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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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用?!?/br> 姚遠良玩味地勾了勾唇,忽然問:“你就不好奇我那表弟去哪兒了嗎?” “他去哪兒了?” 陳慕應付似的問了一句。 姚遠良繼續(xù)一心二用,一邊開車,一邊抽空從后視鏡里觀察陳慕,見陳慕神色平靜,目光流連在窗外的風景,他無趣的撇撇嘴,“他啊,去機場接李雨澤了?!?/br> “哦?!?/br> “你不問我李雨澤是誰么?” 見陳慕一派淡定,姚遠良不由有些好奇。 陳慕這才將目光投向姚遠良的后腦勺,反問他:“季準有交朋友的權利,我為什么要好奇?” “好吧?!?/br> 姚遠良聳了聳肩,直覺告訴他季準跟陳慕之間有情況,不過他這人雖然好奇心重,卻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就專心開車了。 車里的音樂換了首抒情的,陳慕緩緩闔上眼,閉目養(yǎng)神,腦海里卻回蕩著姚遠良剛才說的話。原來季準去機場接李雨澤去了,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在他跟李雨澤之間,季準始終選擇后者。 季準的生日宴安排在市里有名的一家五星級酒店。上一世陳慕?jīng)]來過這家酒店,因為季準的生日邀請了所有人就是沒有邀請他。 此刻第一次踏進酒店,陳慕?jīng)]有被酒店內(nèi)部奢豪華麗的裝修所驚到,前世手里經(jīng)營的兩家汽修店沒有倒閉之前,他也能靠自己的本事住類似規(guī)模的酒店。這家酒店算是a市的門面之一,是季家旗下的產(chǎn)業(yè),前衛(wèi)的建筑造型就是擱十年后也不會過時。 進了酒店大廳,姚遠良跟他打了個招呼就沒影了。 陳慕跟著大部隊一起落座,冷眼旁觀著姚馨像只花蝴蝶一樣滿場飛。季準每年生日就會大辦特辦,不僅邀請季準班級的全體老師學生,還會邀請本市知名企業(yè)家們以及他們的夫人共同出席。 跟季準的低調(diào)性格相反,姚馨為人特別高調(diào),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個多么優(yōu)秀的兒子。一身昂貴的紅色禮服襯得她身姿婀娜,皮膚雪白晶瑩,全身上下一套頂級珠寶讓她整個人越發(fā)突顯的珠光寶氣,快要四十歲的年紀,硬是看上去像三十多歲,即便到了十年后,姚馨保養(yǎng)的依舊很好。 不管在哪種場合,她都是全場的焦點。 班主任趙志國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姚馨,顯然又是一個拜倒在姚馨石榴裙下的男人。 陳慕在心底嘲了一聲,百無聊賴地看著舞臺上的演出。為了顯示自己家的地位,姚馨專門花錢請了很多知名明星跟歌手前來助陣,班里學生家庭條件都不差,不過很少有人辦個生日宴這么大手筆。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季準姍姍來遲,身邊跟了個穿著白西裝,溫潤如玉的少年。今天來的學生都是經(jīng)過一番打扮的,就連趙志國也掇拾一下,頭上抹了發(fā)蠟,梳了個大背頭。在這么多人的襯托下,李雨澤有多清雅出塵,陳慕就有多寒酸窘迫。 陳晟除了給他生活費之外,其他方面暫時沒有對他多加照顧,陳慕也不可能為了參加季準的生日宴,而花大價錢置辦一身行頭。 酒店大廳的水晶燈光耀眼非常,將在場的每個人都襯托的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陳慕不得不承認,站在季準身邊,享受著所有人注目的李雨澤,確實是個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 李雨澤的皮膚很白,五官精致又不失俊逸,修著略長的短發(fā),寬闊飽滿的額頭下,一雙眉眼稱得上是眉目如畫,仔細看,李雨澤的右眉上方有一道斜著的白色線疤,將右眉分成了兩截,不過卻無損他的完美的容貌,反而柔中帶剛,在無形中給他增添了一抹英氣。 即使跟長相俊秀出眾的季準站在一起,李雨澤也沒有被比下去。這樣優(yōu)秀的李雨澤,也難怪姚遠良這個流連花叢的情場浪蕩子會對李雨澤念念不忘。 國外頂級學府畢業(yè),家世長相無一不出眾,在十年后把他碾到塵埃的李雨澤,現(xiàn)在還是個尚有些青澀的少年,他看上去安靜、優(yōu)雅,就像是從畫中走出。 可就是這個從畫中走出少年,把他踩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陳慕斂眸,低頭啜飲著杯中的紅酒。 他這具年輕的皮囊里住著的是二十七歲的成年男子,他喜歡喝白酒,越烈越好,但他的身體才十七歲,宴會上當場不可能給學生準備白酒,都是一些紅酒跟飲料,讓學生自由選擇。 耳邊傳來各種對季準的恭維聲,李雨澤從始至終都站在季準身邊,從容微笑,觥籌交錯間,往事一幕幕在陳慕腦海里閃回。他想起上一世跟李雨澤第一次見面,李雨澤也是這副從容的姿態(tài),把車停在他的汽修店門口,向他問路。 當時他對李雨澤的第一印象很好,有禮貌,有教養(yǎng),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出來的孩子,身上有種跟他很不一樣的獨特氣質(zhì)。陳慕雖然沒能成為那樣的人,但他確實是羨慕的,后來知道李雨澤是季準的好友時,他也是真心把李雨澤當成朋友看待的。 如果不是那次在客廳,知道季準跟李雨澤的關系,知道李雨澤內(nèi)心有多看不起他,他可能還會被李雨澤的外表跟笑容所迷惑,繼續(xù)這么蠢下去??伤降走€是又犯了一次蠢,在看到李雨澤被綁匪挾持,他本想熟視無睹,但終究過不了良心那關,想要把李雨澤救出。 卻原來,這一切都是李雨澤設的局。 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李雨澤不惜拿自己當誘餌,只是李雨澤千算萬算沒有想到,那個殺過人的逃犯,為了錢鋌而走險,貪婪無度,竟然把主意動到了陳慕頭上,也給了陳慕一線生機。 只是代價,卻是用母親的命換來的。 漆黑的眸底風卷云涌,陳慕故作疲累地扶著額,好遮住眼底滔天的仇恨。恰好這時被姚馨領著去隔壁名流人士那里敬酒的季準回來了,看到陳慕面色不好,他跟李雨澤打了聲招呼,來到了陳慕身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耳邊傳來熟悉的略帶低沉的音質(zhì),陳慕掀開眼皮,隔著璀璨的燈光看向季準,今晚的季準,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清俊耀眼,一向沒有什么表情的他,在看向自己時,眼底流淌著淺淺的柔光。 陳慕當然不會被季準的眼神迷惑,因為在上輩子,季準偶爾不經(jīng)意間,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當時他以為季準愛上他了,事實證明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好在現(xiàn)在醒悟還不算晚。 “沒什么,喝了點紅酒,頭有點暈?!标惸诫S便找了個理由,壞笑著打趣:“你今天真英俊,就像個白馬王子。” 季準一愣。 明亮的燈光遮去了他耳朵上浮起的紅暈,他垂眸避開了陳慕漆黑的略帶笑意的眸子,聲音又輕又低:“謝謝?!?/br> 不遠處的李雨澤看著這一幕,雖然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但能感覺到季準對那個少年的特殊。 他不免暗中觀察著陳慕,今天這樣的場合,對方穿著儉樸,說明他家世背景并不好,拿酒杯的姿勢不對,說明他沒有接觸過禮儀培訓,也有可能是性格不夠講究,除了那張臉,英俊大氣,但在灰撲撲的裝束下,發(fā)揮不了多大的優(yōu)勢。 李雨澤松了一口氣,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就在他打算把凝在陳慕身上的視線收回來時,原本在跟季準說話的少年,突然朝他看來。李雨澤窒了窒,發(fā)現(xiàn)少年的眼睛很漂亮,漆黑而明亮,又藏有笑意,仿佛兩顆昂貴的寶石,閃閃發(fā)亮。 這個少年雖然沒有在座的其他同齡人穿的好,但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生。李雨澤心底突然有了危機感。 陳慕早就注意到李雨澤在看他,因而他大膽地回望過去,對上李雨澤的目光時,他忽地揚起唇角,沖對方輕眨了下眼。 “你在看什么?”季準突然問。 陳慕笑著道:“他是你朋友么,長得真好看。” 順著陳慕的視線回望過去,季準看到李雨澤微笑著朝他走來,他心底突然有了不舒服的感覺,剛才,陳慕是在對李雨澤放電么? 就在這么想時,李雨澤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跟前,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和煦:“我剛才看你們聊得似乎很開心,就沒有過來打擾?!闭f著,李雨澤親昵地拿肩膀拱了拱季準的肩,促狹一笑:“不給我介紹一下么?” “哦?!蹦ㄈバ牡滓驗殛惸綄钣隄煞烹妿淼牟皇娣?,季準跟兩人介紹:“陳慕,他是李雨澤,是我認識多年的好友?!?/br> 然后又跟李雨澤介紹陳慕:“雨澤,他叫陳慕,是我的——”頓了頓,季準吐出兩字:“同桌。” 第24章 威脅 同桌啊。 李雨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是知道季準之前的同桌叫鄭強,現(xiàn)在換成陳慕,想來這個叫陳慕的男生應該是季準的新同桌。 “你好?!?/br> 清雋的眉眼自然彎起,李雨澤跟陳慕伸出了手。 他的手白皙的沒有一絲瑕疵,骨節(jié)連接處流暢自然,完全跟手模的手相媲美,反觀陳慕的手,形狀雖然好看,但掌心到底是粗糙了些。 “你好。” 陳慕伸手跟李雨澤交握,深邃迷人的目光定定地直視著李雨澤。 李雨澤暗中蹙眉。 他是同性戀,對同性的眼神比較敏感,他總覺得,陳慕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曖昧,而且不可否認,眼前的這個俊朗少年確實很有魅力,他并不反感對方稱的上是冒犯的眼神。 兩人握了下手就分開了。 季準不動聲色地插在兩人之間,將兩人隔開,眸底暗沉一片,他能感覺到陳慕在看李雨澤的時候,眼底火星四濺,再聯(lián)想到陳慕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只一瞬間,季準就忍不住懷疑,陳慕是不是看上李雨澤了。 想到這種可能,他臉上原本掛著的淡笑倏然消失。 季準道:“陳慕,你先坐,我跟雨澤去招呼別桌。” 陳慕點頭,目光若有似無地往李雨澤身上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雨澤收到過很多男性愛戀的眼神,對陳慕的眸光見怪不怪,陳慕雖然家世差了點,但有張無可挑剔的俊美臉孔,李雨澤心底當然會有些虛榮。 但他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季準,這么多年對季準的感情一直都沒有變,自然不會對陳慕動心。 見陳慕對李雨澤那么上心,季準面色不由沉了下來,領著李雨澤轉(zhuǎn)身離開。陳慕遙遙望了眼兩人的背影,季準稍微高李雨澤小半個頭,兩人站在一起很登對。 陳慕想,季準剛才表情不對,是擔心李雨澤會被他搶走么? 呵,那季準可就想錯了。 他雖然確實有想過拿李雨澤刺激季準,但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季準還沒有愛上他,等季準真正愛上他的時候,他再出手也不遲。 現(xiàn)任跟白月光有曖昧,想必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受不了吧。 想到這里,陳慕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唇,對他來說難喝的紅酒也不那么難以入口了。 晚些時候,季準的父親季紹榮姍姍來遲,上臺發(fā)表了一些感謝的話,今天雖然是季準的生日,但同時也是方便季氏跟其他公司社交的場合。也許是顧及姚馨的面子,季紹榮并沒有讓趙香蘭跟季揚母子出席。 切完蛋糕吹完蠟燭,就是舞會,舞臺音樂悠然響起,很多人起身離席,尋找合適的舞伴。陳慕舞跳得不行,而且對跟女生跳舞這件事沒興趣,就端著酒杯避開了人群,在酒店外面的陽臺吹風。 此時已經(jīng)是十一月下旬,夜風略帶涼意,迎面撲來,將身上因為喝酒帶來的熱度的吹散。陳慕身上穿著寬大灰色衛(wèi)衣,下身套了件黑色褲子,他是名副其實的衣架子,隨便穿一穿就很好看。 夜風驅(qū)散了身上的酒氣,陳慕現(xiàn)在極為清醒。 他兩手握著高腳杯置于陽臺的扶手上,子夜般漆黑的目光遙遙投向遠處的輝煌燈火。今天是季準的生日,以往他比誰都要上心,現(xiàn)在心里卻平靜無波,掀不起絲毫波瀾。紅酒的后勁兒挺大,陳慕剛才喝了不少,此刻有些微醺,整個人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 說起來,他上一世能跟季準綁在一起,還真是因為酒,他能戒掉季準,卻始終戒不掉酒, 但總算是學會了克制,不會貪杯。 高三畢業(yè)那年班級聚餐,他深感自己以后要跟季準橋歸橋路歸路,分道揚鑣了,心里不舒坦,就喝了不少酒。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紅的白的啤的都有,胃里翻涌的難受勁讓他覺得自己就要死去。兩年的明戀跟暗戀,讓他身心俱疲,即使他看上去沒個正行,但被喜歡的人討厭總是會受傷,他告訴自己,他跟季準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他不是那么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也許是喝了太多酒,再加上年代太久遠,很多記憶片段都很零散跟模糊,陳慕只記得,最后他在ktv走廊外面的洗手間喝吐了,以及那要把身體劈成兩半的劇痛。 醒來的時候,陳慕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赤身裸體,床邊躺著跟他同樣情況的季準。身上到處都是縱欲的痕跡,陳慕即使沒有經(jīng)驗,也不難猜出他跟季準發(fā)生了什么。 發(fā)生那種情況,即使神色淡漠如季準,眼里也不由摻雜著尷尬跟懊惱。 那副想保持鎮(zhèn)定,卻莫名有些心虛的神色,陳慕在季準的臉上還是第一次看見。季準說他們昨晚都喝多了,發(fā)生這種事誰也不想,希望他把昨晚的事忘掉,當做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陳慕當然不干。 以前他不是沒有喝醉過,以前跟那批混混還有小弟稱兄道弟時喝酒是常有的事,他醉了通常睡得像死豬,怎么還能跟別人上床,而且被上的是他,如果他真對季準酒后亂性,以季準對他的厭惡程度,他不想碰他,自己還真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陳慕雖然喜歡季準,但卻不是什么軟柿子,喝多了被人上了,全身上下跟身體散架一樣疼,還能大度地把這事兒翻篇。本來嘛,他確實是想把對季準的喜歡放在心底,從此天南地北各過各的,但經(jīng)過那次“酒后亂性”,事后季準不但沒有跟他道歉,反而給了他一筆錢,還讓他當做沒有發(fā)生過,呵,不可能。 他雖然愛錢,但還不至于沒有底線,為了錢賣身,季準的所謂補償行為,觸犯到了他的男性自尊。 陳慕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父親的缺失,讓他從小養(yǎng)成了爭強好勝的性格,不給他機會還好,一旦有空子可鉆,他就會把喜歡的東西搶過來,哪怕不擇手段。 所以他提出要跟季準在一起,不然就把兩人睡過的事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