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景漾說:“年年有魚,真好,確實挺適合貓,不過狗叫這個名也好。” “你休息會兒吧,我下去幫忙。”顧梨亭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景漾說:“我還是跟你下去幫忙吧,我不累。” “別拘束?!鳖櫪嫱ぽp聲說,他的聲音和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柔,讓景漾有種被暖風(fēng)拂面的舒適感。 景漾確實是有些拘束,但這也是難免的,換做顧梨亭是他,也會忐忑。 顧梨亭摸摸他的頭,“我跟外公也有話單獨說,一早上就起來趕路,你肯定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一個小時后我上來叫你,飯后你再幫忙洗碗收拾怎么樣?” 他都這么說了,景漾還能說什么,只好點頭同意,“好吧,聽你的?!?/br> “乖?!?/br> “你別這樣,你外公已經(jīng)覺得我小了,你還把我當(dāng)小孩?!本把粷M地說,明明在同齡人里他一直是最成熟的那一個,而在顧梨亭面前,他卻被當(dāng)成是孩子,真是讓人不習(xí)慣的反差。 “行,我以后注意?!鳖櫪嫱み€是那么好說話,“你躺一會兒。” 一個小時后,顧梨亭準(zhǔn)時上樓來,輕輕推開門,看見景漾睡得正香。 顧梨亭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來吃飯了。” 景漾的起床氣剛要發(fā)作,睜開眼看見是顧梨亭,火氣就被澆滅了發(fā)出滋滋的響聲,腦子還不清醒,不過睡了一個小時終究是好多了,雖然床有點硬,但他睡的很好。 “梨亭……”景漾的聲音困倦又慵懶。 “誒,起床吧?!鳖櫪嫱?yīng)了一聲,把他從被窩里拉起來。 十分鐘后兩人下樓去餐廳吃飯,說是餐廳其實就是個像是陽臺的房間,窗戶打開對著屋外的花圃和竹林,花香竹香伴隨著清風(fēng)吹進來,一個方形大桌上面擺著五個盤子,盤子都是灰撲撲的,顏色不起眼,卻十分精致。 “過來坐下吃飯吧?!崩蠣斪幽弥粋€酒壺給酒杯里倒?jié)M酒。 景漾挨著顧梨亭坐著,老爺子坐在他正對面,每人面前放著一個小酒杯,紫色的酒液在玉質(zhì)酒杯泛著光澤。 “這酒還是前幾年你自己釀的葡萄酒,還記得嗎?”老爺子對顧梨亭說。 “記得,跟您一起埋在樹下說來年再拿出來喝,結(jié)果一直放在那也沒取出來?!鳖櫪嫱ばχf。 “小許你嘗嘗味道怎么樣?!?/br> “好?!本把似鹁票攘艘豢?,酒香撲鼻,味道醇厚而不澀,口感豐富,果味濃郁。 “怎么樣?” “好喝。”景漾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顧梨亭說:“這酒不醉人,但也別喝多了。” 老爺子說:“這是什么話,喝酒哪有不讓人家喝盡興的,盡管喝,管夠,醉了也有他照顧你。” “先吃菜吧?!鳖櫪嫱ぶ缓谜f:“這是外公的拿手菜,都是自己種的菜還有山里的野味兒,外面很難吃到?!?/br> *** 飯后,景漾搶著把桌子收了碗洗了。 顧梨亭被老爺子安排去干活了,他站在院子里吹吹風(fēng),他沒喝多少酒,但還是有些醺醺然,不過山風(fēng)一吹就清醒了不少。 聽見腳步聲他以為是顧梨亭,回頭一看,卻見老爺子朝他走來。 景漾連忙叫了聲“外公”。 老爺子點點頭,“吃飽了嗎?” 景漾拍:“吃飽了,很美味?!?/br> “聽亭亭說你廚藝不錯?!?/br> “會做幾個菜?!?/br> 老爺子點點頭,說:“那做飯的任務(wù)明天交給你了。” 景漾說:“好,外公喜歡吃什么?” “年紀(jì)大了,不挑食,清淡點的就行。” 景漾默默記住,應(yīng)了一聲。 雖然沒說幾句話,但是總覺得氣氛變得溫馨了不少,景漾自己的外公早就去世了,家里親戚之間感情淡薄,就連父母都是各忙各的,他已經(jīng)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天倫之樂了,說實話,不太習(xí)慣,但是會讓他向往。 “我這個外孫是我一手帶大的,脾氣稟性我都了解,你是他第一個帶回來見我的人,我猜也是第一個用心的人?!崩蠣斪宇H有感慨地說。 景漾靜靜地聽著,知道這時候他不用說話。 “今天見到你,我著實有些吃驚。沒想到是個男的,也沒想到年紀(jì)這么小,看來我還是不了解我的這個外孫?!?/br> “不過,我外孫的眼光我相信的,他看中的人肯定不會差,所以我也不反對你們,當(dāng)然你可能會想,你們現(xiàn)在講究自由戀愛,他也這么大了,我管不了他?!?/br> 景漾忙說:“外公,梨亭一向很尊重您的,我也是?!?/br> “哈哈,別緊張。”老爺子擺擺手,不在意地說,“我住在這里就是想過清凈日子,外面的事我不管,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這是事實,不過梨亭是個用心待人的人,雖然他比你大,某些方面肯定比你成熟,但我希望你也能認(rèn)真對待他,也能照顧他,我年紀(jì)大了,遲早要走,他在世上就沒別的親人了?!?/br> 景漾心口一緊,他的確是忽視了這一點,他一直覺得顧梨亭成熟,比他穩(wěn)重,卻沒去想他其實應(yīng)該也是個寂寞又缺愛的人。 景漾正色保證道:“外公你放心,我自然也是真心待他的。” 第79章 考驗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問問你,你有考慮過以后嗎?雖說國內(nèi)現(xiàn)在還沒有政策,但是我知道國外是可以結(jié)婚的,他既然帶你回來,那肯定是認(rèn)定你了,那么你呢?是做好了跟他走完余生的準(zhǔn)備了嗎?” 景漾沉默了,結(jié)婚這個問題,聶云深和程單都問過他,時隔不久,他當(dāng)時的回答,他現(xiàn)在還記得。 可現(xiàn)在這話他能對顧梨亭的外公說嗎? 他跟顧梨亭好像只有現(xiàn)在,沒有未來,在一起的時候他便想的是跟從自己的心,不留遺憾,可是走到這一步,好像不能只看著眼前了,這都他們彼此都是不負(fù)責(zé)任的。 “怎么不說話了?”老爺子察覺到景漾的遲疑。 景漾看著老爺子,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低頭說:“外公,如果我說我可能……” “可能什么?” 景漾暗暗嘆了口氣,終究是沒有說出口,“我還沒有想那么多。” “那你是怎么想的?得過且過只看眼前?和他只是談個戀愛?”老爺子的話說起來不好聽,但卻指戳人心,一針見血,景漾不正是這么想的?只是他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而已。 理由找多了,那都是借口,對于顧梨亭的外公來說,沒有考慮以后的相愛都不是真正的愛情,只是曇花一現(xiàn),爛漫璀璨的沖動。 這樣的感情的確很自在愜意,不需要考慮太多,也意味著沒有責(zé)任的束縛。 可是老爺子不贊同這樣的愛情,他相信自己的外孫要的也不是這種。 看到景漾的猶豫不決,老爺子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時顧梨亭走了過來。 “外公,你們在聊什么?” 老爺子看到景漾矛盾的樣子,臉色恢復(fù)如初,平靜地說:“隨便聊聊,怎么擔(dān)心我對他不好嗎?” 顧梨亭笑了,“當(dāng)然不是,后院已經(jīng)收拾好了,屋里的燈也修好了,到時候再出故障您應(yīng)該請人過來修,我之前和山下的趙叔都說好了的。” “這種小事我不樂意麻煩別人?!崩蠣斪訑[擺手,“你回來了幫我弄一弄就行。天色不早了,山里晚上冷,我去給你們多拿一床棉被?!?/br> 顧梨亭說:“還是我去吧。” “不用了,你不知道放在哪?!?/br> 顧梨亭怎么會不知道,雖然許久沒回來,但是這里還是他熟悉的模樣,一草一木,所有的擺設(shè)都和以前沒有差別。 不過老爺子這么說應(yīng)該是想找個借口離開,讓他們單獨相處。 顧梨亭想到這點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老爺子慢慢悠悠地進了屋,顧梨亭走近景漾,低聲問:“怎么了?” 景漾的狀態(tài)不對,顧梨亭能夠感覺到,但是他知道外公不會為難景漾,不然他也不會放心讓他們單獨相處,可是剛才一定生了什么,外公說了什么話嗎? 不過不管顧梨亭怎么旁敲側(cè)擊,都沒從景漾這里問出什么來,他也不好去問外公。 入夜了,萬籟俱寂,只聽得見寂寥的風(fēng)聲和蟲鳴聲。 顧梨亭幫景漾燒了熱水,讓他在浴桶里洗了個熱水澡。 浴桶是放在房間里的,洗澡也在房里,角落的窗戶下有個用竹子做的排水的裝置,洗澡水往那一倒就會順著流出去。 景漾先洗完,顧梨亭才洗的,折騰完之后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 老爺子的臥室在樓下,他睡的早,八點就熄燈睡覺了。 景漾坐在床上低頭玩著手機上的單機游戲,這里的信號很弱,勉強能接打電話和短信,連進個網(wǎng)頁都要等半天。 他明顯心不在焉,顧梨亭走過來時他都沒有聽見,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 “靜央?!鳖櫪嫱は崎_被子坐在他旁邊,厚重的被子鋪了兩層,底下的褥子也厚厚的,被子里散出青草的氣息。 景漾聽見聲音才回過神來,他看著顧梨亭心情十分復(fù)雜。 “你怎么了?跟我說說?!鳖櫪嫱げ幌矚g自己瞎猜景漾的想法,猜對猜錯都徒增煩惱,還不如直接問清楚。 景漾搖頭,“沒怎么,就是累了?!?/br> 顧梨亭看他氣色的確不好看,面帶倦容,眼睛下還有黑眼圈,有些心疼,“累了就早點休息?!?/br> “嗯。”景漾心生愧疚,看著顧梨亭這么溫柔體貼,越覺得自己對他不負(fù)責(zé)任。 要是真有完成任務(wù)要離開的那天,顧梨亭怎么辦? 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到那時他要怎么做? 景漾慢慢躺下,側(cè)著身子背對著顧梨亭,思緒翻飛,竟壓抑得無法入眠。 顧梨亭從后面抱住他,一只手摟著他的腰,景漾能感覺到他的臉貼在自己的腦后,非常親密。 心里又暖又糾結(jié)。 “靜央,我很高興。”黑暗中,顧梨亭低聲說。 景漾愣住,問:“高興什么?” 顧梨亭親吻住他的耳垂,“高興你在我身邊,有你在,我就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