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點寵愛

    電話才剛一接通, 那頭的男人就劈頭蓋臉來了一句：“你人呢？”

    聲音微沉，語氣也聽著兇兇的。

    小助理莫名有點委屈, 頓了頓，才悶著聲音回道：“回房車給你做飯呀。”

    電話彼端靜默幾秒，語氣明顯緩下來：“飯等會兒再做, 先給我燒水，我要洗澡?！?/br>
    舒柔：“……”

    這種天氣, 又是大中午的，怎么突然要洗什么澡？

    除非是剛剛那場英雄救美戲一直不順, 拍了又拍，才會熱得出汗到想洗澡的地步吧。

    她剛剛走前, 就已經(jīng)抱了兩次了。

    哦, 對了。

    進(jìn)組之前，好像還聽裴叔叔跟他說過男主演是有一場親熱戲的，這場戲肯定不是和感情戲都沒挑明的暗衛(wèi)小jiejie拍, 那應(yīng)該也是和這個大長腿演的小孤女了。

    胸口像是突然被塞了一小團(tuán)棉絮似的，有點悶，又不太明顯, 她輕輕“哦”了一聲, 不說話了。

    那邊像是有人在叫他, 電話很快被掛斷。

    約莫半個小時后, 段文曜才終于回了房車。

    他戲服還沒換，頭套不知怎么取掉了，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短發(fā)洇得濕潤，凌亂搭在滲著細(xì)細(xì)密密汗珠子的額前，整個人散發(fā)著騰騰熱氣，臉色沉沉的，高高大大一只逼近她，黑眸低垂，眼中情緒看不分明。

    頓了頓，他忽然抬起手掐住她一邊臉頰，力度比往常要重上兩分。

    小助理：“……”

    她愣了一秒，然后杏眼睜得圓圓的，皺著鼻子仰頭看他，聲音因為臉被幼稚上司掐住而顯得含糊又軟糯。

    “……你干嘛呀？”

    段文曜：“……”

    現(xiàn)在廣電嚴(yán)打，就算有所謂的“親熱戲”，應(yīng)該也只是點到即止，不然肯定過不了審。

    但不管是不是點到為止，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拍，挨打捱凍上山下水都好說，唯獨這個不行，要不是一開始和裴顯沒溝通清楚，不知道有這么一場戲，不然他肯定接都不會接。

    正是因為有這個打算，所以進(jìn)組之前一直也沒去管演這小孤女的演員到底是誰，反正不過就幾個鏡頭的事，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就是抱一下，忍一忍就過了。

    但他沒想到，肖承望居然不知從哪兒弄出這么個不要臉的奇葩出來。

    剛剛拍攝的時候，他忍著秒秒鐘想把那個往他身上蹭的奇葩推開的沖動，一是為了那點僅存不多的職業(yè)素養(yǎng)，二則是想看看他家這蠢丫頭看見之后，會不會有一丁點兒哪怕是類似吃醋的反應(yīng)也好。

    哪知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這小沒良心的就不見人影了。

    打電話一問，才知道她回來給他做飯了，真是又好氣，又無奈。

    段文曜不由瞪了她一眼，有點不舍地松開手，轉(zhuǎn)身大步進(jìn)了洗手間。

    進(jìn)圈這幾年，也不是完全沒演過帶點親密接觸的感情戲，可拍完后有這種全身不適的感覺，卻還是頭一回，再不洗澡，他簡直都要反胃了，要不是這套戲服不是他的，他都想直接扔了算了。

    捂著被掐痛的臉頰的小助理：“……”

    *

    下午一回到片場沒多久，舒柔就知道上午她走后所發(fā)生的事情了。

    宋思畢竟是前流量小花，在公司給她包裝的人設(shè)徹底崩掉之前，還是大火過一陣的，即便現(xiàn)在糊了掉隊了，但知名度還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勾引男主角這種事情，很快就成了劇組茶余飯后的談資，雖然她借戲往人身上蹭的動作還算隱晦，可劇組這群人哪個不是人精。

    況且，就算人眼一時沒注意到，還有高清的鏡頭記錄著呢。

    據(jù)說第二次拍攝時，副導(dǎo)演一喊“卡”，一臉菜色的男主演一把推開她后，就直奔監(jiān)視器前的肖導(dǎo)而去，之后兩個人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進(jìn)行了一場內(nèi)容不為人知的、“親切友好”的會談。

    小助理聽完八卦后，先是蒙圈了許久，然后又恍然大悟——

    難怪她直屬上司一下了戲就氣乎乎鬧著要洗澡！

    也不知是不是和肖導(dǎo)的會談起了作用，當(dāng)天下午的戲份，宋思就顯得正常多了。

    舒柔原以為宋思真的就此收斂，沒想到還是高估了她。

    像宋思這種沒幾個鏡頭的小配角，一般情況下，只能配合著主角戲份進(jìn)度來拍，有戲就上，沒戲的時候，人也得在片場隨時待命。

    次日上午，舒柔準(zhǔn)備回房車做飯的時候，半路就被一身戲服的宋思給攔了下來。

    “喂！”宋思抬著下巴，一臉趾高氣昂地看著她，“段老師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小助理：“……”

    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見過不要臉到這般直白地步的女人，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愣神間，忽聽后面有人“噗嗤”笑了一聲。

    “段老師喜歡什么樣的女人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啊，他肯定不會喜歡你這樣的……?！?/br>
    舒柔回過頭，就看見斜后方不知何時站了幾個人，正說話的是站在最左側(cè)的一個圓臉姑娘，她話未說完，站在她旁邊那個墨鏡遮了大半張臉的姑娘就低聲喝止道：“表姐?！?/br>
    圓臉姑娘輕輕“哼”了一聲，不說話了，臉上卻仍帶著十足的嘲諷之前。

    另外那個姑娘抬手摘下墨鏡，露出一張俏生生的小臉，五官精致，皮膚白皙，月牙眼含笑帶彎，一看就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舒柔站在一旁默默眨了眨眼，輕易就認(rèn)出了她來——

    剛一次性拿完金木獎最佳女配和最佳新人后，又在圍脖大大方方宣布了戀情，事情愛情雙豐收的那位華宸小新人秦宜。

    女主演終于進(jìn)組了啊。

    秦宜往前走了兩步，臉帶笑意地看著宋思，語調(diào)十分輕柔：“好久不見了啊宋思，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秦宜身后那個圓臉姑娘，也就是她的表姐兼助理孫諾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個切開黑的丫頭。”

    她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在場的，包括宋思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助理：“……”

    昨天她問起宋思，后來許薔就給她挖了幾個墳貼出來，她昨晚睡前圍觀了一下，去年江余導(dǎo)演的電影《疑云》開拍，當(dāng)時還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新人的秦宜直接空降女二，飾演女三的宋思疑似因為被壓番心有不服，開拍當(dāng)天就親自在圍脖下場爆料說劇組“新人”不懂事，還說秦宜經(jīng)紀(jì)人是“不知名大媽”。

    結(jié)果后來被曝出“不知名大媽”其實是家喻戶曉的歌壇天后張含陽的經(jīng)紀(jì)人，當(dāng)年也是圈內(nèi)著名的金牌經(jīng)紀(jì)人，只是年紀(jì)漸大，便隨著張含陽一起半隱退江湖，不太出來活動了。

    借著宋思主動送上門來的熱度，還是新人的秦宜“一戰(zhàn)成名”，緊接著，人設(shè)大崩的宋思從《疑云》劇組退出，自那之后，資源便是一落千丈，很快就掉出了小花圈第一梯隊。

    時隔一年再見面，當(dāng)年演女二的小新人已經(jīng)是一線大導(dǎo)的女主，而當(dāng)年只是被壓番就心有不忿的流量小花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連番位都排不上號的小配角，待遇已然是天壤之別，過得好與不好，一望可知。

    ……確實是個切開黑沒錯。

    宋思臉色一陣青白，神色怨毒地瞪了秦宜一眼，也不再繼續(xù)打聽段老師喜好問題了，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

    秦宜不太介意的樣子，她轉(zhuǎn)過頭，看向剛才被宋思“欺負(fù)”的那個小姑娘。

    小小一只，杏眸干凈澄澈，長得……有點可愛啊。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秦老師?！?/br>
    秦宜彎了彎眼睛：“你也是劇組的演員嗎？”

    是的話，就打聽一下，然后挖個墻角，簽去華宸陪她玩。

    眼前這姑娘笑起來太好看了，和《驚天》女主角那個酷酷的暗衛(wèi)小jiejie形象完全一點都不像的呀。

    舒柔搖了搖頭：“我是段文曜的助理。”

    秦宜：“……好吧。”

    小助理：“……”

    為什么感覺她有點失望的樣子？

    *

    小助理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打女主演秦宜一進(jìn)組后，宋思就再沒有心思來打她家直屬上司的主意了。

    每天不拍戲的時候，她就暗搓搓站在一邊，用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奇怪眼神盯著秦宜看。

    舒柔每次看見她都想繞道走。

    被每天這樣盯著的秦宜本人卻不見有什么大反應(yīng)，除了第一天“友好”地和宋思打了個招呼之外，之后就再沒理過她，見到了也只當(dāng)她是看不見的空氣。

    小助理默默圍觀了兩天，覺得完全看不出這個女主演哪里像是許薔口中說的那個“拳打小花腳踢影后”，分分鐘能讓人滾出劇組的背景深厚愛搞事情人設(shè)，平時對劇組工作人員的態(tài)度也很平易近人，還不如她直屬上司來得高冷呢。

    反觀宋思這些日子的為人處事，倒是有一點貼合許薔所說的“又蠢又毒”的那個人設(shè)。

    舒柔沒想到的是，這位前流量小花完全不止是“有一點”貼合這個人設(shè)。

    她更沒想到的是，宋思和女主演小jiejie的恩怨最終會以一個奇怪的方式牽扯到她身上來。

    第25章 二十五點寵愛

    段文曜這兩天很有些危機感。

    他冷眼看著, 覺得他們劇組那位女主演似乎對他家那蠢丫頭非常感興趣的樣子，關(guān)鍵是, 他那小助理似乎對女主演也挺有好感的。

    女主演這才進(jìn)組兩三天，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聽那蠢丫頭夸秦宜演技好了。

    小姑娘杏眸亮晶晶的，像耀眼的星子一樣, 仰著小腦袋看他，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 語氣真誠地夸別的人演技很棒。

    想、想、就、很、氣！??！

    ——哪怕這個人是個女的。

    外頭那個性別為男的相親對象還沒解決，劇組里面又多了個跟他搶刷好感度的女人, 真是外憂未決，內(nèi)患又起。

    他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他家這丫頭還有男女通吃的本事呢, 真想把她疊巴疊巴揣兜里, 誰也不給見！

    就比如現(xiàn)在吧，他剛拍完一場戲，要換了是往常, 小助理早邁著小短腿迎過來送水遞毛巾了，這會兒卻正和女主演勾肩搭背，眉眼彎彎地聊著天, 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樣子。

    女主演還沒換下戲服, 仍是戲里的男裝打扮, 頭發(fā)高高挽成髻, 一身黑衣勁裝，人又比小姑娘高出大半個頭，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 就像是小姑娘正被個男人攬在懷里似的。

    吃醋吧，說不過去。

    不吃醋吧，又很窩火。

    他杵著原地等了一會兒，見小姑娘還是沒有看見他，臉色一沉，大步走了過去。

    等快走到近前，她才總算注意到他。

    不知兩個人在聊什么，小姑娘頰邊兩個淺淺的梨渦都笑了出來，又甜又可愛的模樣，看到他有一瞬的懊惱，大概終于想起自己今天有點不盡責(zé)了，忙幾步蹭過來，討好式的用白嫩嫩的爪子環(huán)著水杯往他面前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