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沒想到我和大哥關(guān)系這么好?”邊靜玉故作不高興地問。 “哪能??!我見世子平日很關(guān)心你,你平日很敬重世子,就知道你們必然是兄友弟恭的,怎會兄弟關(guān)系不好呢?”沈怡連忙說,“我只是沒想到世子在私底下竟然會這么多愁善感。”這畫風(fēng)簡直有毒??! 邊靜玉心虛極了。 沈怡只覺得自己重新認(rèn)識了邊嘉玉一次。 無意間損了兄長的威嚴(yán)后,邊靜玉又好奇地問:“沈大哥那樣對你,你真的不會生氣嗎?” “當(dāng)然不會!”沈怡說,“我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我知道他心里是關(guān)心我的。我兄長大我好幾歲,我聽我娘說,當(dāng)我尚在襁褓時,我曾在他身上吐過奶、撒過尿,他那會兒也沒有嫌棄我。所以我一直都覺得,家人之間很不必端著,該笑就笑,該鬧就鬧,笑過鬧過后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br> 邊靜玉繼續(xù)若有所思。 沈怡總結(jié)說:“兄弟之間,有你和世子那樣的相處方式,也有我和我兄長之間這樣的相處方式。不管是那種相處方式,只要心意是好的,那就都是親密的好兄弟。今生兄弟名分已定,要好好珍惜啊。” 沈怡這話說得沒錯,但他卻不知道,其實邊靜玉說的那些話都是編出來的!邊靜玉從來都沒有和邊嘉玉親近過。邊靜玉在兄弟相處這方面稚嫩得很,完全缺乏經(jīng)驗。于是,邊靜玉忍不住認(rèn)真地思考了起來。他若是想要和大哥親近一點,是不是該把沈怡和沈大哥的這套模式照搬到他和他大哥之間? 邊靜玉接下來就總是挑話題讓沈怡多說說他和沈思之間的事。 雖說沈怡那清麗脫俗的勸藥方式把邊靜玉嚇了一跳,但邊靜玉到底還是把藥喝了,沒過兩天就徹底恢復(fù)了健康?;ㄅ柚械挠衩渍梢苍谶@時候發(fā)芽了。浸過種子又催過芽的種子破土最快,沒有經(jīng)過任何處理的種子出土最慢,但確實都陸陸續(xù)續(xù)地發(fā)芽了。老尤頭在別的事情上可能不夠精明,但在種地這事上卻記憶力很好,他能夠很清楚地記得,每一盆種子都經(jīng)過了怎樣的處理,知道每一粒種子在土里埋得有多深,比照著沈怡做的試驗記錄,他們竟真的慢慢總結(jié)出了玉米種植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等到玉米發(fā)芽后,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老尤頭把自己兒子小黑尤叫回去幫忙。 邊靜玉私底下對沈怡說:“這老尤頭……果真是半點不懂鉆營。若是別的什么人,見兒子在主家跟前伺候,還不盼著兒子越來越得臉,也好從主子手里賺一些前程。他倒好,反倒是把兒子叫回去了?!?/br> 強(qiáng)生小哥之前一直跟著邊靜玉和沈怡,現(xiàn)在卻被老爹叫回去種玉米了。 “就是他這樣的人,才能一門心思專注種地。”沈怡很欣賞老尤頭。 邊靜玉前頭那話也不是對老尤頭有意見,只是覺得稀奇而已。他笑著說:“你這話說得不錯?!?/br> 老尤頭確實是個老實本分而又認(rèn)真的人。強(qiáng)生小哥比他稍微精明些,但也沒有精明太多。邊靜玉和沈怡對視一眼。若是玉米真的能夠種出來,他們對老尤頭和尤強(qiáng)生自有安排,總不會虧待了他們。 玉米發(fā)芽只是踏出了第一步,若是它后續(xù)長得不好,那么整個種植過程也不算成功。老尤頭一邊怕肥施多了讓玉米燒壞了根,一邊又怕肥施少了讓玉米后續(xù)長得不好。他一邊怕水澆多了讓玉米把根泡壞了,一邊又怕水澆少了讓玉米葉子漸漸枯萎??傊?,老尤頭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對待著這些玉米。 如此過了一個月,玉米苗一點點長大,又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拔節(jié)了。 沈怡和邊靜玉都非常激動,只覺得勝利在望。邊靜玉立刻給安平伯府去了信,叫寶來親自送去。安平伯和邊嘉玉知道他們真種出一些成果來了以后,最開始的那些懷疑漸漸都消失了。父子倆的心情都非常激動。民以食為天,國以民為基,即使平庸如安平伯,他也預(yù)見了玉米將要帶來的轟動效果。 安平伯激動了好一會兒,很努力地才沒有崩掉自己威嚴(yán)老父親的人設(shè),囑咐邊嘉玉說:“沈二能將這事告知我們,能帶著你弟弟一塊去種玉米,這是他對我們的信任。我們不能辜負(fù)他的信任。此事非同小可,關(guān)系到你沈伯父和他長子的前程,所以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在事成前萬不可透出半點口風(fēng)?!?/br> 玉米這事,若是經(jīng)營得好,是沈家和邊家共同得利。 邊嘉玉忙說:“兒子曉得其中利害,定不會把這個事情說出去的?!彼趪颖O(jiān)中的學(xué)問算不得頂好,柳祭酒為何就看中他還把女兒嫁給他了?自然是因為他人品好。他是一個值得讓朋友信任的人。 待邊嘉玉回到自己的承安院,柳氏正在和貼身丫鬟說話。見邊嘉玉回來了,柳氏笑著說:“弟弟去了莊子上,一住就是月余,眼看著就要換季了,莊子里簡陋得很,你該叫人收拾一些東西給他送去?!?/br> “是是是,得虧你提醒了我,我差點就忽略這個了!”邊嘉玉從來都不是一個細(xì)心的人。 柳氏猶豫了一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等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夫妻兩個,柳氏擔(dān)憂地說:“我聽說沈家的那位跟著弟弟一起去莊子上了?他們現(xiàn)在瞧著是好的,但若他們最終不能成婚,這該怎么辦?” “沒事!他們都是小子,沒有壞了名聲這一說,若是親事不成,那就各自另結(jié)親事?!边吋斡裾f。 “我擔(dān)心的哪里是這個!”柳氏記掛著夢中的事,“我的意思是,萬一親事不成,我們和沈家也該和和氣氣地坐下來說話,別到時候弄得兩家難看?!绷想m知道夢里、現(xiàn)實不一樣了,但也怕悲劇重演。 “你這是白cao心啦!”邊嘉玉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只管放心,若親事真的不成,那也只能說明弟弟和沈二沒有夫妻緣分,合該是要當(dāng)一輩子知己好友的。他們恨不得能同穿一條褲子,怎么會鬧翻呢?” “夫妻也好,知己也好,我就盼著他們一直是和和美美的?!绷险嬲\地說。 “沈家剛出事時,我怕沈家耽誤了弟弟,都想替弟弟退婚去,但弟弟自己就沒這么想?!边吋斡袢滩蛔≌f了句實話,“那沈二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弟弟陪他走過了困頓,他怎么可能會和弟弟翻臉呢?” 圖不圖報則另說,關(guān)鍵是知恩。只要沈二知恩,邊嘉玉對他就是放心的。結(jié)果,沈二不僅知恩,還圖了個大報!若是玉米真有沈二說得那樣好……邊嘉玉都想要哆嗦一下了,這事真是太刺激人了。 柳氏點了點頭,顯然是把這話聽進(jìn)去了。她又問:“弟弟怎和沈二在莊子上住了這么久?” “那沈二有些新奇的想法,正領(lǐng)著弟弟一起搗鼓呢!”邊嘉玉用一種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說。他這話并沒有欺騙自己的妻子,但若是一般人,聽見邊嘉玉這么說,肯定聯(lián)想不到新糧種上去,玉米的事也就瞞下了。偏偏柳氏是做過預(yù)知夢的人,她知道邊靜玉去的莊子是產(chǎn)糧的莊子,所以一下子想進(jìn)去了。 不會是在種番薯吧? 柳氏掰著手指頭算日子。 在她的夢里,沈二一日日崛起,連皇上都注意到了這樣一位想法新奇的年輕人,讓他在三年后奉皇命修建大船,又過了兩年,才從海外弄到了番薯等種子。怎么在現(xiàn)實中,這時候就開始種番薯了? 哎,這夢在別的事上還沒有出過錯,但一遇到邊靜玉和沈怡就錯得不能再錯了。 這天晚上,柳氏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并不是想占沈怡的便宜,也不是嫉妒沈怡立下的功勞。她只是想到了紅薯粉條、紅薯果凍、烤薯片、雞蛋紅薯餅、紅薯干、拔絲紅薯……她饞得睡不著覺了。 第35章 邊嘉玉一直沒有通房妾侍。他和柳佳慧的親事拖了那么久,先是因為邊家要守孝,后來才是因為柳家要守孝。這世道總歸是對女人嚴(yán)苛一些。按照一般人家里的情況,在柳氏因為守孝沒法嫁過來的那幾年,眼看著邊嘉玉年紀(jì)大了,肯定要在他屋里放上兩三個伺候的人。但是,邊家并沒有這么做。 安平伯不怎么管內(nèi)院的事。而老夫人是繼祖母,魯氏是繼母,她們既然沒有想要拿捏邊嘉玉的心思,就不會主動管邊嘉玉房里的事。當(dāng)然,若邊嘉玉是個扶不上墻的,整日在外頭眠花宿柳沒消停,那魯氏作為母親,就得在他房中放上一兩個絕色,免得他在外頭丟人。邊嘉玉卻不是一個貪色的人。 自柳佳慧嫁過來以后,除非是她身上不舒服,否則邊嘉玉都一直睡在正屋。 柳佳慧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把邊嘉玉連累了。待到柳佳慧肚子咕咕叫時,邊嘉玉好容易積攢起來的那一點困意就徹底消失了。邊嘉玉忍著笑說:“你若是肚子餓了,就讓云苓她們?nèi)ソo你下碗面條?!?/br> 柳佳慧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床上出現(xiàn)一條縫,好把她埋進(jìn)去,叫她再也不用見人。 “你怕是還要長個子?!边吋斡窈荏w貼地為柳佳慧找著理由,“我當(dāng)年長個子時就這樣,每頓都恨不得能吃兩大碗飯,吃得肚子飽飽的,到了夜間照樣要餓醒。我們起來吃些宵夜吧,餓著肚子不好受?!?/br> 柳佳慧連忙搖頭,肚子卻不爭氣地叫得更厲害了。 邊嘉玉忍笑忍得很辛苦。 夫妻倆到底還是喚人點了燈,披上衣服起來吃宵夜。 邊嘉玉其實不餓,但為了能陪柳佳慧一起吃點,就端著一碗面湯慢慢喝著。他說:“我想了想,明日給弟弟送東西去時,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父親前些天就說了,要弟弟在今年秋闈時下場一試……” 柳佳慧正吸溜著面條呢,忽然就嗆住了,嚇得邊嘉玉忙輕撫她的后背。 柳佳慧好容易才平復(fù)了呼吸,顧不得自己竟在丈夫面前丟了人,連忙追問道:“弟弟今年不才十七嗎?竟是要參加這科秋闈了?會不會早了一些?不如再等上三年,那時弟弟也才二十,年紀(jì)正好呢!” 邊嘉玉說:“對于一般人來說,十七參加秋闈確實早了些。但我弟弟可不是一般人?!?/br> 柳佳慧有些著急,說:“我知道弟弟學(xué)問不差,可秋闈要考的不僅僅是學(xué)問,有時候運(yùn)道、心性也很重要呢!弟弟到底年輕了些,不如讓他再好生歷練幾年,待心性穩(wěn)定了再去參加秋闈也不遲。”說著說著,柳佳慧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么說好像有攔著邊靜玉不讓他出頭的意思,她連忙解釋說:“我三堂弟今年都十九了,他本來也是想要在今科下場一試的,但我叔叔伯伯都攔著他,都勸他等下科再試呢?!?/br> 邊嘉玉倒是沒有懷疑柳佳慧的用心,笑著說:“你還不夠了解靜玉,他自小懂事,有時比我還要穩(wěn)重些。他不是一個受不住考驗的人。當(dāng)年考秀才時,他就不慌不忙,一點都不緊張呢。你只管放心。” 柳佳慧哪里是對邊靜玉不放心??!她不是怕邊靜玉考得不好,而是怕別人拖累邊靜玉!因為,這屆秋闈涉了泄題舞弊之事,但這個問題又不是立時暴露出來的,而是在來年的春闈時才開始暴露的。 此時的科考制度中有一種叫互保連坐的制度??忌獏⒓忧镩潱柘葓竺M(jìn)行實名登記。報名工作完成后,負(fù)責(zé)科考的小吏會按照十人為一保給考生們分組。在這一保中,只要有一個人有作弊的行為,其他九個人都要受到相應(yīng)的懲罰。就算邊靜玉自己沒有作弊,難保他這一保里沒有人作弊?。?/br> 在柳佳慧的夢里,她三堂弟就因為舞弊之事倒了霉,因此她夢醒后千方百計讓三堂弟等下一科。其實就算要等下一科也不用再等上三年,因為待明年考場舞弊之事被揭露后,朝廷會加設(shè)一次秋闈。 在柳佳慧的夢里,這次科考舞弊對邊家并無影響,誰叫她夢里的邊靜玉只是一個無用的紈绔呢?可事實上邊靜玉不僅有才,還有大才。邊家人都覺得邊靜玉可以下場一試了,柳佳慧只怕攔不住他。 柳佳慧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邊靜玉跳大坑,但她一時間又找不出一個好理由攔著邊靜玉不讓他去參加秋闈。她要真出手?jǐn)r了,在邊家人看來,她就是不許邊靜玉上進(jìn)! 柳佳慧曾以祖宗托夢為理由對老國公透露過天機(jī)。但科場舞弊這種事,老國公是不會出手的。柳家已握有兵權(quán),若他們又涉入科考之事,就有“撈過界”的嫌疑了,皇上也會懷疑他們的用心。再有一個,這次科場舞弊之事其實也和奪嫡有關(guān),幾位皇子斗來斗去,握有兵權(quán)的柳家就更不方便出手了。老國公自覺多做多錯,而且柳家人頭上懸著利劍,本就是泥菩薩過江,他最多只會保全一下自己人。 柳佳慧這頓夜宵吃得沒滋沒味,她這下子就更睡不著了! 她能夠取得老國公的信任,是因為他們是一家人,有一樣的祖宗,還因為她說出了家中一些她本該不知道的秘辛,而且她說出的有關(guān)柳家的未來事在此時已經(jīng)露出了些許端倪,老國公便覺得這真是老祖宗保佑。即便后來他們沒能找到高飛,老國公心里也覺得,夢中之事能有七八分準(zhǔn)確,就是他們柳家的運(yùn)道了,卻不覺得柳佳慧是在胡說八道。但是,柳佳慧卻沒法用祖宗托夢為理由攔著邊靜玉。 若柳佳慧說邊家祖宗托夢了,但邊家的祖宗就算要托夢也該托給邊嘉玉啊,托給柳佳慧是怎么回事?若柳佳慧說柳家祖宗托夢了,所以她堂弟放棄這屆科舉,誰又知道她堂弟是不是學(xué)問不到火候才放棄科考的,萬一這是他們姐弟為了不讓邊靜玉出頭所做的戲呢?那柳佳慧日后在邊家該如何自處? 若夢里的事從未出過錯,那么柳佳慧該出手時也就出手了,就算邊家人誤會她一時,待到科場舞弊的事情暴露,她就清白了,說不得還能收獲邊家人的感激??涩F(xiàn)在的問題是,只要和邊靜玉、沈怡有關(guān),夢里的發(fā)展就做不得準(zhǔn)了。萬一她想方設(shè)法把邊靜玉攔下,結(jié)果舞弊之事沒了,她該怎么辦? 柳佳慧一時間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 第二日起床時,邊嘉玉見柳佳慧嘴角長了個瘡,知道她這是上火了,就叮囑柳佳慧要多喝一些菊花茶。柳佳慧心想,喝菊花茶有什么用,你若是能攔著你弟弟不去參加秋闈,那我才能真正放心呢! 索性現(xiàn)在距離秋闈還有一些時間,柳佳慧嘆了口氣,先給自己灌上滿滿一壺菊花茶再說。 邊嘉玉果真親自給邊靜玉送東西去了。等他到了莊子上時,邊靜玉卻不在莊子里。莊頭恭敬地回話說:“二少爺和沈公子一起,跟著莊子里的獵戶,上山設(shè)陷阱逮兔子去了,只怕要天黑了才回來。” 邊靜玉和沈怡這兩沒見識的,真是瞧著什么都覺得新鮮,前天跟人放羊,今天就跟人打獵了。 邊嘉玉仔細(xì)問了邊靜玉在莊子里的生活。莊頭自然不會瞞著,不論大事小事都一一說了。邊嘉玉本以為邊靜玉每日除了伺弄玉米就是看書呢,結(jié)果沒想到他和沈怡在莊子里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照這么玩下去,他還不得玩瘋了?那即將到來的秋闈該怎么辦?邊嘉玉想著是不是該把邊靜玉領(lǐng)回去。 因為邊靜玉不在,邊嘉玉就自己跑去看了玉米。玉米亭亭玉立的,樣子還挺好看。 作為一個連稻谷和小麥都分不出來的人,邊嘉玉并沒能瞧出什么心得來,偏偏老尤頭還像防賊似的防著他。莊頭對老尤頭介紹說,邊嘉玉是邊靜玉的長兄,是安平伯府的世子,老尤頭連忙給邊嘉玉磕了頭,在世子這尊佛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但若邊嘉玉想摸一摸玉米,老尤頭依然像防賊似的防著他。 “倒是個忠心的?!边吋斡窨扌Σ坏玫卣f。 天將黑未黑時,邊靜玉和沈怡各自拎著一只灰毛兔子有說有笑地從山上走了下來。邊嘉玉遠(yuǎn)遠(yuǎn)看見這一幕,只覺得自己好好一個穩(wěn)重成熟的弟弟肯定被那不怎么穩(wěn)重不怎么成熟的便宜弟弟帶壞了! 邊靜玉下了山,正跺著鞋上的泥,就被人告知邊嘉玉來了。他忙把兔子塞到金來手里,朝邊嘉玉所站的方向看去。暮色中,世子大哥臉上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沈怡笑著說:“世子對你真好啊,還親自給你送東西過來……早知道世子今天要過來,我們就該在莊子里等著的。不知道世子等急了沒有?!?/br> 邊靜玉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朝邊嘉玉走了過去,態(tài)度恭謹(jǐn)?shù)亟辛艘宦暣蟾纭?/br> 邊嘉玉應(yīng)了一聲,忍不住打量起邊靜玉的全身。邊靜玉的頭發(fā)里夾著一片枯葉,他的衣服上、鞋上都是泥點,手上也臟兮兮的。邊嘉玉從來就沒有見過邊靜玉如此不講究的樣子!大哥都要驚呆了! 邊靜玉猶豫了一下。 邊嘉玉繼續(xù)懷著吃驚的情緒打量邊靜玉。 邊靜玉回頭朝沈怡看了一眼,然后用力握了下拳頭,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然后,在邊嘉玉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邊靜玉在大哥的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抱怨著說:“大哥真、真是的,怎、怎么忽然就來了?你、你是不是想我了,就、就這么離不開我?”因為不習(xí)慣用這種語氣說話,邊靜玉把好好一句撒嬌的俏皮話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聽上去別提有多奇怪了。 邊嘉玉震驚了!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僵硬的假人。 在邊靜玉期待的目光中,邊嘉玉慢慢地移動眼珠子,視線落在了邊靜玉打他屁股的那只手上。 我!家!弟!弟!怎!么!了! 你!剛!剛!做!了!什!么! 我!剛!經(jīng)!歷!了!什!么! 我!現(xiàn)!在!還!活!著!嗎! 第36章 話說那一日,邊靜玉從沈怡口中得知了真正親密的兄弟是如何相處的以后,他又找金來仔細(xì)問詢了一番。金來和寶來是一對堂兄弟,因為自小都跟在邊靜玉身邊伺候,他們倆親密無間,倒是和親兄弟沒什么兩樣。只他們在邊靜玉跟前伺候時,因要做出一副可靠的樣子,邊靜玉就沒見他們打鬧過。 “你們私底下也會吵吵鬧鬧的嗎?”邊靜玉好奇地問。 金來想了想,說:“吵吵鬧鬧定是有的,也會拍下屁股、捏下臉什么的,但沒有真正紅過臉?!?/br> 邊靜玉立刻就懂了??磥砩蜮f得沒錯,兄弟之間要想把關(guān)系處好了,真沒必要端著,就該要吵吵鬧鬧的才好。怪道他一直和大哥邊嘉玉親密不起來,原來他們倆的相處模式打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邊靜玉心里有些許后悔,他這些年竟是錯過了很多和能大哥相處融洽的機(jī)會,只嘆時光不能重來啊。 邊靜玉是個善于思考的人。他既然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少不得在腦海中就如何正確與兄長相處這問題排演了好幾回。不就是拍拍屁股捏捏臉嘛,不就是說些取笑來取笑去的話嘛,這事簡單得很! 于是,當(dāng)邊嘉玉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變故之一、還僵硬得如同一塊石頭時,剛拍完邊嘉玉屁股的邊靜玉又在邊嘉玉的臉上捏了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也是想哥哥了。大哥若沒有給我?guī)易類鄢缘哪谈庾觼恚铱墒遣灰赖?。”唉,可惜他臺詞念得不好,比他在腦海中排演時要枯燥乏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