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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迷人病[娛樂圈]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這是你的貓吧?”屈瑤梅提著白手套的后頸,冷笑著對薄熒說。

    “這是陳……”

    “你還裝什么裝?!陳厚都跟我說了!”屈瑤梅突然暴怒上前,狠狠一腳踹向薄熒的小腹,薄熒被撞向身后的墻,發(fā)出一聲聽著好像都能感覺到疼痛的巨響。

    薄熒跪了下來,干嘔一聲,歪斜的課桌,老舊的椅凳,二十幾條冷漠殘忍的人腿,在薄熒的眼里都成了黑影憧憧。

    “這是你的貓!”屈瑤梅怒吼著,又是憤怒的一腳踹向薄熒的胸口。

    “老子居然會討好你的貓??!如果不是你這狗雜種,我怎么會——!!”暴雨般的踢打不斷落下,屈瑤梅的臉色十分恐怖,就連她帶來的那些人也不由退開了些,生怕屈瑤梅遷怒于他們。

    幾分鐘后,屈瑤梅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提著被甩來甩去不斷發(fā)出刺耳尖厲叫聲的白手套大步走回了魚缸邊。

    “不要動它!!”在模糊發(fā)黑的視線里,薄熒尖叫著想要站起來,“把她按住?!鼻幟防淅涞貙λ龓淼膸讉€男生說。男生們立刻上前按住了薄熒,薄熒劇烈掙扎著,其中一個直接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薄熒頭一轉(zhuǎn)立刻就要咬他,男生直接抓著她的頭發(fā)把她的頭往一旁墻上撞去。

    砰的一聲,薄熒頭暈眼花,感覺額角上有什么熱的東西流了下來,她連站都站不住了,如果不是身邊兩個人擰著她的手臂,薄熒立刻就要倒下了。

    薄熒的雙腿脫力地彎曲在地上,無論被怎么欺負(fù)都沒有流過淚的薄熒,此刻臉上正經(jīng)歷著一場暴雨般的淚水沖刷,絕望和恐懼淹沒了她的眼睛。

    “求你了,不要傷害它,你打我吧——我對不起你,是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害它……求求你……求求你……”

    薄熒毫無尊嚴(yán)地乞求屈瑤梅的一絲同情。淚水沖刷走著她的驕傲和自尊,她的種種認(rèn)知和堅(jiān)持,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求求你……不要再奪走它了……求求你……”

    我已經(jīng)什么也不剩了……

    屈瑤梅的臉上露出一抹狠毒的獰笑,隨后,在薄熒的目光里,將不斷掙扎的白手套的頭按進(jìn)了污臭的魚缸。

    “不要碰它——不要——?。?!不!??!”薄熒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旁邊的兩個男孩幾乎用上全力才勉強(qiáng)壓制住她。

    “快放開它??!”薄熒瞪大的眼睛傳來撕裂般的痛苦,她的眼淚像巖漿一樣灼燒過流過的每一寸皮膚,看著白手套的身體在魚缸外劇烈掙扎,薄熒覺得自己的血rou都融化了,她感覺不到身體的任何存在,只剩一具空蕩蕩的骨架——絕望和恐懼附著在她的森森白骨上,啃噬著她曾經(jīng)是心臟的地方——

    終于,屈瑤梅松開了手,白手套的身體軟綿綿地垂在了魚缸外。沒有人再按著它了,但是它卻不會掙扎動彈了。

    身旁兩個男孩像是察覺了什么,不約而同的松開了手,薄熒無力地摔坐到了地上,她的眼神空洞而寂靜,表情木木的,不哭也不喊了,只是眼睛里的淚水還如決堤般不斷涌出。

    “還給你,你的貓!”屈瑤梅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捏著白手套背部的毛皮,把它從水里提了出來,貓的表情驚恐而慘烈,大睜著眼,維持著死前的最后一刻。屈瑤梅隨手一甩,把濕淋淋的白手套扔到了薄熒面前的地上。

    “……為什么……”薄熒的嘴動作微小的開合著,聲音太小,沒人能聽清她說的是什么,屈瑤梅皺起眉來凝神去聽,才聽見她微弱的低喃。

    “為什么連白手套也要從我身邊奪走……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沒有說過任何人一句壞話,沒有做過一件壞事……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要這樣逼我……為什么……?”

    她沒有看任何人,眼里的淚也不知何時停了,薄熒空洞死寂的目光定在慘死的貓尸上,就連旁邊的男孩踹了她一腳也無動于衷。

    薄熒時斷時續(xù)的喃喃,加上地上一具凄慘的貓尸,整個空間都洋溢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活該?!鼻幟防湫χ粗骸澳氵€活著干什么,早點(diǎn)去死吧,你死了大家都輕松?!?/br>
    說完,屈瑤梅帶著她的人打開反鎖的前門走了,他們走出教室后,沒一會就傳來了屈瑤梅和她跟班的笑聲。

    剩下幾個本班的學(xué)生互相看了一眼,也拿起自己的書包離開了。窗簾依然緊閉著,前門開了,外面是空蕩蕩的走廊??諘缂澎o的教室,只有薄熒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外面的天空里都能看見閃爍的星星了,薄熒才慢慢地起身。搖晃了幾次終于站穩(wěn)后,她俯身抬起了已經(jīng)僵硬的貓,把它抱在懷里,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薄熒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最后當(dāng)她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幸福雜貨店的外面了。

    民居內(nèi)漆黑一片,沒有燈光,也沒有任何人聲。

    在她慣常坐的那個位置,塑料小板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裝有生活垃圾的,破破爛爛的麻袋,在最頂端,有一抹紅色露了出來。

    薄熒走上臺階,慢慢將那抹紅色抽了出來——

    是一件打了大半,就快完成的紅色毛衣。

    “誰在那里?”一聲狐疑的問聲從身后傳來,薄熒轉(zhuǎn)過頭去,看見是一個出來倒垃圾的中年女人。

    她下意識地埋下頭,含糊說:“我來……找婆婆……”她的聲音還帶著嘶吼后的沙啞,女人多看了她兩眼,薄熒知道中年女人在夜色里沒有認(rèn)出自己,因?yàn)榕私又f道:

    “你就是她的外孫女吧?你mama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薄熒沒有說話,中年女人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快回去吧,天色晚了你一個小女孩不安全。節(jié)哀順變,你看你媽就節(jié)得挺好的——”她把垃圾袋往門口一扔,絮絮叨叨地往回走:“作孽……自家媽死了一周都不知道,還是送報(bào)紙的報(bào)的警,幸好不是夏天喲——”

    “……婆婆……死了?”

    中年女人從這異常冰涼的聲音里察覺不對,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見走出陰影的薄熒,繼而看到薄熒懷里已經(jīng)僵硬的死貓,中年女人尖叫一聲鬼追似的逃回了家,厚重的防盜門砰的一聲在薄熒面前關(guān)上了。

    薄熒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彈。

    過了一會那扇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探出了半截身子,搜尋著什么,看到薄熒后立即對她怒吼道:“掃把星,滾開!小心老子打死你!”

    薄熒木然地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望向依然沒有亮起的婆婆的屋內(nèi)。半晌后,她轉(zhuǎn)身邁了出去。

    薄熒沒有家,她僅僅期望一個可以臨時停留的地方,僅僅是這樣一個卑微的愿望,生活也毫不留情地把它碾碎了。

    她不知道該去哪里,薄熒毫無頭緒地走在寒風(fēng)里,她的身體已經(jīng)失去了痛的感覺,剩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冷,她從來不知道,冬天可以可以這樣冷,冷到她的血液都被凍結(jié)了,從骨頭里一直冷到指甲縫。

    時間已經(jīng)進(jìn)入深夜,街上沒有任何行人,只有路邊喜氣洋洋的紅燈籠在嘲笑著悲慘的她。

    前方有一個公園,薄熒拐彎走了進(jìn)去。

    走在公園的小道上,薄熒的目光在黑夜里巡視著,最后走到了一棵有著繁茂樹冠的雪松樹下,將白手套輕輕放在地上,薄熒徒手就在地上挖了起來。

    尖銳的石子磕破了她的皮膚,她毫不在意,麻木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挖著泥土。手指早已沒了知覺,連痛都麻痹了,在她的不斷努力下,一個小小的深坑終于挖了出來。

    薄熒并沒有就此停下,而是轉(zhuǎn)而在這個深坑的旁邊,又開始挖了起來。

    第二個深坑挖好后,她的手指已經(jīng)染上了紅色。

    薄熒小心翼翼地抬起白手套,將它葬入第一個深坑,“對不起……”一聲低不可聞的道歉在出口的瞬間就湮滅在了寒風(fēng)中。

    如果沒有遇見我就好了。

    接著,薄熒拿出那件打了大半的紅色毛衣,她的表情被關(guān)押在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下,她木然地脫下棉衣,將紅毛衣套上自己身體。

    沒有任何不合身的地方,這件毛衣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一般。

    薄熒沒有血色的嘴唇抖了幾下,然后死死地抿了起來,她用顫抖的手脫下毛衣,無聲地將臉埋在大紅色的毛衣上。

    就像那天她從樹上摔下時一樣,她的背脊在輕輕顫抖,卻沒有任何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薄熒背部的顫抖逐漸停息,她把臉從毛衣上抬了起來,面色平靜,臉上沒有一絲淚跡,只有一雙黑得妖異的瞳孔在夜色里閃著微光。

    她將毛衣疊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入第二個深坑,然后將兩個坑都埋上土,抹平,最后才從樹下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后,第一眼就看見了對面一棵樹下默默無言不知看了她多久的女人。

    女人有著一張比電視上任何一張臉都要完美無瑕的面孔,蒼白的膚色,漆黑的瞳孔,讓人聯(lián)想起妖魅的吸血鬼。

    當(dāng)她朝薄熒走來的時候,身上同時發(fā)出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宕嗦曇簟?/br>
    薄熒心中警鈴大作,她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跑,身后卻傳來一聲帶笑的話語:

    “好久不見,薄熒。”

    薄熒的腳步踩了剎車,她驚訝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見黑發(fā)的女人對她露出了微笑。

    “你是誰?”薄熒警覺地問。按常理來說,這時候她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逃跑,但是女人身上超現(xiàn)實(shí)的氣質(zhì)麻痹了她的理智,那聲薄熒也激起了她的疑惑,所以她才會停了下來,問出這個愚蠢的問題。

    “我是可以實(shí)現(xiàn)你任何愿望的人?!迸宋⑿χM長的鳳眸里閃著狡黠神秘的光,她停了一下,才盯著薄熒的表情,惡趣味地說道:“比如你現(xiàn)在心里想的那件事?!?/br>
    薄熒沒有說話,只是無言地盯著她。

    “難道你不想報(bào)復(fù)他們?”女人向薄熒伸出一只手,就像是惡魔的邀請,手腕上繁雜的黑色手環(huán)互相碰撞,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只要你向我許下愿望,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我可以讓你登上全球富豪排名的首位,也可以讓你成為下一任國家主席——只要你許下愿望,沒有什么是我辦不到的?!?/br>
    “……當(dāng)然也包括讓屈瑤梅和陳厚那兩個爬蟲得到他們應(yīng)有的教訓(xùn)?!焙诎l(fā)的女人臉上露著惡趣味的笑容。

    “……你究竟是誰?”

    “能夠?qū)崿F(xiàn)你愿望的人。”

    “我沒有愿望?!北傻吐曊f。

    “是嗎?”黑發(fā)女人并不惱,依然揚(yáng)著微笑,“報(bào)復(fù)屈瑤梅和陳厚不算嗎?”

    “我沒有愿望?!北商痤^來,嘴邊似乎有笑:“只有為之努力的目標(biāo)?!?/br>
    黑發(fā)女人愣了愣,像是聽聞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樣彎腰哈哈大笑起來,整片樹林里都回蕩著她一個人的笑聲,而她身上的金屬飾品則像是回應(yīng)她的愉悅似的不斷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哈哈……哈哈……有趣,我會拭目以待的,薄熒……”在薄熒震驚的目光中,女人的身影漸漸變薄,她意味深長的微笑融入了黑夜。原地留下了一張薄薄的卡片,半晌后,薄熒走過去撿起了它,黑暗的夜色中,倒立的倒吊人在塔羅牌牌面上對薄熒微笑。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從鎮(zhèn)中心的方向,遙遠(yuǎn)地傳來古老鐘樓十二點(diǎn)發(fā)出的的鐘聲,寂寥,悠遠(yuǎn)。

    新的一年,開始了。

    ☆、第 6 章

    “喂,說話?。磕悴皇悄敲窗羻??現(xiàn)在怎么像條死狗一樣不聲不響了?”

    屈瑤梅用腳尖踢了踢倒在地上,渾身濕透的薄熒幾下,薄熒一動不動,半張的雙眼里黑瞳木然無神,自從那天教室里的事發(fā)生后,這一年來不論屈瑤梅如何挑釁折磨,她都不再反抗,就像被徹底打敗了一樣。

    “沒意思……”屈瑤梅厭惡的后退一步,叫上一旁她的朋友們:“我們走?!?/br>
    等到屈瑤梅幾人的說話聲完全消失后,薄熒從地上坐了起來,她的嘴唇被寒冬臘月的涼水凍得發(fā)青,薄熒伸手將濕淋淋的頭發(fā)撫到耳后,從濕成水泊的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陣刀子似的寒風(fēng)吹過,薄熒打了個哆嗦,受涼后引起的強(qiáng)烈惡心一陣一陣朝她襲來,她扶著墻站了好一會,才重新有力氣邁出腳步。

    “……給你?!币粋€女生從一間空教室里走出,薄熒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她的神色忐忑,像是做了錯事怕被發(fā)現(xiàn)一般,把手帕扔到薄熒身上后就快速跑走了。

    薄熒握緊了手帕,沒有用它去擦拭臉上的水跡,只是沉默地走過學(xué)校長廊。

    發(fā)生在薄熒身上的暴行,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想要站出來阻止?不,不贊成的人始終是有的,婆婆、女警、李魏昂、甚至剛剛向她扔出手帕的女生,他們都從內(nèi)心同情薄熒,但是單單同情還不足以讓他們站出來和整個社會對抗。

    如果世界上只有你一人知道非親非故的死刑犯的清白,而所有人都在鼓吹吶喊死刑犯的死亡,你會跳出來為了她和世界為敵嗎?

    薄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她做不到。

    薄熒渾身濕透的從教學(xué)樓背后走出,強(qiáng)撐著走在放學(xué)后空蕩蕩的cao場上,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向著她由遠(yuǎn)到近。

    從聲音來看是一個人的腳步聲,不可能是屈瑤梅一行人,薄熒沒有回頭。

    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跑到她前面兩步的位置上停下,氣喘吁吁地看著薄熒。他的視線在薄熒濕透的衣服和臉上的紅腫上來回跳躍,就像是找不到落腳點(diǎn)似的,眼神里充滿了失措和自責(zé)。

    薄熒看著李魏昂沒有說話,自從放學(xué)后那次事件以后,李魏昂和屈瑤梅的沖突就明朗化了,屈瑤梅踩著薄熒在同齡的學(xué)生里獲得了更高的敬畏和威望,她開始覷視李魏昂手里的首領(lǐng)位置,而李魏昂也不甘示弱,帶領(lǐng)著他的團(tuán)隊(duì)不斷挑釁回?fù)簟?/br>
    薄熒不知道他究竟聽說了多少那天他走之后發(fā)生的事,但在那之后,屈瑤梅欺負(fù)她的時候,李魏昂就會出現(xiàn),逼迫屈瑤梅停止暴行,有的時候他趕上了,有的時候沒趕上,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但不管是什么情況,薄熒和李魏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就和他們一直以來一樣,就算身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們也不會有語言交流。

    薄熒邁出腳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后,沒過一會身后就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

    李魏昂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她身后,一直把她送到了距離福利院不遠(yuǎn)的地方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