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就是?。∥覀兎N地的話,還有自家種的米和菜可以吃,這要是都租出去,我們就沒得吃了。” 阮半夏聽見這些聲音,微微的揚起唇角,“這些,我自然都幫大家想好了,這地,我說種什么,你們就幫我種什么,等到收成的時候,我會拿一成給你們,讓你們自己使用,是吃還是賣,隨便你們,而且每年,我還會分兩份利給你們,也就是,誰家的收成好,誰家就賺的更多?!?/br> 雖說這些村民都是老大三粗,沒什么文化,但是提到錢的事,個個都精的不行,在心里盤算了一下租金和傭金,覺得他們一年估計也只能賺這么多,現(xiàn)在阮半夏不但給他們這么多,還有一成讓他們解決溫飽問題,更有兩成的利。 這稍微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拒絕這么豐厚的條件。 “行!”魏大爺首先開口道,“阮家丫頭,我跟著你干,我家四畝地,我全部租給你!” 有了一,就有二,然后很多人還沒考慮完,聽見這么多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忙趕著表態(tài)說自己也愿意,就害怕到時候阮半夏要是銀子不夠使了,沒了自己那份,可就虧大了。 阮半夏看著大家氣氛高漲的愿意配合,她滿意的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么,愿意租地的,請回家把地契拿來,我會請葉卿堯跟大家寫一份租借收據(jù),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地?!?/br> 此話一出,眾人一窩蜂的朝著門口涌去,沒一會兒,偌大個院子,就已經(jīng)沒了人。 這事,阮半夏之前是沒有跟葉卿堯商量的,葉卿堯今兒也是頭一回聽說,這地還能租借,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阮半夏身邊問,“夏夏,這租借收據(jù)的話,我是按照你剛才說的,一項一項列出來?” “嗯!”阮半夏點點頭,又跟葉卿堯說了,該怎么列,葉卿堯心里差不多已經(jīng)知曉她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側(cè)頭看著她,“那租借人是寫你?” 阮半夏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葉卿堯,咱們這么久的關(guān)系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現(xiàn)在的年齡可是什么事都做不了,自然,這個收據(jù)上還得寫你的名字。” 葉卿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回桌邊坐下。 這時候,已經(jīng)跑來了第一個人,趕緊把自己的地契放在葉卿堯的眼前,葉卿堯?qū)χ仄跎系奈恢媒o他寫了一份租借收據(jù),最后讓他按完手印,葉卿堯自己也把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 “咦?”那人一看是葉卿堯按得手印,好奇的問,“這地不是阮家丫頭租的?” 葉卿堯禮貌的頷首,“是以我的名義租的?!?/br> 這話一出,那人心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傻呵呵的笑了兩聲,就跑到阮半夏那里領(lǐng)銀子,然后又抱了一塊豬rou和糖果走。 后面進來的看見已經(jīng)有人拿到了錢和糖果,頓時爭先恐后的朝著葉卿堯那邊擠。 忙了整整一個上午,阮半夏準備的所有吃的已經(jīng)沒有了,他們手上卻多了幾十張租借收據(jù)。 阮半夏拿過來,高興的看著上面的字,想象著自己賺了一座金山,嘴都笑得揚了起來。 只是,這些租借收據(jù)里,唯獨沒有阮家和葉家的。 阮半夏心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阮家是再也沒臉來沾她的光了。 “青兒?!比畎胂陌咽論?jù)全部交給葉卿堯,便叫了阮冬青,“你去把廚房里的豬rou再拿一塊出來,然后再抓一點咱自己的糖果,跟我去看看爺爺?!?/br> “爺爺?”阮冬青撇了撇嘴,“姐!不去?!?/br> 阮半夏笑著推了推他的手,“別鬧情緒,姐讓你去,你就去?!?/br> 阮冬青不情愿的走進廚房拿了最小的一塊豬rou出來,然后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幾個糖果在手里,就跟著阮半夏一起朝著阮家去了。 站在門口,阮冬青敲了敲門,沒一會兒,就聽見薛氏尖細的嗓門,“誰啊?” 待門打開,薛氏看著是這兩姐弟,一張臉頓時垮了下去,“你們來干什么?” 阮半夏在阮冬青身后輕輕的推了阮冬青一下,阮冬青才把手里的rou拎到薛氏的眼前,“看爺爺!” 薛氏一看見rou,兩只眼睛突地一下亮了,也不管他們說了啥,直接把rou搶過來,拿在了自己手里,都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這薛氏的臉就像變戲法似的,一下就笑了起來,“進來吧,你們爺爺正在編竹籃呢?!?/br> 阮半夏和阮冬青進了門,就看見阮富貴坐在房檐下,黑著一張臉編東西,估計是聽見了剛才那些吵鬧聲,他現(xiàn)在心里正郁悶的慌吧。 “哎呦……” 還沒走到房檐下,就從柴棚里傳來一聲聲的呻吟聲,阮半夏朝著聲音看去,就見劉氏躺在床上,被一大堆被子衣服的蓋得嚴嚴實實的。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朝著柴棚去了。 薛氏一見,趕緊走過去攔住了她,“夏兒,你大嫂日子不長了,大過年的,看了晦氣!” 日子不長了? 阮半夏疑惑的看著薛氏,薛氏就眉飛色舞的講了起來,“就是前些天,這個小賤人去河邊洗衣服,不知道怎么就掉進河里去了,灌了好多水進去,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爬上來的,就這樣回了家,回來以后,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里,就渾身發(fā)燙……” 說到這,薛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你也是知道咱家的,哪里有錢請大夫給那個小賤人看病,我就給她把蓋子蓋實了,然后灌了一些熱水進去,就只能這樣了……” 劉氏落水,阮半夏當然能夠想到,這是誰干的,她側(cè)頭看了阮冬青一眼,阮冬青就把頭轉(zhuǎn)到了一邊,阮半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雖說這劉氏活該,但……害人性命是要折福的,她不能見死不救。 “青兒?!彼读顺度疃嗟囊滦洌屗D(zhuǎn)過頭來看著自己,“你去菜園子里挖一塊姜出來,然后再把之前我吃剩下的藥給拿過來?!?/br> 這阮冬青心里自然還是內(nèi)疚的,聽見阮半夏的話,他一字沒說,就朝著家里跑了。 阮半夏抬起頭朝著柴棚看了一眼,希望她的藥對劉氏有用,劉氏這一次能不能活,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這件事就只能這樣,阮半夏轉(zhuǎn)過頭,朝著房檐下走去,“爺爺。” 阮富貴聽見阮半夏的話,頭也沒抬,冷哼一聲,“我受不起你這聲爺爺!” 阮半夏自是知道,之前的事,讓阮富貴失了面子,而且她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再一次強調(diào)了以后跟阮家劃清界限的事,饒是阮家的人臉皮再厚,巴著阮半夏占便宜這事,也是做不出來的。 “爺爺,我尊敬你,還是叫你一聲爺爺,我這次來,并不是來炫耀什么,而是想跟你說清楚,我租地,那都是白紙黑字寫清楚的,我該付多少錢,我一分不會少,當然,也不會多。我一向一視同仁,對誰都這樣,,如果你覺得合適,便把地租給我,如果你覺得我不可信,那也沒關(guān)系,我也不差阮家這一塊地?!?/br> 正說話間,阮冬青已經(jīng)拎著藥跑了回來,阮半夏接過藥和姜,放在阮富貴的身邊,“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是施舍,只是因為,我還念在自己姓阮。” 說完,阮半夏就帶著阮冬青走了。 沒一會兒,阮富貴就拿著地契來了,雖然臉上的表情還是沒那么好看,但至少還是來了。 葉卿堯?qū)懲炅耸論?jù),讓阮富貴按了手印,然后轉(zhuǎn)身看向阮半夏,“如此說來,村里的地,開了年以后,就都是你的了?!?/br> 阮半夏望著葉卿堯笑,就只是笑…… 這不還有葉家的地么!??! 阮半夏租地這件事一個下午就傳的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自然也躲不過徐氏的耳朵,本來之前就想好,等著葉卿堯考完了會試,就給他說一門親事,卻被葉俊生參軍的事,攪得徐氏肝腸寸斷,成天哭哭啼啼的,哪里還有心情去管葉卿堯的事? 現(xiàn)在,她不但聽說阮半夏把全村的地都給租了,她更是聽說,前兩天葉卿堯當著大家伙的面說,再過四年,要娶阮半夏為妻! 一時間,她氣得肺都炸了! 看見葉卿堯回家,她臉瞬間黑了下去,“堯兒,你還知道你有個家?。俊?/br> 成天都往阮半夏家里跑,她平時見他一面都難。 葉卿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掀起長袍,提腳踏進了堂屋,在徐氏的身邊坐下,他伸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坐著,漫不經(jīng)心的喝著茶。 徐氏見他不理自己,心里更加煩躁了,堵著氣說,“堯兒,過幾天我給你相一個姑娘,要是合適,咱就把這親給訂了?!?/br> 葉卿堯喝茶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睨向徐氏,“娘,你確定現(xiàn)在就要訂?” 徐氏挑了挑眉,“自然是現(xiàn)在,你馬上就十五啦,再不訂,以后可就沒有好姑娘給你挑了?!?/br> 葉卿堯勾了勾唇角,低低的笑了一聲,低頭抿了一口茶。 徐氏看他竟然沒有一口拒絕自己,心里猛地驚了一下,難道說,他對阮家丫頭說的那些,只是說說而已?逗著大家玩的? 在心里琢磨了一會兒,她把頭伸過去,“既然你不反對,我就找人去辦了?!?/br> 葉卿堯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后伸手進懷里摸了一張紙出來,攤開在徐氏的眼前,“娘把手印按了,我就不反對?!?/br> “什么東西?”徐氏把紙拿起來細細的讀了一遍,頓時大怒,“堯兒,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嗎?” 葉卿堯淡漠的睨了她一眼,伸手再次端起茶杯,“既然娘不同意,這件事……免談?!?/br>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徐氏抓著租借收據(jù)的手都氣得抖了起來,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家的地本就荒著,只是幾個丫頭沒事種點小菜,她每月有葉枝橋拿錢,倒也不靠著那幾畝地生活,思來想去,她就像下定什么決心般的點點頭,“好,我把地租給那個丫頭,你給我定親!” 葉卿堯滿意的勾了勾唇角,抬起眼眸看向她,“不過,我有一個條件?!?/br> 徐氏幾乎是脫口而出,“什么條件?” 葉卿堯拿著茶杯,低下眼眸看著里面飄在上面的茶葉,淡漠一笑,“姑娘,我跟你一起選!” 第66章 :我已經(jīng)坦誠相待了,錢小姐,該你了! 天剛亮,阮半夏就起床,開始忙碌了,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她和阮冬青穿得倒是干干凈凈,新新嶄嶄,可是猴崽子卻還是一身補滿補丁的棉衣,要說是棉衣,其實也不是,那衣服里面堆得不過就是一些破布打碎做成的。 想想猴崽子現(xiàn)在盡心盡力的跟著自己,阮半夏覺得不能虧待他。 拿了一塊布料出來,阮半夏按照阮冬青的尺寸把布裁開,又把之前買的棉花拿出來,她一針一線的,細心的縫著。 沒一會兒,猴崽子就準時來報道了,走進堂屋,就看見阮半夏又坐在了桌前,他湊過去,看著阮半夏手里的布料,羨慕的笑道,“阮jiejie,又給阮冬青做衣服???” 阮半夏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抿著嘴笑了笑,“是呀,做衣服。” 猴崽子抬起手艷羨的摸了摸鼻子,“阮冬青就是命好,有你這樣一個jiejie,可真幸福?!?/br> 這話雖然說得真誠,可阮半夏還是聽出了一絲絲的酸味。 “好了,阮jiejie,你慢慢忙,我去找阮冬青了?!?/br> 說完,猴崽子腳下一溜,趕緊跑了出去。 阮半夏看著猴崽子的背影,微微的揚起嘴角,不知道他知道這件衣服送給他以后,會是個什么表情。 她低下頭,認真又細心的繼續(xù)裁剪著衣服。 一張紙突然遞到了她的眼前,她漫不經(jīng)心的瞄了一眼,整個身體忽然就僵住了,她認認真真的把上面的字所有看完后,驚喜的抬起頭,“你娘租給我了?” 葉卿堯把租借收據(jù)放在桌上,掀起長袍優(yōu)雅的坐在了阮半夏的身邊,淡淡的“嗯”了一聲。 “真的???”阮半夏趕緊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拿起那張收據(jù),怎么看都看不夠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葉卿堯但笑不語。 阮半夏看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就連那句“嗯”也說得輕描淡寫,她也就沒往深的地方想,畢竟連薛君遷那樣的人都能被他坑,想來他再回家坑徐氏也是很正常的事。 又看了一會兒,阮半夏才把收據(jù)依依不舍的交給葉卿堯,“你放好了,桌上有茶,你自己倒來喝,我要忙一會兒,你要是嫌陪著我無聊,就出去監(jiān)督青兒他們練功?!?/br> 葉卿堯收了收據(jù)放進懷里,然后伸手把桌上的茶杯翻過來,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茶,就看見阮半夏又在做衣服了。 為什么要用一個又字呢? 因為阮半夏賺了錢以后,做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她的,還有阮冬青的。 也只有她的和阮冬青的…… 幾天后,正好是大年三十,因為阮半夏租了地,家家戶戶手里都有了一點錢,再加上阮半夏分給大家的吃食,沒家的桌上也擺上了rou,不再像之前過年那樣寒酸。 大清早,猴崽子來的早,剛進門,就來到阮半夏的面前,雙手握拳,對著阮半夏禮貌的行了一禮,“阮jiejie,新年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