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秘書也覺得此時的黎懷康有些不正常,不過他并不在意,也懶得再說些什么打擊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只是道:“你也想盡快離開就敲門,速戰(zhàn)速決?!?/br> 黎懷康冷冷看了一眼秘書,到底還是聽進去了他的話,敲響了左邊的鐵門,然而門內(nèi)許久都沒有動靜。 蔣家此時正是一團糟,王桂花的臥室里一片鬼哭狼嚎。 王桂花手里拿著以前專門用來打黎懷澄的藤條,一下下的抽在蔣寶身上,一邊打一邊罵道:“我讓你打人!你個逼崽子膽子越來越大了,你知不知道你打傷的是誰!你有沒有長眼睛,副校長的侄子你也敢打!” 蔣寶才三年級,昨天卻打傷了一個四年級的學生,雖然王桂花已經(jīng)習慣為兒子處理這種事情而且每次都能穩(wěn)cao勝券的撒潑罵街混過去,但那些人都是普通人家,蔣寶這次打傷的卻是他們學校副校長的侄子,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蔣寶就只能被退學了。 “我就要打他!”蔣寶可不像黎懷澄一般會等著挨打,他一邊躲一邊隨手拿著什么就像王桂花丟過去,一邊丟一邊叫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告訴爸爸,讓他回來打死你!” 王桂花聞言怒火更甚,躲過蔣寶扔過來的書,本來只是想嚇嚇他而已,現(xiàn)在卻動了真格,她一藤條抽到蔣寶身上,叫道:“你去告訴你爸??!有本事你讓他從牢里出來打死我,打死我再進去!” 蔣寶被狠狠抽了一下,疼得一個激靈,到底年紀還小,也覺得委屈起來,他眼睛一紅,哭道:“我恨你,你憑什么打我!你根本就不愛我了,因為他說我是殺人犯的兒子還說你應該打死才解氣說我們家的壞話,我才打他的,你為什么要打我,嗚哇哇哇……你憑什么打我!” 王桂花聞言一愣,看到蔣寶哭紅的眼睛和被打紅的手臂,想到蔣遠被送走后越來越難過的家里以及外人的指指點點,王桂花眼睛一紅,淚都流了出來。 她將手里的藤條一丟,心疼的抱住蔣寶,悲從中來:“我們家怎么這么倒霉啊……我當初就該打死蔣遠那個小雜種的,現(xiàn)在他害的我兒子受了這么多苦啊……” 蔣寶被王桂花抱在懷里,聽王桂花這么說也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抹眼淚道:“mama,我長大會殺了蔣遠給你們報仇的!是他害爸爸坐牢害mama難過,還害的老師同學都不喜歡我,mama,等我長大以后,我就幫你和爸爸報仇!” 王桂花聽著十分解氣,覺得兒子非常孝順,至于殺人這種話她覺得只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罷了,她抱緊蔣寶道:“寶寶……mama再也不打你了,mama錯了……” 蔣寶懂事的搖頭,抱住王桂花哭道:“我不怪mama……” 就在兩人抱頭痛哭時,客廳傳來了敲門聲。 王桂花下意識的一抖,自從蔣遠的事情曝光之后,有很多人來他們家里鬧事,說什么替天行道,其實就是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最厲害的一次就是前幾天,幾個年輕人過來把客廳的東西都砸了,還好沒有傷到她和蔣寶,但是也導致王桂花現(xiàn)在聽到敲門聲就膽戰(zhàn)心驚。 “mama……”蔣寶抹了把臉上的眼淚,探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問道:“是不是有人來了?” 王桂花抱緊蔣寶,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們就當做沒有聽到?!?/br> 蔣寶想起之前闖進他們家鬧事的大人,也白了臉,連連點頭。 然而門外的人卻并不放棄,堅持不懈的敲著門。 王桂花母子隨著敲門的聲音抱在一起發(fā)著抖,生怕有人破門而入。 “咚咚咚——” 富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讓房間內(nèi)的人神經(jīng)更加緊繃,蔣寶越來越害怕,沒忍住再次哭出了聲。 “哇啊啊啊mama我害怕……” 王桂花一把捂住蔣寶的嘴,抱緊他,壓著聲音道:“不怕不怕,他們馬上就走了啊。” 蔣寶點點頭,安靜下來。 門外的黎懷康見怎么敲門都敲不開,心里帶著僥幸,轉(zhuǎn)頭問助理:“是不是沒人在家?!?/br> 秘書回答了他的問題,說:“我們的人確認過了,王桂花在家?!?/br> 聽到秘書冷淡的聲音,黎懷康握緊了拳頭,然而想到今天之后的事情還要靠他處理,只能將火氣轉(zhuǎn)向那張已經(jīng)生銹的鐵門。 他猛地一腳踹向鐵門,鐵門發(fā)出“哐——”的一聲,聲音大得上下樓道都有了回聲。 ——然而還是沒有人開門。 黎懷康知道秘書的情報不會錯,里面確實有人,可是明明有人為什么不開門? 難道是不想見到他所以才故意不開門? 想到這個可能后黎懷康火上眉梢,就憑蔣家這些人也敢不見他?就算是嫌棄,也只有他黎懷康嫌棄蔣家,絕對沒有蔣家嫌棄他的說法! “哐哐哐——” 又在門上踹了重重的三腳,黎懷康尤不解氣,還想再踹時,王桂花對面的門打開了。 對面的人只打開了里面的防盜門,此時正隔著鐵門看著他們,聽到這么大的動靜似乎也并不生氣,只是疑惑道:“你們是誰?也是來找蔣家麻煩的?” 黎懷康收住腳,轉(zhuǎn)身看到門內(nèi)的年輕男人,冷冷道:“我們是從慶市來的,來找蔣家人有事?!?/br> 年輕男人聞言有些驚訝,說:“我還以為找王桂花麻煩的都是周邊城市的熱血青年呢,沒想到還有你們這種千里迢迢找麻煩的,牛啊,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一句,除非你們把門砸爛,不然她不會出來的?!?/br> 秘書聞言似乎很好奇,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問:“能問問為什么嗎?” 年輕男人一笑,說:“被鬧怕了唄,就因為他們虐待蔣遠的事情,想找他們家麻煩的人排著隊呢,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他們當然不敢隨便開門,而且我還聽說蔣遠是慶市那邊富豪家的兒子,人家不止有錢還有權,許多想巴結(jié)他們家的人也攥著勁兒找蔣家麻煩呢,這不,前幾天蔣愛國的案子下來了,聽說是按照故意殺人未遂判的,三十年!蔣愛國都四十了,相當于一輩子都待在牢里了,這里孤兒寡母的,管他是不是真正為蔣遠出頭,有些人心情不好了也來這里撒火呢。” 黎懷康聞言又驚又怒,盡管他不承認蔣家人是他的家人,但是這件事是因為黎懷澄而起,而且蔣家人就算不被他承認也已經(jīng)被人和他看做了一體,現(xiàn)在蔣家人被這樣欺負,若是被慶市那些人知道了,落的不是他的面子嗎? “他們竟然這樣對蔣家人?”黎懷康一臉怒意,問道:“難道沒有人管嗎?你們這里的警察都是吃屎的嗎?” 聽蔣懷康這么說,年輕人一陣怔愣,幾秒后才反應過來蔣懷康幾人或許并不是找麻煩的,疑惑道:“你們不是來找麻煩的?那你們是誰?” “你管我們是誰?!崩钁芽档?,“你告訴以后來找麻煩的那些人,讓他們小心點,再敢來sao擾蔣家人,黎家不會放過他們的!” 年輕人聞言更加疑惑,轉(zhuǎn)頭看向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秘書,道:“你們到底是誰???” 秘書笑了笑,說:“我們是來蔣家辦點事的。” 已經(jīng)被勾起好奇心的年輕人卻并不滿足于秘書敷衍的解釋,他仔細看了看黎懷康,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衣服上某著名奢侈品牌的商標,視線在他有些熟悉的長相上停留許久,腦子靈光一閃,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會就是王桂花掉包換到蔣遠家去享福的那個親兒子吧?” 第22章 年輕人話落,黎懷康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全部血液都沖了上來,他一腳踹向年輕人家的鐵門,低吼道:“你說話注意點!誰是她兒子!” 黎懷康這個反應,年輕人又拿不準他的身份了,反正鐵門隔著,也踢不到他,雖然生氣黎懷康的舉動,但是他更好奇黎懷康的身份,前幾天他陪領導去宜市出差還在商場里見過這件衣服,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 穿這種衣服的人還維護蔣家的人,如果不是王桂花被掉包的兒子,又會是誰。 心里懷揣著疑問,年輕人直接問道:“你不是王桂花的兒子你是誰?來找她做什么?” 年輕人的話如同一盆冰水淋在黎懷康頭上,澆熄他的火氣的同時也讓他全身冰冷。 就在此時,身后的鐵門發(fā)出“吱呀”的打開聲音,三人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滿臉淚痕的王桂花站在門內(nèi),不敢置信的看著這邊,視線落在黎懷康臉上,細細描繪了幾遍才終于確定,激動道:“你是我兒子?真的是我兒子!真的是我兒子!” 看到黎懷康光鮮的衣著,王桂花手足無措的理了理自己已經(jīng)掉線的睡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想起還躲在房間的小兒子,她趕緊轉(zhuǎn)頭道:“快出來小寶,你哥哥回來了!” 躲在房內(nèi)等待多時的蔣寶聞言騰地沖了出來,看也不看黎懷康就舉起拳頭向他打去,一邊打一邊叫道:“你媽逼!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東西竟然還敢回來!” 王桂花見狀一愣,連忙快步過去拉開蔣寶,說道:“這不是蔣遠,小寶,這是你親哥哥!” 蔣寶抬頭看向黎懷康,視線停留在他熟悉的五官上,呆呆道:“親哥哥?他長得好眼熟!” “當然眼熟?!蓖豕鸹◤澭ё∈Y寶,紅著眼仔細看著黎懷康,哽咽道:“這就是你親哥哥?!?/br> 說完,王桂花抹掉臉上的眼淚,走到從始至終都十分冷漠的黎懷康身邊,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無措的搓了搓手后才小心翼翼的想要牽起他的手。 黎懷康手往后一縮,同時后退半步,避開了王桂花的接觸。 王桂花手僵在半空,想要叫一聲黎懷康卻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尷尬的看了眼秘書兩人,吶吶道:“要不……我們先進去吧。” 黎懷康視線掃過又肥又矮的蔣寶以及油膩發(fā)福的王桂花后,厭惡的皺起了眉,繞過王桂花徑自進了屋子。 王桂花心里一酸,抬頭看向西裝革履的另外兩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卻也十分敬畏,小心翼翼道:“兩位是陪我兒子一起回來的吧,都去屋里吧,?!?/br> 秘書和助理對視一眼后禮貌的對王桂花點點頭,抬腿走了進去。 王桂花走在最后,關上門進來才發(fā)現(xiàn)幾人都沒有落座,招呼道:“都坐吧。” 黎懷康皺著眉站在一角,冷淡道:“我站著就行。” 秘書的視線不著痕跡的掃過客廳唯一一張破得都露出了里面海綿和木料的沙發(fā),說道:“我們還是直接說正事吧,今天晚上來主要是考慮到你可能會想和康少爺多一些相處的時間,還有就是想和你說明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 聽到秘書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王桂花一愣,下意識的向黎懷康看去,卻見他正皺著眉一臉嫌棄的打量周圍,絲毫沒有注意也不在意這邊的情況。 王桂花的興奮漸漸冷卻,覺得心酸起來,她點點頭,“您說?!?/br> 秘書抬手,身邊的助理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沙發(fā)上,說:“你可以先看看?!?/br> 王桂花打開文件夾,她沒讀過幾年書,那張紙上很多字她都認不全,所以只能紅著臉開口:“我……上面很多字我不認識,你們有什么事情和我說就可以了?!?/br> 黎懷康聞言眉頭皺的更緊,臉上的厭惡之意溢于言表。 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黎懷康身上的王桂花見到他的表情后抓緊了衣角,王桂花以為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讓她心力交瘁得沒力氣生氣傷心了,可是被自己親兒子嫌棄這件事卻讓她如此難過,她為了他能夠有一個好的生活環(huán)境,忍受著母子分離的痛苦,冒著天大的風險將他掉了包,結(jié)果得到的卻只有他的排斥。 秘書像是沒有注意到王桂花和黎懷康之間流動的氣氛,公事公辦道:“既然如此,我就來簡單的說明一下那份合同上面的主要內(nèi)容以及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 “我們帶著康少爺來沙市的目的有兩個,一是黎家在知道康少爺?shù)纳矸莸那疤嵯?,無法剝奪你們母子一起生活的權利,所以過來詢問你們對于康少爺去留的意見,二是讓康少爺認祖歸宗?!?/br> 聽到秘書冰冷的話,蔣懷康放在身側(cè)的手再次攥緊,他的掌心已經(jīng)被指甲戳出了幾個傷口,僅僅只是握緊拳頭就能感覺到尖銳的疼痛,然而倒吸一口氣的同時,這些疼痛也讓他能夠十分清醒的將他們的對話聽進耳里。 “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兒子回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嗎?”王桂花聽到這番話有些慌張也有些驚喜,小心翼翼的問道。 秘書點頭,“若是您希望康少爺與您一起生活的話,康少爺就會留下來,若是……” “開什么玩笑!”黎懷康打斷秘書的話,表情陰鷙:“你不要誤導她,我怎么可能會留在這種地方!” 秘書被打斷也不惱,而是繼續(xù)對王桂花道:“若是你覺得在黎家生活對康少爺未來的成長更合適,就可以簽署您面前這份合同,表明愿意將康少爺送到黎家撫養(yǎng),但是在這之前我需要告訴你,一旦你簽署了這份合同,以后你以及你的家人都不能再與康少爺見面?!?/br> “不能見面?”王桂花微怔,她十四年來好不容易才能看一眼的兒子,她簽了這份合同就不能再見到了? “是的?!泵貢闯鐾豕鸹ǖ倪t疑,繼續(xù)道:“除非康少爺選擇脫離黎家,斷絕黎家一切物質(zhì)以及非物質(zhì)上的關聯(lián),否則你們都不能見面?!?/br> “我……”王桂花下意識向黎懷康看去,見他面無表情看向這邊的模樣,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并不需要你現(xiàn)在就做出決定。”秘書淡淡道,“我現(xiàn)在只是和你解釋合同內(nèi)容而已,現(xiàn)在說過來的第二個目的,讓康少爺認祖歸宗,也就是康少爺?shù)膽艨跁睦杓疫w到你們家的戶口本上,你們會成為法律上的親生母子?!?/br> 王桂花聞言眼睛一亮,急促道:“所以就算我兒子去了黎家也還是我的兒子嗎?” 秘書點頭,肯定道:“是的,不論康少爺是否會去黎家,他都是你的兒子?!?/br> “還是我的兒子啊……”王桂花喃喃著,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起身走到黎懷康身邊,看著已經(jīng)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兒子,哽咽道:“mama這些年好想你啊……” 看到眼前哭得一臉狼狽的中年女人,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黎懷康心里涌上一陣陣反感。 王桂花抓住蔣懷康的手,一邊哭一邊看著他道:“mama聽他們叫你康少爺,mama能叫你小康嗎?” 王桂花的手不知道除了抹過眼淚還摸了什么東西,手心濕漉漉油膩膩的,黎懷康剛被她抓住就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還沒動作就想起如果要回到黎家就得讓眼前的女人在合同上簽字,只能忍下心里的厭惡讓她抓著。 “可以。”蔣懷康極力忍住惡心,點頭道。 “小康!” 得到黎懷康的回答,王桂花激動的叫了一聲,一把將黎懷康抱在懷里,哽咽道:“mama好想你啊……這是十四年來,mama每天晚上都想你想的睡不著,天天想著他們會不會對你好,你開心不開心,你變成什么樣了……mama天天想夜夜想,好想你……” 黎懷康只覺得一股似酸似臭的味道席卷了他,王桂花油膩的不知道帶著什么奇怪氣味的枯燥卷發(fā)就在他鼻子下方,讓他覺得剛剛暈車時的難受再次泛了上來。 王桂花將他越抱越緊,散發(fā)著難聞氣味的頭皮蹭過他的鼻尖,黎懷康忍無可忍終于一把推開了王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