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入境不代表格倫每個地方你都可以合法前方?，F(xiàn)在是特殊情況，不允許你們留在這里?！睂Ψ秸f，“我們格倫有稍許的內(nèi)部爭端，聯(lián)盟沒有插手的權(quán)力。”

    季班說：“保衛(wèi)和平人人有責！”

    對方怒道：“你們的機甲繼續(xù)停在這里，我們要懷疑你們的真實目的了！”

    季班：“我們是合法入境的！”

    格倫軍：“你們合法是為了保護聯(lián)合隊！聯(lián)合隊的人現(xiàn)在在避難所，你們倒是去避難所外面保護?。　?/br>
    季班：“保衛(wèi)和平人人有責！”

    “……”格倫軍們，“……”

    連勝聽著笑道：“可以的。這種時候無賴就好了?！?/br>
    咬死兩點，一是動機一是合法，其他的一律裝傻，就是最聰明的做法。

    就算看聯(lián)盟的人再怎么不爽，這種時候也會避免動手。何況默示是一臺新型機甲，身上武器庫充沛，部件完整。真在發(fā)達的三區(qū)打起來，估計他們得心疼死。

    季班雷打不動地跟對方周旋，后來就不樂意聽他們說話了，嗯嗯啊啊地隨便答答。盯著光腦，忙著在網(wǎng)上格倫這邊的新聞跟公告。順便在社交網(wǎng)上刷信息，看看有沒有人還留在郊區(qū)沒有疏散，能透露一點內(nèi)部信息。

    他看了眼連勝的位置，就算不是數(shù)據(jù)分析師，也知道有點問題，擔心問道：“連勝，你們的位置還有點遠，沒問題吧？”

    五點的時候他們定位在某處小巷，雖然打了針，突圍原地，又繞了幾個圈，但快四個小時過去了，距離原位也才不到十公里。

    這撤離的速度有點不對，季班覺得他們兩個狀況應(yīng)該不大好。這種速度，靠近主城區(qū)，敵軍兵力密集的話還可以理解，畢竟要謹慎行動，考察地圖。但他們明明才剛出發(fā)啊。

    要仔細想想，哪里都覺得不對勁。

    譬如還那么早兩個人就開始原地休息了。再譬如，連勝還是第一次在行動中關(guān)閉完全通訊器，對行動的看法和指揮也明顯少了。甚至連連趙卓犖都跟著關(guān)了通訊器。

    完全像是分開的兩個隊伍。

    連勝說：“沒事。你們聽刀哥那邊的指揮行動?？的螤柡凸锏奈恢糜蓄^緒了嗎？”

    魯明遠在那邊醒了，代為答道：“沒有。刀哥讓外交部的人過去問了，聯(lián)合隊的人也去問了，可都沒有結(jié)果。麥斯威爾表示他已經(jīng)不在三區(qū)了，對于三區(qū)發(fā)生的情況不知道。另外三區(qū)目前在混戰(zhàn)中，沒有時間回應(yīng)我們的問題?！?/br>
    連勝咋舌。

    方見塵說：“下次見到他，一定喝了他?！?/br>
    麥斯威爾這人，太有政客那種的冷靜特質(zhì)。他的說辭無可指摘，理由也都站得住腳。但就是不熱情。

    許多事情并不是按常理去做就好了的，底線之上，不還有人情嗎？可對方就是不和他們講人情。

    少說一句，坑了他們一大把。但那半句話憋著，對他有什么好處？

    這人太謹慎了，不愿意相信他們，所以不愿意提供多余的情報。

    連勝抬頭看著靜謐的夜空，感覺有些犯困，又要提醒自己打起精神。用力眨了下眼，說道：“我們跟隨聯(lián)合隊來三區(qū)的事情，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那或許會主動過來找我們?！?/br>
    這種事情，外部是不會通報的，只有官方的人才會知道。麥斯威爾應(yīng)該是沒有告訴他們的。

    季班明白，說道：“早知道我開著默示在街上多溜達兩圈。”

    方見塵說：“格倫的警察叔叔都要給你嚇die了?！?/br>
    連勝說：“你還在留在原地別動，不知道對方情況的時候，越動越混亂。如果他們知道我們過來的話，知道我們要執(zhí)行任務(wù)，邊線反而是最好確認的地方?！?/br>
    季班說：“嗯。”

    雖然這么說，幾人都沒抱太大的希望。

    就算康奈爾知道他們過來了，以康奈爾的性格……不，就算是連勝也會懷疑，對方是為了自己過來，還是來做任務(wù)的？

    大概率傾向于第二種。

    不親眼看見，少有人會自戀到認為聯(lián)盟敢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一個立場不明滿是麻煩的人。

    那么在聯(lián)盟原本身份就尷尬的情況下，主動避讓以免牽連他們的想法更有可能。

    除非，對方也陷入了困境，可能過來稍稍探探口風。

    魯明遠說：“那我們開車去逛逛。打開大燈，也許他們會聯(lián)系我們?！?/br>
    “別了，行跡太可疑，容易生事端。何況康奈爾他們，什么時候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在主城區(qū)不知道，甚至是不是還在格倫我們都不知道。這樣沒什么用。”連勝說，“而且就算他們是在主城區(qū)，還看見了你們的車，也不會主動聯(lián)系你們。聯(lián)盟的車停在格倫的城區(qū)里，肯定已經(jīng)被監(jiān)管了，康奈爾身份特殊，不能暴露，也不能拉你們下水。否則大家都被扣在格倫回不去了。”

    季班嘆道：“那怎么辦??？”

    “等，再看，別急?！边B勝說，“目前來說，你們在明他們在暗，他們比你們好行動?？的螤柲敲绰斆?，想聯(lián)系你們會主動找過來的。季班，可能會是哈里過去找你，你視角開大一點，注意接應(yīng)?！?/br>
    季班挺直腰板，抄過旁邊的杯子，遞給方見塵道：“再給我來杯咖啡！我要再刷一晚上的本！”

    目前也不需要開車，魯明遠干脆從駕駛座上下來，坐到季班的旁邊，幫他一起盯屏幕。

    哈里縮在下水道里，點開下水道里的控制系統(tǒng)，查看地面上的監(jiān)控畫面。

    就那樣一條一條街搜過去，終于看見了默示的身影。

    他按照上面縮放的距離，小聲走到最靠近默示的地方，將光腦對準頭頂?shù)奶旎ò澹屑毸阉髀曇?，然后放在耳邊聽?/br>
    外面太嘈雜了，隱隱收到些許聲音，也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無法確定季班他們來三區(qū)的目的。

    麥斯威爾不能給他們提供正當?shù)纳矸?，也不能給他們準備帶有殺傷力的武器，但如果就那樣將他們放出去，憑借三區(qū)的監(jiān)察系統(tǒng)，不到一天就能把人逮回來。

    所以他給兩人準備了城市的地下通道地圖，包括下水道口的出入密碼。

    雖然地下通道不是貫通全城的，他們?nèi)ツ硞€地方，需要上下不斷調(diào)整位置。但下水道里有控制面板，可以查看一定范圍內(nèi)的監(jiān)控畫面，盡可能地保證他們能安全更換位置。

    兩人雖然年紀不大，閱歷不深，但已經(jīng)是軍部里的老兵，動作矯健，對這些還是有經(jīng)驗的，并沒有出現(xiàn)意外。

    然而密碼只有一周有效，如果他們在一周之內(nèi)無法離開三區(qū)，麥斯威爾就不管了。

    也許就永遠留在下水道的通道里，也許能認識某個商人，以浪民的身份跟他們離開格倫。

    當然康奈爾的臉直接杜絕了第二種可能。

    兩人能預(yù)想的未來很短，甚至沒有去想過七天后的生活。

    他們出來以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安靜狹窄的通道里，靠著墻面，聽不遠處的腳步聲。

    他們沒有哀怨跟遺憾，只覺得既然到來了，除了坦然接受沒有第二種辦法，那就平靜地接受好了。

    然而現(xiàn)在站在下水道里，心情卻完全不一樣。

    哈里心臟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以前覺得在聯(lián)盟當兵，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每天起床，就是想著訓(xùn)練。每天訓(xùn)練，就是想著打仗。每次打仗，就是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到來的和平。

    目標雖然遙遠，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F(xiàn)在才明白，那種清楚是多么珍貴。

    哈里確認完畢，又往后退了一段路。遠離他們的防線，以防自己的聲音被監(jiān)測道。

    哈里匯報道：“我看見默示了，他的確守在這邊。其他人我不知道，我不敢太靠近。”

    康奈爾站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另一塊區(qū)域，停了下來，皺眉不解道：“他們是聯(lián)盟的人，守在邊線干什么？”

    哈里：“我不知道。聽不清楚，也沒說什么重要的事情?！?/br>
    “他們的機甲能正大光明留在邊線區(qū)，說明的確是合法進來的?？墒歉駛惛?lián)盟關(guān)系緊張。唯一能讓他們進來的方法大概就是……跟著聯(lián)合隊的人?！笨的螤栒f，“聯(lián)合隊的人現(xiàn)在肯定不在邊線區(qū)，那默示停在這里，更有可能是為了接應(yīng)誰?！?/br>
    “喂，康奈爾？我說……”哈里很小聲道，“那個方向，是我們出來的地方？最近的一條路了?！?/br>
    那希望就跟一點點雨水一樣，落在水潭里，一層層漾開。

    雖然不是驚濤駭浪，卻讓他無法保持冷靜，總是會始終忍不住去想如果。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覺得自己能當場哭出來。但是他不敢相信。難得平靜下來了，他們都不想在最后，再接受一次不是的結(jié)果。

    “康奈爾，你說有可能嗎？”哈里動搖道，“連勝離開的時候，說會把你帶回去?！?/br>
    康奈爾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

    哈里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他為什么會留在這里？內(nèi)戰(zhàn)還沒結(jié)束，我看巴里特很快就要攻到城區(qū)了，他們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巴里特很不喜歡聯(lián)盟人啊。”

    康奈爾說：“他們可能有人被困在外面了。所以默示過去接應(yīng)?！?/br>
    哈里：“是誰？”

    康奈爾：“不知道。但是邊線現(xiàn)在士兵很多，默示不好接應(yīng)。動作大一點，可能會引起對方懷疑，被找各種借口扣押待審?？扇绻麆幼鞑淮螅蛟S接應(yīng)不了隊友?！?/br>
    哈里：“啊……？”

    康奈爾說：“我們試試，能不能順著那個方向過去把他們接回來?！?/br>
    哈里：“如果路上沒有……”

    如果沒有，最多說明是他們自作多情。

    但如果聯(lián)盟真的在這里遇到了危險，最后能幫他們一次，也是很好的。

    起碼又給自己找了點事做，不用再去胡思亂想了。

    康奈爾說：“不知道他們走到哪里了，以防意外，你就留在防線外面一點。看見他們的話，就提醒他們。我順著繞到前面找人?！?/br>
    哈里點頭說：“好?！?/br>
    片刻后哈里又問：“那看見他們，要說什么呢？你吃了嗎？”

    康奈爾沉吟道：“什么都不用說。”

    不需要說。

    連勝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然后用右手去摸自己左手的手指。

    趙卓犖定定看著她動作，忽然開口問道：“疼嗎？”

    連勝搖了搖頭。

    “優(yōu)秀?！?/br>
    連勝開口道：“這次行動出了意外，我們才走到這里。之后的事情不知道，但我們得做好準備?！?/br>
    趙卓犖就安靜地聽她說。

    連勝：“你一直都可以做得很好。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很好，我相信你。這次我是想救康奈爾和哈里，但是，我不希望你們會因此留在這里。如果能走，有活著的機會，不要放過。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br>
    趙卓犖沒有說話。

    連勝又說了一遍：“你聽到了嗎？”

    趙卓犖悶悶開口問道：“你為什么想救康奈爾？明知道危險也要來的?！?/br>
    連勝說：“我可以接受他離開，但是我不能接受他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如果無所作為的漠視，保持巨大的愧疚和會很過下半輩子，太痛苦了，我說服不了我自己。寧愿自己試一次。但是這里不一樣?！?/br>
    “一樣?！壁w卓犖站起來說，“不管是什么方式的離開，我都不能接受你在我面前離開。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所以我要帶你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