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等到馬車進府時,婉兮微紅的眼眶即便還殘留著一絲哭過的痕跡,但是她臉上自信的表情卻讓她比任何時候都來得耀眼。 是的,此刻的婉兮真正的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她不再局限于上一世的仇恨,而是實實在在地看清了前面的路。她要過得日子不是抓著上一世的仇恨不放,而是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好好珍惜胤禟對她真心,還有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們。 府里那些隨時關注婉兮這邊動靜的侍妾們,眼瞧著婉兮這樣的表情,心里的猜測無數(shù),可是誰也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畢竟她們誰也不敢保證一旦動手,她們是不是還能逃過一劫。 以前董鄂氏在的時候,她們礙于董鄂氏強大的娘家和陰狠,不敢輕易冒頭,因為死在董鄂氏手上的人不要太多,而面對婉兮,她們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觀望的,畢竟婉兮在此之前并不是福晉,算不上府里的女主人,有很好多事情她能做,卻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光明正大地做,所以她們偶爾還是會放肆一番,爭取一下自己的利益,但是現(xiàn)在當婉兮正成為這個府里的女主人后,她們心里依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卻不敢再像從前那般輕易地挑戰(zhàn)婉兮的底線。 當然,她們一直這般觀望也不是沒有目的的,畢竟這后院沉不住氣的人還是有的,所以那些沉得住氣的都等著沉不住氣的人去探探婉兮的底。 顯然,她們的打算不錯,結(jié)果卻并不理想,至少這長的時間里,還沒有誰敢冒頭,就是一直仗著宜妃上躥下跳的慧茹自打婉兮成為福晉之后,也好似一下子偃旗息鼓,再不鬧騰不說,就連寧楚克的歸屬也再不提起。雖然這里有宜妃甩手的緣故,可更多的是慧茹在婉兮這里吃了太多的虧,即便還沒有被打怕,至少也不敢再像從前那般仗著宜妃的面子四處招搖了。 婉兮對此不發(fā)表任何的意見,就她而言,這府里只要有她以外的女人,那就必定會有爭斗,她雖然不會主動去對付這些女人,但也不代表她好欺負。 人吶!雖然要有自知之明,但是做人的底線和尊嚴也一樣不可缺少,否則這樣的人就只能像一灘爛泥一樣被人踩在腳底不說,還要罵上一聲臟。 回到清漪院,婉兮哄著幾個孩子睡覺之后,回到房間,看到坐在炕上看書的胤禟,這心里一時有些百味雜陳,還不等胤禟反應過來,她就已經(jīng)猶如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他懷里。 胤禟看著飛撲過來的婉兮,直接扔掉手中的書,伸手將她攬進懷里。感覺到婉兮摟著自己脖頸的力道,眼里閃過一絲陰鷙,嘴上卻柔聲問道:“怎么了?可是有人為難爺?shù)膵蓩闪???/br> “不是,妾身只是太高興了,想和爺一起分享?!蓖褓饪吭谪范K懷里,鼻間繚繞著熟悉的氣息,整個人覺得安心極了。 “高興也這般?爺?shù)故且獞岩蔂數(shù)膵蓩墒遣皇窃阶冊叫×恕!必范K輕笑一聲,退去眼里的陰鷙,臉上的笑意也變得真了不少。 對于胤禟而言,他在乎的一直都是他認可的人,至于那些他不認可的看不上眼的,是死是活,他真心不在意。 婉兮眼眸瞪得大大的,小嘴微撅,明顯不認可胤禟說得話,不過即便如此,她依舊窩在胤禟懷里,嬌聲嬌氣地抗議道:“妾身才不是越變越小,妾身只是想著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告訴爺,爺這般笑話人,日后妾身再不與你說了?!?/br> 胤禟聽了她的話,倒是一點不生氣,相反地朗聲大笑。想來對于婉兮撒嬌耍賴耍小性子的行為他還是十分縱容的,甚至他下意識地在縱容婉兮的脾氣,有一種想要寵壞她的架勢。而婉兮明明察覺到他的意圖,卻任他寵,似乎他們都有意識地順著一條路在走,這也難怪這么多女人,唯有婉兮能牢牢地抓住胤禟的心。 “真的?”胤禟的話里著幾分笑意,低頭的瞬間瞧見她嫣紅的小臉,心中一熱,語氣里竟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認真。 婉兮抬頭看了他一眼,瞅見他眼底的灼熱,只覺得臉頰發(fā)熱。仔細想想,自打她有以來,可能是身體的關系,即便她坐胎穩(wěn)固,胤禟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隨意,甚至很多時候都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婉兮心里感動,甚至會用其他方法幫他,卻從未想過為了所謂‘賢惠’的名聲,把他親手推到別的女人身邊去。 雙手著他的脖頸,好似著了魔一般,她突地張嘴含著他的耳垂,聲音微微帶著一絲暗啞道:“是真是假,爺自己感覺不出來嗎?” 胤禟之所以沒有動她,不是因為不想,而是顧忌她的身體,雖然她已經(jīng)出了月子,可是御醫(yī)的話卻一直在他耳邊回響,如此幾次,他竟有些不敢再像從前一般放縱自己。但是現(xiàn)在,當她親近他的那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猶如妖精一般的小女人,早就迷了他的心,奪了他的魂,讓他再也無法將自己的目光放到別的女人身上。 “真的可以?”語帶隱忍,此時此刻的胤禟,腦門帶著一層細汗,語氣更是低沉,那種壓抑的感覺,即便不開口也能讓人輕易地感覺到。 坐在他懷里的婉兮自然是感覺到了,甚至胤禟的表現(xiàn)讓她覺得無比地心疼,但是她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故作挑釁地道:“為什么不可以?御醫(yī)可是說了,妾身的身體恢復的很好,還是說爺一點不想要妾身?” “磨人的妖精!”胤禟咬牙說了一句,還不待婉兮回答,他已經(jīng)伸手捏住她的精致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同于平日里的羞澀,此時的婉兮大膽而熱情,似乎是想回應胤禟如火一般的感情,縱容他的熱情,纏著他一起,猶如干柴烈火一般,想要燃燒殆盡。 胤禟自然被她的不同所吸引,就好似被海妖迷住的旅人,再也無法從她美妙絕的歌聲中逃脫,只能繼續(xù)沉淪。當然,面對這樣誘人的婉兮,想必此時的胤禟情愿一直沉淪下去,而不是放手離去。 這一夜,他們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抵死纏綿,好似永遠不會分開一般,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第三百六十章 最好的和多余的 那天之后,別說婉兮和胤禟本人,就說那些旁觀的人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變化。他們都以為胤禟和婉兮已經(jīng)夠恩愛了,這四九城再無人能比得上他們,可是胤禟和婉兮卻用事實證明恩愛什么的是沒有限制的,至少對他們而言,是沒有的。 而這種恩愛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有祝福的就有看不慣的。不過依著胤禟這種狂傲的性子,是不可能把這些看不慣他們的人放在眼里的,甚至這些人真敢在他面前叫囂的話,他一定會直接伸手將他們拍死的。 可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是不會給你準備的時間的,一如那些無時無刻不想著算計別人或者打著種種名號想要奪取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的人,他們就像是蟄伏在草叢里的毒蛇,冷冷地注視著你,一旦你有一絲松懈,他們就會竄出來狠狠地咬你一口。德嬪如此,劉氏亦如此,不管她們心里有什么樣的打算,只要目的一致,她們中間就算隔得再多,也能突破重重困難攪和到一起。 這不,選秀期間,不管是劉氏有運氣,還是背后有人,總之明明該在前面就被撂牌子的人,硬是一步步走到了最后,甚至還因為德嬪的‘故意’為難入了宜妃的眼。 別看宜妃對于婉兮成為胤禟的福晉已經(jīng)不再排斥,甚至很多時候還會出言點撥一二,但是這并不表示宜妃能接受胤禟由始至終都只有婉兮一個女人。 女人在面對丈夫和兒子的要求是不一樣的,面對丈夫,不管是嫡妻還是妾侍,誰都希望自己是最特別的一個,甚至希望丈夫只有自己一個;可面對兒子,不管處于什么樣的地位,都會認為自己的兒子就是最好的,任何女人都配不上,有條件的話,巴不得有無數(shù)的女人侍候自己的兒子,打得名頭是子嗣繁茂,其真正的用意到底為何,其實并沒有深究的必要。 婉兮對于宜妃從來不抱任何的希望,正因為她心里清楚這一點,才會細細琢磨宜妃的舉止和言語。這段時間宜妃頻頻招她入宮,她本就覺得有蹊蹺,現(xiàn)在看來宜妃不是為了讓她安心,而是為了讓她主動提及新人進府的事。 讓新人進府這種事,的確有著不可抗拒的原因,不管是守在這里的還是即將進來的,其實都有無奈,畢竟她們的命運都不在自己手上,可是讓婉兮覺得急躁的是宜妃偏偏就了劉氏。 有人說當局者迷,婉兮雖然是當局者卻也算是局外人,因為沒有對宜妃抱有太大的希望,所以一直都帶著一絲防備,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有謀算的宜妃,居然也會被這種小把戲擺上一道。 遇上這種事,婉兮只能說劉氏比她想象的難對付。不過思及胤禟對劉氏的印象,婉兮想雖然她進府有一定的風險,但是比起其他女人來說,她相對地更加了解對方,甚至因著上一世的恩怨,對她并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所以當婉兮確定宜妃接見的人選里有劉氏之后,稍加思索后,索性也不管了。不管宜妃只是順勢而為還是被人誤導,只要她不松手,誰也別想她這里奪走胤禟的寵愛。 婉兮的打算可不僅僅僅只是冷眼旁觀,在宮廷和后院里輾轉(zhuǎn)這么的時間,很多東西即便再單純也變得不再單純,就好比宜妃看中劉氏,兩個毫不相干 的人,甚至可以說一個絕對入不了宜妃眼的人偏偏就入了宜妃的眼,即便有德嬪出手,也不可能這般簡單地就達成,所以這里面肯定還有什么婉兮沒有注意到的因素。 “聽雨,讓宮里的人盯著永和宮和劉氏,本福晉是真的想看看,到底是誰這么有心,能讓劉氏這樣的名聲在瞬間洗白?!蓖褓饫湫σ宦?,纖細修長的指尖輕點桌面,說出的話看似簡單卻蘊含著一絲冷意。 聽雨一直負責給婉兮打探各種消息,自然婉兮的事情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明白婉兮為什么會這般重視劉氏。 劉氏此人,聽雨之前就評價過,不要臉,沒底線,全憑一廂情愿,不僅惹人笑話還讓胤禟跟著丟了一回臉。為此,聽雨為了幫婉兮分憂也算是算計過她一回,結(jié)果雖然差強人意,卻也是實實在在地坑了她一把。 “福晉,劉氏此人根本不足為懼,為何您要這般關注于她?”說到這個,聽雨是真心不懂,在她看來,不管是已經(jīng)被婉兮打敗的或者說尚未被婉兮打敗的,可只要是站在婉兮對立面的,不管是自身實力還是背后勢力,那都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實力一般,家世一般,全憑一股不要臉的勁頭往前沖的劉氏真的不怎么讓人看得上眼。 婉兮看著滿臉疑惑的聽雨,心里也是一陣無奈,她總不能說劉氏是上一世逼死她的人之一,而且她還是上一世第一個給胤禟生下兒子的人。雖然這一世,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但是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發(fā)生,一如當年的慧茹,她沒把她看在眼里,可她卻實實在在地算了胤禟一把,不僅因此成功入府,還生下了寧楚克。 婉兮不會允許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fā)生,越是在乎她的態(tài)度就越是慎重,畢竟對她而言,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來之不易且不能失去。 “聽雨,不要因為她看起來不堪一擊就不去重視。你瞧瞧,之前劉氏被關,很多人都想著以她這種名聲肯定第一輪就被刷下來,可事實呢?她不僅走到了最后,還入了宜妃娘娘的眼,若是不出錯的話,這次入府的兩人里定有一人是她。”婉兮瞇著雙眼,目光專注地盯著面前的剪刀和開得艷麗的花兒,說著,她突地伸手剪掉了高枝上的一朵花兒,冷冷地道:“占據(jù)高枝的有一個就夠了,剩下那些想搶占高枝的,不管是從什么方向過來,本福晉都不會在給別人機會?!?/br> 聽雨看著獨立在枝頭的花兒,開得是那般的艷麗,那般的耀眼。只不過一朵比起兩朵來說,的確更引人注目。想到這里,她臉上也不由地露出幾分慎重來。 這一路走來,婉兮一步一步的看似順利,實際上卻經(jīng)歷了許許多多的困難,甚至有好幾次都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上,唯一讓人覺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她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這種事情經(jīng)歷的多了,聽雨的心態(tài)難免會變得有些浮躁,畢竟一而再再而三的,難免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理所當然的想法,覺得無論是多大的困難,最終婉兮都會成為勝利的一方。 之前聽琴有提醒,婉兮也有側(cè)目的敲打,但是聽雨雖然有注意,卻沒有真正放在心上。而現(xiàn)在直面婉兮的鄭重和謹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僅只是浮躁,還有一些得意忘形。 若今天她的這種心態(tài)影響了婉兮,以至于最終讓劉氏爬上位,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結(jié)局。想到這里,聽雨立馬端正心態(tài),再不敢像先前那般,因為勝利并去輕視那些看似沒有沒有危險實則野心勃勃的敵人。 “福晉,奴婢知錯。”聽雨恭恭敬敬地沖著婉兮了一禮,此時的她拋去浮躁,顯得十分地干練,一如婉兮初見她時的情景。 這才是她該倚重的左膀右臂,不管她們未來會走什么樣的路,至少在她們待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里,她能相信她們,重用她們,而她們亦能幫著她一起對抗外界那些紛紛擾擾。 從前她只是側(cè)福晉,有個嫡福晉擋在前面,萬事雖然不能全部避免,卻也能躲開不少,而今,她既然已經(jīng)成為福晉,那么有些場合她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開的,而她的曾今也必是別人嘴里的談資,她不懼別人的談論,卻不允許身邊的人因為輕視別人而被利用。 后宮也好,后院也罷,原本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在這里看不到刀槍劍雨,卻也是血rou堆積起來的風光無限。 “聽雨,這人站得越高,責任就越重,昔日我不過是一個格格,便引來無數(shù)的算計和陷害,成為側(cè)福晉之后,更是數(shù)次陷入危險之中,險些丟了性命,現(xiàn)在成了福晉,看著風光無限,實則危機四伏。那些蟄伏在黑暗中的人,不會因為本福晉的身份變化就收手,相反地她們只會要得更多,所以本福晉要做得不再只是防范,而是積聚力量,在適當時候主動出擊。”丟開手上的剪刀,婉兮站起身,已然恢復良好的身姿看著略顯纖細,卻直挺挺的讓誰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聽雨看著鋒芒必露的婉兮,乖乖地點了點頭,很顯然她是認可婉兮的決定的,甚至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婉兮看似毫無根據(jù)的一些吩咐,合在起似乎總能出其制勝。 “是,奴婢這就是去傳信?!甭犛隂_著婉兮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后連忙往外跑去。 婉兮站在炕前,目光專注地盯著桌上花瓶里的花,那一朵大紅色的花兒立在枝頭,顯得尤為嬌艷,一如現(xiàn)在的她,而旁邊那些半開半合的花兒,明明都是為了襯托這紅色的花兒,可是看在婉兮眼里卻格外地礙眼,等到她回過神來,花瓶里的花草除了那朵大紅色的花兒,其他的一朵不剩,可婉兮卻覺得異常順眼。 果然,只有一對一才是最好的,再多都是多余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當爺瞎嗎? 胤禟這段時間的心情都很不錯,即便胤禩和胤禎上躥下跳的給他們制造了不少的麻煩,甚至隱隱插手選秀的事情,想往他們的后院塞人。他心里清楚這一切,卻沒有阻攔,甚至順著這些人的心意往下走,為得只是暫時安他們的心。 對于那些用各種理由塞到他后院的女人而言,有錢如胤禟,真心不在意多一雙筷子。若是為人老實本分,榮華富貴養(yǎng)上一輩子也不是難事,可若是不老實,掐尖挑事玩手段,他也有法治得了對方。 這女人不是個個都能像婉兮那般,僅憑一眼就入了他的心,讓他覺得這個女人就該屬于他。他寵著縱著,甚至知道她耍手段對付人,還著提供人手和負責掃尾,也只是因為他稀罕她,喜歡她。沒人知道她明媚的笑容有多么地吸引人,但他心里清楚這個女人已經(jīng)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這世上能欺負她的人只有他一個,而那些想要欺負她的人,他會一個一個地把她們弄到她面前,讓她想著法地消氣,而不是像從前一樣,任由那些人去算計她。 現(xiàn)在,劉氏就是第一個。 對,劉氏會入宜妃的眼,除了有老十四、德嬪的算計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胤禟本身。宜妃提及這次選秀挑兩個入府時,胤禟心里清楚,他母妃是在抗議他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了婉兮身上,但是那是他的母妃,他不可能把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但是他可以在她覺得順心的同時,幫著他捧在手心的人兒出氣。 男人的確夠粗心,可是對于他們放在心的人,永遠都保留著幾分細心。胤禟把婉兮看得很重,否則依他的脾性,哪里會管別人的死活。這一點從之前董鄂氏對付后院的女人,他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tài)度上就能看出,只要是他看重的,他必定會想方設法地護著。 從馬車里出來,胤禟帶著一身的酒味回到清漪院,進門就看到擺在炕桌上只有一朵花的花瓶,眉頭輕挑,頗有一絲意外。 在胤禟的眼里,婉兮是真實的,她可以狠,也可以作,甚至還會無理取鬧,但是對于生活,她該享受的那是一點不少,甚至可以把日子過成詩,但是今天這房里的花看著就不像她的風格。 “這是怎么了?有人惹的嬌嬌生氣了?”胤禟看著倚在靠枕上看書,卻不理會自己的俏模樣,舉步上前,坐到她身旁,臉上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胤禟自認對于婉兮還是十分了解的,可是有的時候他的了解并不能幫著他正確地得出結(jié)論,比如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猜不出來她在鬧什么小情緒。 “是母妃又傳你進宮了嗎?”胤禟皺著眉頭,他記得自己同母妃提過,這件事她看著做決定就是,不必告訴婉兮,可現(xiàn)在瞧著似乎事情并非像他想得那樣,他母妃對于婉兮似乎還有些防備,甚至可以說是排斥? 為什么? 這一點胤禟一直不明白,他記得婉兮對他母妃一直很尊敬,不管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都十分地尊敬,即便一點都不親近,但絕對沒有敷衍的意思,而最讓胤禟覺得滿意的是她從來不會阻止孩子們和他母妃親近,甚至于在這方面她很相信宜妃,把孩子交給宜妃照顧,也不會像其他的福晉那樣嘴上說著沒事,實際上卻連一眼都不忍放過。 那樣的大方,還不如不要。 婉兮捧著手里的話本,抬頭的瞬間,雙眼直視胤禟,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模樣,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喜歡。伸手輕揉他的眉心,直到變得平坦,她才丟開手中的話本,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母妃傳不傳妾身進宮,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有些事情并不是妾身不愿意就不會發(fā)生的,而且就算沒有母妃,也還有別人,似乎有太多太多的人見得不妾身過得好,就好像這瓶花,開得嬌艷,艷滿枝頭,但是有人就容不得它只有一朵。” 婉兮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胤禟的雙眼,說話時,輕聲細語,一字一句聽著沒有火氣,卻透著十足的委屈。她不是銅墻鐵壁,她也是人,而且還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而胤禟就是她最后的港灣,她受了委屈只能向他傾訴。她不管別人如何想,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會給她安慰,會在意她的喜怒。 胤禟看著緊盯著自己的婉兮,伸手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輕輕地顫抖,便猜到她可能是知道劉氏要進府的事了。 這件事胤禟原本并不想瞞著婉兮,只是每次想要的時候,時機都不對,以至于一直沒有說出口?,F(xiàn)在她既然知道了,那他也不瞞了,畢竟劉氏那樣的女人,他就是瞎了眼也不會看上。 他愛新覺羅·胤禟,若真想要女人,什么樣的沒有,偏要一個送上門的。若是從前,他或許會看在宜妃的面上寵上幾天,可惜當婉兮入了他的心之后,占據(jù)了太過重要的位置,其他的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浮云。 “你都知道了,這樣也好,爺原本是想把一切都安排好再告訴你的?!必范K雙臂微微用力,將婉兮整個抱到自己懷里,輕聲說道。 婉兮雙眼圓睜,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她的確因為宜妃的舉動而傷心,也因為劉氏入府而憤怒,就算有方法解決這些事情,不代表她心里不膈應。但是胤禟說得,她怎么一句都聽不懂,難成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爺這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嗎?”婉兮窩在他懷里,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便故作平靜地問了一句。 胤禟低頭看著偎在自己懷里的婉兮,小小的一團縮在自己懷里,心里軟成一灘水。若說他剛才只是心疼,那現(xiàn)在就是愧疚。 若說一開始胤禟的是婉兮的容貌,那么擁有她之后,就是因為她的真,而現(xiàn)在他想做的就是保護這個女人的真,讓她永遠這樣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哪怕有很多因著的關系算計她,而她也想方設法地作死那些人,可他依然覺得這樣的她十分地真,至少活得真,不像那些女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齒,嘴上卻笑著說沒事。 對,胤禟對于女人的態(tài)度,一開始是沒看在眼里,畢竟他那樣的身份,想要什么似乎都是輕而易舉的,以至于他對什么都不太重視,等到接觸女人后,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戲,他門清兒,看得多了,心態(tài)也就變了,特別是在對董鄂氏失望之后,他那種想要跟一個女人好好過日子的想法就消了,之后再多的女人送到他面前,他都當成玩物來看待,覺得新鮮逗弄兩下,一切只為了自己高興和繁衍子嗣。 遇上婉兮,他慢慢地收斂起了這種心態(tài),不,只能說他只對婉兮抱以認真的態(tài)度,其他的女人在他眼里,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并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他是不可能在乎她們的死活的。 “差不多了,等到選秀結(jié)束,劉氏入府,你直接——”胤禟的話還沒有說完,婉兮便一下子從他懷里站了起來。 “什么!”婉兮起來的匆忙,差一點就摔著了,若不是胤禟動作快,她怕是要直接坐地上去了。 婉兮此時的臉上難看至極,腦子里更是一片混亂。她猜到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沒有想過胤禟會讓劉氏入府,她本以為依著劉氏的作風,胤禟應該是最看不上眼的??善磺卸疾幌袼氲媚菢?,胤禟居然親點劉氏入府,這也難怪宜妃只是暗示,連句像樣的詢問都沒有,而她難道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劉氏入府,奪去她的一切? ‘砰’的一聲,婉兮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若是別的女人,婉兮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反應,可偏偏是劉氏,那個上一世生了胤禟第一個兒子并且點據(jù)了他心中最特別的一個位置的女人。她能看透上一世的恩怨情仇,能說服自己放下一切,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從她手上搶走胤禟。 胤禟被婉兮這一連串的動作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婉兮,即便是她最狼狽的時候,他也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她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不向命運屈服的倔強。而現(xiàn)在的她,面色蒼白,好似被抽走了精神氣,整個人都蔫了。 “嬌嬌,你到底怎么了?”胤禟摟著她纖細的腰身,語氣急切地問道。 婉兮有些傻愣愣地望著他,目光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擔憂,但是心里卻透著一股悲涼。她努力了這么久,甚至暗地里盤算著等劉氏入府后怎么收拾她,可是胤禟的話卻讓她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