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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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梵那因發(fā)出壓抑的聲音。 貝非勒斯拉著自己的暗精靈站起來。 聽著梵那因隱忍的聲音,他猶豫過要不要給對方施一個治愈魔法。他是光精靈皇族,掌握著最純正的光明魔法,只要他念一個咒語暗精靈的傷就會馬上消失,不留下一點痕跡。 但他隨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懲罰,他不能太慣著他。 貝非勒斯把馬鞭遞到梵那因手里,梵那因?qū)⑺栈厝ズ笥只貋?,猜測著年輕的王子殿下下一步要做什么。 貝非勒斯很少在天黑之后處理事情,他通常會看一會兒書,吃一點宵夜,然后沐浴洗漱,再叫梵那因來服侍他,美美地酣暢淋漓地享受一番后再由暗精靈侍候地洗澡,最后窩進(jìn)梵那因懷里睡覺。 貝非勒斯喜愛睡覺,總會留出充足的睡眠時間,如果哪天沒有睡夠那他一整天都會心情不好,就像小孩子鬧覺一樣,并且一定要擇日把缺下的睡眠時間找補回來。 但是今天不太一樣,他剛睡了一整天,現(xiàn)在肯定不太能睡得著。 貝非勒斯想到?jīng)]有處理完的事情就頭疼,最后決定去書房繼續(xù)處理公務(wù)。 梵那因有些失望。他本以為他很快就能摟著愛人肆意溫存了,后背的傷依然火辣辣地疼著,但比痛感更鮮明的卻是貝非勒斯跪在他身后一點點親吻舔舐傷口的觸感的回憶。 他猜想那時候他的王子殿下一定低垂著眼瞼,淡金色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跪坐在純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就跪在他身后,吻他,吻著他一手造成的鞭痕……只要想到這個畫面或是回想起那時的感覺,他便覺得情難自禁。 但他還是順從地遵從著光精靈的命令,和一直以來一樣。 貝非勒斯醒來后還沒有吃過東西,但他沒什么胃口,梵那因也擔(dān)心他晚上不好消化,所以只準(zhǔn)備了粥品、羹、水果以及精細(xì)的點心,貝非勒斯坐在書桌后面處理事情,梵那因就一點一點喂給他吃。 貝非勒斯喝了半碗粥就不再喝了,頭也不抬地對自己的暗精靈道:“剩下的你喝了吧,你晚上也沒吃過飯吧?!?/br> 梵那因用同一個勺子把粥喝掉,又開始喂貝非勒斯吃點心和水果。 這在往日里一直是一個美差,因為貝非勒斯的唇舌總會不自覺地觸到暗精靈的手指或掌心,像是一只懵懂的小動物一樣;可是在如今綺念未消的情況下,這簡直又變成了新的折磨。 終于貝非勒斯覺得累了,向后靠在暗精靈的身上,要梵那因抱他回去休息。 貝非勒斯惦記著明天要去見祖父阿奇勒,晚上的時候不敢太過放肆,一直沒對自己的暗精靈提什么出格的要求??墒撬陌稻`或許是今天受了懲罰不敢再草率應(yīng)付,刻意想要討好他的緣故,反而比平日都要更主動更賣力更投入許多。 貝非勒斯不得不推了推自己的暗精靈:“夠了,梵。我明天還有事,今天要早點休息?!?/br> 暗精靈溫柔地親吻著他的鎖骨,抬起身子伸出手把床頭上的小鐘拿了過來展示給貝非勒斯看,誘哄道:“可是殿下你看,才過了二十分鐘,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貝非勒斯愕然地看著表面的時間,他覺得剛才無論如何也該有兩個小時了,怎么可能只過去了二十分鐘?這時樓下傳來報時的鐘響,證明小鐘的時間是沒錯的。 可能是自己下午睡迷糊了吧,又或者是梵那因今天被懲罰后實在太賣力了所以混淆了他的感官。 貝非勒斯伸出手摟住梵那因的脖子,閉上眼嘟囔道:“嗯……好吧,一個半小時后我們就睡覺?!?/br> 梵那因親吻著他的殿下的眼睛,伸手將小鐘隨意地扔到床下。銀色的小鐘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沒發(fā)出半點聲響。 貝非勒斯自然注意不到,在方才過去的那段“時間”里,有很長一段時間表盤都是沒有變化的;他更不會注意到,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被扔到地上的銀色小鐘便停止了規(guī)律的行走,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陷入了靜止。 時間,對于他面前的暗精靈而言,不過是最無效的約束。 貝非勒斯最終困的不行了,他渾身上下都已經(jīng)被汗浸得濕透了。 他嗚咽地推著自己的暗精靈:“好了,梵,我困了,我們睡覺吧?!?/br> 梵那因戀戀不舍地吻著他的唇,沒有回答,也沒有收手。 貝非勒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索著撫摸上暗精靈背后的鞭痕,問道:“還疼不疼了?” 如果很疼的話,梵那因今天晚上怕是沒法躺著睡覺。 所以他也沒等對方回答,順著鞭痕一路摸了下去,纖長的手指撫過的地方,鞭痕盡數(shù)消失,沒留下絲毫痕跡,就像是沒有受過傷一樣。 “……以后不許再犯了?!彼魏脗诤缶娴?。 “嗯,”梵那因應(yīng)了一聲,溫柔地抱住他,吻了吻,回應(yīng)道,“殿下累了,我們睡覺吧?!?/br> 他抱著貝非勒斯向浴室走去,順手撿起了被扔到地上的小鐘,表盤上秒針噠噠地走著,距剛才剛好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第二天一早貝非勒斯就去見祖父阿奇勒。 他是打算和阿奇勒說明婚約的事,他不打算和赫爾利丹結(jié)婚了,等有其他合適人選再考慮這件事。 沒想到他剛到阿奇勒所居住的宮殿,他的祖父就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他:“貝非,你來得正好,我正打算派人去叫你?!?/br> “怎么了?”貝非勒斯把外套脫下來,遞給一旁的光精靈侍從。 他今天沒有帶梵那因出門,由于阿奇勒不喜歡梵那因,所以貝非勒斯從沒帶他來過這里,即使是阿奇勒舉辦宴會的時候梵那因都沒來過。 “我剛得到消息,赫爾利丹死了?!卑⑵胬瞻櫫税櫭?,“他昨天和朋友們?nèi)ソ鹕鳙C游樂,結(jié)果不巧碰到了魔獸潮,被受到驚嚇的獨角獸坐騎摔了下去,陷入魔獸潮中不幸身亡?!?/br> 死了?貝非勒斯驚訝地看向自己的祖父,無法想象意外來得如此突然,卻從阿奇勒的眼神中再次確認(rèn)了消息的真實性。 “慰問一下特納家族吧。”他沉默半晌后道。 這是天災(zāi)人禍,這種意外是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況且赫爾利丹有公職在身,理應(yīng)給特納家族一些補償。貝非勒斯冷靜地考慮著事情的后續(xù)處理,感到惋惜和同情,卻并沒有過多的悲傷,好像去世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他曾挑中的婚約者。 不過這下他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而且想必一段時間內(nèi)也不會再有人提這件事。 貝非勒斯回到家里,一邊讓梵那因侍候自己換衣服一邊閉著眼對對方道:“如你所愿,赫爾利丹昨天真的死了。就是前天晚上你看到的那個男人,這下我短期內(nèi)是不會考慮結(jié)婚了,你可以開心一點?” 貝非勒斯說完這句話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赫爾利丹尸骨未寒,他卻在這里拿這事哄自己的小情人開心,好像有些太過分了。 梵那因“喔”了一聲,卻并沒太大的表情波動,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一樣。 第13章 緊急任務(wù) 貝非勒斯早習(xí)慣了他總是平淡的無動于衷的樣子,也沒在意。 他垂下眼,拉過梵那因的領(lǐng)子,在暗精靈的唇上輕輕吻了吻,摩挲著小聲道:“除非繁衍后代的需要……就算我以后結(jié)婚了,我也不會再和別人做那種事,我只會和你做?!?/br> 梵那因愣了一下,喉結(jié)不由自主地動了動。他垂下眼,暗紅色的眼睛下沉浸著墨一般的黑。 他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和喜悅,又感到飽含著寵溺的無奈。 他回吻著他的殿下,沒有說話。 不用考慮那么多的。 他根本不會給他和別人結(jié)婚的機會,也不會給他和任何人親近的機會,更不會允許他和其他人繁衍后代。 他只能是他的,從始至終,從頭到尾。 然而很快貝非勒斯就沒有時間再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事了,也顧不上哄自己的暗精靈開心了 。事實上他也沒怎么哄過,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梵那因哄著他,他偶爾心血來潮時逗一逗對方。 光精靈派出去的鎮(zhèn)壓軍隊再次失敗了,納西斯家族和曼達(dá)家族的人相互扯皮,都把責(zé)任推諉給對方。他們依然認(rèn)為失敗的原因不在于敵軍暗精靈,而在于作為戰(zhàn)友的對方。 而精靈王此時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當(dāng)初可能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不該在搞清楚事情之前就派曼達(dá)家族去增援,兩大家族的兩次失敗足以給他敲響警鐘。 他派了隸屬于自己的部隊前去展開秘密調(diào)查,得到的結(jié)果卻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讓這位向來雍容自信的統(tǒng)治者也不由得悚然一驚。 在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整夜之后,最終精靈王帶著兒子貝非勒斯去拜見了自己的父親阿奇勒。 阿奇勒的體能自然比不了依然處于盛年的精靈王,但是他的經(jīng)驗和二百多年儲存下的知識和閱歷是貝非勒斯和精靈王比不了的。也正因此,貝非勒斯雖然總和他對著干,但總體上還是很聽自己祖父的話的。 “你說這次反叛的暗精靈擁有了力量?”阿奇勒牢牢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現(xiàn)任的精靈王。 不算太大的書房里只坐著三個人,分別是光精靈一族過去、現(xiàn)在及未來的最高統(tǒng)治者。書房內(nèi)還加了高級防護魔法,以防止任何窺伺或竊聽。 畢竟他們現(xiàn)在所說的事關(guān)系著精靈一族的最大秘密,關(guān)系著光精靈的生死存亡,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更可能造成巨大恐慌,直接動搖皇族的統(tǒng)治根基。 “是的?!本`王羞愧地低下了頭,因為他的自大,錯過了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的最好時機,延誤了太長的時間。 “這不可能。”阿奇勒搖頭否認(rèn)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眾所周知,在神話中,創(chuàng)始之初,生命之樹誕生,分化了光與暗,出現(xiàn)了白天與黑夜,又從生命之樹上孕育了光精靈和暗精靈,孕育了世界萬物。 生命之樹將毀滅的力量賜予了暗精靈,將重塑的力量賜予了光精靈。 光暗精靈和諧共處了一段時間,隨后便漸漸進(jìn)入了由戰(zhàn)斗力量強大的暗精靈所統(tǒng)治,光精靈飽受壓迫的“黑暗紀(jì)元”。 在現(xiàn)今光精靈中流傳的傳說版本中,最廣為接受的一種是生命之樹感受到了光精靈的血淚和悲鳴,將暗精靈的力量收回到生命之樹中,而光精靈在此幫助下推翻了暗精靈的奴役暴政,建立了新的紀(jì)元。 可作為光精靈一族的最高統(tǒng)治者,阿奇勒和精靈王都知道這并不是真實的情況,他們掌握著一些早已不為人知的秘辛。 比如當(dāng)年其實不是暗精靈失去了力量,而是光暗精靈全部在一夜之間失去了生命之樹所賦予的力量。 但是光精靈在被壓迫的歷程中為了反抗暗精靈,逐漸研究并掌握了利用光的力量來戰(zhàn)斗的魔法。這些法術(shù)無法對抗全盛時期的暗精靈,但在兩方都失去力量后卻使光精靈占據(jù)了極大優(yōu)勢,并幫助他們戰(zhàn)勝了暗精靈,掌握了權(quán)力。 所以光精靈一族給后世流傳下來的力量一直是光魔法的使用方法,并不是真正的生命之樹所賜予的力量。然而但久而久之在統(tǒng)治者的有意淡化下光精靈一族整體“忘記”了這一點,錯把光魔法當(dāng)作了真正的生命之樹賜予之力,只有極少的統(tǒng)治者還能接觸到真相。 統(tǒng)治者淡化真相的目的很簡單,如果所有精靈都認(rèn)為力量是天賜的,那么他們就不會再費心鉆研力量的來源,而統(tǒng)治者掌握著力量來源的真相,卻可以組織人手秘密研究如何讓力量進(jìn)化,從而永遠(yuǎn)掌握著最強的力量,也穩(wěn)固地掌握著最高的權(quán)力。 “只有兩種可能?!本`王焦慮不安地在書房里踱來踱去,“……一種可能是他們真的重新獲得了母樹的力量,另一種可能是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獲得某種力量的方法?!?/br> 如果是在這些年中暗精靈也發(fā)現(xiàn)了獲得某種力量的方法,那么就要趁其他暗精靈還沒有掌握這種方法之前集中力量把知道該方法的暗精靈全部清除掉。這件事精靈王已經(jīng)在做了,他派了最精銳的力量秘密去清剿這次叛亂的暗精靈們。 但是這不足以令他們安心,生命之樹才是關(guān)鍵所在,必須得派可靠的人去生命之樹那里查看一下才可以——近萬年來生命之樹所在的生命之森都被光精靈的統(tǒng)治者們列為禁地,不允許任何精靈靠近。而這件事統(tǒng)治者也不放心讓其他的人知道,他們不信任任何人。 最終只能決定由貝非勒斯立即出發(fā),假借其他名義親自帶人去生命之森查看生命之樹的狀況。 貝非勒斯對這項決定沒有什么異議,他一直憑借著繼承人的身份享受著最好的資源、最高的地位、最大的權(quán)力,那么在需要他的時候,他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要去履行他應(yīng)承擔(dān)起的責(zé)任。 他同時也清楚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此行是有一定風(fēng)險的,所以離開阿奇勒的宮殿前他笑著對精靈王道:“如果我沒有回來,就立一位新王后吧?!?/br> 精靈王情人眾多,不缺私生子女,但是這些情人和子女都沒有正當(dāng)?shù)拿莺偷匚?,自然也不會有繼承權(quán)。相應(yīng)的如果他立一位新王后,那么新王后的子女就會擁有和貝非勒斯相當(dāng)?shù)睦^承權(quán)。精靈王多年來沒有續(xù)弦,也是出于政治穩(wěn)定的考慮,同時間接地保護了貝非勒斯的地位。 精靈王嚴(yán)肅地盯著自己的兒子,呵斥道:“胡鬧?!?/br> 又忍不住叮囑自己的繼承人道:“……小心一點。我會派最精銳最忠誠的勇士和你一起去。”說罷就轉(zhuǎn)身離開。 貝非勒斯笑了笑,也坐上了自己的馬車向家的方向駛?cè)ァ?/br> 梵那因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迎接他,為他換上居家的舒適衣物。 貝非勒斯趁機捉住他的手,執(zhí)到唇邊吻了吻,小聲道:“寶貝兒,我很快要出門一段時間,你要乖乖在家等我,不要亂跑,我怕我不在沒人護著你,你被外面不長眼的家伙傷到。” 他伸手輕撫上梵那因的臉,感到十分的不舍。 這次離開,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暗精靈。 只是離開一段時間還好說,但是如果他真的永遠(yuǎn)都回不來呢?那么他的暗精靈會受到怎樣的對待?他該怎么應(yīng)對那些覬覦與惡意?他會不會被別人欺負(fù)? 無論他再怎么寵愛他,在外人看來,屆時他都不過是貝非勒斯殿下所遺留下的一件物品。 “……我真后悔當(dāng)初沒有給你生一個孩子,然后假稱這是你給我孕育的孩子?!必惙抢账箵崦哪橗嬥?。 “這樣那個孩子就是我留下的唯一血脈,即使不能繼承王位,他們也不敢再對你不敬?!?/br> 精靈只要吃下生命果實,不分性別都可以孕育后代,但是絕大多數(shù)光精靈都不會和暗精靈孕育后代,混血精靈的地位比暗精靈好一些,也絕比不上光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