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滿人馬上得天下,即便皇上推行漢學(xué),滿人骨子里還是認(rèn)為武藝比之讀書更重要。 “爺?shù)闹蹲幼サ煤冒?!”向來對讀書不感興趣的胤俄一臉驕傲地望著弘旻寶寶,那樣子比他自己的兒子抓周都來得高興。 太子對弘旻寶寶的印象不錯,要知道其他兄弟的兒子抓周,他能到場就是給面子了,像現(xiàn)在這般還能夸上兩句的,還真是前所未有。這局面就是對他有意見的胤禟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時候的太子還是很有風(fēng)度的。 有太子打頭,其他阿哥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免不了都要開口應(yīng)上兩句,一眾皇室宗親和官員們也是好話說盡。 總得來說,這次抓周到也算得上皆大歡喜地落幕了。 過后,宮里康熙聽聞弘旻抓了弓箭,還特地賞了東西。算上之前的賞賜,光是周歲宴就賞了兩次,這也算是絕無僅有。 一時間,九阿哥府無比風(fēng)光,弘旻寶寶也大大地出了一把風(fēng)頭。 第59章 計(jì)劃 周歲宴后,不管之前府里有多風(fēng)光,弘旻寶寶有多出風(fēng)頭,這時間長了,東家娶媳婦,西家嫁女兒的,這影響慢慢地也就淡了。 這日午后,胤禟未曾像往常那邊回府用膳,婉兮派人稍稍打探一番,得知胤禟還在府衙,未曾用膳,不由地喚來聽雨,讓她拿著聽雪準(zhǔn)備好的午膳去找王安。 派自己的丫鬟去府衙送膳,婉兮是不會做的,這種看似秀恩愛實(shí)則犯忌諱的事她向來只踩邊不越線。 要保持自己盛寵不衰,就得真正走進(jìn)對方的心里,而不是自以為是用一些不得對方心意的方法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占據(jù)他的空間。 前世董鄂氏夠霸道,行為也夠跋扈,千方百計(jì),恨不得胤禟所看所聽所想所問都是為了她。 結(jié)果呢? 胤禟寵婉兮,寵后院里的每一個女人,就是不寵她董鄂氏。 而現(xiàn)在,胤禟獨(dú)寵于婉兮,對于后院的其他女人都相當(dāng)?shù)睦涞?,可婉兮知道這只不過是因?yàn)橹虚g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導(dǎo)致胤禟心中的疙瘩不能消除,可等到新人入府,她相信在胤禟沒有正視自己對她的感情之前,他永遠(yuǎn)都不會只守著她一個人。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胤禟正視了這段感情,卻因?yàn)椴荒芙邮芏渎溆谒?/br> 不管是那種,婉兮知道要得到都很不容易。 既然不容易,婉兮然要更用心,在胤禟沒有察覺之前,努力加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潛移默化地張顯自己的存在,擴(kuò)大自己對他的影響,讓胤禟但凡走進(jìn)后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的清漪院。 府衙里,胤禟黑著一張臉?biāo)妥吡诉^來一續(xù)兄弟之情的胤禩,再次覺得這所謂的兄弟之情也許僅僅只是他自己的錯覺。好在他身邊一直有個老十,否則他都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上次周歲宴,他以為話已經(jīng)說得夠明白了,現(xiàn)在瞧著話是說得夠明白,可是對方卻從未把他的話聽進(jìn)去。 也許,從前也是這般,只是他自己沒有注意到罷了。 瞧著時辰,胤禟本想著去找胤俄喝上兩杯,誰知才轉(zhuǎn)身就遇見了剛到戶部門口的四阿哥胤禛,瞧著好像還是來找他的。一時間,胤禟腳下打轉(zhuǎn),轉(zhuǎn)個身又同胤禛一起進(jìn)了戶部。 胤禛性子冷硬又認(rèn)死理,一心想著維系大清的穩(wěn)固,可惜入關(guān)之后,很多旗人的性子都養(yǎng)浮了,溜貓逗狗、惹是生非的一抓一大把,可康熙稟持著施恩的態(tài)度,總是小懲大誡的,不僅沒有作用,相反地助長了這些紈绔子弟的氣焰。 這些事讓胤禛想管卻又無從下手,再加上刺殺之后的種種刺激,胤禛一反過去安于現(xiàn)狀的心態(tài),開始算計(jì)著要坐上那個位置,改變這一切。 今天,他過來戶部,卻是為了正事,畢竟四部之間看似各自為政,實(shí)際上很多事情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四哥,這事你放心,弟弟一定給你辦妥了。”胤禟對于危難之中沒有拋下自己的四哥還是很感激的,不說一下子變得親密無間,些許好感還是有的。 胤禛點(diǎn)點(diǎn)頭,正想說什么,就見林初九拎著兩個食盒進(jìn)來了,“主子爺,側(cè)福晉讓人送了午膳過來。” 胤禟瞧著兩個大大的食盒,心中一暖,目光掃過胤禛,瞥見他眼里一閃而過的羨慕,心里莫名地有一絲驕傲,就好似兄弟之間,女人再多,再美,能與之心意相通者,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四哥,既然碰上了,就一起用個午膳吧!” “好?!必范G也不懂自己為什么會答應(yīng),也許他心里也僅僅只是眷戀這一刻的溫馨。 對于婉兮,胤禛倒是真沒什么心思,他這樣無非就是羨慕胤禟有一個真心為他著想的女人。他府里女人不少,上至福晉,下至側(cè)福晉格格,人數(shù)不少,卻少有這般坦然關(guān)心于他的人。 比之他,福晉烏拉那拉氏更看重福晉的地位、尊榮、名聲和子嗣;側(cè)福晉李氏瞧著溫柔小意,算計(jì)一點(diǎn)都不少,要說比之地位更看重他,少不得先管好她眼里的懼意;至于后院的其他女人,是否有算計(jì)先不談,就她們面上討好心里卻畏懼他的模樣,就足矣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胤禟不知胤禛心中所想,他有心炫耀,自然是熱情招呼,一頓飯下來,兩人到也用得舒心。 這廂胤禛和胤禟相處愉快,萬事順心,那廂才從戶部離開的胤禩就真可謂是滿心不順,一臉陰郁了。 周歲宴上,他送上重禮,只為拉近兩人距離,解開之前的誤會??上ж范K不為所動,再加上太子等人都在,周歲宴上胤禩可謂是鎩羽而歸。 今日他又特地走了一趟戶部,本想著借機(jī)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無奈胤禟就是不接他的話,他本以為胤禟只是對他如此,誰知等到四哥過去的時候,胤禟的態(tài)度立馬就不一樣了。 據(jù)傳來的消息稱,兩人不僅相談甚歡,胤禟甚至還留胤禛一起在戶部用膳,這樣的待遇從來都只有他和胤俄才有,現(xiàn)在見胤禟這般對胤禛,胤禩心里難免會產(chǎn)生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宮里,胤禟風(fēng)光,得重用,宜妃對此自然是喜聞樂見,再加上婉兮時常抱弘旻進(jìn)宮看望于她。宜妃覺得兒子出息,孫子健康,她也就可以放心去做點(diǎn)別的事情了。 之前她宮里粗使宮女送個消息能把除她之外的三妃都牽扯進(jìn)來,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她自己都不相信。只可惜康熙對于后宮之事總是喜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玩平衡,而她卻不這般,誰若是敢動她兒子,她就敢要誰的命。 這不,前不久,延禧宮里接頭的人終于動了,一如她所想,對方輾轉(zhuǎn)幾個地方,最終還是偷偷摸摸地進(jìn)了永和宮。 她就說嘛,這種小家子氣的手筆歷來便只有烏雅氏才會用,其他三妃,包括宜妃在內(nèi),手段有,狠辣也有,可方法卻不會像烏雅氏這般小家子氣,做一件事恨不得把整個后宮的人都捎上。 斗了這么些年,宜妃不說一眼看透德妃的手段和目的,卻也有猜出幾分,如今幕后黑手已然確定,那她自然也就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齊嬤嬤站在一旁,瞧著宜妃一臉平淡的模樣,心里微微有些訝意。 確定幕后黑手就是德妃的那一刻,齊嬤嬤一直以為宜妃會立馬叫囂地要反擊,可是她等了又等,也不見宜妃有動手的意思,更甚者在寧壽宮里碰見德妃,她還能不動聲色,與之談笑風(fēng)聲,這場面看得齊嬤嬤心里直發(fā)毛。 宜妃脾氣火爆這可是宮里誰都知道的,不管是裝的還是天生如此,幾十年都過去了,即便是裝也裝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現(xiàn)在畫風(fēng)突轉(zhuǎn),就是齊嬤嬤這個心腹也頗有些接受無能的感覺。 “嬤嬤,你這兩天總是心神不寧的?是在擔(dān)心本宮么?”宜妃盯著自己修剪齊整的指甲,語氣平淡地問。 “娘娘,這次的事難道就這樣算了嗎?”齊嬤嬤雙手交叉置于腹部,目光低垂,眼里卻透著一絲擔(dān)憂。 宜妃目光陰冷地望了一眼永和宮的方向,語帶譏誚地道:“此話怎講?嬤嬤不會以為本宮按兵不動就是怕了她烏雅氏吧!” 若說宜妃做事向來都給人留上三分余地,那么現(xiàn)在德妃敢戳她的眼珠子,她就敢剜了德妃的心肝。 這宮里,獨(dú)她與德妃育有兩子,并且撫養(yǎng)成人。從地位、子嗣和勢力上來說,她的優(yōu)勢在于家世,而德妃的優(yōu)勢在于簡在帝心。 別看德妃的優(yōu)勢只有四個字,可就憑著這四個字,她一路從包衣升至四妃,可見德妃對人心的揣測和了解已經(jīng)到了什么樣的地步。她若貌然動手,先不說會不會打草驚蛇,就康熙的偏心勁,她還真沒信心讓他把心偏向自己這一邊。 不過有一點(diǎn)她卻可以利用,那便是德妃比之康熙還勝一籌的偏心。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德妃卻比老虎還毒,當(dāng)年為了地位舍了長子,如今又為了小兒子拿長子當(dāng)墊腳石,其心腸之毒辣,手段之隱秘,非常人能比。 既然拿不定康熙的心意,又知四阿哥只是德妃豎在前方的靶子,宜妃自然是不會冒然動手,而且就她對德妃的了解,若想想讓德妃痛徹心扉,一蹶不振,最好的辦法不是殺了她,而是拿十四阿哥開刀。 當(dāng)然,宜妃也清楚,她可以算計(jì)十四阿哥,卻不能要了十四阿哥的命,否則她這里就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娘娘,老奴擔(dān)心的是您把一切都壓在心里,這悶出病來可如何是好。”在齊嬤嬤眼里,真正該怕的人是德妃而非宜妃。 “嬤嬤多慮了。本宮按兵不動,只不過是為了迷惑烏雅氏,讓她以為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然后等到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本宮再發(fā)動,給她致命的一擊?!币隋淹嬷≈干系闹柑?,想到德妃傷心欲絕的模樣,嘴角的笑意越發(fā)地深了。 齊嬤嬤一臉恍然,原來宜妃所有的點(diǎn)都放在這里,“娘娘睿智,到是老奴多慮了。” “不,嬤嬤并非多慮,嬤嬤只是太過擔(dān)心本宮的身子了。”宜妃站起身,蓮步輕移,走到窗戶前,看著窗臺上放著的盆栽,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正在綻放的花兒,“本宮同烏雅氏斗了太久太久了,這一次本宮踩著皇上的底線往前走,便只能成功不能失敗?!?/br> 康熙看似多情,實(shí)則對誰都絕情,離他越近的人越是能感覺到他的無情。侍候了他這么多年,宜妃對他到底還是有些了解的。正因?yàn)檫@份了解,宜妃從一開如就沒想要胤禎的命,而是費(fèi)盡心思,暗中布置,只為挑撥德妃母子關(guān)系,以此來擊垮德妃。 只是宮里的眼線繁多,有各大家族的,有太后皇上的,也有妃嬪阿哥的,盤根錯節(jié),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人,就是宜妃自己,在宮里生活了幾十年,也不過是瞧了一個大概。 正因?yàn)槿绱?,要動用暗樁就得更加小心,一個不對,說不定就使得計(jì)劃全部崩盤。 “德妃心思狡詐,這次她能買通了翊坤宮的人,那么下一次她就能通過兆佳氏買通九阿哥府里的人,到時九阿哥和弘旻小阿哥豈不是很危險。”齊嬤嬤心思一轉(zhuǎn),不由地嚇出一身冷汗。 第60章 各有心思 “德妃心思狡詐,這次她能買通了翊坤宮的人,那么下一次她就能通過兆佳氏買通九阿哥府里的人,到時九阿哥和弘旻小阿哥豈不是很危險。”齊嬤嬤心思一轉(zhuǎn),不由地嚇出一身冷汗。 “對此,本宮早有安排。只是老九的子嗣到底還是少了點(diǎn),好在明年就是大選,到時本宮再好好給老九挑上兩個好生養(yǎng)的?!庇辛苏准咽系氖?,宜妃也不敢再隨隨便便挑人給胤禟了。 “娘娘英明?!敝酪隋缬写蛩悖R嬤嬤這才松了口氣。 宜妃重新坐到炕上,戴著指套的小指微微上翹,“嬤嬤,等著吧,烏雅氏既然動手對付胤禟,那本宮必定十倍百倍地還到她視之為心肝的老十四身上?!?/br> 宜妃有心避著康熙的耳目行事,這事情的難度雖然增加,好在時間充足,尚有一拼之力。而且她不只是計(jì)劃對付老十四而讓德妃覺得心疼,她還要將這事鬧大了捅到康熙面前。 她烏雅氏不是簡在帝心么? 那她應(yīng)該比她更清楚康熙的逆鱗到底是什么吧! 宜妃這般忍辱負(fù)重,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沒成,至少在德妃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的人已經(jīng)悄悄地被安排到了胤禎的身邊。 有道是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宜妃也沒想一次成功,而且要養(yǎng)廢一個人,挑撥這對自以為情深的母子關(guān)系,想必也是需要一個長期過程的。 而相較于宜妃的步步為營,宮外對此事備加關(guān)注的伊爾根覺羅氏顯然對于幕后黑手是德妃顯得無比地驚訝。 她原本以為兆佳氏背后有人,也是同九阿哥或者董鄂氏,抑或者他們董鄂氏有齷齪的人,誰知最終卻挖出了一個表面對她們還有著三分親近的人。 “桂嬤嬤,你說德妃此舉究竟何意?”伊爾根覺羅氏到底只是后宅婦人,德妃此舉涉及朝政,甚至隱含奪嫡之意,她一個不參政且消息沒有宜妃靈通的人,又如何能輕易推斷出德妃的目的。 “夫人,難不成是九福晉曾得罪過德妃娘娘?”桂嬤嬤微微想了想,也覺得毫無頭緒。 “不可能,她們兩人連接觸的機(jī)會都少,何來得罪。要說得罪宜妃娘娘還有可能,可是德妃,想必是另有原由吧!”伊爾根覺羅氏到底經(jīng)歷了不少事,即便一開始摸不透德妃的想法,卻也能猜出幾分玄機(jī)來。 桂嬤嬤聞言,靈光一閃,語帶猜測地道:“夫人,會不會,這事并不只是在九阿哥府,其他府里也有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 伊爾覺羅氏一驚,她一心只想著原由,卻忘了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沒有原由。 宮里的女人想要算計(jì)別人,誰還管什么是非曲直,說到底都是利益為重,而且瞧著目前的情況看,這事怕是早有安排。 只是究竟是單獨(dú)針對九阿哥府,還是其他阿哥府都有這種情況,伊爾根覺羅氏覺得一切得拿證據(jù)說話。 “桂嬤嬤,這事先不要聲張,你暗地里讓人收集各個阿哥府里消息,不管是難產(chǎn)的、早產(chǎn)或者是意外的都給我查清楚來龍去脈,若真是讓咱們猜中了,到時即便德妃不死,那也得讓她脫層皮?!币翣柛X羅氏只要一想到自家女兒就這么被德妃給毀了,便有種想要沖到宮里咬下她一塊rou的沖動。 “奴婢明白?!?/br> 九阿哥府里,婉兮得到消息的時間比伊爾根覺羅氏還要早些,可她卻遲遲沒有動作。 說起來,婉兮心里也挺訝意,兆佳氏背后之人她猜過不少,佟貴妃、榮妃等人她都想過,唯獨(dú)沒有想過會是人前總擺著一副善解人意的解語花模樣的德妃。 果然,笑得越是溫柔的女人動起手來就越是狠毒。 “側(cè)福晉,這事……”聽雨等人也覺得訝意,她們查了這么久的人居然在這里等著。 “不著急,咱們的德妃娘娘早就放棄兆佳氏了,只是兆佳氏自個還不能接受個事實(shí)?!蓖褓饫湫σ宦?,顯然是看不上兆佳氏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不過,依著德妃娘娘的手段,咱們這府里怕是不只兆佳氏一個眼線?!?/br> 聽雨聞言,連連點(diǎn)頭,“側(cè)福晉說得是,以往在宮里時,這德妃娘娘看著良善,實(shí)際上手段毒辣的很,就說永和宮偏殿的那位敏妃娘娘,瞧著可是沾了德妃娘娘不少光,可是最終要了她命的也是這位讓她感恩戴德的德妃娘娘。”