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一如此刻,她累了,他的肩膀和身心都為她準(zhǔn)備妥當(dāng),她慢慢靠在他肩上,他順勢伸手撫平肩膀衣服的褶皺,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隨后還不忘幫她拉上車窗的窗簾,然后壓低聲音,帶著難得的柔和色彩輕聲道:“睡吧。到機場我會叫你。” ……這樣的感覺真好啊。 好到讓人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司念慢慢閉上眼,好看的姑娘像閉上眼睛的樣子像美麗的小鹿,寧靜而恬淡。 葉蜚聲安靜地望著她的睡顏,抬手為她拂去臉上的碎發(fā),嘴角的笑容柔和極了。 透過鏡子,方青子將這所有盡收眼底,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覺得,曾經(jīng)和她在一起的葉蜚聲,根本就不是葉蜚聲。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她曾為之瘋狂的男人呢? 方青子眼眶一熱,瞬間放下了鏡子,傾身靠在了前面的椅背上,無聲地掉眼淚。 當(dāng)你意識到,曾經(jīng)和你在一起那個、你以為你們曾真心相愛過的男人,他現(xiàn)在和別人在一起了,那些他不曾為你做,甚至不愿意為你做的事情,他都愿意為那個人做,甚至都不需要那個人開口要求他就會做的時候,你就會發(fā)覺自己的一切是多么可笑。 你所有的嫉妒和憤怒,都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你甚至?xí)岩?,他是否真心愛過你。 坐在方青子前面的,是紀(jì)野。 他喜歡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這樣一來可以好好睡一覺。 可是……雖然后面的人刻意忍耐了,可這惱人的抽泣聲,真的是煩死了! 紀(jì)野有些惱怒地回頭瞪向方青子,當(dāng)方青子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愣住了。 ………………算了! 女人就是麻煩! 前有司念,后有方青子! 紀(jì)野咽下滿肚子的怒火,冷眼冷臉地哼了一聲,轉(zhuǎn)回了頭。 第四十一章 十一月的北京,真的已經(jīng)有些冷了。 畢竟十一月中就要供暖了,這樣的時候天氣怎么可能不冷。 飛機接近十點鐘降落在首都機場,司念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懸梯上走下去,一邊拉緊衣服領(lǐng)口,一邊打了一個噴嚏。 正準(zhǔn)備捏捏鼻子,身后就圍來一條圍巾,帶著溫度的羊毛圍巾整個將她的臉圍住,圍巾上還帶著原來主人的體溫,司念舒服地瞇起了眼睛,回過頭去,正對上葉蜚聲英俊的臉。 盡管在飛機上他也瞇了一會,可這會兒他臉上的一丁點困意和疲憊都沒有,這讓司念忍不住感慨道:“我果然是老了,精神和體力跟年輕人沒法比。” 她抬手替葉蜚聲把外套領(lǐng)口的紐扣系好,帶著點鼻音道:“你也別光顧著我啊,我感冒了沒事兒,你可是隊伍的核心,你要是感冒了,琛哥非得殺了我不可?!?/br> 葉蜚聲垂眼睨著她為自己系扣子的手,回答司念啰嗦的倒不是他,而是…… “殺人犯法,我不做犯法的事?!?/br> 冷不丁的,易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司念的睡意立馬就全醒了,立刻正了正站姿和表情道:“琛哥?!?/br> 易琛復(fù)雜的視線掠過她和葉蜚聲,后者與他四目相對,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匯處火花四濺,隨后在北京的夜里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走了?!?/br> 易琛淡淡說完,扭頭就走,夏冰淇趕緊跟上,方青子拉著箱子,也快步跟了上去,難得的是,她這次竟然沒有過多關(guān)注司念和葉蜚聲這邊,這倒是讓下了飛機之后就一直擔(dān)心她還哭或者會亂來的紀(jì)野大失所望,要知道他可是葉蜚聲全球后援會的會長,絕對不希望發(fā)生在陳星航和司念身上的事情發(fā)生在葉蜚聲身上,更加不希望方青子變成第二個任煙雨,不管是為了葉蜚聲還是為了戰(zhàn)隊,這種事情都最好不要發(fā)生,所以…… 這個盯人的事兒,他自覺地攬到了自己身上。 司念望著紀(jì)野幾步追上方青子的背影,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一邊和葉蜚聲一起上了機場擺渡車,一邊念念有詞地嘀咕什么。 等幾人在擺渡車上站穩(wěn)了,她便聽到葉蜚聲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在想什么?!?/br> 司念對他沒防備,這會兒周身擠滿了乘客,自己隊伍的人離得并不近,她便壓低聲音仰起頭湊到他耳邊說:“你說紀(jì)野怎么突然跟青子走得那么近?” 按理說,作為方青子的前男友,葉蜚聲聽到這句話之后重點應(yīng)該在這兩人的關(guān)系上,可事實完全不是那樣。 他先是皺了一下眉,看了看不遠處的紀(jì)野,隨后在司念以為他會對此發(fā)表看法的時候,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在想紀(jì)野?” 司念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們倆這個交流哪里出了問題,他怎么會抓住這個重點? 感覺自己的后腰被人攬住,下一秒擺渡車急轉(zhuǎn)彎,車里的人都搖搖晃晃,司念也不例外。 只是,她這一晃,腰又被人攬著,就直接撞進了攬著她腰的人懷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跟他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個親密接觸,是真的挺親密的,因為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胸狠狠地撞在了葉蜚聲的身上,因為在姨媽期,她……胸部反應(yīng)還挺敏感的,這么一接觸,臉?biāo)查g就紅了。 她睜大眼睛望向葉蜚聲,兩人視線交匯,她企圖用眼神示意他松手,在她的印象里,葉蜚聲一個小男生,對男女之事還處于開蒙階段,很多事情都靠摸索的,發(fā)生這種事肯定會不好意思,她盯著他他肯定就自覺收手了,以往每次這樣也都見效了的,但是…… 這次沒有。 葉蜚聲不但沒有收手,反而還按了按她的腰,把她按的更加靠近自己的身體。 司念呼吸一窒,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慌張地觀察了一下周圍,好在大家都在聊天或是打電話,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這邊的小行動,可即便大家沒察覺,這也有點……太刺激了。 葉蜚聲不松手,司念只得靠上去,微微墊腳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松手。” 擺渡車搖曳的光線下,葉蜚聲無暇的臉龐忽明忽暗,他薄唇微微上揚,眼神卻一點都不戲謔,反而很認真,給人一種十分深刻的矛盾感,讓她既想推開他,又不敢推開他。 慢慢的,攬著的姿勢變成了抱著,司念被葉蜚聲單手抱在懷里,他微垂眼瞼,呼吸哈出白色的氣,司念像柔軟溫順的公仔娃娃一樣靠在他懷里,他眼神暗了暗,周圍的一切喧鬧仿佛都離他很遠。 他不由想起小時候陪著自己的那個娃娃,從小到大,其實屬于他的東西真的不多,他看上去好像有很多錢,年紀(jì)輕輕名利雙收,可其實真正屬于他的東西,永遠不會離開他的東西,從小到大也就那么兩樣。 一個是小時候的娃娃,一個,是現(xiàn)在懷里抱著的娃娃。 “咳咳?!?/br> 清嗓子的聲音讓人倏地回了神,司念仰頭望向周圍,不知何時,身邊的人已經(jīng)都走下了擺渡車,留在車上的只有好整以暇盯著他們的隊員們,方青子站在所有人最后的地方,紀(jì)野就在她身邊,伸出一只胳膊在她眼前晃啊晃,她正無語和無奈地想要控制住他的胳膊。 司念看得愣住了,還是葉蜚聲先反應(yīng)過來,慢慢放開了抱著她的胳膊,抬手摸了一下鼻尖,面無表情道:“下車了?!?/br> 語畢,自己先下去了。 失去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司念突然覺得有點冷,也被隊友們的視線看得毛毛的,于是趕緊趁著葉蜚聲離開的機會跟了下去。 易琛這會兒在擺渡車外面,借著這個短暫的孔隙抽了根煙,他注視著葉蜚聲從車上下來,在他越過他身邊要走進機場大門的時候攔住了他。 葉蜚聲雙手抄進口袋,立在原地望著易琛,易琛沉默了一會,在其他人跟出來之前說:“你也長大了,談戀愛是好事,但不要因為戀愛影響比賽?!?/br> 要是換做以前,葉蜚聲可能會對易琛的囑咐不屑一顧,因為他完全不覺得戀愛會影響到他比賽發(fā)揮的狀態(tài)。 可現(xiàn)在的易琛隨時可能離開他們,哪怕在一起只有半年的時間,但男人之間很多話其實都不必說明白,感情這個東西,總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越陷越深,哪怕不能真的算上是幾年的“師徒情誼”那么深,也讓人難以在這種時刻像平常那樣對待他說的每一句話。 在面臨離別的事情,一切言語,哪怕是刻薄的,武斷的,都顯得難能可貴。 微微點頭,在北京夜里的冷風(fēng)中,葉蜚聲認真地“嗯”了一聲,低聲道:“我知道了?!?/br> 易琛像是沒料到自己的話會得到這樣的回應(yīng),有些意外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唯一可以斷定的是,看到那樣的表情,后續(xù)下了擺渡車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太舒服。 一時之間,隊伍沉默下來,大家在易琛的帶領(lǐng)下進入機場,拿行李上了接機商務(wù)車,一路前往距離鳥巢很近的酒店。 機場到酒店的路途也不算近,葉蜚聲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司念觀察了好一會不敢斷定,但他一直也沒別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睡了吧? 夏冰淇大約也是這么覺得,所以偷偷摸摸地坐到了她前面的位置,瞥了一眼葉蜚聲之后,小聲說道:“睡了吧?”語畢,伸出手指了一下他,指完之后馬上收回手,好像怕葉蜚聲突醒過來發(fā)現(xiàn)一樣,畢竟在她心目中葉蜚聲可是神一樣的存在啊,指著神靈這種事情簡直是太有違天道了,容易遭天譴。 司念有點遲疑,最終還是點了一下頭:“好像是。”回復(fù)的同樣小心翼翼。 夏冰淇賊兮兮地笑了笑說:“可別怪我不照顧你啊?!彼[著眼睛,“我給你們定的房間緊挨著。”她把雙手食指比劃在一起,“沒幾天就要比賽了,琛哥肯定要沒日沒夜的訓(xùn)練,你們小兩口的甜蜜時刻只能靠休息的時候了,我對你好吧?” 司念被她說得無奈笑了,正要反駁一兩句,身邊的人忽然睜開眼,盯著夏冰淇來了一句—— “費心了?!?/br> 夏冰淇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嚇得差點蹦起來,這是在車里,不是在地面上,她這樣的動作就直接導(dǎo)致……她撞到了頭。 “哎呦!” 痛呼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易琛也看了過來,夏冰淇見到,立刻可憐兮兮地望回去,易琛皺皺眉,垂下眸子轉(zhuǎn)開了頭,手上握著拳,看上去十分為難。 司念本來還帶著調(diào)笑的心思,可見到易琛那樣的表情,忽然就高興不起來了。 有些事情,你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不是發(fā)生在你身上,你絕對沒有資格來評判那件事的好壞。 也許在她看來,夏冰淇和易琛的結(jié)合是天作之合,可對易琛來說,可能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簡單打個比方,如果她是易琛,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在她身上,她會接受嗎?會高興嗎? 司念慢慢垂下了嘴角,尷尬于和夏冰淇之間的關(guān)系,無法真的指責(zé)或者發(fā)表什么,只能轉(zhuǎn)開頭望向窗外,裝作沒發(fā)現(xiàn)這一切。 葉蜚聲敏銳地發(fā)覺了一切,他側(cè)頭睨了睨司念,又看了看夏冰淇,在后者得意忘形的時候冷冰冰地說了句:“你真的開心嗎。” 夏冰淇一怔,不解地望向他。 葉蜚聲繼續(xù)道:“看見他那樣勉強,你真的開心嗎?” 夏冰淇驚訝地望著他,慢慢回頭看向自己之前的位置,易琛坐在那里,摘掉墨鏡的他眼神毫無焦距,眼底毫無精氣神,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一切向往。 夏冰淇慢慢握住了拳。 一如夏冰淇之前所說,比賽沒幾天了,到達酒店之后,訓(xùn)練肯定會馬上開始。 來之前就特地準(zhǔn)備好了訓(xùn)練的地點,隊伍一行幾人可以到酒店樓下的大型網(wǎng)咖訓(xùn)練,網(wǎng)咖環(huán)境極好,是俱樂部老板的產(chǎn)業(yè),為了總決賽,易琛特地申請了網(wǎng)咖停止?fàn)I業(yè)幾天,專門拿來讓他們訓(xùn)練。 司念坐到屬于她的位置上,換上自己的外設(shè),目光轉(zhuǎn)向周圍。 網(wǎng)咖的氣氛很足,到處都布置著和lol有關(guān)的一切,還有很多標(biāo)語懸掛在樓梯上,看上去為了讓他們可以拿到冠軍,上面也是費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錢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越是這樣,司念就越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 “司念姐,選位置??!” 鄭宇的呼喊聲讓司念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了訓(xùn)練上,她趕緊選了位置,和大家一起訓(xùn)練。 而就在她剛剛目光所及的二樓,她沒發(fā)現(xiàn)的是,二樓某個房間的位置,窗戶里面,站著幾個人,他們有中年的,有青年的,男男女女,站了四五個。 其中為首的,就是cw俱樂部目前的老板,徐沖。 “徐總這次大手筆啊,把網(wǎng)咖停業(yè)幾天拿來給隊員訓(xùn)練?!?/br> 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意味深長地勾起話題,徐沖也沒避諱,直接回答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讓他們拿到冠軍,花點錢就花點錢?!彼馈?/br> 男人接著說:“北京這地方的網(wǎng)咖,還是這種位置,可以說是日進斗金了,徐總您這還叫花‘點’錢?這是花了不少錢啊,真的不心疼?” 徐沖微微一笑,平靜說道:“何必心疼呢?他們奪冠可以為我賺取更多的利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