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眨眼之間,南風心的疑惑被驚詫替代,那紅衣男子入水之后立刻潛入水下,水面以完全看不到身影,只能看到一道激流劈波斬浪疾速向前,此人水性已然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自水下移動快飛魚,竟然不輸那凌空飛掠的灰衣老者。 “水下那人應該是落霞山的錦衣怒龍?!敝T葛嬋娟說道。 南風曾經聽說過這個名號,江南有七大門派,落霞山排名第六,相傳落霞山眾人有鮫人血統(tǒng),現在看來傳言當不為虛,人的水性再好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地步。 諸葛嬋娟話音剛落,那灰衣老者忽然落向水面,但其下方皆是黑水,并無落腳之處。 在灰衣老者落水的瞬間,水的激浪突飛猛進,加速趕到了他的下方,灰衣老者自那紅衣男子身踩踏借力,再度拔高,繼續(xù)前掠。 到得此時南風方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二人是在聯手協作,此前紅衣男子辨察黑水,乃是為了確定能否耐受黑水毒性。 那灰衣老者和紅衣男子顯然是想搶在李朝宗等人到來之前進入道觀拿到龜甲,為求快速,灰衣男子并不等兩里力竭,每隔一里會借力加速,如離弦之箭一般往那沼澤之的道觀沖去。 “蟾后的毒霧能不能毒死紫氣高手?”南風問道,那二人配合默契,李朝宗等人來不及趕到阻止。二人靠近道觀拿取龜甲也勢必快速,而今能夠阻擋他們的只有蟾后噴吐的毒霧。 “那得看他們是否閉氣?!敝T葛嬋娟隨口說道。 “如果不閉氣呢?”南風追問。 “那等死好了?!敝T葛嬋娟很是肯定。 見南風面帶疑色,諸葛嬋娟又補了一句,“紫氣沒你想的那么厲害,他們同樣怕毒?!?/br> 二人說話的工夫,灰衣老者和紅衣男子已經接近那處蟾背的道觀,可能是對蟾后心存忌憚,紅衣男子并沒有太過靠近,在離蟾后還有一里左右的地方送了灰衣老者最后一程,然后便留在了原地。 灰衣老者借力之后凌空躍起,不偏不倚的落于那處道觀的屋脊。 此時道觀已經出水八尺有余,雖然剩下的時間不多,卻也足夠此人快速出手,拿走龜甲。 機會難得,那灰衣老者站穩(wěn)之后立刻回臂聚勢,沖著屋脊是一拳。 令南風沒想到的是,灰衣老者灌以靈氣的一拳竟然沒能破開屋頂,那金色的瓦片雖有瓦片形狀,卻并非單個排列鋪,很可能是一塊完整的金屬,只是自外部勾勒出了瓦片的形狀。 一擊未果,灰衣老者并未二度嘗試,果斷的換了另外一種方法,單手攀附飛檐,彎曲雙膝,奮力踹向白玉墻壁。 此人踹的是道觀的東側墻壁,二人位于西北方向,看不真切,不過一踹之下灰衣老者的身影并未消失,這便說明他也不曾破開墻壁。 灰衣老者接連兩次擊打都不曾建功,卻驚動了玄黃蟾后,后者加速浮升,露出口鼻噴出了毒霧。 這毒霧只是蟾后體內積蓄的污濁之氣,蟾后噴吐毒霧也不是為了傷人,只不過是為了換氣。 但它雖無傷人之心,其蘊含劇毒的濁氣卻對那灰衣老者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毒霧一現,灰衣老者立刻抬臂護住口鼻,反應不可為不快,奈何那毒霧毒性太烈,堪堪擋住口鼻,毒性已經發(fā)作,攀附著飛檐的左手無力松脫,隨即落水。 見此情形,在遠處等候的紅衣男子立刻前來援救,自水下找到那灰衣老者托著他疾速回返。 之前二人也曾見到蟾后換氣,但那時角度不對,看的不很真切,此番角度對了,雖然不曾看到蟾后的真面目,卻見到了兩只大眼睛和兩個大鼻孔,蛙類的眼睛本來大,蟾后的兩只眼睛更是大的嚇人,晚間拎著照明的燈籠還要大許多,兩只鼻孔大如煙囪,噴出的兩股黑霧間隔超過一丈。 通過兩只鼻孔的距離能大致推斷出那蟾后的形體,蟾后有多長目前還不確定,但體寬至少也在三丈以,是個不折不扣的龐然大物。 唯恐龜甲被旁人得了去,在距沼澤還有十里遠近時李朝宗催出了雙翼,風馳電掣,趕在蟾后下沉之前到得道觀方,急切出拳,擊向屋頂。 這屋頂也不知是何金屬,便是他身擁太玄靈氣,亦不曾順利破開,反倒令蟾后加速下沉。 李朝宗有感,雙手抱住飛檐一角,奮力鼓動雙翼,試圖將那道觀自蟾后背剝離,但他此舉也只是徒勞,蟾后仍然帶著那道觀快速下沉。 李朝宗也并沒有堅持到最后,眼見不得成功,只能途放手,振翅北飛,到得風頭方才長喘換氣。 “這老不死的,還知道憋著氣?!蹦巷L好生惋惜。 “前面已經毒倒一個了,他又不瞎?!敝T葛嬋娟不知在哪兒抓了只蜘蛛在手里玩弄,見南風皺眉,便拿那蜘蛛嚇唬他。 雖然明知諸葛嬋娟不會真的毒他,對于這種毒蟲南風還是很排斥,歪身避開,“別鬧,先辦正事兒?!?/br> 諸葛嬋娟轉頭看向東南方向,此時那紅衣男子已經托著那灰衣老者離水岸,那些背著大缸的黑衣漢子立刻過來,往二人身傾倒清水。 “原來缸里盛的是水。”南風說道。 “事后諸葛亮?!敝T葛嬋娟又拿蜘蛛來嚇南風,南風煩了,隨手抓過,扔到一旁。 岸邊的那些人不知道毒霧厲害,但紅衣男子見識過了,岸之后可能沖眾人說了什么,鄭祁等人聞言急忙往北移動,躲避那即將飄來的毒霧。 與龜甲失之交臂,也不見李朝宗怎么惋惜,收起雙翼,往東飛掠,與隨后趕來的同伙會合。 李朝宗等人自然發(fā)現了鄭祁等人,鄭祁等人也同樣發(fā)現了李朝宗一黨,但雙方并沒有互相拜會,也不曾動手廝殺,李朝宗等人自東北方向歇腳,鄭祁等人占了正東,雙方間隔七八里。 這兩伙人都是初來乍到,也不知道蟾后換氣的規(guī)律,只能靜觀其變。 穩(wěn)住陣腳之后,鄭祁一方放出了一群信鴿,李朝宗等人也看到了他們放出信鴿,卻并沒有出手攔截,任那些信鴿向東飛走。 “他們?yōu)楹尾粩r那些信鴿?”南風有些疑惑。 “梁國武林沒什么厲害角色,讓他們搬救兵也請不到高手?!敝T葛嬋娟拿了干糧遞給南風,“再說了,李朝宗與太清宗有瓜葛,太清宗可是梁國地主,有他們撐腰,李朝宗還怕什么?!?/br> 南風皺眉看向諸葛嬋娟,這家伙先前拿蜘蛛了,沒洗手。拿吧,惡心的慌。不拿吧,又怕諸葛嬋娟說他叫花子出身瞎矯情。 “拿著呀?!敝T葛嬋娟可不知道南風在想什么。 “你拿蜘蛛了,我不要?!蹦巷L自己自包袱里拿了塊米餅。 諸葛嬋娟鄙夷的瞅了南風一眼,伸手將包袱里剩下的干糧摸了個遍。 “沒有你更壞的了?!蹦巷L無奈。 “我當你夸我了?!敝T葛嬋娟好不得意。 南風咬嚼著米餅,說道,“以你對李朝宗的了解,他為什么不沖鄭祁等人動手?” 諸葛嬋娟隨口說道,“還不知道是葷是素呢,有必要殺人嗎?這老東西無利不起早,沒好處的事兒是不會干的,他們一方有這么多高手,鄭祁等人對他們構不成威脅。” “大意輕敵的虧他也沒少吃?!蹦巷L笑道,別人不說,他坑過李朝宗好幾回。 “鄭祁他們拿不到龜甲是他們命大,如果被他們拿了,老東西立刻會翻臉,這些人一個也不得活。”諸葛嬋娟說道。 “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別忘了還有他們呢?!蹦巷L沖那兩個清道人藏身的地方努了努嘴。 “說的也是,老東西和清宗有仇,不過燕飛雪正在邊境與龍云子對峙,她可能無暇抽身?!敝T葛嬋娟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此事關系重大,燕飛雪算不會親自來,派出的也必定都是狠角色,他們真的到齊了,李朝宗也不敢拿他們怎么樣,次被人把門兒給堵了,還不夠丟人啊。再蹦跶,老窩也給他端了。” 諸葛嬋娟不是個順著別人的人,“我算看明白了,你恨老東西恨的牙癢癢啊,你別在這兒發(fā)狠了,真有本事過去跟他劃劃。” 南風不悅瞪眼,“我過了這個年才十八,他都快八十了,我爺爺還老,他占了六十年的便宜,我傻呀,跟他打?” “不敢打別找借口。”諸葛嬋娟故意氣他。 “我跟他打不公平,你把他孫子找來?!蹦巷L說道。 諸葛嬋娟笑著戳南風,“別打孫子了,有本事打兒子?!?/br> “別小看我,給我七年,我打他個四世同堂?!蹦巷L也笑,諸葛嬋娟總是能讓他的心情忽好忽壞。 笑過之后,諸葛嬋娟說道,“你說接下來還有其他人來嗎?” 南風想了想,搖頭說道,“除了清宗的那十來個道士,別人怕是不會來了?!?/br> “太清和玉清不會來?”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再度搖頭,“應該不會,我懷疑在北方與清宗爭奪龜甲的是玉清宗,他們即便想來,也來不了那么快。太清宗和李朝宗穿一條褲子,有李朝宗在,他們還來摻和什么。” 蟾后于巳時現身,再次現身應該在午后,南風吃過干糧,趁機小睡。 沒過多久,諸葛嬋娟推醒了他,“來了?!?/br> 南風睜眼,循著諸葛嬋娟所指看向東方方向,只見不少紫氣正在向此處快速移動,定睛細數共有八道,全是淡紫居山,其一道紫泛黑,當是異類。 “是清道人,卻不是我先前見到的那些?!蹦巷L舉目遠眺。 “你看,其怎么還有個女娃?”諸葛嬋娟伸手指點。 “那不是女娃,是個侏儒……”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御氣移山 那些道人雖然只有居山修為,用的身法卻很是玄妙,移動異??焖?,轉瞬之間已然到得二十里外。 潛伏等候的兩個清道人離開藏身之處,往西來到山頂最高處,遙望東方,等待援兵的到來。 此時那兩個道人離南風和諸葛嬋娟不過百丈遠近,南風沖諸葛嬋娟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高聲說話。 不多時,那八名紫氣道人凌空來到,落于山頂,等候在此的兩個道人前與眾人見禮,互道福生無量天尊。 見禮過后,一名面目俊朗的壯年道人沖先到的老道說道,“今早接到本宗赦令,請我等眾人前來,弼助兩位師叔成事?!?/br> 先到的老道稽首說道,“前日驚聞陳真人駕鶴壽終,不勝唏噓,本不應在諸位奉孝之期貿然召請,但情勢危急,只能請奏掌教,向諸位師侄奪情求助?!?/br> “易雪師叔言重了,同禮清,祖庭有請,我等總不能失了道義。”壯年道人說道。 易雪子尚未接話,壯年道人旁邊的一位年道人插言道,“先師大行之前已將道寶法印授予大師兄?!?/br> 那人言罷,易雪子和那名異類道人再度稽首,“恭賀師侄接掌尊位。” “哀事不賀,”壯年道人擺了擺手,“我?guī)熜值馨巳艘逊钤t來到,不知師叔要行何事?” 易雪子聞言,手指南面沼澤,與那壯年道人講說情況。 在二人說話之時,南風將視線移向另外幾人,來的八人并非隨意站位,而是各守長幼,恪循尊卑,壯年道人下首是一年道人,當有四十幾歲,神態(tài)從容,此時正在聽那年道人和易雪子說話。 再下首是一異類道人,亦是四十多歲,面相憨厚,正在與那同為異類的先到坤道頷首點頭。 第四位的是一高大道人,三十出頭,長的五大三粗,正拿了水囊,殷勤的遞給站在第六位的侏儒,那侏儒雖然長的矮小,長相卻不難看,見那道人遞水過來,搖頭未接。 在二人間的也是一位英俊男子,等身形,此時正無奈的看著隔著他遞水給侏儒的高大道人,“四師兄好偏心,我也口渴,你怎不給我?!?/br> 站在最后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長的好不英俊,此時正笑著打趣,“五師兄,誰讓你不曾投得女兒身?!?/br> 在年輕男子首,是一個面色陰郁的男子,當有三十五六歲,此時正歪頭看向東北方向,那里是李朝宗等人所在的方位。 來的幾人與先到的易雪子不同,并未將李朝宗等人放在眼里,輕松交談,隨意說話。 聽罷易雪子的講說,為首的壯年道人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便拿了?!?/br> 見他說的輕松,易雪子和那異類坤道面露驚訝,同樣驚訝的還有南風和諸葛嬋娟,這人好大口氣,竟然視一干對手為無物,也不知是身藏絕技還是口出狂言。 那壯年道人言罷,向前邁出一步,提氣發(fā)聲,“沼澤里的事物原屬清,而今我們要取走,妄奪者滅燭清,滅燭者斷香絕嗣?!?/br> “嗯?”諸葛嬋娟不曾聽懂。 南風壓低聲音,“誰敢阻攔,誅滅九族。” 那人喊罷,略作停頓,再度開口,喊的還是先前言語。如此這般,連喊三遍,東北和正東皆無應答。 眼見無人接話,那壯年道人眉頭微皺,屈指捏訣,環(huán)視沼澤,轉而手指西南,“在那里,抓它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