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這我知道,我不會讓她知道的?!?/br> ——把醫(yī)生叫過來,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他。 “好,醫(yī)生一會兒就會過來,你先休息!”池銘璽點點頭,“還有其他事情嗎?” 沈蘭徹搖搖頭,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過了片刻鐘,為沈蘭徹主刀的醫(yī)生進了房間,原本淺睡著的沈蘭徹被輕微的推門聲給叫醒。 醫(yī)生上前,見沈蘭徹醒著,想了想,用英語開口問道:“先生,您找我來是有什么吩咐?”他的英文并不純正,鄉(xiāng)音很重,需要聽者仔細辨聽。 沈蘭徹看了一眼醫(yī)生,微微垂眸,快速的在紙張上寫下——我的腿多久能好? “先生,這我并不能夠保證?!贬t(yī)生眼睛朝四周望了望,最后還是模棱兩可的回答。 沈蘭徹握著筆的手不經攥緊了些,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松開,鎮(zhèn)定的寫到——它還能不能有知覺?我不希望再次聽到你模棱兩可的回答。 醫(yī)生看著那一行行瀟灑的文字,看著那話中透露出來的威脅之意,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額頭,腦海中早已打了十幾份稿子,見沈蘭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他覺得壓力無比巨大,最后咬牙說道:“先生,只要您能夠堅持復建,您的腿是能夠恢復知覺的,短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您一定會有知覺?!?/br> 沈蘭徹沒有下文,只是繼續(xù)盯了他一會兒,才緩緩下筆,讓他出去。 等到房間內只剩下他自己,沈蘭徹怔怔的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在被流沙卷入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就這樣的身首異處,絕望來臨時的那一刻,他好想好想抱抱他的寶貝,好想對她說他愛她,是那么的愛她,無論她是否想他愛她愛得那么沉那么深。那一刻他覺得都不重要了。那個時候他怕自己就這么死了,小謹會為他難過,而他不想讓他的寶貝掉眼淚,即便是他。 堅持留著一口氣等到池銘璽帶人前來將他救起,他憑著的不是其他,只是對小謹的想念,他舍不得她為他而憔悴掉淚,他答應過她會好好的回去,去接她和兩個孩子,所以所以舍不得死。 果真,讓身子破敗不堪的他等到了。 可是,如今好好的活著,他卻不敢去見小謹了。 他知道小謹不會在意他的腿是不是有知覺,不會在意他是不是能走,更不會嫌棄他若是一輩子都要和輪椅為伴。但是他介意,他介意自己自己的腿有沒有知覺,他介意自己以后是不是還能站起來,他更介意以后是否只能與輪椅為伴就此和小謹過一生。 因為他舍不得,更想象不了從此以后要小謹陪著一個殘缺的人過一生,明明那個人是他自己。 小謹,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 沈蘭徹那向來平淡無波的翠眸,此刻微微閃動,泛著晶瑩的淚花,順著眼角緩緩滑落,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站起來,但是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 小謹,你知道了后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 池銘璽站在落地窗前,伸手攤開被自己攥得皺巴巴的紙張,展平,低頭望著上頭的地址,怔怔出神。 “池先生,我們找到一些關于夫人的消息?!背鋈ザ嗳盏娜嗽诘玫揭唤z半點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的前來匯報。 池銘璽雙手動了動,將紙張小心折疊起來,放入懷中,轉身看向來人,“說。” “我們發(fā)現了夫人刷了一筆卡,消費顯示的是在t國sel國際酒店?!?/br> “t國sel國際酒店?”池銘璽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來那是在哪里,只聽得對面的人說道,“就是那個前些日子被炸平了的大廈?!?/br> “你說什么?”池銘璽雙眼泛紅,快速上前,伸手拎住他的領口,陰鷙的望著他,“再說一遍?!?/br> “夫人她……”前來匯報的人沒有想到池銘璽突然發(fā)怒,自己被拎起來,腦子一陣暈懵,結結巴巴的張口回答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都說了些什么,頓時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只覺得一股陰森之氣從腳底升起,渾身冷颼颼的,該死的,他本想著還能討要好處,沒有想到竟然是找死,怪不得那幾個那么容易就松口將這個匯報的機會留給他,都是早就算計好的。 池銘璽死死的拽著他的領口,見他滿頭大汗的看著更是不礙眼,氣得就將人往一旁甩,嚴肅問道:“你確定消息沒有錯?” 被摔到地上的男人,沒有敢叫疼,聽著池銘璽的問話,趕緊的爬起身,再三看他眼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查過了,夫人所刷的卡,是先生的,近日唯一一筆記錄的確是在t國sel國際酒店。除非是有人盜了夫人的卡,否則在t國sel國際酒店的人就是夫人……” 池銘璽徹底的愣住失神,蘭徹剛剛救回來,還沒來得及通知到梓謹,現在就有人告訴他,梓謹很有可能在那一場毫無人性的災難里喪生了?池銘璽思考不了其他,只是一味的朝著那人怒吼咆哮:“滾……” 來人不敢多說什么,點頭便要推出去,卻聽得后頭的男人叫道:“等等?!?/br> 他趕緊的停下來,轉身上前,等待吩咐。 “這件事,我不希望先生知道?!敝宦牭贸劂懎t張口吩咐道,聲音竟有些沙啞。 “是,池先生?!眮砣嘶亓嗽挘圃谠?,池銘璽沒讓他走,自然是不敢動彈。 池銘璽晃了晃身子,穩(wěn)住腳步,這才繼續(xù)說道:“你們加派人手去查找,我需要得到確切的回復。出去,對了,你替我將the_one叫過來!” 來人點頭,快速的退了出去。 池銘璽見人離開,緊繃的身子頓時松軟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目光渙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哥哥,蘭徹,梓謹…… 接二連三的出事。 想到執(zhí)意要他為自己隱瞞傷痛的蘭徹,池銘璽只能希望是有人盜了梓謹的卡,她絕對不能有事情!否則,他該如何跟蘭徹交代? 而蘭徹他若是知道了梓謹有可能在那場災難中喪生了,他會如何? 池銘璽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恨不得拿把刀將自己一劈兩半。 he_one走進來的時候,便見池銘璽坐在地上,雙手抓著腦袋,一副苦惱之樣,他目不轉睛的掠過他,開口道:“你找我?” 被聲音擾到的池銘璽抬頭便見一雙長腿,仰頭,便見the_one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趕緊起身,伸手隨意撥了撥散亂的頭發(fā),好似剛才癱坐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樣,招呼the_one坐下,替他倒了杯水,鄭重地說道:“我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可以。”the_one點點頭,并沒有問是什么事情,“只是這是我最后一次為你辦事,你可想好?”前些年因為一些緣故,the_one欠了池銘璽的人情,后來他承諾免費為他辦三件事情。如今他已經替他辦到兩件事情,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還未做,若是今天這件事做了,那他和池銘璽便能兩清。 “我知道。沙漠你比我熟悉,這件事情非你不可?!背劂懎t點頭,若非是the_one引路,他沒那么快找到蘭徹,將蘭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這件事情你幫我完成,從此你我沒有賒欠,你可以隨時走人?!?/br> “說說是什么事情?”the_one平淡的開口。 “我有了我哥哥的消息……我需要你去幫我探探路……看看他是否還在那里?” he_one沒有意外,池銘澤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這是地址,只是一個大概的位置,具體的需要你自己找?!背劂懎t將蘭徹之前給他的地址抄了一份給他,“你需要多少人跟著,隨意選?!?/br> “我知道了?!眛he_one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地址,眼神閃了閃,他還真沒有夸張,這位置果真是夠大概的,伸手收了紙條,the_one站起身,“我明天就出發(fā),會盡快給你答復?!?/br> “謝謝!”池銘璽真誠的同他道謝,若不是他忙的脫不開身,他原本是該自己親自過去查探的。 “嗯?!眛he_one點了點頭,離開。 · 醫(yī)院,嘈雜的走廊,哭泣的人們,吼叫的聲音…… 其中一間病房,男人看著面前依舊昏迷中的女人,過了一會兒,才起身,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走到外頭,等候的人見男人終于出來,趕緊上前,同他問候:“mr_xi,您還好嗎?需不需要找個醫(yī)生再來給您檢查一遍?”想著對面而站的東方男人,小心翼翼伺候著的人想到幾天前的那場爆炸,冷不丁的一身冷汗,也不知道這男人怎么突然之間要轉酒店,幸好……幸好大廈爆炸的時候,這男人不在酒店里,否則……后果他不敢想像。 “不用了?!毕Z城拒絕了男人的提議,轉而看向里頭昏迷著的謝梓謹,“她情況如何?”想到前幾天的那場爆炸,便是席璟城這樣的人回頭想想,都心有余悸,想到那一瞬間本護著謝梓謹,在最后一瞬間,翻被謝梓謹壓倒在地。 距離事發(fā)地不算近,又被謝梓謹護著,所以除了一些擦傷,他沒怎么受傷。反倒是她,因為熱浪夾雜著雜物的沖擊,傷到了眼睛。 第257章 判若兩人 “聽醫(yī)生說,那位小姐的眼睛因為那場爆炸而被炸傷,眼角膜損傷得很嚴重,看情況應該是不能看見了,若是還想能夠看得見得要做移植手術!”男人小心翼翼的回答著,想起來那天他們找到席璟城時,掩蓋在他身上的那個昏迷不醒的女人雙眼因為沖擊正流血,“具體情況,需要等那位小姐清醒過來,給她做個詳細的檢查才能夠確定?!?/br> 席璟城聽了男人的話,深思許久,并沒有就謝梓謹眼睛的話題而繼續(xù)談論下去。他轉身透著病房門朝里頭看了一會兒,對著男人吩咐道:“通知一下,準備回國?!?/br> “那位小姐呢?”男人開口探尋口風。 “一起?!毕Z城想也沒多想的就說到,這個地方不能再多呆下去,否則之后若是要離開則要困難的多。 “可是那位小姐還昏迷不醒著?!睅б粋€傷重的病人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那就將醫(yī)生一起帶著,也沒多礙事!”席璟城深邃的瞳眸猛地一縮,一個人而已能有多麻煩。 “是,那我這就去安排。”男人不敢再自以為是,諾諾的應了話,呆了一會兒,見席璟城沒有其他事情吩咐了,趕緊朝他點頭,離開。 席璟城獨自站在走廊外許久,要是在以前,有人會對他說,今后會有個女人一連救你兩次,他定然是不信,嗤之以鼻。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如今竟然真會被同一個女人救了兩次命。 上一次,是他自視過高,低看了對方,著了敵手的道,差點丟了命,后來被她所救。 這次,是他多管閑事,摻和了一腳,但那是他自找的。幸虧她提前有所準備,沒有被炸得粉身碎骨。 只是,他想不明白那女人為什么在最后一剎那,那么危機的關頭,反而朝他撲了過來,從而害得她自己的雙眼被余波夾雜著的碎片打中,受傷流血? 席璟城想不明白。 他同樣不知道的是隨著后來他們的相識,他漸漸對她上心了,更不會知道之后的一天,他有過機會去問謝梓謹當時為何在那么危險的時候朝他撲過去,然后,尚有不甘心的他也的確去問了。 她說,她并不是為了他而撲上去,她只是發(fā)現心愛之人送她的項鏈掉了,正巧掉在他身邊,她不過是心急的想要去撿起來……恰巧,一切就那么發(fā)生了! 那個時候,他寧愿自己從來沒有問過她,寧愿將他的疑問就這么深深的埋在心底,好好珍藏,任他一生隨意猜想,或許那樣,他還能夠有理由欺騙自己,告訴自己…… 聽到里面?zhèn)鞒龅膾暝饨械穆曇?,席璟城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趕緊推門而入,便見原本安睡著的謝梓謹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似乎是還沒有從那場恐怖襲擊的爆炸中走出來的她沉浸在其中,瘋狂的嘶叫,咆哮,一旁的護士正壓制她,但她依舊陷入自我,哭泣,吶喊…… 醒過來的謝梓謹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看不見,此刻的她腦海里充斥著無數的畫面…… 自己死去時血流成河,爆炸發(fā)生時,無數的人明知是死亡依舊從高樓一躍而下的場面,周圍抱頭逃跑,呼喊的人們……它們交相輝映,似魔鬼在跟她宣戰(zhàn)……還有那沙漠中被黃沙掩蓋,伸手朝他求救的熟悉身影…… “蘭徹……” 忍不住的一聲尖銳嘶吼。 謝梓謹頓覺頭痛欲裂,她伸手便朝自己的腦袋上敲打,試圖如此將那一切罪惡從腦海影像中驅除……越是如此,疼痛的越是厲害。 她想要睜眼,卻發(fā)現眼前始終一片漆黑,毫無光明可見! 她掙扎,卻發(fā)現自己被束縛住,她越動,就被束縛的越緊,越用力…… 席璟城上前,只見掙扎的謝梓瑾被護士注射鎮(zhèn)定劑,被抓著的她依舊在掙扎,只是動作越來越小,慢慢的,她不再掙扎,而是昏睡了過去。 席璟城等護士替昏睡過去的謝梓瑾蓋好被子,這才問道一旁的醫(yī)生:“她就一直這么下去嗎?” “我想您夫人可能是因為想起了前些天的那場災難,刺激太大,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若是之后醒了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我認為您夫人務必接受心理治療,否則一直這么下去,對您夫人的危害很嚴重。”醫(yī)生說道,語氣比對待一般病人時多了一些恭敬感。 “我知道了,我會留心的?!毕Z城從頭到尾都沒有否認醫(yī)生的稱呼,他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純粹的覺得麻煩。他看著昏睡過去的謝梓瑾,卻是覺得有一些不可思議。 初次相見時,她在那條小巷內面對那群殺手時,她顯得那么的傲慢,絲毫不將對方放在眼里;再次相見時,她那么耀眼的出現在宴會上,從容淡定,對于那個男人是那么的放心信任;前幾天,危難之際逼迫眼前時她那么的淡定,絲毫沒有其他人的慌亂與無措…… 明明是那樣一個的女人,為什么在昏迷過后醒來卻突然成了這個模樣? 簡直讓他判若兩人! 席璟城看著便是昏睡著都愁眉不展的謝梓瑾,眼神閃爍不定。 不過轉眼一想,她便是再怎么強大,可終究是個女人,面對了那么一場災難,受到了刺激也無可厚非! 明明很清楚自己應該在第一時間將謝梓瑾的情況通知到那個那人,明明他若是真想聯系到那個男人也并不是沒有辦法,可是席璟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到上飛機那一刻也沒有那么做,似乎那一刻他不像自己,好像失去了基本的判斷。 隔日,席璟城帶著昏睡中的謝梓瑾離開了t國,同時,吩咐了手下不論用盡什么辦法都要將國際上在眼科、心理方面有著極大突出貢獻的專家教授都匯集到一地,而且迅速。 · 自一周前答應替池銘璽辦最后一件事情的the_one帶了一行人離開后,期間池銘璽不曾收到過有關他們的任何消息,雖然內心有些著急和憂慮,但是池銘璽還是耐心的等待,他相信the_one的能力,他本就是一匹沙漠孤狼,如今去了沙漠腹地,對他而言應該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