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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參天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最主要的是一旦入門,就徹底卷進了權(quán)力爭斗的漩渦,再想抽身就難上加難了。

    離收徒大典還有半個月,前來道賀的太清外支門派陸續(xù)到來,而前來參考的生員也聚集了數(shù)百人,外支門派住在山上,參考生員都住在山下,陰陽廣場的東西兩側(cè)已經(jīng)搭起了長長的木板房屋,供參考生員居住。

    這些人的飯食由俗務(wù)殿提供,南風(fēng)打著送飯的幌子,每天都會去山前轉(zhuǎn)上一圈,他希望能夠碰上天成子,跟天成子說說自己的想法,似他這種情況,完全可以離開太清山,去一個安靜之處修行道法,等年紀(jì)大了再回來,一直住在山上,他就一直處在危險當(dāng)中。

    功夫不負有心人,南風(fēng)終于碰到了天成子,天成子送一名官員模樣的中年男子和他的孩子下山,南風(fēng)站立一旁,等天成子送走對方,方才邁步迎了上去,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太清法印在他們手里,沒有法印便不得授箓于你,你必須留在山上。”天成子說完快步離開。

    南風(fēng)沮喪回返,天元子曾經(jīng)跟他說過授箓的情況,道士不授箓就不能請神馭鬼,天成子所說的太清法印應(yīng)該是一種特殊的印章,只有加蓋了印章的授箓祈文才能上達天聽,

    “南風(fēng),你與天成師叔在說什么?”身后傳來了靈喜子的聲音。

    南風(fēng)聞聲止步,轉(zhuǎn)身沖靈喜子施禮,“他問我靈研子有沒有再去打我?!?/br>
    靈研子沒穿衣服被南風(fēng)瞅見一事太清宗很多人都知道,靈喜子一聽就信,拉著南風(fēng)走向無人處,“我與你說,參考三問之時走左側(cè)通道,我已經(jīng)與錢輔事打過招呼,保你過關(guān)。”

    南風(fēng)聞聲急忙道謝,靈喜子是個好人,雖然貪財卻不白貪,但他擔(dān)心天德子等人另有安排,便問道,“我聽說天成法師也是考……”

    靈喜子沖著南風(fēng)的腦袋就是一巴掌,“你個衰仔,天成師叔最是嚴苛,你若走了右側(cè)通道,定然兇多吉少?!?/br>
    南風(fēng)也不能多說什么,只得再度道謝,追上了送飯隊伍一起回返。

    離收徒大典還有七天,上玄殿發(fā)出公示榜文,收錄人數(shù)定下來了,普通門人弟子九十六人,掌教弟子三人,共計九十九人。

    榜文一發(fā),山下立刻炸了鍋,往年每屆收徒都不會低于三百,今年竟然還不到一百個,最要命的人今年參考的生員還特別多,是往常年的三四倍,足有一萬多人,如假包換的百里挑一。

    前來參考的生員很少有人孤身前來,大部分都有仆從或者家人陪伴,眼見大門太小,擔(dān)心自家孩子不得進門,紛紛設(shè)法想要走那后門和偏門。

    道士也是人,也有人情世故,那些紫氣真人大多與當(dāng)朝官員有著或深或淺的交情,很多官員就私下聯(lián)絡(luò),直接通上,有些紫氣真人會堅持公正,而有些則耐不住對方死纏硬磨,沖下面說一句某某人我收下了,他們的一句話,名額就會少一個。

    離收徒大典還有三天,已經(jīng)有十幾個紫氣真人先前定下的收徒人數(shù)滿員了,而榜文已經(jīng)下發(fā),他們也無法臨時增加,九十九個名額,怕是連一半也不曾剩下。

    孔一鳴等人聽到風(fēng)聲,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跟南風(fēng)不同,南風(fēng)是個叫花子,住在這里感覺很舒服,他們都是有家的人,留在太清宗倒了一年的馬桶,到最后很可能白忙一場。

    明日就是收徒大典,俗務(wù)殿眾人一直忙碌到深夜,南風(fēng)自廚下準(zhǔn)備了一些酒菜,等眾人都回來,喊了兩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酒,一個是同室的孔一鳴,還有一個是同為車夫的曹猛。

    孔一鳴和曹猛心事重重,無心吃酒,一直長吁短嘆。

    “你們擔(dān)心自己不得入門?”南風(fēng)問道。

    “哪個像你這般沒心沒肺。”孔一鳴長長嘆氣。

    “我自十二考到二十,再考就九回了,眼瞅著又黃了,讓我如何跟爹媽交代?”曹猛哭喪著臉。

    “吉人自有天相,來,喝。”南風(fēng)端杯勸酒。

    二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又開始長吁短嘆。

    “明天過后,十二年內(nèi)太清宗不再招收弟子了,你有什么打算?”曹猛看向南風(fēng)。

    “你有什么打算?”南風(fēng)反問。

    “似我這般年紀(jì),孩子都好幾個了,九試不中我也徹底死心了,厚著臉皮回家去吧,總不能死在外頭?!辈苊驼f道。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南風(fēng)看向孔一鳴。

    “我沒臉回去,我也不想留在山上,我想去東魏的上清宗碰碰運氣?!笨滓圾Q說道。

    明天過后南風(fēng)就不會再回俗務(wù)殿了,他今晚請二人喝酒,本意就是給二人送行,但是見到二人這幅模樣,心中又多有不忍,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不能帶上二人,不然會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二人不似南風(fēng)那樣經(jīng)常喝酒,喝了幾杯情緒失控,開始掉淚,南風(fēng)又動了惻隱之心,但他仍然沒有言明,到了明天再看吧,如果可以就拉二人一把。

    俗務(wù)殿似二人這種情況的還有十幾個,凌晨,后廚的大嬸兒早早的為眾人做了早飯,眾人吃罷早飯,前往山前集合……

    第四十章 收徒大典

    一行人走的唉聲嘆氣,只有南風(fēng)例外,他走在隊尾,哈欠連天,昨夜睡的太晚,不曾睡足。

    “這帽子跟牛屎一般,你們還戴它干嘛?”南風(fēng)扯下了前面雜役的帽子。

    “莫玩鬧,”雜役轉(zhuǎn)身搶過帽子扣回頭上,“落選之后我們還要搬拿桌椅板凳,也省得再跑一趟?!?/br>
    “南風(fēng),你怎得如此輕松,是不是暗中找過天成法師,得到了消息卻不說與我們?”孔一鳴問道。

    南風(fēng)打了個哈欠,“胡說八道。”

    “還不承認,他們都見到了,前段時間你在山下與天成法師說話。”孔一鳴撇嘴說道。

    “他那是問我靈研子有沒有再來尋釁打我。”南風(fēng)隨口敷衍。

    “天成法師為何對你如此關(guān)心?”孔一鳴疑惑追問。

    “若那靈研子打的是你,他也會關(guān)心你?!蹦巷L(fēng)說道。

    “不對,”孔一鳴連連搖頭,“定是你暗中行賄,與他攀了交情?!?/br>
    眾人與南風(fēng)朝夕相處,他喜歡請客,喜歡送禮一事大家都曉得,孔一鳴一說,眾人紛紛應(yīng)和,要南風(fēng)分享三問題目。

    “我當(dāng)真不曉得,我若知道三問題目,便是阿黃生的?!蹦巷L(fēng)賭咒發(fā)誓。

    阿黃是俗務(wù)殿的看門狗,他如此一說,眾人也就信了,只當(dāng)他心大,對是否入門并不在意。

    卯時三刻,眾人來到山下,雖然離大典開始還有半個時辰,山下已經(jīng)擠滿了人,陪送生員的那些人都被攆到了山門之外,大量參考生員聚集在廣場上,人頭攢動,摩肩擦踵。

    一干律察殿的道人在場中維持秩序,知客道人則帶著下和殿的一些義工給那些參考生員分發(fā)號牌。由于人數(shù)太多,廣場上異常喧鬧,便是對面而立,說話也要高聲才能聽得清。

    人群中的靈喜子發(fā)現(xiàn)了眾人,自遠處擠了過來,將手中木牌分發(fā)眾人,“怎么才來?!”

    “不是還有半個時辰嗎?!蹦巷L(fēng)接過了靈喜子遞過來的木牌,木牌有巴掌大小,為長方形,正面刻著陰陽太極,后面刻有一串文字。

    就在南風(fēng)低頭看那文字的時候,孔一鳴問道,“道長,為何我們的號牌與他人顏色不同?”

    “生員太多,號牌不夠,這些是臨時篆刻的,拿好號牌,列隊站好?!膘`喜子向東擠去。

    到得南風(fēng)身側(cè),靈喜子扯了一把正在低頭看字的南風(fēng),沖他使了個眼色。

    人多,南風(fēng)也不方便說話,只能沖靈喜子笑了笑。

    “南風(fēng),號牌換給我。”孔一鳴伸手索要。

    “我不給你,你是不是要打我?”南風(fēng)橫了孔一鳴一眼。

    孔一鳴見南風(fēng)語氣不善,急忙服軟,“我哪敢打你,當(dāng)日是你打了我,你看我頭上這道疤,便是你用板凳打的,你若真沒有私下尋人攀交,就把號牌換與我吧?!?/br>
    “這玩意兒沒什么用的?!蹦巷L(fēng)瞅了孔一鳴一眼,將木牌遞了過去。

    孔一鳴連聲道謝,換過木牌,緊張的握在手里。

    南風(fēng)對孔一鳴此舉很是不滿,但他也不怪孔一鳴,孔一鳴家道清貧,能否拜入山門直接決定了他的前程和家人的命運,也不怪他如此緊張。

    看過手里的號牌,南風(fēng)暗暗皺眉,‘壹萬伍仟叁佰肆拾柒’,一萬五千多人,怪不得號牌不夠分。

    由于人數(shù)太多,幾乎無處立足,俗務(wù)殿的雜役和下和殿的道士開始拆除廣場東西兩側(cè)的木屋,騰出位置讓生員入場。

    入試的生員有男有女,男的占了七成,女的較少,想要拜入山門的男子以窮人居多,多是為了學(xué)身武藝,謀個前程。而想要入道的女子則多為富家千金,她們?nèi)氲朗菫榱私邮艿兰曳諊难?,養(yǎng)出一身從容優(yōu)雅的氣度,他日嫁到夫家,待人接物也有分寸尺度,若夫婿跋扈,也能加以懲戒。

    實則入道的這些人動機并不單純,而太清宗也知道這些人入道不是為了參天悟道,濟世救苦,所以這些人哪怕被選中也只是普通弟子,最高只能授箓大洞法師,接觸不到頂級的玄妙法術(shù)。

    太清宗的這種作法既接人世地氣,又保持了道家的孤傲清高,幾千年的傳承,所有規(guī)矩都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推敲,詳盡而周全。

    即便拆除了兩側(cè)木屋,場中仍然顯得異常擁擠,知客道人只能率人將那些生員的扈從和家人繼續(xù)向外驅(qū)趕,這些人堵塞了進山的道路,朝廷派來觀禮的那些官員被擋在了外面,只能舍棄轎輦,自人群中塞擠進來,一個個官服不整,官帽歪斜。

    辰時臨近,太清宗外支門派觀禮眾人開始入場,他們的坐席本來設(shè)在法臺下首的左右兩側(cè),由于生員太多,原本設(shè)立的座椅昨日換成了板凳,今天連板凳也沒有了,只能站著。

    即便是站著,他們也比廣場上的生員要好上太多,至少不用挨擠受累。

    隨后是禮樂殿的一干禮樂道人入場,這些人男女各半,帶著各種道家樂器,分居法臺左右。

    接著是掌教親傳弟子和朝廷欽差登上法臺,今日是重要場合,眾人穿的都是莊重法袍,紫氣真人身穿大紫法袍,雙袖紋龍,前胸太極,后背八卦,手捧青絲拂塵。

    掌教親傳弟子之中沒有晉身紫氣的不多,天成子和另外二人身為掌教親傳弟子,雖然不曾晉身居山紫氣,也要登上法臺,他們穿的是深藍法袍,雙袖紋虎,陰陽太極與紫袍無異,亦捧如意拂塵。

    紫氣真人登臺,呈反八字落座,,南風(fēng)自遠處觀望,暗暗腹誹上任掌教收徒太多,單是親傳弟子就收了幾十個,這么多人聚在一起,誰也不是善茬兒,不內(nèi)訌才怪。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太清宗這么大,親傳弟子收少了也不行,等到教授普通弟子的時候人就不夠用了,就這樣,一個紫氣真人平均也得教授一百多個徒弟,可不輕松。

    “誒,那兩個坐在前面的老道士是誰?”南風(fēng)碰了碰身旁的孔一鳴。

    “不認識?!笨滓圾Q搖頭說道。

    曹猛在山上住了七八年,見多識廣,“那是玄清真人和玄凈真人,太清山就屬他們輩分最高?!?/br>
    南風(fēng)聞言凝神遠眺,那兩個老道年紀(jì)都在八十歲以上,須發(fā)皆白,登臺落座之后垂眉閉目,無有表情。

    辰時馬上就到,律察殿的一干道士想要制止眾人喧嘩,連喊肅靜,但肅了半天也沒靜下來。

    眼瞅著時間就要到了,法臺上傳來了一聲震天怒吼,“肅靜!”

    這聲肅靜不但振聾發(fā)聵,還撼人心神,場下生員應(yīng)聲暈倒者不下數(shù)十人,吼聲過后,場中鴉雀無聲。

    南風(fēng)定睛望去,只見發(fā)聲的不是旁人,正是矮個子天啟子。

    天啟子鎮(zhèn)住場面,重新落座,周圍一干紫氣真人被他嚇了一跳,皺眉斜視面露不滿者不在少數(shù),但坐在最前的兩位老道未動聲色。

    場中安靜下來之后,一名紫氣老道離座起身,環(huán)視臺下,語發(fā)高聲,“合奏九天云音,恭請掌教真人……”

    第四十一章 傀儡掌教

    老道言罷,禮樂殿的數(shù)十名男女道人開始奏樂,道士所用樂器以鑼,鈴,鐘,鼓,磬等敲擊樂器為主,道姑所用樂器則以琴,箏,瑟,竽,簫等吹彈樂器為主。

    南風(fēng)不通音律,只能聽出禮樂殿眾人合奏的樂曲非常悅耳,**肅穆之中暗蘊縹緲靈動,**肅穆的主調(diào)由敲擊樂器引領(lǐng),縹緲靈動的輔聲由吹彈樂器隨和,莊重而不沉悶,靈動又不輕佻。

    樂曲奏響,一道人影兒自山腰大殿緩緩升空,由于距離太遠,看不到那人樣貌,只能看到那人穿了一身大紫法袍。

    既然是恭請掌教,那人無疑就是太清宗現(xiàn)任掌教了。

    此人升空速度很慢,很顯然是故意為之,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凸顯道門仙家的飄逸自在,而此人也確實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場中生員和遠處觀禮之人無不仰頭注視,駭然瞠目。

    南風(fēng)只是看了那人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離的太遠了,也看不到什么,還不如趁機觀察一下那些法臺上紫氣真人的表情。

    此時現(xiàn)任掌教萬眾矚目,通過觀察這些人的表情,就有可能判斷出他們所屬的陣營。

    南風(fēng)叫花子出身,每日乞討要飯,察言觀色很有一套,他最先看的是天啟子,天啟子歪身坐在座椅上,扭著頭,撇著嘴,一臉的不屑。

    再看天德子,天德子雖然沒有天啟子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卻也是眉頭微皺,很顯然,對于現(xiàn)任掌教這種嘩眾取寵的作法大為不滿。

    看罷這兩個熟人,南風(fēng)又試圖尋找當(dāng)日在場的那些老道,但是在尋找的過程中驚訝的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紫氣真人的表情都透著不滿,要么面色陰沉,要么皺眉低頭,只有坐在最前面的那兩個玄字輩老道臉上看不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