹夫有空常回來呀！”

    “好的?！睂Ψ娇蜌?，許嬌嬌也就應(yīng)著。

    回去的路上，秦正燁再次變成?提東西的搬運(yùn)工。

    而許嬌嬌和秦嘉樹則一人拿著竹子炮，一路玩回家?。

    從許家?回到知青點(diǎn)已經(jīng)下午四點(diǎn)多。

    “這樹枝會是?誰拿來的？”許嬌嬌有些意外，看著知青點(diǎn)門口的地上正放著兩根干樹枝。

    “mama是?接弟?！鼻丶螛鋮s?語氣篤定。

    許嬌嬌一想也贊同點(diǎn)頭：“應(yīng)該是?她?！?/br>
    秦接弟日子過得苦，卻?很懂得知恩圖報，那天她借衣服穿跑走時?說過會幫她干活。

    小姑娘應(yīng)該也是?知道，他們家?里缺柴火吧！

    “太懂事的孩子很辛苦的。”許嬌嬌語氣一嘆。

    秦正燁彎腰撿起枯樹枝拖進(jìn)家?門，輕松將樹枝用手掰斷送進(jìn)廚房燒。

    中午在娘家?吃了豐盛大?餐，晚飯許嬌嬌就想吃些清淡點(diǎn)的。

    “晚上吃粉還是?吃面？”粉是?許母給的，用自?家?的米去做的，特別有嚼勁。

    “粉。”秦正燁已經(jīng)很多年沒吃過老?家?的米粉了。

    許嬌嬌點(diǎn)頭：“那晚上我們吃粉?！?/br>
    說完，許嬌嬌打?開?許母給的大?麻袋，從里面拿出米粉干。

    “阿……”爺。

    秦嘉樹正拿著路上摘的小野果塞到竹子炮里，就看到秦父從院門口走了進(jìn)來，想叫阿爺卻?沒叫出來。

    mama說不用喊阿爺。

    “嗯哼！”秦父特意清嗓子提醒堂屋的人。

    許嬌嬌看一眼秦父無視了，側(cè)頭和秦正燁說話：“我去做飯。”

    “嗯?！鼻卣裏铧c(diǎn)頭。

    秦父雙手背在身后，走過來看著秦正燁。

    “你又來干什么？”秦正燁問他。

    “我昨天跟你說的，每月給我郵二十塊錢的事情你考慮得怎么樣？”秦父進(jìn)門后坐在堂屋里，手里還拿出一小包生煙絲，打?開?捏了一點(diǎn)煙絲放到白紙上。

    秦父用白紙將煙絲卷一卷，自?制完香煙捏了捏送到嘴邊，摸出火柴點(diǎn)上。

    “考慮，我有說過要考慮嗎？”秦正燁諷刺著秦父，同時?皺眉嫌棄的輕輕推秦嘉樹的后腦勺：“去廚房找mama?！?/br>
    秦父抽的自?制卷生煙，煙絲質(zhì)量很差，抽的人咳嗽不止，小孩子聞多了也不好。

    秦嘉樹抓著竹子炮噠噠噠跑去廚房找許嬌嬌。

    “咳咳咳咳……”秦父吸第一口就被煙嗆住了，咳嗽著吐了口陳年老?黃痰。

    “你要吐痰到外面吐去，吐堂屋地上你惡不惡心？”秦正燁語氣煩躁。

    “我為什么吐痰，我咳嗽，我老?了生病了，你要不給錢就抽空帶我去省城看看……”

    秦父昨天想了一夜，他光開?口要錢，秦正燁肯定不會給，那帶他去看病總不能不管了吧。

    去一趟省城得花不少?錢，秦正燁沒時?間?也推脫不過去，否則怕是?得被人戳脊梁骨。

    “你這病還用去省城？戒了煙，你病就好了?！?/br>
    “呵，戒煙？我抽煙都抽幾十年了怎么戒？那別人的兒子都知道給當(dāng)?shù)馁I帶煙屁股的抽，抽好煙的哪會咳嗽？”

    “你要是?還認(rèn)我這個爹，就給我錢，省得我抽這喇嗓子的煙傷身體?！鼻馗刚f來說去，還是?一個目的，死皮賴臉就是?要錢。

    “喇嗓子你找秦正磊去呀！”秦正燁無語：“我記得小時?候，你手里有顆糖都要拿給秦正磊吃，有一塊錢你也都留著給他買紙筆?，F(xiàn)在你那繼子就讓你抽喇嗓子的生煙，這種時?候你不找他，找我干什么？”

    秦正燁對秦永昌是?有怨的，要不是?他，阿爺不至于去世那么早，阿姐也不用那么苦。

    “你就說這看病錢你給不給？推三阻四的干什么？”秦父不樂意秦正燁提起以前，大?概是?心虛。

    “不給！”

    “我就知道你是?個混賬東西，果然?和你那個媽一樣的沒良心?！?/br>
    “秦永昌，我勸你說話過過腦子，什么人可以提，什么人不該說，心里有點(diǎn)數(shù)！”秦正燁對秦母沒有太多記憶，卻?也不允許秦父胡亂攀扯。

    秦父理直氣壯埋怨：“我提她怎么了？我是?你老?子，你叫過我一聲?爸嗎？虧你還是?當(dāng)兵的軍人，不孝的東西，我回頭就去你部隊(duì)找你領(lǐng)導(dǎo)，讓他們撤你職，讓你滾回來種地?！?/br>
    秦父指著秦正燁的鼻子：“別以為你去當(dāng)兵我就拿你沒轍?！?/br>
    “這些年還各種埋怨，都覺得我不該對小磊他們好，我能不對他們好嗎？我要是?沒有小磊這個兒子，現(xiàn)在日子過得怕是?還不如?村里的老?光棍，咳咳?！?/br>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兒子兒子不孝順，女兒女兒不成?器，當(dāng)初給她找了好人家?她不要，偏要去找知青，結(jié)果命都丟了?！鼻馗刚f著又吸口煙。

    “好對象？你們給我姐找隔壁村那快四十歲的老?跛子是?好對象？秦永昌，你是?真不怕我姐夜里來找你算賬？”

    “你胡說八道什么你！那人年紀(jì)是?大?點(diǎn)，可人手里有□□，會上山打?獵，嫁給他不缺rou吃，能耐得很?！鼻馗覆环姆瘩g，同時?也有點(diǎn)慌。

    這年紀(jì)的人還是?迷信的，盡管之?前國?家?一直明令禁止。

    可他對秦正麗還是?理虧，尤其是?秦正麗生秦嘉樹時?，當(dāng)時?他要是?肯花點(diǎn)錢把人送到縣城去說不定人也能保住。

    趙桂香說，農(nóng)村女人都是?自?己在家?里生的，生不出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沒本事。

    他也覺得有道理，當(dāng)秦正麗生下孩子人沒了時?，秦父都懵了，現(xiàn)在秦正燁提起來他自?然?也害怕。

    “秦永昌，我可以每月給你郵五塊錢，但你得保證，你和你們那一大?家?子都不許來知青點(diǎn)找麻煩?！鼻卣裏钊?果不考慮許嬌嬌和孩子的話，他肯定不會給錢。

    但他也知道不給錢，秦永昌是?不會甘心的，就算他回部隊(duì)了，他們也能找借口來給許嬌嬌添堵。

    “五塊錢太少?了，最少?給十塊！”秦父其他的根本沒聽到耳朵里，只在意錢。

    “嫌少?就拉倒，多的一分沒有?！?/br>
    “咳咳咳……”秦父又開?始咳嗽了。

    大?概是?覺得確實(shí)很難從秦正燁手里拿到錢，想著先答應(yīng)下來，他可是?知道的，許嬌嬌那女人也不好搞定。

    要是?秦正燁真不給，回頭去部隊(duì)了，他難道還真的跑去部隊(duì)找他嗎？

    “你每月按時?郵寄錢，哪個月錢沒給，我就去你部隊(duì)鬧?！鼻馗竿{著站起身離開?。

    秦正燁側(cè)頭站在堂屋里，看著秦父頭發(fā)花白，五十出頭卻?像是?六十幾歲的佝僂背影。

    良久后，他才收回視線。

    廚房里許嬌嬌在煮粉，秦正燁進(jìn)去時?，米粉剛好出鍋。

    “粉好好吃。”秦嘉樹抱著大?湯碗吸溜著米粉。

    晚飯后，一家?三口回房間?，秦正燁坐在床上捧著許嬌嬌的武俠小說看。

    許嬌嬌則拿著小人書和秦嘉樹一起，順便教他認(rèn)字，理解小人書里的寓意。

    “mama，這個人好笨哦?！鼻丶螛渲钢∪藭锏囊粋€人說道。

    “mama覺得他不笨，這叫大?智若愚?！痹S嬌嬌糾正，同時?耐心解釋。

    秦正燁在旁邊捧著小說沒怎么看進(jìn)去，眼神時?不時?瞥一眼躺在中間?的秦嘉樹，隨即目光往許嬌嬌身上游移。

    顯然?這兩人都沒在意他，看小人書都看得樂呵呵的。

    “晚了，該睡覺了?！鼻卣裏畎褧仙夏瞄_?躺下，接受了洞房花燭夜遙遙無期的事實(shí)。

    “知道了?！痹S嬌嬌和秦嘉樹也看完小人書放下。

    結(jié)合著小人書里的內(nèi)容，許嬌嬌給秦嘉樹講起了睡前故事皇帝的新衣。

    黑暗中，秦正燁聽著許嬌嬌講故事也緩緩入睡。

    ……

    秦正燁這次的假期即將結(jié)束，回部隊(duì)前一天帶許嬌嬌和秦嘉樹去祭拜了秦家?阿爺、秦母還有秦嘉樹的mama秦正麗。

    祭拜過程簡單，秦正燁給墳?zāi)股晕⒊顺荩屒丶螛鋵ｉT給秦正麗上了香。

    上午祭拜，下午閑在家?沒事，就看著秦正燁把家?里的柴火都劈好堆到了柴火房里。

    “這些柴火應(yīng)該足夠燒到來年開?春了?！鼻卣裏罘判牧瞬簧?。

    “確實(shí)夠了。”許嬌嬌站在柴房門口點(diǎn)頭。

    秦正燁劈好柴，還特意檢查了知青點(diǎn)，將一些安全隱患問題也解決掉。

    夜里，等秦嘉樹睡著后，許嬌嬌才問的秦正燁。

    “你明天幾點(diǎn)的車？”

    “搭早上六點(diǎn)的班車去縣城，再從縣城轉(zhuǎn)車到火車站?！?/br>
    “六點(diǎn)班車？那不就得五點(diǎn)起床？”許嬌嬌怕自?己起不來。

    家?里又沒有鬧鐘，天又冷，早起真的是?很困難。

    “你該睡睡，不用特意早起?！痹谕粋€屋檐只相處了短短幾天，秦正燁很清楚許嬌嬌的生活作息。

    “那不太好……”許嬌嬌猶豫。

    身為妻子，丈夫要出遠(yuǎn)門，她怎么也該起床做頓早飯。

    “沒事?！鼻卣裏畈辉诤踹@些：“你過幾天去縣城拿到照片別忘了寄給我。”

    “這我知道的?！痹S嬌嬌應(yīng)著，也打?算第二天早起。

    秦正燁可是?每月按時?打?錢的男人，她總該對他好一點(diǎn)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