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被選中弟子若不愿意應(yīng)戰(zhàn),可翻到牌子綠色一面,免戰(zhàn)。 臺上兩人你來我往,斗得不亦樂乎。 弟子積分方法也貫徹了逍遙派放蕩不羈的風(fēng)格。 每局得勝皆可拿到對手全部積分。十三峰弟子不限制被點名次數(shù),所以常被頻繁點名,搞車輪戰(zhàn),越優(yōu)秀的弟子應(yīng)戰(zhàn)越慎重,失敗一次就要從頭再來。 逍遙會共三日,每峰弟子有九次免戰(zhàn)機(jī)會。 陸寒霜邊用神識留心記憶池,邊關(guān)注兮淵的三徒弟別鶴。 作為名聲最盛的弟子,想踩著別鶴揚名的不少,不過一個上午,三十位琴修上臺,別鶴被點中七次。 他也同樣慎重,一整天只用過一次綠牌。 逍遙會第二日,別鶴依舊是高亮目標(biāo),他疲于應(yīng)對,用了三次免戰(zhàn)。 到第三日,別鶴陰著小臉坐在青云峰的席位,旁邊二師兄別鵲又是給他揉肩又是倒水,極為關(guān)心。 別鶴數(shù)次上臺,數(shù)次歸來。瞧見旁邊打傘坐了兩日半,一直悠閑看戲的小孩,心情更加糟糕。 “一幫小人?!眲e鶴憋著氣走到離小孩最遠(yuǎn)的位置,踹了踹座位,摸著牌子綠面,流露疲憊,還有一下午才結(jié)束,他只能再免戰(zhàn)一次。 雖然現(xiàn)在遙居積分榜榜首。 但只要陰溝里翻一次船,大好局勢便會驟然崩盤。 陸寒霜肩上支著大師姐別螢給他遮陽的傘,抿著別螢送來的清茶,藕節(jié)一樣圓潤的小身子盤坐,密切注視著斗樂局勢,當(dāng)別鶴再一次被琴修點名,沉著臉許久沒有動。 點名者笑道,“這是干嘛?耍賴???有種就上,慫就翻牌,別娘們唧唧的耗時間。” 別鶴薄怒上臉,甩開給他揉手腕的別鵲師兄,騰地站起,被旁邊別螢師姐趕忙拉住,按了按他流血的指頭。 “免戰(zhàn)吧?!?/br> 別鶴望著才微微傾斜的驕陽,臉色變了又變,滑過四面八方的看客與點名者眼中赤裸裸的嘲弄,忍了又忍,直到有人開始催促,他終于垂下頭,翻出綠色牌面。 免戰(zhàn)。 點名者輕笑一聲,嘟囔了句,“也不過如此?!鞭D(zhuǎn)頭挑戰(zhàn)了別峰弟子。 席位高處,逍遙派各峰主坐在竹簾后,觀賞斗樂。一位峰主推推神游的自家?guī)煹?,“看到這里你就沒點想法?” 兮淵的目光從小孩移向別鶴,回答道,“挺好?!?/br> “什么挺好?” 別鶴被師兄師姐聯(lián)合安慰,兮淵目光落回旁邊圓圓的油紙傘下,傘沿外隱約露出小家伙盤坐的一截小腿,心不在焉道,“……別鶴最近被氣多了,忍耐力有所增強(qiáng),挺好?!?/br> “你就不生氣。” “為何生氣?” “圣人??!你家徒弟被欺負(fù)成這樣你都不生氣?!你家徒弟又窩囊成這樣你居然還不生氣?” 兮淵回給師兄一個不溫不火的笑容。 能讓無數(shù)仰慕者小鹿亂撞的表情可把師兄惡心壞了,匆匆轉(zhuǎn)開臉,“可別再這么笑了,笑得人心慌?!?/br> 兮淵這才道,“正因為是我的徒弟,他會承受風(fēng)雨遠(yuǎn)超常人。他不僅要忍,還要繼續(xù)忍著。若他看不清自身情況盲目應(yīng)戰(zhàn),我才要氣他不堪造就。能忍,挺好?!?/br> 師兄搖頭嘆道,“你當(dāng)誰都是你啊,世人辱你罵你厭你惡你妒你,你都一笑而過百忍成神?” “非也。” 兮淵回眸,眉稍微揚,風(fēng)華耀眼,“……我可不光會忍。” 錦緞再一次沉入池水,陸寒霜神識一動,錦緞悠然飛回唱名者手中,揚聲向下面喊道,“下一個小友,兮霜?!?/br> 兮淵斂眉,緩緩轉(zhuǎn)過頭,抬臂掀開竹簾,望向臺下。 一眾嘟囔著,“這是哪號人物,怎么從未聽過?”的修士們不經(jīng)意望見臺上青衣上仙露出真容,精神一震,沸騰起來。 “哎喲,吵死人了!”旁邊師兄捂著耳朵,伸手奪過兮淵眼前的竹簾,拉下,遮擋嚴(yán)實,見師弟仍隔著竹簾直直望向臺下青云峰坐席處,猛然想起這個名字為何耳熟了,同樣看向那把油紙傘。 小小孩童鉆出傘,三頭身沒有引起注意。 當(dāng)小孩從青云峰席位區(qū)一步步走向斗樂舞臺,圍觀弟子往左右四下瞧瞧,果真沒再見有另一個“兮霜”冒出,揉揉眼睛,終于重視起這個忽視至今的小孩。 “這才幾歲?” “兮霜兮霜,該不會就是傳聞中兮淵上仙的那個私生子還是私生女吧?” “……不是說是故友之子?” “這你也信?” “那個,我沒記錯好像只有散修能投名,一個從十三峰走出來的人,可以再挑戰(zhàn)十三峰?” “只要不是十三峰弟子,怎么不成?” “……這小孩嬌嬌弱弱的,大腿還沒我小臂粗。我說,就是青云峰別鶴這般年少天才,也才十七歲參加逍遙會,這個這么小能行嗎?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比如父債子還,有人因為兮淵上仙的緣故惡意投名。” 裁判皺眉,注視不到他腰高的小孩從青云峰席位走出,同樣腦補(bǔ)了一場陰謀論,懷疑小孩遭人惡整,故意把名字投入池中。 陸寒霜仰頭,覺得不適,退遠(yuǎn)幾步,平視裁判。 裁判猶豫道,“你要不……” “沒有弄錯?!标懞驍嗨脑?,目光掃過臺下,抬臂指向不遠(yuǎn)處瞪直眼珠子的別鶴,“我邀他斗樂?!?/br> 原本還驚訝這難搞的小孩怎么跑上臺的別鶴再次愣住,傻傻指了下自己,不敢置信,“我?” 別鶴站起來,“就你還想挑戰(zhàn)我?” 他來回比量兩人的身高差,沒有前幾次被點中的暴躁怒氣,而是一種滑稽竄上心頭,“我上去不是以大欺小嗎?!” 觀眾深以為然,四下一片竊竊私語。 陸寒霜沒再廢話,走到一邊在生死狀上簽下名字。 別鶴沒有拒絕機(jī)會,趕鴨子上架,走到小孩旁邊并排簽下名字,嘆了口氣,心道:雖然這小孩性格討人厭,但他年紀(jì)是小孩的倍數(shù)有余,這種時候還是要拿出大人的度量遷就遷就,等會下手輕一點,別太打擊小孩的自尊心。 第55章 彪悍揚名 兮淵望著底下擂臺,身旁師兄問道, “你帶回來的這個是怎么回事?” 沒等到答案, 又問, “他會玩琴?” 等了一會兒,耳邊依舊靜悄悄沒有回答, 師兄轉(zhuǎn)頭,見兮淵目光不離下面, 煩躁地敲敲兩人間的案幾,“說句話啊。” 兮淵撩了他一眼,“無話可說?!?/br> “……你真是帶回來一個麻煩。師父說得對, 你命犯四徒, 這才有個征兆就鬧出事,要收入門中還指不定出什么事呢?!睅熜致犞紫伦h論紛紛, 望了眼宣布斗樂開始的裁判, 轉(zhuǎn)頭惡狠狠盯著師弟,“說真的, 你可答應(yīng)我, 絕不收他為徒!” 兮淵沒輕易許諾, 只道,“我有分寸?!?/br> 裁判走下臺。 萬眾矚目中, 一大一小佇立對望。 別鶴盤腿坐下, 從儲物戒里取出古琴置于膝頭, 壓迫皮rou的重量與壓力讓他感到踏實,一瞬間, 他的表情變了。 認(rèn)真,專注。 拂過梧桐木的紋理,指腹摩挲木料的觸感讓浮躁的心漸漸沉下去,雜念漸消,他抬眸,望向?qū)γ妗?/br> 小孩表情寥寥,面上猜不透想法。但從藕節(jié)一樣圓潤的三頭身毫無僵硬之態(tài)可猜,小孩并無即將斗法的緊張;那雙漆黑的眸子告訴別鶴,他嘴里也不可能發(fā)出求饒認(rèn)輸?shù)穆曇簟?/br> 如此,只能速戰(zhàn)速決把小孩弄下臺了…… 別鶴垂首,抬手,橫掃七弦。 “鏗——” “鏗鏗——” “鏗鏗鏗鏗——” 聲聲驟起,鋒芒畢現(xiàn),沒有任何循序漸進(jìn)的前奏,開場便是刺耳的金鳴鐵嘯之聲,貫穿全場…… 聲波蕩開…… 寒光乍現(xiàn),似利刃朝對面劈去…… “琴意!居然是琴意!”旁觀者十分震驚。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種車輪戰(zhàn)下,別鶴居然還保留實力!” “都說劍意難練,琴意甚之十倍。盛名底下無虛士,他小小年紀(jì)琴意猶如實質(zhì),實乃悟性驚人?!?/br> 別鶴直接扔出底牌,小孩再厲害畢竟年齡擺在那,約莫剛摸到煉氣的門,哪怕輸?shù)粢彩怯職饪杉?、輸?shù)貌辉从^別鶴更易留下以大欺小的惡名。 這次比拼毫無懸念。 眾人想著,轉(zhuǎn)頭望向另一邊,小孩沒有掏出任何樂器,小小身子孑然而立,閉上了眼。 第一波音襲向小孩臉側(cè),鬢發(fā)剛被風(fēng)吹起,轉(zhuǎn)眼又被琴意割斷,碎發(fā)擦過臉頰,絲絲飄落。 小孩面不改色。 不是預(yù)想中嚇得連連后退的畫面,身體紋風(fēng)不動,釘在地上。 第二批聲波襲來,逼近的錚鳴之聲灌入耳道,小孩耳根微抖,額頭青筋高頻抽搐,顯然不堪承受,腳下偏偏毫不退讓,避也不避。 圍觀者顰眉抿唇,果真見下一瞬,音力覆蓋小孩上半身撞得微微一顫,一抹寒光隱現(xiàn),盡數(shù)劈入小孩胸腔。 “蠢啊!他怎么不躲!”有人望著小孩霎那蒼白的臉,心生不忍。 第三波曲聲摧殘下,小孩皮下青筋初浮,微露猙獰。 當(dāng)琴意深入腹部,小孩兩掌可握的細(xì)腰彎折,想必是腹內(nèi)絞痛,卻依然佇立不動,絲毫不躲。 別鶴皺眉望著,這是圖什么啊? 找虐嗎? 心里掀起惻隱之心,別鶴眼中越發(fā)堅定,掌下曲音更見犀利,聲勢浩蕩,一波波朝小孩蓋去。 “別鶴這未免……”師兄望見小孩孱弱的身子如風(fēng)中落葉,簌簌抖著,有點看不下去了。 兮淵目光穿過竹簾,望著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