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七月憤恨的看了吟月一眼,再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走出王府,把馬牽了出來。 夏鈞堯面朝著正廳門口,聽著吟月的哭聲,他漠然的抿了抿唇,“吟月,你為本王的付出本王心里有數(shù),他日,如果你有任何需求,本王一定滿足你,只要本王還活著!” 話音剛落,夏鈞堯抬起腳,決絕的朝著正廳外走去。 吟月抬起頭,看著夏鈞堯的背影,心里一陣難受,忽然放聲的哭了出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噬心散除了解藥,別無他法…… 夏鈞堯走的時候,特意吩咐鄭管家,好好的照顧吟月。 在凌王府,吟月享受著和七月一樣的待遇。 夏墨言回了太子府,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府兵,心里郁結(jié)難忍,走上去,對著前面的一個府兵,一腳踢了上去,“本太子要你們何用?連個夏鈞堯都攔不住,你們連狗都不如!” “太子殿下……”被踢的那個府兵不敢抬頭,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凌王帶著御林軍硬闖,小的們實在是攔不住?。 ?/br> 御林軍,呵…… 夏墨言譏諷的勾了勾唇角,“這次可有夏鈞堯好看的了?!?/br> 入夜,夏墨言帶著自己的府兵,聯(lián)合丞相府的府兵,一起沖進了凌王府。 夏鈞堯不在,七月和明月也跟著走了,光是凌王府的府兵自然不敵。 人多勢眾,夏墨言很快就戰(zhàn)局了上風,將凌王府的府兵全部制服住,他帶著府兵在凌王府內(nèi)橫沖直闖,一間一間屋子的搜了過去,終于在一個房間里找到了吟月。 他讓所有人都留在了門外,自己走了進去。 “吟月?!彼穆曇袈犐先ズ軠厝?,倒不是他刻意裝的,而是他的嗓音早已變了調(diào),聽上去有點娘,走到吟月的身邊,他拿著手里的劍,將吟月的下巴抬起來。 看這個吟月淚流滿面,他嘲諷的笑了一聲,“你以為,夏鈞堯來太子府是救你的?” 吟月的視線被迫迎上夏墨言的,看著他嘴角的笑意,她就覺得刺眼,“那一箭,是你派人射的?” “不然呢?”夏墨言彎腰,臉漸漸逼近吟月,在離她只有一拳的距離時停下,“你以為本王真的能讓他活著回京?” “呵呵……”吟月不怒反笑,看著夏墨言的眼底盡是冷嘲,“可你還是算錯了,王爺并沒有中那一箭?!?/br> “那又怎樣?”夏墨言無所謂的撇了撇唇角,“凌王妃中箭,跟夏鈞堯中箭有何區(qū)別?只要凌王妃死了,你以為夏鈞堯能獨活?” 看著吟月的眼底流露出nongnong的恨意,夏墨言陰邪的勾了勾唇,臉再一次逼近,他涼薄的唇直接貼上吟月,在她的唇角輕輕的咬,“本太子知道,吟月是不會救凌王妃的,是嗎?” 吟月的雙眼倏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夏墨言,她抬起手,一把推開夏墨言,惱怒的皺緊眉,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那種被人看穿心事的彷徨,讓她無言以對。 “呵……被本太子猜中了?!毕哪允掌饎?,伸手將吟月從床上扶起來,本以為吟月會掙扎,可吟月卻乖乖的站了起來,夏墨言心里一喜,滿眼笑意的側(cè)眉看著她,“這是想通了?想踏踏實實的跟著本太子了嗎?” 吟月抬起手拂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挑起眼眸,淡淡的笑,“吟月已經(jīng)懷了太子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產(chǎn),這種時候,吟月還有別的選擇嗎?” “好!”夏墨言開心的哈哈大笑,“看來本太子的女人還不算太笨!” 夏墨言扶著吟月出了太子府,遣散了丞相府的府兵,親自把吟月扶上了轎子,看著抬轎子的五個人,他厲聲道,“都給本太子小心一些,要是晃到了吟月姑娘,本太子就要了你們的命!” 聽著夏墨言如此關(guān)切的喝令小廝的聲音,吟月淡漠的勾了勾唇角…… 回到太子府,夏墨言將吟月帶回了之前的那個房間,就是除了一張床什么都沒有的房間。 在心底,夏墨言還是在防著吟月…… 吟月睨了一眼,無所謂的笑笑,夏墨言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吟月抬起頭看向他,“太子殿下……” 夏墨言低頭,眼底染上笑意,“何事?” 吟月身體靠著床欄,一只手摸著自己的肚子,一只手輕輕的拂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漫不經(jīng)心的道,“吟月在這里住的不開心。” 不開心? 夏墨言轉(zhuǎn)眸,將房間打量了一遍,臉色沉了沉,“你想去哪住?” “并不是?!币髟碌拖骂^,看著自己已經(jīng)挺得很大的肚子,神情有些哀怨,“殿下不讓吟月出這個房間也就算了,就連伺候吟月的丫鬟殿下也給換了個遍,吟月平時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心情郁結(jié),這樣,恐怕對孩子不好。” 這件事,太醫(yī)倒是對夏墨言提過,孕婦在懷孕期間,一定要心情好,不能受刺激。 之前,夏墨言防吟月自殺,防吟月逃跑,而現(xiàn)在,雖然不確定吟月會不會再自殺,但是逃跑這件事,他倒是可以很確定。 挺著那么大的肚子,如果還能從這個太子府逃出去,那他這個太子,這么多年還真是白當了。 “好!”夏墨言點點頭,“那本太子就把你之前的丫鬟給你,你且要心情好,別想那么多了?!?/br> “嗯?!币髟鹿皂樀狞c點頭,“吟月保證乖乖的為太子誕下孩兒?!?/br> 夏墨言倒是說到做到,他才走沒多久,之前照顧吟月的兩個小丫鬟便來了。 “jiejie?!毙∠σ豢匆娢輧?nèi)坐在床邊的吟月,就從門口哭著跑了進來,“jiejie,小夕好想你。” 吟月看著小夕,輕輕的彎了彎唇角,抬起手摸著她的發(fā)頂,淡笑,“jiejie不是沒事嘛,傻丫頭,哭什么?” 一般情況下,小夕在房內(nèi)照顧吟月的時候,那個丫鬟就守在門口,現(xiàn)在也不例外。 小夕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本來她很想抱抱吟月撒撒嬌,可看吟月挺著這么大的肚子,她又怕不小心撞到,只能蹲在吟月的腳邊,伸手輕輕的摸著吟月的肚子。 “jiejie?!彼蛄颂虼?,“這個孩子……對太子很重要?!?/br> 吟月唇角忽的冷冷的勾了一下,“jiejie知道?!?/br> 小夕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吟月是怎么想的,以前的吟月,雖然也面色冷漠,可卻不及現(xiàn)在這樣,整個人無論是眼神,還是說話的語氣,都透著一股子看透生死的漠然,這讓小夕覺得很可怕。 “jiejie?!毙∠∫髟碌氖?,輕聲道,“你真的要生下這個孩子嗎?” 吟月眉心倏然擰緊,眼底滲出嫉恨的幽光,“小夕,我對王爺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王爺不要我了,我……” 小夕心急的打斷她,“所以jiejie就不管王爺?shù)乃阑盍???/br> “呃……”吟月忽的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小夕竟然說出了這句,這句讓她深刻反思自己的話。 她睜著一雙眼睛,愣愣的看著小夕…… 小夕緊緊的抓住吟月的手,微笑著看著吟月,“jiejie,你總是跟小夕說我們要效忠王爺,我們都是王爺?shù)娜?,你說過,如果沒有王爺,你可能早就餓死在街頭,王爺不但救了你,還找專門的師傅教你琴棋書畫,王爺對你是再造之恩……” 她頓了頓,看著吟月那雙美眸,輕輕的笑,“可是,jiejie,現(xiàn)在,你真的可以不管王爺了嗎?你真的要跟著夏墨言那個混蛋了嗎?” 吟月不說話,也說不出話,只要一想到夏鈞堯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疼…… 小夕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jiejie,如果王爺真的不管你,如果王爺真的不要你了,你想想,王爺會派那么多人,不惜動用御林軍,殺進太子府將你救出去,就算,你說,王爺是為了要那解藥,所以才會這么做,可……” 小夕雖是笑著,可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可如果王爺真的不要你了,你不給他解藥,而那個孩子又威脅到他以后的仕途,他大可以一劍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殺死,不給夏墨言留一絲機會,可是王爺沒有啊!他留著你,讓你回到夏墨言的身邊,只因為你是吟月,所以,他認同你肚子里的孩子活下來……” “唰”的一下,豆大的淚珠順著吟月的眼底快速落下,她怎么就沒有想到,夏墨言在那樣危及的關(guān)頭,竟留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條命,只是為了保護她而已…… “jiejie……”小夕抬起手擦拭著她臉上的眼淚,心疼的繼續(xù)道,“就算你想跟著夏墨言,就算你想生下這個孩子,為了王爺?shù)倪@份恩情,不是應該把解藥給他嗎?” 吟月難受的閉了閉雙眼,忍住那繼續(xù)落下的眼淚,疲憊的說,“小夕,我累了,想休息了?!?/br> 小夕知道,現(xiàn)在的吟月只是一時沒有想明白而已,她需要的時間,小夕也不想說更多,反正該說的她已經(jīng)說了,至于怎么選擇,還是看吟月自己的。 把吟月扶上床,照顧她睡下后,小夕就抱了被子鋪在床邊,守著吟月…… 而另一邊,夏鈞堯沒有拿到解藥,騎著馬和七月明月一起飛奔回江南。 紫月守在門口,遠遠的看見三匹快馬跑了過來,他心里一喜,對著里面高喊一聲,“爺來了!” 阮冬青聽見丫鬟的匯報,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興高采烈的飛奔出來。 看見夏鈞堯從馬背上翻下來,他沖上去,直接拉住了夏鈞堯的手,“王爺,解藥可拿到了?” 聽見這句話,七月和明月都傷心的低下頭,而夏鈞堯望著阮冬青的眸子,也泛上了一絲自責,他輕輕的道,“沒有?!?/br> “沒有???”阮冬青的手一下放開夏鈞堯,朝后退了一步,看著夏鈞堯就忍不住的哭出聲來,“你不是說你一定能拿到解藥救jiejie的嗎?怎么沒有呢?” 夏鈞堯站在那,靜靜的看著阮冬青,竟是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青公子?!逼咴律锨?,伸手拉開擋在門口的阮冬青,“王爺為了王妃,已經(jīng)七天七夜沒有合過眼了,你以為王爺就不想救王妃嗎?” 阮冬青知道,其實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只是他真的不能接受這件事,他本以為只要有夏鈞堯在,就一定能拿到解藥! 在他的心里,夏鈞堯和阮半夏一樣強大,無論什么困難,無論什么艱險,他們都能應對自如,可現(xiàn)在,解藥呢? 解藥呢! 明月也走上去,從另一邊拉住了阮冬青,他們是真的害怕這時候阮冬青忍不住會對夏鈞堯動手,如果是平時,阮冬青自然傷害不到夏鈞堯,可是現(xiàn)在…… “青公子,王爺會再想辦法的,我們還有時間!” 阮冬青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內(nèi)心的悲傷,為夏鈞堯讓開了路。 夏鈞堯一手握著腰間佩劍,一手掀起衣袍,抬起腳就跑了進去。 到了阮半夏的門口,他忽然放緩了腳步,這些天,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牽掛,到了這時候,他卻有點彷徨……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阮半夏。 站在門口,他望著房間里,心如刀割。 阮半夏早就聽見遠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可是到了門口,過了這么久,怎么還不見人進來。 她雙手撐著床,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忍著心上的絞痛,輕聲問道,“你來了嗎?” 夏鈞堯深吸一口氣,抬起腳走進去,當他的視線觸及到阮半夏那關(guān)切的眼神時,忽然心里一疼,幾步就跑到了床邊,“夏夏……” 阮半夏微微的勾起唇,看著他笑,“真的是你?” “是我?!毕拟x堯走過去,坐在床邊,看著阮半夏那愈發(fā)蒼白的臉色,心倏然揪緊,他伸手,輕輕的握住阮半夏的手,定定的盯著她,“很疼嗎?” “不疼?”阮半夏搖搖頭,看著夏鈞堯難看的臉色以及他眼底濃重的淤青,她慢慢的抬起手,輕輕的撫過夏鈞堯的眼底,“倒是你,這一趟很辛苦吧?” 辛苦? 夏鈞堯真的沒有覺得辛苦,他……他只是心痛…… “夏夏?!毕拟x堯一把將阮半夏抱進了懷里,雙手環(huán)過她的身子,緊緊的握住了她的兩只小手,他將頭埋進她的發(fā)中,用力的吸了一口,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對不起……” 對不起? 這一句話,阮半夏就已經(jīng)明白,解藥沒有拿到,她要繼續(xù)忍受著心絞痛,她要繼續(xù)生不如死的熬著…… “堯哥哥……”阮半夏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叫過夏鈞堯了,真的已經(jīng)很久了,久到夏鈞堯一聽到這個稱呼,就忍不住掉眼淚…… “生死有命,我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 她轉(zhuǎn)頭,看著夏鈞堯流著淚的雙眸,輕輕笑,“我在乎的是,在我剩下不多的時間里,是誰陪著我,走完最后的路……” 她抬起手,輕輕的拭去夏鈞堯眼底的淚,淡笑,“你會陪著我的,嗯?” 夏鈞堯看著阮半夏,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其實,在來的路上,他想過要道歉,想過要怎樣安慰阮半夏,甚至想過,阮冬青會氣得一劍殺了他,可他,卻沒有想過,阮半夏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讓他既心疼又心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