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鐵口直斷

    “好了，聽爺?shù)?，用名聲換條命，這買賣在爺看來很劃算?！必范K打斷胤俄的話，臉上帶著一絲不以為然，明顯他是真的不在意這些，并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胤俄和胤祥見胤禟是真不在意這些，也不好在勸。畢竟這件事即便跟他們有些許關(guān)聯(lián)，可到底不是他們該插手的事情。勸上兩句是情份，插手過多那就是失了本分。

    這人吶！不能因為別人對你好就一味地自以為是，畢竟別人的人生和生活不應(yīng)該是他們來拿主意，所以他們勸過了，也就放下了。

    “九哥，這事既然你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那弟弟和老十三就不再多說了，不過要是有弟弟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可一定要開口。”胤俄想了想，又提了一句。

    “行了，爺知道?！必范K看著他這別扭的樣子，倒也沒生氣，相反地心里覺得暖暖的。

    有些事情他們心里都清楚，只是礙于種種原因，他們不得不各自背起責(zé)任。畢竟這世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一定能隨心所欲，何況他們還不是皇帝。

    胤禟無意再此事上再多做計較，便轉(zhuǎn)了話題問起胤俄和胤祥近來的打算，雖說胤禛是重用了兩人，但是他們剛從西北回來，各方面可能還不太了解，冒然出手指不定會被人抓住把柄，所以趁著兩人過來，胤禟便想著把一些基本情況給他們細(xì)細(xì)交代一番。

    胤俄和胤祥過來一是為了續(xù)舊，二是為了感謝胤禟對家眷的照顧，至于這三嘛，自然就是過來向他打聽一下京里的基本情況，順便再聽聽他的意見，畢竟這京里應(yīng)該再沒人比他更清楚目前的局勢和情況了。

    “目前的局勢還算不錯，皇上的人也漸漸地占據(jù)了主要位置，其次就是咱們自己了。機會，皇上已經(jīng)給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們自己了，畢竟你們不可能一輩子都上戰(zhàn)場。再者，大哥和二哥過段時間肯定是要赦免的，不管過去如何，既然一切都已經(jīng)選擇揭過，那之后你們也注意一下自己的態(tài)度，免得讓那些一直盯著的人又瞅準(zhǔn)了機會。”胤禟說這話并非是敲打，而是順道提醒，畢竟有優(yōu)勢，不代表就一定會勝利，有些東西還是多注意一點的好。

    胤俄和胤祥點了點頭，回來這幾天，他們不說掌握所有的情況，大致風(fēng)向還是看懂的。即便他們不能幫上胤禟的忙，可也沒想過給他添麻煩。那些到現(xiàn)在還不死心的，說穿了就是垂死掙扎，鬧得再兇，也不過是讓自己死得更慘。

    “九哥，你就放心吧！弟弟們就算再傻也知道分寸，那些人打著什么樣的主意，咱們都清楚，不會叫他們得逞的?！必范硌劾镩W過一絲兇光，顯然對那些算計他的人早已沒了耐心。

    他和十三在西北打戰(zhàn)的時候，軍資糧草什么的就算有四哥和九哥督促，那也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而有些人想借此撈好處，就把主意打到糧草軍資上。西北有多苦，沒去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他們在哪里呆了這么長時間，同士兵同吃同住的怎么可能不清楚。可就是因為他們清楚才更厭惡那些伸手的人。

    “九哥，十哥說得對，弟弟們就算回來得不是時候，但是敵我還是分得清的，而且那些往日里給了弟弟們苦頭吃的人，弟弟們既然回來了，自然也是要把這賬給算一算的。”胤祥說這話時，眼里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冷意，顯然兩次西北之戰(zhàn)的歷練已然讓他成長為一個真正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肆恕?/br>
    若是從前，胤祥就算有野心，可更多的還是少年心性，畢竟年紀(jì)擺在那里。可是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事情越多，他的心性也就越成熟，往日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也越發(fā)地淡了。

    “你們心里有底就好，至于該算的賬，的確是該好好算一算，否則那些人怕是要以為咱們好欺負(fù)呢！”胤禟說這些話時，言語間滿是諷刺，以此就能看出他們同對方的關(guān)系有多緊張。

    其實皇家與世家之間，原本就是相互依存且相互對立的關(guān)系，有利益的時候合作無間，牽扯到各自利益的時候便會毫不猶豫地成為敵人。想要分出一個高下，自然就得看雙方各自的手段了。

    三人坐在一起商量了許久，有了決斷之后，胤禟還特意提醒在動手之前寫給折子向胤禛表明自己的意思，以免雙方在不知情的情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胤禟會這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往日康熙在位之時，他們這些當(dāng)兒子的都得小心翼翼地周旋，現(xiàn)在胤禛上位，他們就算關(guān)系在好，可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畢竟君臣有別，有些東西一旦越了線，這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

    好在胤俄和胤祥都明白胤禟的一片好意，兩人聽了胤禟的囑咐，便從善如流地應(yīng)聲，看得胤禟一陣無奈。

    婉兮倒是不知道這些，其實她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對胤禟的決定指手劃腳。再說了，她近來是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特別是在平嬤嬤告訴她董鄂一族不知道又傍上了誰的大腿，這段時間竟又重新抖了起來。

    之前他們暗地里打壓董鄂一族的生意，使得董鄂一族損失不少，再加上董鄂一族站錯了隊，又惹了胤禟的厭棄，朝堂之上雖然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壓，卻也得不到重用，這對一個家族來說可是不小的打擊。但是現(xiàn)在董鄂一族似乎真的是有人撐腰了，不管是朝上還是私下，政務(wù)還是生意，似乎都有卷土重來的架勢。

    不過依著婉兮對胤禛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在這當(dāng)口起用董鄂一族的人，那不是他，就可能是胤禟嘴里一直嚷著要處理的那些世家勛貴。

    這些人還真是不知死活呢！

    原本皇上就看他們不順眼了，還有一個胤禟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可以說就盼著他們鬧出點事來。誰知這群人倒是想得好，凡事都自己躲在后面，沖鋒陷陣的事都交給別人。不過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董鄂一族的掌舵人竟是越老越糊涂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居然還敢頂風(fēng)作案，真是馬不知臉長，牛不知角彎，純屬自尋死路。

    “嬤嬤，竟然董鄂一族這般急功近利，那咱們不防推上一把，讓他們鬧得更大一些。總是小打小鬧的，難免會讓人給他們也留些余地，若真的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來，這董鄂一族不說徹底沒落，卻也再難起復(fù)?！蓖褓鈱Χ跻蛔迨钦嫘臎]什么好感，雖說世家勛功的，誰家還能沒一兩紈绔子弟，可董鄂一族從根子上就壞了，凡事盡想著走捷徑，如此家風(fēng)，會沒落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去辦?！逼綃邒呗犃送褓獾脑?，眼前一亮，隨后整個人都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明顯是有些迫不及待要行動的樣子。

    婉兮也不多留，董鄂一族的事越早辦越好，畢竟他們的存在對于她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隱患。昔日康熙大權(quán)在握，對董鄂家如此痛恨，還不是被崛起的董鄂家逼得不得不讓兩個兒子娶了兩個姓董鄂的福晉。

    當(dāng)然，這也可能是兩個董鄂看著的確優(yōu)秀，可要說頂頂優(yōu)秀，這話著實有些虧心。若說三福晉，人家至少有美貌，而曾經(jīng)的九福晉，也不知道是怎么滴，長相著實有些平常不說，脾氣還嬌縱，甚至還想著壓作為皇子的胤禟一頭，也不知道哪里來得自信。

    瞧瞧，結(jié)局如何？

    三福晉勉強還算體面，可是早已沒了往日的榮寵，曾經(jīng)的九福晉就更不用說了，早就沒了性命，按說這樣的結(jié)局應(yīng)該讓董鄂一族有一絲警醒才對?？上н@些人完全沒有警惕，相反地一個勁地沉浸在往日的榮光里不可自拔，甚至挺而走險地想借此回到從前。

    若真是這么容易就讓他們得償所愿，那他們這么多還打壓個什么勁？那些將他們推到前面的人又憑什么把這個便宜讓給他們。好笑地?fù)u了搖頭，婉兮暗忖片刻，又招來聽雨，低聲吩咐道：“讓人盯著董鄂家，若有異動，立刻回稟?！?/br>
    “福晉，這董鄂家不會又在打你的主意吧！”聽雨一聽婉兮的話，下意識地虎著一張臉，顯然是沒有想到這都快被她忘到腦后的人突然之間又冒了出來不說，還鬧出了亂子。

    “他們倒是想？可惜本福晉不會再給他們這個機會。”婉兮冷笑一聲，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手中的帕子，由此可以看出她對董鄂家的怨氣還尚未散盡。

    聽雨瞧著婉兮一臉冷笑的樣子，便知自家福晉對于董鄂一族的不滿并沒有因為時間而消散，相反地她一直能過去的遭遇來警示自己。這不，董鄂家才有動靜，福晉就立馬做出了反應(yīng)，由此可見福晉對董鄂家還是頗為忌憚的。

    “福晉放心，奴婢一定會讓人盯死他們的。”既然是對自家福晉有不利的地方，那聽雨也不會再給他們機會。

    說白了，聽雨雖然是個聽風(fēng)就是雨的性子，但是她夠忠心。只要是涉及到婉兮安危的，她必定會率先擋到最前方，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她都會跟對方拼命。就是因為這樣，婉兮才敢毫無顧慮地將胤禟交給她的勢力交到聽雨手上，甚至每次交代她辦事都一臉的放心。

    “多注意些就是，說不定不用咱們出手，這董鄂家就能把自己給作死！”婉兮一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話語里滿是深意。

    “奴婢明白?！甭犛觌m然不明白婉兮話里的意思，不過她有一個優(yōu)點，那就是自家福晉說對就一定對，即便她根本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但依著福晉的吩咐做總是沒錯的，畢竟從以前到現(xiàn)在，只要是婉兮鐵口直斷會作死的，還真沒幾個是能活下來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胤禩之死（一）

    胤禩自打接回弘旺后就一直過著足不出戶的日子，當(dāng)然他的身體不好也是原因之一，每日除了吃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教導(dǎo)弘旺上。

    弘旺年紀(jì)也不算小了，只是自小身體不算好，嬌生慣養(yǎng)的，讀書寫字更多的是敷衍，而現(xiàn)在換成胤禩這個阿瑪來教他就不一樣了，不僅樣樣都要學(xué)好，要求也頗多，而他根本就完成不了，甚至和各種厭學(xué)的情緒在不斷地滋生。但弘旺又不敢忤逆胤禩，只能扎著頭，看似認(rèn)真，實則神游天際地開啟了敷衍的學(xué)習(xí)之旅。

    胤禩心情急迫，他知道胤禟不會一直放任自己這樣活下去，再有那些世家勛貴在后面推著，他就算無心再跟胤禟他們作對，也難逃已然定下的命運，所以他得在這有限的時間里安排好一切——兒子、女兒以及自己的后事。

    “主子爺，主子爺，忠勇親王來了！”林成慌慌張張地沖了進(jìn)來，對他而言，他是怕忠勇親王來的。胤禟的到來就意味著他的主子可能性命不保，如此他怎么可能會覺得歡迎。

    胤禩一驚，手一抖，原本拿在手上的毛筆也‘咚’的一下掉在了書岸上，筆尖的墨汁更是濺得四處都是，呆在胤禩身邊的弘旺可謂首當(dāng)其沖，衣服上，甚至是臉上都沾了兩點墨汁。

    “阿瑪！”弘旺也被胤禩突如其來的態(tài)度嚇了一跳，畢竟在他的印象里，胤禩從來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即便病倒了，也還是一逼運籌帷幄的神情，那像現(xiàn)在這樣，臉色剎白，氣勢全無。

    “林成，帶弘旺回去吧！”胤禩聽到兒子的聲音，回神的瞬間也直接下了命令。

    他心里清楚胤禟這個時候過來肯定不會只是想找他說幾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這是來取他性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親眼看著自己去死的，而且他也沒想讓弘旺替自己報仇，因為他心里清楚他兒子沒這個能力。

    與其將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強行壓在兒子身上，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讓他知道。

    “是，主子爺?！绷殖梢荒槺瘋乜戳素范T一眼，隨后看向弘旺道：“大阿哥，請隨奴才下去休息吧！”

    弘旺看著這莫名顯得緊張的氣氛，神情不禁變得有些怯怯的，一下子也顧不得其他，很是順從地跟著林成往外走，只是到了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胤禩，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就這樣離開？

    胤禩看著腳步躊躇的弘旺，再看他眼里的孺慕之情，雖然他依舊覺得弘旺還撐不起這八阿哥府，但是他心里也清楚，等到他一死，這八阿哥也就不復(fù)存在了，到時弘旺這身份怕是更加不如，頂多也就是普通宗室，沒那份才能，指不定才活得更安穩(wěn)。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舉起手對著弘旺揮了揮，低聲道：“去吧，去吧！”

    林成看著還在猶豫的弘旺，眼眶微紅，手卻沒猶豫，拉著弘旺就往外走，迎面碰上過來的胤禟，行禮的時候，頭扎得低低的，唯恐讓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憤恨。

    成王敗寇。

    這樣的結(jié)局其實是早就注定的，不是輸就是贏，他一個奴才再怎么覺得憤恨又能改變什么？他們出手的時候就該想到的，不是嗎？

    “弘旺給九叔請安?！焙胪娭范K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想法，他在皇孫之中原本就不算出頭的，再加上他的性格也有些沉默，少與人交流，即便外界各種流言傳聞不絕于耳，他卻知之甚少，所以他只當(dāng)胤禟是長輩，態(tài)度恭敬而禮貌，倒也很難讓人挑出毛病來。

    “好?！必范K看著身材削瘦，臉色也不算太好的弘旺，倒也不為難。

    他這個人報仇向來都找正主，所以對弘旺這個侄子其實沒什么惡感，再加上弘旺本身也沒參與過那些事，所以他根本沒想過為難一個孩子，不然他有什么資格罵老八一句‘混帳’。

    林成見胤禟并未為難大阿哥，甚至態(tài)度還算友好，不由得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胤禟同自家主子爺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對府里的其他人也不會有好臉色，誰曾想他對大阿哥的態(tài)度竟比想象中的來得更好。

    胤禟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略略同弘旺點了點頭，便舉步繼續(xù)往胤禩的書房走去，那恍如無人之境的態(tài)度無不在說明他此時的地位有多超然，而胤禩的地位又低到了什么樣的地步。待他走進(jìn)書房，看到一臉淡然地收拾文房四寶的胤禩，嘴角莫名地?fù)P起一抹冷笑。

    “八哥倒是好興致？”胤禟慢慢地走到書桌前，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可說出來的話卻滿是譏誚。

    胤禩看著這樣的胤禟，情緒反而變得平靜起來了。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安然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胤禟手下留情了。每每想到這一點，他心里難掩一絲酸澀。抬頭看向眼前依舊俊朗挺拔的胤禟，再想自己不過年長他兩歲，此時他的兩鬢卻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

    不得不說，當(dāng)這樣的對比明明白白地擺在他面前時，還是十分刺心的。胤禩有的時候也會想，到底是他做錯了，還是上天太過殘忍了，否則為何給了他這樣的身份，卻不給他一個出路。其實真論起來，他這一生還真像是一個笑話，他自以為是的付出，除了他自己，似乎沒有誰會在乎，不然為何所有的人都離他而去呢！

    “九弟倒是更顯風(fēng)姿，不像八哥，體弱多病，終日只能圍著這書桌大的地方打轉(zhuǎn)?！必范T僅僅只是動手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喘個不停，這種柔弱到奄奄一息的感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打擊，就好像一個猛虎一般的人轉(zhuǎn)眼變成了小貓，差別之大，真的很難讓人接受。

    “既然八哥覺得這日子難過，那就索性別過了，畢竟八哥這號召力，可不是只躲在這一方屋檐之下就能打散的。何況八哥欠下的債也夠多了，也是時候該還了！”胤禟看著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胤禩，絲毫沒有憐憫，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胤禟一臉漠然地看著胤禩，此時的他不只是臉色漠然，就是心里也沒有一絲漣漪。不管胤禩說得有多可憐或者他表現(xiàn)得有多可憐，胤禟都不可能再有一絲松動?？梢哉f胤禩的所作所為早就將他對他的兄弟之情和耐性磨得一干二凈了，他自然不可能再因他而產(chǎn)生其他的情緒。

    從前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太過重情重義，才使得胤禩有恃無恐，每次出手都是戳他的心窩子。若不是婉兮他們警覺性

    高，運氣好，誰能保證他今日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欣賞他的表演。

    胤禩的表情微微有些怔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以往處處都為他留一絲余地的胤禟，這一次竟這般決絕。雖說他原本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不過他這樣的態(tài)度還是讓他有些失望，以至于臉上的神情不自覺地多了一抹愁苦。

    沉默片刻之后，胤禩看著完全不為所動的胤禟，便知自己這一次是真的逃不過了。原本他還以為有康熙在，胤禟他們應(yīng)該會有所顧慮，現(xiàn)在看來他們的勢力肯定不是那些人能比擬的，所以才會引得那些人再次搬出他的名義，不然以他對胤禟的了解，他至少可以再為自己爭取些許時間。

    “九弟看來是一刻都容不下我了，否則也不會來得這般急迫。”胤禩白著一張臉，狹長的眼眸里滿是無奈，眸光之中更是帶著一絲灰暗，似乎所有的生機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可惜他是來不及了，只是他是真放不下自己的這一兒一女，有心找胤禟求情，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也怪他自己做事太過陰狠，不然也不會臨到最后，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八哥這話說得可就有些過了，什么叫急迫？爺若是真的急迫，八哥現(xiàn)在墳頭的草應(yīng)該有三丈長了，而不是好好地站在這里跟爺爭論！”胤禟挑了挑眉，伸手的瞬間拿過書桌上的一個白玉紙鎮(zhèn)，語帶諷刺地說道。

    這白玉紙鎮(zhèn)可是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刻而成，是胤禟在胤禩某次生辰時送得禮，那時的他們關(guān)系不錯，他對他可謂是掏心掏肺。雖然不是事事依從，卻也百般維護，可現(xiàn)在呢？這東西不看見還好，一看見，他便覺得膈應(yīng)得慌。

    “沒想到八哥還留著這個紙鎮(zhèn)呢？也是，不看著爺送得東西，八哥怎么能時時記起要算計于爺和爺?shù)钠迌耗?！”胤禟說這話時，周身不自覺地溢出一絲殺意，松手的瞬間，紙鎮(zhèn)瞬間掉落在地，碎成了好幾節(jié)。

    胤禩看著他的動作，想到從前，臉色微微有些好轉(zhuǎn)，但是聽了他的話，就眼皮直跳。等到再見他手中的動作時，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想攔，可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最后只能看著那個紙鎮(zhèn)掉落在地，碎成幾節(jié)，再也無法還原。

    “九弟何必如此！這人有錯！這物又何錯之有！”胤禩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碎片，整個人在一瞬間好似又老了十歲一般，看著相當(dāng)?shù)仡j廢。

    他以為胤禟對他的恨只是基于他對他的算計，現(xiàn)在看來，他終究是高看了自己，又低看了完顏·婉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誰能想到從前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老九，竟是他們兄弟之中最大的情種。

    到底還是走眼了，若是他能早點正視完顏氏的重要性，也許他現(xiàn)在就不會落到這個連想多活一日都不成的地步。

    但是一切都晚了，他就算此刻低頭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這一點從胤禟摔掉這個紙鎮(zhèn)就能看出他是真的不在乎他這個兄弟了。

    “八哥這話說得沒錯，是人有錯，這物件沒錯，但是一旦擁有這個物件的人錯了，那么不管是人也好，物也罷，該毀得都得毀干凈才能讓人放心，讓人不那么覺得礙眼?！必范K抬起頭對上胤禩的雙眼，厲聲說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 胤禩之死（二）

    “八哥這話說得沒錯，是人有錯，這物件沒錯，但是一旦擁有這個物件的人錯了，那么不管是人也好，物也罷，該毀得都得毀干凈才能讓人放心，讓人不那么覺得礙眼?！必范K抬起頭對上胤禩的雙眼，厲聲說道。

    待胤禟說完之后，胤禩臉色巨變，只不過他向來懂得怎么掩飾自己的情緒和想法，以往別人少有瞧得出來的，而現(xiàn)在他是想掩飾也掩飾不了了。他一直以為胤禟就算想要自己的命，那也會留上幾分香火情，可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是他太想當(dāng)然了。

    之前他心里還篤定胤禟不會對弘旺他們動手，但是現(xiàn)在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了。連他曾送給他的東西都容不下，何況是他留下的血脈。這一刻，胤禩是真的慌了，比之前聽胤禟說要他的命時還要覺得心慌。

    這沒底的事情他向來少干，但凡他出手肯定都是經(jīng)過一番掂量的?？涩F(xiàn)在他連個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沒有，這讓他如何能安下心來！

    “九弟這是要趕盡殺絕嗎？”胤禩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胤禟，似想確認(rèn)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胤禟把玩著手中扳指，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好似根本就沒將胤禩的話聽在耳里，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